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阳光——花若兮兮
花若兮兮  发于:2022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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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婆婆一起住,两间泥土房,各住一间,婆婆六十几了,一身的病,农村人习惯了没大病就不会去医院,所以偶尔吃点药,就在家养着,好在虽然走路慢点,但还不需要专人照顾,三人每天一起吃饭,之前他们住在山上,苏小青就每天做好饭送下来,在家就做好送进去,天气好,婆婆有时也出来一起吃。
婆婆一直有点责怪她家收彩礼太多(婆婆听村里的人说的,说苏小青家收了8万块钱彩礼,弄得自己儿子还欠了3万块债),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好,现在听说她怀孕,最近才终于不怎么给脸色看,逢人就说自己快要抱大孙子了。
早餐是窝窝头、一碟咸菜、一锅粥,苏小青端了一碗粥,夹了一点咸菜,拿了两个窝窝头给婆婆送去,这时候,蒋国业披着一件雨衣回来了。
苏小青打了水给他洗手,又给他把粥盛上。
两人对坐着吃早餐,苏小青不停地瞄蒋国业,蒋国业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问她:“怎么了?”
苏小青:“你是不是把箱子里的东西收起来了?”
蒋国业装傻:“什么东西?”
苏小青压低声音,不想被婆婆听到:“存折和身份证。”
蒋国业低头喝粥,不吭声,这时婆婆在隔壁叫她收碗,她站起来去隔壁把碗收了,婆婆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把凳子搬到门边,边吃窝窝头边看着外面,下雨,她只能在家呆着,没办法去串门。
婆婆坐在门口,苏小青也不好再说什么,蒋国业披着雨衣又出去做事了,苏小青怀孕了,在家休息。
苏小青心急如焚,但又只能忍着,把桌子收了,碗洗了,去看了一下灶上的猪食,家里养了两头猪,会用一些糠、剩饭煮一些猪草菜叶什么的给猪吃。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婆婆关了门,出去串门去了,猪食好了,苏小青盛出来凉一凉,把猪喂了。
苏小青没有存折和身份证就回不出,心里又急又气,隐隐觉得肚子不舒服,有些担心孩子,赶紧跑到床上去躺着,昨晚心里有事一直没睡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蒋国业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发现苏小青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有做中饭,苏小青眉头皱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蒋国业摇醒苏小青,要她起来做饭,他吃了饭还要去干活。
苏小青一看天色,默默地开始做饭,婆婆这时也回来,嗔怪她怎么才做饭,她吞吞吐吐地说睡着了,婆婆翻了个白眼,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气鼓鼓地进屋去了,她觉得这个媳妇骗了钱还好吃懒做。
吃完中饭,婆婆就关上门睡觉去了,蒋国业前面等饭吃的时候休息了一下,饭后点了一点烟,准备稍微坐一下就去干活,苏小青轻轻地把门关上,坐在他对面,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我爸爸过世了,我总该回去一趟,我回去看看我妈妈就回来。”
蒋国业只闷声抽烟。
苏小青被他呛到,但要跟他商量事情也没办法,又扯了扯他衣服,:“我保证只回去几天,看看我妈妈就回来。”
“贵生媳妇都说了,看见你对着电话说陪着你妈,再也不回来。”蒋国业生气的对她吼了一下,非常气愤,一脸被骗。
蒋国业今年三十五了,苏小青才二十出头,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轮,他总是担心苏小青跑了,苏小青本来就是因为父亲的病才跟他结婚的,现在父亲不在了,如果苏小青跑回去,跟母亲两个人搬个地方,不再回来,是很有可能的,他好不容易存的钱没了还欠了债,老婆若跑了,那他怎么办?他们地方穷,嫁进来骗了彩礼又跑掉的多着呢,所以半夜他就起来把存折和身份证藏到他妈那边去了,他妈问他干嘛,他说找东西,他有些东西本来就放在那边,他妈也没在意,今天早上看她难过的样子他还想着要不让她回去一下,说不定苏小青看一下就真的回来了,结果中午遇到同村的贵生,贵生说自己老婆昨天在打电话那个杂货店买东西,听到苏小青的电话了,蒋国业看苏小青都跟自己妈妈说了不再回来,还一副信誓旦旦地骗他,他觉得苏小青就是当他是傻子,骗完钱就想走,这下死都不会让苏小青回去了。
苏小青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但自己确实说过这话,赶紧解释:“我昨天那是一时着急,我都怀孕了,只想着回去陪陪妈妈,肯定会回来的。”
蒋国业不吭声,觉得她还在骗自己,心里更气,一甩手:“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接着干活去了。
苏小青呆呆地坐着,话确实自己说的,村里也确实有骗了彩礼就跑了的,蒋国业不信也正常,但蒋国业不信的话,一时之间就肯定不会让自己回去了,她觉得心里涌上无尽的苦涩,又急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几天,苏小青的孕期反应突然强烈起来,她几乎下不了地,整天醒了就吐,吐了就睡,睡梦中总是叫“妈妈”,但这下也没精力提回去的事了,蒋国业放下心来。
等到苏小青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症状终于好起来了,苏小青慢慢地下地走动了,但肚子已经显怀,她一时之间也不敢再想着回去了,但是想去镇上打个电话给妈妈,去镇上要坐车,蒋国业跟人打了招呼,别人不让她坐车,坐车就要蒋国业同意,蒋国业开始怎么都不同意,苏小青一再软声相求,蒋国业终于同意带她去镇上打电话。
母女俩先是哭哭啼啼了一阵,但都避开了上次说回没回这个事,苏小青跟妈妈说自己怀孕了,有三个多月了,妈妈非常高兴,跟她说了一大堆怀孕的注意事项,妈妈当她是因为怀孕,山区路途颠簸,天气又冷,不能坐车回去。
打了电话两人就回去了,苏小青开始定下心来养胎,过了年又出了药材,同村的人也出了一些,中年男子一起收了,他们两人的帐终于还得差不多了。
夏天的时候,苏小青的肚子八个月了,婆婆终于没能等到大孙子,在一个夜里静悄悄地去了,刚出了一批药材的钱刚好给婆婆办了丧事。
苏小青在秋天的时候,生下了一个男孩,她看着满天的星星,给男孩起名叫蒋星。
 
第19章
 
19、整个山脚都响彻着蒋星撕心裂肺的叫声蒋星满一岁的时候,苏小青实在思念母亲,多次恳求之下,蒋国业终于陪着苏小青带着一岁的蒋星回家了一趟,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摆不了摊,就帮别人看摊子帮忙,生活还算安稳,因为家里还有药苗,在蒋国业的坚持下,只在家呆了两天,三人就回去了。
在蒋星三岁的时候,家里慢慢地存了一点钱,因为老房子总是漏雨,就又借了一点,建了两间红砖瓦房,又在旁边搭了一个小茅草房当厨房,生活慢慢地好起来,苏小青在次年怀孕生下了蒋月。
村里的普遍条件都好一些了,就有些年轻人开始打牌赌钱,喝酒什么的,蒋国业也跟着一起混,渐渐迷上了赌钱,赌输了就喜欢喝酒,一喝酒就醉。
蒋月满月后,苏小青再次表示想回去,让母亲见一下外孙女,蒋国业当天刚好输了,同村的人还取笑他女儿长得一点都不像他,问他是不是戴绿帽子了,蒋国业心里一肚子火,苏小青一提更觉得晦气,吼道:“回去回去,整天就想着回去。”说完一时控制不住就动上手了,苏小青完全不是蒋国业的对手,只有挨打的问,蒋星哇哇大哭,上去咬蒋国业,蒋国业就连着蒋星一起打,苏小青赶紧护住蒋星,连连求饶:“我就说说,以后不说了,别打了,别打了。”
蒋国业这才住了手,得意地说:“以后说一次打一次,女人就是得打。”
苏小青抱着蒋星微微发抖。
有一就有二,蒋国业输的时候远比赢的时候多,输了回家,苏小青只要稍不如意,就会打苏小青一顿,把气撒了倒头就睡。
蒋星四岁之前,蒋国业是个只会做事的防老婆逃跑的老实农民,对于儿子,他像其他村里人一样,觉得给吃给穿自然就会长大,并不亲近,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这样长大的蒋星和蒋国业,会像村里其他父子一样,保持着平淡的血脉关系,老了蒋星也会照顾他,给他送终。
但是蒋星四岁的时候,蒋月出生,玉雪可爱的妹妹,让蒋星非常开心,蒋国业却开始打妈妈,只要有不顺心就打,蒋国业在蒋星的心目中形象急剧下滑,蒋国业打完,什么也不管,倒头就睡,妈妈就会抱着他跟妹妹默默地流泪,慢慢的,他和妹妹跟蒋国业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坏人,看见蒋国业就躲,很多时候都会暗暗祈祷蒋国业不要回家。
苏小青也曾想过要逃,但蒋国业扬言只要她敢逃,他就会去找她母亲的麻烦,苏小青心中忌惮,又看着一双儿女,只好忍下来,中间有一段时间,蒋国业打牌输得狠了,村里人怕他给不了钱,一时之间就暂时没人跟他打牌了,蒋国业没有办法,就发誓要戒赌,那段时间蒋国业好像回到了从前,开始认真做事,管理药田。
苏小青很开心,以为蒋国业彻底地醒悟了,这时候在村里只要好好做事,两口子一起努力,日子还是可以的,她振作精神,更加精心地照顾两个小孩,任劳任怨地和蒋国业一起,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照料药田,回家后,蒋国业休息,她还要继续洗衣做饭,虽然很累,但她很开心,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因为有经验加上精心照料,这一批的药草成色极好,那个中年人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不再亲自来这里收货了,但派了店里信任的年轻人过来收,因为老客户的关系,价格一直都非常公允,出了药草,还了蒋国业的赌债,还有整整2万块钱,苏小青心里美美的,仔仔细细地包好放在自己的枕头里面,准备第二天去镇上存起,蒋国业坐在门口默默地抽烟。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苏小青就起床了,今天要早点吃早饭去镇上,她掏米煮稀饭,发面做窝窝头,又抽空去门口田里摘菜等下煮猪食,回来的时候,刚好月月醒了,在床上哇哇大哭,蒋国业不耐烦地说:“快点抱开,吵死了,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苏小青赶紧进屋把女儿抱出来,细声地哄着,帮她擦脸换衣服,用背带背在背上,边做事边跟女儿说话。
另外一边床上蒋星醒了,自己穿衣洗漱,看妈妈背着妹妹在厨房忙前忙后,就主动帮妈妈打下手,很快早饭出来了,天气好,吃饭的小桌子就摆在外面,苏小青在屋外叫蒋国业:“当家的吃饭了。”
屋里没有动静,苏小青正在拿小碗盛粥,就叫蒋星:“阿星,你爸可能睡太死了,你去叫一下他起来吃饭了。”
蒋星跑进屋,转头跑了出来,说:“爸爸不在屋里。”
苏小青有点惊讶:“啊,你爸爸什么时候出去了,吃完早饭还要去镇上呢,是不去地里了,哎,那我们先吃吧。”
蒋星自己拿碗盛粥,又拿起一个窝窝头放一点咸菜夹着吃。
苏小青面前放两个碗,一碗小的是女儿的,一碗中号的是自己的,一边喂女儿一边自己吃早饭。
早饭吃完了,蒋国业还没有回来,蒋星背起书包说:“妈,我去上学了,”他今年读二年级了。
苏小青点点头,说:“路上慢点,别调皮啊。”
蒋星点点头,走出门,才走到门口不远,他听见他妈妈一声尖叫,一回头,妈妈背着蒋月疯了一样往后面跑了出去,他转过身,大叫一起“妈”,他妈没有回头,蒋星没有心思去上课,他一咬牙跟着妈妈跑。
他看见妈妈跑到一户人家,问他家当家的在家吗?对方说不在,妈妈马上跑出来,又去了另外一家,问了相同的问题,得到相同的答案,又跑了第三家,对方也不在,妈妈这下没有再跑,慢慢地从那家人家里走出来,来到大路上,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脸色相当难看。
蒋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三个家里男的都是跟爸爸打牌的,几个月前爸爸就是欠了这三个人的钱,被这个三个男的每天上门催债,蒋星都见过几回。
蒋星蹲在妈妈身边,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心里非常害怕,流着眼泪摇妈妈的手臂:“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蒋月这时候也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苏小青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终于看到蒋星了,也发现蒋月在哭,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用手扫一下眼泪,赶紧把蒋月从背后挪到前面哄着。
好不容易蒋月终于哄着睡着了,苏小青站起来,重新把她背在背上,拉着蒋星往家走,她佝偻着背,一下子老了很多的样子,也没有问蒋星为什么没去上学。
回家之后,苏小青直接和蒋月一起躺在了床上,蒋星不敢走开在旁边守着,后来两头猪在栏里饿得嗷嗷乱叫,苏小青爬起来,随便拿菜叶拌了一些猪食给两头猪吃,这下终于想起蒋星了,问:“阿星,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蒋星摇摇头不吭声,她也不勉强,中午的时候,苏小青起来随便热了一下早饭剩下的,三人吃了。
下午的时候,苏小青打起精神,重新去外面摘了菜,给猪重新煮了猪食,傍晚的时候,又做了饭,三人吃了,帮蒋月洗漱了一下哄着睡着了,同桌给蒋星带了一份作业,说老师问他怎么没去上学,蒋星说家里有事,明天自己跟老师说。
蒋星在桌子边写作业,苏小青坐在床边改一件蒋星的衣服,蒋星穿着小了,改成蒋月换洗穿,这时候,蒋国业回来了,面如黑锅,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倒在床上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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