贺尧还头一次觉得谢淮则这么有人情味。就刚才来说,大伙在群里都加一,就他与众不同,明摆着是想吸引姐姐的注意。
这种套路,贺尧觉得自己深有体会。再看刚刚谢淮则的表现,不正是被戳中心事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想明白后,乐颠颠地端着刚冲的咖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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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CG发布的时候反响很好,收获了一大批路人好感,热度蹭蹭上涨。令大家意外的是,当晚便登上了热搜榜。
第二日,视频组小群决定出去庆祝,聚会定在了当地有名的KTV。
前一天熬夜修片的后遗症就是睡眠严重不足,江槐絮记住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吃完午饭便想着先补个觉。
哪知道浅睡一下变成了长眠,醒来看见一片黑,她差点以为一觉睡到了半夜。
她翻开手机,刚好七点整。赶紧在群里回了条信息:【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可能要晚点到。】不料余情出来拆台:【你该不会是忙着做梦吧?】江槐絮冷笑一声,点开表情包,发了个熊猫人拿着枪且带着“永别”二字的表情。
小呀么小余情:【嘤,四月姐姐你表情包好土。】江槐絮匆匆收拾赶去KTV,刚好错过上升的电梯,包间是在三楼,不高,她就打算直接爬楼梯。
楼梯的声控灯坏了,亮起的光一闪一闪的,这样一来,尤其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江槐絮不得不加快步伐走。
距离三楼只差最后几阶楼梯时,楼梯间的门口被人推开,咔嗒一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清晰回响。
江槐絮冷不防被吓到,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那半扇门。
男人把门扣回去,遮住了KTV走廊必备闪瞎眼的缤纷灯光。
二楼的声控灯彻底坏掉,一丝弱光都照不出来,江槐絮手机的手电筒朝人照去,对方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线。
江槐絮瞬间辨认出人:“谢淮则?”
看清他的动作,又把手机朝向其他方向,“不好意思。”
江槐絮走上去,正想问他在这干什么,谢淮则却开口了:“来得正好。”
江槐絮不解,便见他伸手朝自己递来一个打火机,她下意识接过。
谢淮则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姐姐,帮我点根烟?”
他手指捻着那根烟,咬在嘴里。
“你自己点不行吗?”
“没带手机,看不清。”
还挺理直气壮。
江槐絮忘了可以给他打光这一选项,朝前走了一步,算是同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她的身高,她感觉谢淮则微低下头,向她靠近。江槐絮一手拿着手机照亮,一手按下打火机,火苗蹿升跳跃在两人面孔中间。她就着这个姿势将打火机移到烟前。
点燃烟后,江槐絮轻轻后退。
谢淮则靠着门框,叼着烟嘴吸了一口,向她渡来一圈烟雾。
“姐姐,陪我会儿吧。”似是怕她不同意,他继续说,“一根烟的时间就好。”
不知为何,他今天的兴致似乎不高,江槐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道:“好。”
她靠在另一半门框,随手把手电筒关了。
两人肩并肩站着,却没有再说话。
鼻息间尽是烟草味,但意外的不算难闻。江槐絮隐隐作痒,她强行转移注意力,忍下想抽烟的冲动。
提到烟,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一些事。
他俩刚认识的时候不算对盘。
江槐絮一直认为谢淮则的乖顺都是伪装的面具,直到某天,她才亲眼看见揭开面具的他。
老江和夏蓉不在家,江槐絮那晚正好想吃关东煮,便准备出门到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
刚到便利店便看见站在角落的谢淮则,本来她没怎么注意,然而那副不太正经的站姿和浑身的颓废劲儿,实在太惹人注目。
少年人生的极好,手机扳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气质有点痞。
如果忽略他被烟呛到的情况,江槐絮想会更拽更美观。
隔着一段距离,江槐絮忍不住笑出声。
谢淮则两指夹着烟,缓了缓,神情不善地看向她。
当时,江槐絮想到了起初老江和夏蓉浅谈谢淮则的印象,他俩统一的口径都是:“人根正苗红一小伙儿,你可别把人给带偏了。”
江槐絮点了点头,表情看着却像完全不认同,随口评价道:“嗯,根正苗红谢淮则。”
谢淮则听得出这是打趣,所以没回她。
她不甚在乎地歪头,眉眼弯弯地问:“你到底会不会抽烟啊?”
“会不会关你什么事?”谢淮则懒得跟她装了,眉宇拧着,眼眸透着戾气,“难不成你想告发我吗?”
“我怎么着也算是你半个姐姐,别把我想那么坏。”
江槐絮走近他,毫不客气地掰开他手心,抽走打火机,然后下巴朝着他指尖的烟,挑眉道:“烟。”
谢淮则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却还是从口袋拿出烟盒给她。
从里面抽出一根含在口中,江槐絮手法娴熟地扣响打火机,点燃,吐出一缕白烟,偏头挑衅道:“烟是这样抽的。”
彼时,江槐絮非常得意,不禁品出一丝两人惺惺相惜的意思。
于是她把烟盒跟打火机都收进了自己口袋,理所当然道:“姐姐没收了,小孩不能学坏。”
为了弥补他,江槐絮从便利店里买了关东煮,还顺带送他一盒糖果。
像是在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不会很长,坚持日更,感谢支持~
第5章
想到关东煮和糖果,江槐絮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下一秒,她忽而庆幸没有灯光,谢淮则应该看不到她尴尬的神色。
“走吧。”
江槐絮侧头看向谢淮则,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平淡,烟雾渐渐消散,他蹲下身把烟捻灭了。
包厢里的氛围正浓,有人发现他们进来,立即拉拢着谢淮则过去喝酒。江槐絮找了个空旷点的位置,悄悄找能填肚子的东西,却发现旁边的沙发却微微下陷。
江槐絮疑惑地问:“他们叫你,你不过去?”
谢淮则把一道甜品和奥尔良鸡翅推到她面前的桌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吃这个。”
江槐絮两眼放光:“谢谢。”
谢淮则单手撑在两人的沙发空隙间,看着她的侧脸,意味不明道:“姐姐,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客气。”
江槐絮戴上手套,准备大快朵颐,沿用他先前的话回道:“人是会长大的嘛。”
当再次有人叫到谢淮则的名字时,江槐絮推了推他:“你不饿的话就过去玩吧,乖。”
不知道是不是句里哪个字取悦了他,谢淮则起身过去了。
他刚走,余情便坐了下来,疑惑道:“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我的大明星,我睡醒还没吃饭。”江槐絮好脾气地解释。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余情把一盘丸子摆到她桌面,“大家刚刚都吃得差不多了。”
江槐絮变脸超快,给她递了个吻,“么么哒!”
余情:“……”
没过一会儿,包厢切到一首近期火起来的歌,余情就到点歌台旁唱歌了,留下江槐絮一人安静地吃东西。
填饱肚子后,江槐絮边喝饮料边听余情唱歌。
余情唱到一半时,把麦克风递到了江槐絮的嘴边,一秒的迟疑后,江槐絮缓缓接过。
娇而甜美的嗓音转为清脆明亮,众人知道是换人唱了。
谢淮则抬眸看向卡座的角落,江槐絮正盯着屏幕的歌词,唇瓣一张一合,用情的歌词溢出。
有点喧闹的包间里,他的耳膜却只能融入那婉转柔亮的歌声。
谢淮则喝了一口酒,身边的贺尧打趣道:“老大,不然我点首情歌,你去跟四月姐合唱一下。”
谢淮则很干脆:“不唱。”
贺尧可惜道:“这多好的机会啊。”
谢淮则觑他一眼:“闭嘴。”
继而进行下一轮酒局。
他们这桌开了一瓶又一瓶酒,点歌台又换了一首歌。
明快又轻松的前奏进来,然后是江槐絮的声音:“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你用爱换走青春,我还留下了什么。如果你还爱我,就什么话都别说,就跟我一路狂奔,就不要想太多……”
江槐絮坐到了点歌台旁边的高脚凳上,身前是一只立麦,正在认真地照着歌词唱。
谢淮则掀开眼皮,看向贺尧:“要不你去加入?”
贺尧一时理解有误:“这首歌我好像会唱欸。”
他说着还仔细听了下旋律。
等等,这古早的气息……
他看向大屏幕前,余情明显已经上头,她单脚踩在台阶上,偶像包袱被丢到云霄之外,紧接着熟悉的歌词冲击进耳:“没错,是我那么多的冷漠让你感觉到无比的失落,不过,一个女人的心不仅仅渴望得到的一个承诺……”
“这我真不行……”贺尧求饶,“不过,四月姐的rap唱的真不错。”
一首《全是爱》,江槐絮唱的是男声部分,她逐渐放开,逐渐自信,一嘴散装rap走天下。
包间内开的是浪漫模式的灯景,江槐絮从没get到这灯的浪漫所在,倒是觉得打光有点死亡。
她时不时望向卡座。
谢淮则坐在外沿,他今天穿得很简约单调,一件黑色的外套。这身打扮恍惚让她想起十六七岁的他,也是喜爱一身黑,但次次都能将这颜色穿得体面有风格。
明灭的灯光洒在他的脸庞,并未出现所谓的死亡光线,反而有种朦胧旖旎的柔和感。男人狭长的眉眼折映锐气,利落的轮廓比少年时多出几分成熟。
不知道桌上提到了什么,他不禁垂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挑,有种蛊人的意味。
有那么一刻,江槐絮觉得好像隐隐触到一点浪漫的边缘。
时间缓缓流逝,地面的空瓶堆了又堆。
江槐絮看着场面,总觉得至少要留一个清醒的,于是一夜滴酒未沾。余情的经纪人没在身边看着,就算是江槐絮也拉不回她想喝酒的心。
偏生余情本身酒量就不好。
江槐絮把麦克风搁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电话招呼她助理来接人。她贴心地帮余情戴上口罩、围巾和帽子。好不容易把这小姐送走后,江槐絮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撤。
要不直接说她也回去了。
好像有点扫兴。
算了就这样吧。
江槐絮准备跟大家说一声然后就离开。
不料刚推开门,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谢淮则撑着门框,低头看她,眼尾似染上了酒意,眸底挟裹着迷离。
江槐絮显然处在状况外,但分辨得出他喝的有点多。
贺尧在谢淮则身后探出头,“四月姐,咱们这儿估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老大好像有点不对劲,他非要一个人回家,我有点放心不下,正巧,你先帮忙照看一下。”
他这是当照看小孩儿呢?
“也不知道老大今晚怎么了,喝的有点凶,地上大半酒瓶都是他一个人的杰作。”贺尧见谢淮则没有反驳,于是打算说服江槐絮,“姐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茶言茶语起来?
江槐絮没有回话,也没往里看,她能猜到地上有多少喝完的空瓶。
身前的谢淮则扯住了她的围巾一角,俯身靠近她,双眸轻闪了两下,眼里像是承载了细碎的星光,晃得她有点晕。
他低声启唇,声音是酒精过喉后的微哑,但听着比往日乖顺许多:“姐姐。”
嗯?谢淮则撒娇?
江槐絮忽然觉得耳根的温度有点高,她很没出息地败下阵。
归根结底,这一声“姐姐”让人DND动了。
江槐絮无声叹息,准备进包间拿东西,刚迈出步伐,奈何谢淮则揪着她的围巾不动。
江槐絮无可奈何,扒拉了一下他的手:“乖。”
谢淮则瞬间松手了。
江槐絮拿好包后走出来,跟他们交代:“那我先送他回去,你们也早点。”
“好的四月姐姐!”贺尧回的很快。
他眼睛盯着门口的两人,谢淮则见她走过来,便又从容拉住了江槐絮围巾悬下的一角,江槐絮走在前面,谢淮则跟上的时候顺带把包间的门给关上。
看着这一幕,贺尧呆滞地摇了摇头,模仿电影台词:“你惨啦,你坠入爱河了。”
江槐絮就维持着被他揪着围巾尾巴的动作,一路带他来到停车场。
谢淮则见她停下脚步,表情疑惑地看过去。
江槐絮抬眸:“别看我,我没车。”
好在谢淮则的脑子还在,他眨了眨眼,随即拉住江槐絮的手腕。
谢淮则把她的手送进外套口袋便松开。
江槐絮一愣,从里面摸出车钥匙。
她按下喇叭键,寻找车的方位。距离隔得有点远,她余光瞟到谢淮则不比平时走得快,于是不得不走慢点。
江槐絮打开车后座,可以说动作十分不温柔地把他塞进去。幸好谢淮则比较配合,整个过程也不算困难。
“你家在哪?”江槐絮坐在驾驶座上,回头问。
谢淮则仰头靠着座椅,正阖目休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槐絮的问题,他睁开眼睛,和江槐絮对视,懒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