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轩一愣,摇摇头,脸一下红了,诗琪吓到了,想他不会是发烧了吧,那会很危险,站起来走过去想摸一下他的额头,王嘉轩不明所以,马上站起来退后两步。
诗琪停下解释:“我看你脸红,想看一下你是不是发烧了,那会很危险。”
王嘉轩窘迫地摇摇头,脸更红了。
诗琪更担心了,准备往前再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发烧了。
王嘉轩一急,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诗琪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王嘉轩见已经说出口了,决定干脆表个白,于是把声音尽量的放温柔,说:“姚诗琪,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诗琪从没被表白过,惊悚地看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王嘉轩以为她不信,急起来,想走近她。
诗琪更惊慌了,猛地退后几步,一下子靠近了平台边缘,忽然,脚下的泥土往下一沉,与平台边裂开一条缝,诗琪本能地向王嘉轩伸出手。
王嘉轩大步一跨,想去拉诗琪的手,诗琪却再次向下一沉,看着那大大的裂缝,王嘉轩心中掠过一丝恐惧,手缩了一下。
裂缝彻底塌了,诗琪迅猛地往下沉,就在这时,旁边飞奔出一人,对着塌方处不要命地跳去,奇迹般地跳到了诗琪的旁边,那人把诗琪死死地护在怀里,两人随着塌方处一起快速地滚了下去,瞬间没了踪迹。
王嘉轩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一瞬间,他看见跳下去的那人是蒋星。
第12章
12、病房内,蒋星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诗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正有人抓住自己的双手往外拖,她拼命挣扎,那人慌忙抓牢她的手:“别怕,是我,蒋星。”
诗琪放松下来,努力配合,终于整个人从泥里出来了,两个人疲惫地躺在草地上,诗琪觉得全身像被车压过一样,她转头去看蒋星,蒋星闭着眼睛,满脸都是血,诗琪吓坏了,伸手抓住蒋星的手,急切地叫他:“蒋星,蒋星。”
蒋星没有反应,诗琪奋力跪坐起来,按住蒋星的肩膀摇晃:“蒋星你醒醒,别睡。”
蒋星眉头紧紧地皱着,彷彿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睁开眼,对诗琪说:“诗琪别怕。”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诗琪哇的一下哭了起来,看他刚才那么痛苦也不敢摇他了,对着周围大叫:“有人吗?救命啊!”
满树林都是回音: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诗琪嗓子都叫哑了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她挨着蒋星躺下,静静地看着天空,强忍着睡意,大概过去了一刻钟,树林里传来人声,诗琪忍着嗓子痛大声地叫了起来,直到看到人影向她跑了,心头一松头一歪,终于昏睡了过去。
诗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一惊想起身,全身一痛,旁边有人马上扶她躺下。
转过头,竟然是王若云,还有学校的一个女老师。
王若云说:“医生说你多处软组织受伤,暂时不要乱动。”
诗琪急切地抓住她的手,问她:“蒋星呢?”
王若云疑惑:“蒋星是谁?”女老师不说话。
诗琪急起来,挣扎着要下床,王若云反应过来:“是不跟你一起摔下去那男孩,在重症病房。”
诗琪一听更急了,还是想下床:“他怎么了,是不有生命危险?”
王若云差点拦不住她,这时门一开,医生走了进来,一看,赶快把她压回床上:“怎么了?怎么了?躺着说,别急。”
诗琪问:“跟我一起那男孩怎么样了,为什么在重症病房。”
医生:“他比你伤得严重,脑袋中有淤血,没有醒过来,又一直发烧,所以…”
诗琪问:“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有点为难:“这个不好说。”
诗琪眼神坚定地看着医生:“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医生劝她:“你现在看也只能在隔着玻璃,看不出什么的。”
诗琪:“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你们不让我去,我总能偷偷去。”
医生一时很是为难,看向王若云,又看向女老师。女儿在成长的过程中,王若云几乎完全缺席,这次出了这么大事,学校没有办法才急切地通知了她,她看到女儿这么大个,全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才一阵后怕,她差点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失去女儿,后怕加上完全陌生,诗琪又这么不管不顾,王若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求助地看向女老师,这次郊游出了事,整个学校都在挨批,女老师也不敢做主。
医生满头黑线,只好说:“这样吧,我叫个护士用轮椅推你过去,但你必须保证,看一眼马上回来。”
诗琪:“好!”
重症病房在8楼,护士推着诗琪往重症病房走,王若云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和女老师一起跟在旁边。护士看着王若云的大墨镜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吭声,王若云是十几年前的歌手,随着结婚早已过气,娱乐圈新人辈出,护士没认出她。
到了重症病房的门外,护士停了下来,隔着玻璃,诗琪看着病房里,蒋星无声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和手上布满了伤口,嘴上和身上都接着仪器,诗琪双手扒着玻璃,紧盯着蒋星,无声地流着泪。
护士提醒她要回去了,诗琪收回手,擦了擦眼泪,护士推着她往回走,远远地看到三个人迎面走来,是外婆和月月,还有班主任老师,诗琪有一下很慌张,几乎想躲起来,她没有勇气面对。
三人也看到她了,月月跑过来,不敢碰她,眼睛红红的:“琪琪姐姐,你还好吗?”外婆感觉一夕之间更老了,但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她笑着。
护士推她过去,外婆拉住她的手,诗琪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满心愧疚,不停道歉:“对不起,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月月跟着哭,老师也旁边偷偷地抹眼泪。
外婆温柔地帮诗琪擦掉眼泪:“不要说对不起,蒋星做得对,我们琪琪也不能有事啊!”
诗琪扑到外婆怀里嚎啕大哭。
王若云整个人呆住了,这样的诗琪如此陌生,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亲近与鲜活,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晚上的时候,老师回去了,王若云留在医院,这时姚天民赶到了医院,他在外地出差,接到学校电话马上就往回赶,这会儿刚刚赶到。
王若云却不允话他进病房,两人在病房门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诗琪心中烦闷不已,按铃叫了护士,护士严令呵止他们俩要吵去外面吵,姚天民没有办法,转身去找医生了解情况,王若云想返回病房,却发现房门锁了打不开,护士说病人说要休息了,不见任何人,王若云一时心中更惊慌了,却只能打电话让小江接自己回去。
半夜诗琪突然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护士查房发现时,已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医生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天明时高烧才略微地降下来,王若云来的时候,连声追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医生头大如斗,要她安静一点,再观察一下,中午的时候,诗琪的烧又上去了,医生赶紧打了电话,校长直接过来了,姚天民也很快到了。
月月一早就跟着老师过来了,看完哥哥,就在诗琪病房外转悠,看到医生进进出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左听一下,右听一下,终于反应过来,琪琪姐姐可能不太好了,她跑回重症病房,央求护士让她进去看一下哥哥,她有话想跟哥哥说,她说哥哥平时最疼她了,一定会想见她的,护士问了一下医生,医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护士给她套了一身无菌服,带了进去。
月月坐在哥哥的床边,她非常难过,但她要抓紧时间说,护士很快就会带她出去,她觉得哥哥肯定想知道琪琪姐姐的情况。
她拉着哥哥的手,看着哥哥:“哥哥,琪琪姐姐病情加重了,很多医生叔叔在她房里,你们校长伯伯也来了,还有琪琪姐的爸爸妈妈也来了。”她说着说着,越发的难过,忍不住哭起来:“哥哥,你快醒醒吧,我好害怕呀。”
护士看她哭,怕她影响病人,把她带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病房内,蒋星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第13章
13、因为他们受伤害时没有退路,心中也没有积存可以抚平伤害的爱和勇气。
姚天民和王若云坐在病房外,已没有心思吵架,诗琪的烧上午好不容易下去,下午又烧起来了,看着医生越来越紧皱的眉头,他们俩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下午的烧到晚上都没有下去,医生也没有办法,让大家都先吃点东西,说只能再等等看。
姚天民和王若云、校长都不肯走,医生没办法,只好叫护士打了三份盒饭给他们,但大家完全没有胃口,护士又只好收走,医生吃完饭去其他病房看了一圈,就回来诗琪这边看着。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护士突然过来叫医生,说重症病房那边的病人烧退了,醒过来了,校长一听好像是蒋星,跟了过去。
医生把蒋星检查了一遍,发现烧退了,脑袋里虽然还有淤血,但即然人醒了,问题就不大,其他外伤虽然重,但胜在年轻,也不是什么问题,校长在旁边听着,松了一口气。
蒋星要求去看看诗琪,校长看了看医生,医生想想点了点头,什么都试试看吧。
重症病房本来就有轮椅,医生直接推着蒋星往诗琪的病房走。
诗琪住在605,是单人病房,王若云要求的。
姚天民和王若云看到医生推了一个男生要进诗琪的病房,想阻止,医生说:“病人情况不太好,让同学去看看说不定有转机。”两人只好放行。
医生把蒋星推到病床边就退出去了。
蒋星站起来,走近一点,伤口有点扯着痛,但他忍住了,诗琪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上有几条细小的擦伤,面色通红,眉头却紧紧地皱着,看起来非常不安又痛苦,却醒不过来。
蒋星坐在床边,抓住诗琪的手说:“诗琪,我是蒋星,我醒过来了,你也要快点醒来啊。”
诗琪眉头动了动,但没有醒,蒋星松开手,想给她倒杯水,诗琪突然焦急起来,手轻微的动,蒋星心头一动,马上重新抓住她的手:“诗琪,没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连声安慰了三遍,诗琪才重新安静下来。
诗琪在睡梦中似乎非常不安,脸上交叉焦急、难受,但醒不过来,蒋星想起月月小时候晚上不舒服,睡得不安稳,妈妈就会背起她慢慢地来回走着,跟她细声细语地说话。
蒋星抓住诗琪的双手,把她背在背上,用手托起她,把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尽量弯着腰防止她滑下来,伤口有点痛,蒋星不理会,开始背着诗琪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想想,开始轻声地跟她说月月小时候的事。
慢慢地,诗琪的呼吸沉稳下来,安安静静地进入了睡眠,蒋星没有再说话,继续背着她在房间里走着。
外面的四个人看着那个刚刚从重症病房醒过来的男孩子,背着女孩在房间里整整走了二个多小时,絮絮叨叨,温馨得好像自成一片天地。
十一点的时候,医生进去,让蒋星把诗琪轻轻放到床上,医生做了一下检查,发现诗琪退烧了,人也脱离危险了,蒋星全身湿透,人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摇摇欲坠,听完笑了一下就往地上滑,医生吓了一跳,赶紧接住,让人把他送回病房,嘱咐要给他换衣服,稍后自己就过去给他挂点滴。
诗琪再次醒来的时候,虽然全身还是感觉到痛,但整个人却轻松了,肚子前所为有的饿,王若云坐在床边,看她醒来,惊喜地站起来,凑近她:“诗琪你醒了。”
姚天民也坐在旁边,同样激动地看着诗琪。
王若云见她不吭声,马上又说:“医生说你醒来肯定会饿,这里有粥,现在吃吗?”接着又解释了一句:“医生说现在只能喝粥。”
诗琪点点头,王若云受宠若惊,马上从柜子上把保温盒拿过来,姚天民也帮忙,用小碗倒了一碗粥,两人竟然难得地没吵架,配合默契。
王若云扶她坐起,把枕头竖起来靠着,王若云想喂她,诗琪示意自己吃,接过了粥。
王若云和姚天民互相看了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多年,他们对诗琪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学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他们一直以为,不管一个酗酒、一个另外找女人生儿子,总之随便怎么折腾,那都是他们大人自己的事,诗琪会永远乖巧、听话,也永远是他们的女儿,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就可以随时看她,想跟她买礼物就给她买礼物,想给她买衣服再给她买衣服,没有想起来的时候,反正家里有阿姨做饭,她会自己准时上学、好好学习,从来没有给他们增加任何麻烦。
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他们惊慌,高烧不退,他们惶恐,但那只是怕病情有变化。
然而今天,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女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大人,独立坚强、有自己的主见,甚至有比他们更亲近的、会为之嚎啕大哭、他们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会因为陌生人的安慰好起来,虽然诗琪的病开始好转了,但却有另外一种惶恐在他们心头曼延,他们说不上来,却突然之间不敢在诗琪面前争吵,甚至在女儿面前变得畏手畏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