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试我的药,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夏林强势地将药塞到她手里,叮嘱道,“泡浴后,临睡前吃一颗药滴丸,两日后,我再给你复诊。”
她要走,蔡东升自然不肯的。
“既然这样子,你在酒店里住下来,回头沐玲的病好了,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大胖子不容置疑道。
夏林蹙起眉头,犹豫道:“我不回去,我的家人会担心的。”
秦沐玲拉住蔡东升,对着夏林和颜悦色道:“小姑娘,你多大了?”
“十九岁。”夏林淡声道。
秦沐玲怔了怔,随即又道:“你家在哪里,姓什么?”
“我叫夏林,家住岭头镇边尘村,我夫家姓陈。”夏林觉得这个女人挺和善的,便如实回答。
秦沐玲露出深思的表情:“你结婚了呀?”天呐,那么年轻就结婚了吗?
“我是个寡妇,结过三次婚,不过,都作不得数,因为我没领证。”夏林苦涩一笑。
秦沐玲眼神微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摸她这张脸。
夏林避开了。
这人好奇怪。
“东升,让她走。”秦沐玲几乎是对蔡东升命令道,“对了,连那个算命也一并放了吧。”
蔡东升对她的话如同圣旨,爽快地答应了。
夏林临走时,突地回头问秦沐玲道:“秦小姐,你信我吗?”
蔡东升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会信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我瞎眼了,才带你上来。”他又对秦沐玲温柔安抚道,“沐玲别怕,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别的民间异士。”
秦沐玲被夏林的目光逼迫,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我会试试的。”
夏林安心地离开了。
连同夏大仙一起被扔出龙江酒店。
夏大仙狗腿一般凑上来:“小林林,你见到秦小姐没有,怎么说?”
夏林把阿布的诊治结果说了一遍,略带忧心道:“她是在透支身体,支撑不了多久的。”突地又讶然道,“你,你不会没见到她吧?”
夏大仙点点头。
“……”夏林抚额,“你人都没见着,怎么治病?”
疯了,她怎么会搭理这个疯子?
谁知,夏大仙一本正经道:“我没给她治病,我是降魔除妖,对照她的时辰八字,衣物做法而已。”
“有病!”夏林深深地鄙视道,头也不回走了。
夏大仙追上去,语气急切道:“小林林,你要帮帮她。”
“你喜欢哪个女的?”夏林神色古怪,一脸纠结地将他又打量一番,摇头劝诫,“大哥,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蔡东升虽然胖及丑,可人家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对秦沐玲温柔体贴,你怎么干得过人家?”
“啊?”夏大仙咦了一声,突地转身,弯腰抽搐,显然在抑制着笑意。
“哈哈,小林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眼里有笑,有泪。
泪水洗刷了一下他的脸,露出他本来的轮廓,瘦了点,却也是个五官深邃的美男子。
夏林慢慢走在酒店旁边的龙江河边,感受一下自由的呼吸,突地回头,盯着夏大仙的右手,忍不住问道:“你的两根手指,怎么没了?”
第55章 我丢了很贵重的东西
“我弄丢很重要的东西。”
路灯下,夏大仙的脸蒙上一层凄迷,目光茫然,喃喃自语道。
什么东西贵重到害他丢掉两根手指头?
夏林心一软,轻声道:“是什么东西,能找回来吗?”
“找不回来了。”夏大仙垂下头哑声道,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声音带着悲伤的哭腔,深深的无奈,绝望。
夏林从未见过男人伤心成这样子,顿感一阵无措。
“喂,你振作一点…”她伸出手,尝试拍打他的后背,“也许,也许-”
“也许某天,丢失的东西重新出现了。”她想了一会,淡然一笑,“比起失去时的痛彻心扉,还是期待重逢的惊喜吧。”
夏大仙佝着腰,肩膀微微抽搐,渐渐平复。
半晌,他抬起头,眼里闪烁希翼的光芒,如梦初醒:“真的?”
“当然是真的。”夏林笑道,“只要心里坚信,就会有奇迹。”
夏大仙昂起头,望着头顶的满天星光,轻喃自语:“不,再也见不到了。”摊开双手,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他死了,死在我怀里。”
夏林默默看着他,任由他哭得像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酸得裂出一道缝。
有爸的孩子真好,哪怕是死也有人牵挂,哪像她,一出生就被人扔进垃圾桶。
想到这里,她对夏大仙也多了一种异样的亲近。
这个男人,不算坏。
原来,夏大仙年轻时跟心爱的女孩初尝禁果,女孩怀孕生了个男婴,女孩被家人带走,男婴被弃在医院,他不忍心,偷偷带走了孩子。
后来,他被人教唆拉去打牌,把孩子落在出租房里,深夜回来发现孩子死了。
夏大仙悲痛欲绝地把孩子埋了,自断两根手指,发誓再不碰赌博。
从此,他隐姓埋名,开始了流浪汉的生活,一转眼便是十九年。
“如果我的儿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夏大仙望着夏林,想着那夭折的孩子,满满心痛。
夏林苦笑道:“大仙,你还年轻,还能重组家庭,再生个活泼健康的孩子,实在不必沉迷过去。人嘛,总要往前看。”
夏大仙不说话。
突然,他站起来,高高瘦瘦的背影,将夏林笼罩其中,他的眼里有光,闪闪发亮。
“夏林,我跟你挺投缘,不如我认你做干女儿吧。”他满怀希望向她。
夏林脸色一僵,目瞪口呆。
“大仙叔,你又有什么主意,你说出来,我能承受得住的。”她怕这厮又“包藏祸心”,回头把她卖了。
夏大仙紧盯着她,清清嗓门,郑重道:“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学医的好苗苗,我愿意将我这一生的本事都教给你。”
就你这二流子医术?
夏林撇嘴:“你医术还不如我呢,我学个毛线?”
“那我把传学之宝传给你,够意思了吧?”他诱惑道,从破烂的兜里掏出一个翡翠手镯,不由分说套在夏林的手腕上。
“不要,靠人不如靠己,我自己赚钱自己花,不香吗?”那个玉手镯触手生凉,柔滑,夏林握着竟有些爱不释手,嘴上却是强硬道。
难道这偷摸拐骗的大仙也有压箱底的好东西?
夏大仙又往兜里掏啊掏:“那我把这些年挣的钱统统给你。”
“多少?”夏林有些意动。
夏大仙掏出一沓零钱,得意道:“两百。”
夏林抚额,感觉脑细胞死伤不少:“滚!”
“要不,买一送一,你认我做干爹,我做你保镖,谁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不知道是谁,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林林,我年纪老了,就想有生之年有个小棉袄孝敬我,你就成全我一回。咱俩投缘,况且我吃得少,干得多,睡得晚,起得早,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忠犬。”夏大仙显摆道。
“呃……你还想我养你?”夏林发出磨牙的声音。
“小林林,你看我这么可怜,没了双腿,还失去儿子……”夏大仙瞅着夏林,一脸幽怨。
呸,还赖上她了!
夏林抬腿就走,懒得理会他。
夏大仙追上来,继续喋喋不休道:“小林林,以后咱们父女俩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
夏林黑着脸道:“我要种田,没空治病。”
“不得了了,你这想法太有前途,农民最光荣。”夏大仙这厮又是一通夸奖,卖力道,“我有的是力气,回头我跟干女婿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你看我这肌肉--”
“滚!”
“……”
当夏林回到陈家时,身后跟着叫花子一般脏兮兮的男人。
沈海清深深打量了这个男人,却是望向夏林:媳妇啊,你才出去一趟,怎么捡了个男人回来?
“这是我师傅。”夏林红脸道,“咱家不是要下秧种田跟养鱼吗,我让师傅来帮忙。”
本来说好的做干爹的,夏大仙硬生生变成了夏林的便宜师傅。
沈海清惊得合不拢嘴,拉着她,小声道:“你从哪里来的师傅,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妈,我打鱼的本事都是师傅教的。”夏林也很无奈,这死算命的像狗皮膏药,怎么也抛不掉。
他嘴巴圆滑,明明他是无赖,整得你拒绝他,你就成无赖似的。
造孽啊。
“亲家母你好啊,我是夏林的师傅夏大仙。我徒弟那坚强的意志,如小强般打不死的求生本事都拜我所赐,听说徒弟女婿出差了,家里怎么能少了男人,万一有坏人上门,你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夏大仙义气地拍拍胸口,“什么事都交给我来,你们只等着享福就是了。”
“呃……”沈海清听懵了,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叫夏,夏-啥来着?”
“夏大仙。”夏大仙纠正她道。
夏大仙?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像是骗子一样。沈海清苦笑一声,心想着夏林总是时刻能给家里带来惊喜。
夏林安排夏大仙去鱼塘那边新盖的木屋暂住下来。
面对沈海清忧虑的眼神,夏林将夏大仙的来历重新交代了一下。
主要把那厮的身份提升了一截,比如会医术,会占卜算命,请他来家里主要是为沈海清治病。
这个理由沈海清欣然接受了,就是眼神里透着一股怀疑。
一个叫花子也会医术?
不管她信不信,她没有反驳夏林,在她心里,这个小媳妇是个有主意的。
“夏林,今晚你妈来过一趟。她说你爸摔断腿等着做手术,夏家一下子凑不出那么多钱,我给了她五百块。”沈海清又说了一下。
夏林冷着脸道:“她还有脸来要钱。妈,下次她再来,你就说等我回来,看我给不给她钱!”
第56章 关于夏林的谣言满天飞
夏林在外面领了个叫化子回陈家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十里八乡。
关于夏林的谣言,也传得沸沸扬扬。
无非便是夏林在外面有个老相好,趁着陈天华外出打工,她色胆包天,把男人领回家来。
也有人说那男人是夏林的亲生父亲,见父亲过得寒酸凄惨,夏林便把父亲接来陈家享福。
更有甚者说夏林在外面偷情被叫化子看见,继而被讹上了,不得不“肩负”起照顾叫化子的生活。
…
“大哥,你看看老三家出了这么个妖孽,咱们陈家的门风都被败坏了,不能留,一定要把夏林赶出边尘村!”
“因为夏林嫁进来,别人都说坏了咱们陈家的风水,她现在还敢把别的男人往家里带,作奸犯科,真是岂有此理。你再不拿出当家的威信来,一个寡妇就把整个陈家沦落为笑柄!”
此时,边尘村闹得最起劲的,要数陈家二房郑春花,她是最见不得夏林好的。
嘴皮功夫讨不到好处,她便想“声东击西”。
陈家老大夫妇刚从医院回来,郑春花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他们面前告状,一件件数落着夏林犯下的罪行。
大哥陈寿康是边尘村的村长,为人公道严明,当然不会因为郑春花的三言两语就坐实夏林的罪。
“春花啊,回头我去问问情况。你呢,别听风就是雨,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他抽着旱烟袋,一脸愁苦道。
自家的烦心事都一大筐,他的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小女儿被男人打到小产,也捎人来哭诉了一顿,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好插好陈天华媳妇的事。
“还有什么好问的,证据确凿,夏林都把男人领回家来了!”郑春花嚷嚷道。
陈寿康喝止住郑春花,语重心长道:“天明好不容易得了孝顺的媳妇,要是因为你赶走了夏林,我是不依的。”
郑春花大吐苦水道:“大哥,冤枉啊。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希望老三家婆媳和睦,家和万事兴,可夏林注定是不安分的,我看不惯,还不让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