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在这方面,我没有什么经验。巡查局做的最多的还是抓人、逮人的任务。但是我依旧为你们自豪,总感觉你们进入巡查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仿若就在……”
“老师,就在十几天前。”简明一开口说道。
这句话直接打断了老巡查员抒情的情绪,他忍不住瞪了简明一一眼。简明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假装自己刚刚没有说话,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他一直对老巡查员格外尊敬。在他看来,像老巡查员这样岁数的人,能够坚持在一线工作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现在坐在江问月的身边后,他总觉得不得劲。也因此,在听到老巡查员冗长的一句话后,便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这样想着,简明一忍不住看了江问月一眼。他记得情绪感染者这个基因职业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和副作用,就是跟越亲近的人,在距离更近的情况下,越能形成情感共鸣。
该不会他刚刚脱口而出的想法,就来自于“应星星”吧?
简明一的这个小动作根本瞒不过老巡查员的眼睛。
老巡查员本来没想这么多,然而看到简明一的眼神后,他就立刻想起简明一的基因职业能力。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他就说,之前简明一明明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怎么就两三天不见就变得跟应星星一样了!
感情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这样想着,老巡查员忍不住又将一支笔丢了过去。
看着朝着她射过来的笔,江问月有些无奈。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是,在听到老巡查员那一番抒情的话,她确实在心里吐槽了。但是她这不是没说出来吗!谁知道简明一被他的情绪感染,将她心里吐槽的话给说了出去。
再次砸了江问月一支笔后,老巡查员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不想听我这老家伙念叨,但是人老了嘛,总喜欢碎碎念念一点证明自己的存在……这里太安静了,我有点不大习惯。”
说到这里后,他戛然而止,怕自己说得太多,又让这些年轻人觉得不耐烦。他开口道:“你们那些监考老师们还有事情要忙……比如跟执政厅签赔偿协议。”
简明一:“赔偿协议?不是,执政司长不是说,但凡我们说出炸掉那百丈十字路口街道的原因,就不让我们学校赔偿吗?”
老巡查员:“他说过这句话吗,有吗?你们签过白纸黑字吗?”
听到这番话,简明一的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巡查员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水道:“这些都没有吧?”
“但是你们学校在征用鼓弄区作为考试场地的时候,曾经跟执政厅签过一笔协议,上面明确写明,在考试期间,一旦有证据证明鼓弄区的建筑或者设置被学生损坏,其维修或者重建费用则由代尔兰第一军校支付。”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也不想想现在执政厅是由谁管辖的。唯一一双白手套,象征光明、未来、和谐的白手套在谁的手里。”
“宗盛宗执政。”简明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完了完了,这个可是著名的抠门精和小气鬼。”
“唉!这个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老巡查员立刻划清楚关系,随即他画风一转开口说道,“而你们的那些同学,陆续被接送到了医院。医院正在对他们进行详细地治疗。而另一部分同学……抱歉,军队、学校、执政厅和巡查局四方都会对他们的家人发送一笔补助金。”
“接下来就是正题了。”在简单交代完其他同学的去向后,老巡查员开口道,“最后一点就是你们最关心的开学考试。”
“按道理来说开学考试进入到这种程度是要放弃了。但是因为你们在之前,大多数同学都举手要继续考试。并且到现在为止,在询问了其他还存活的学生后,监考老师决定继续考试。”
“只不过考试的内容转变为你们在两天之内,尽可能多地抓捕到通缉犯。现在将全部的档案资料开放给你们。”这样说着,老巡查员站了起来,说着,他站了起来正准备去一旁的档案柜拿取资料。
“在你们来之前啊,我就准备好,放在这里,让我看看啊,在哪里。”
江问月、简明一他们本来并不在意,他们余光中隐隐可以看到老巡查员站立在档案柜旁的场景。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老巡查员寻找档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他们抬起头来看向老巡查员。
此时此刻,老巡查员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面高大的柜子面前。他笔直地站立在那里,似乎同他们记忆里的一样坚定,但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老巡查员的后脑勺时,他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后退了一步。
在老巡查员的后脑勺处,那黑色的、利落的短发中间,正埋藏着一张脸,一张惊恐的脸。那张脸,他们很熟悉,正是老巡查员的那张脸。
简明一的目光在落在那张脸上时,便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情绪共感很强烈,目光在落在那张脸的时候,便能够感觉到老巡查员的惊恐。
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他死了……老巡查员死了……”简明一愣愣地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第三次经历死亡。
第一次是那个跳楼的替身者。
第二次是李安静。
第三次是老巡查员。
说真的,在看到老巡查员后脑勺的那张脸后,他们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便是深沉的、浓重的悲哀。
似乎他们这里的动向一直被关注着。很快,没过几分钟,两名在老巡查员口中忙碌着同执政厅扯皮赔偿的监考老师出现在了简明一他们的面前。
两名监考老师看了一眼老巡查员的情况后道:“用了鬼魅生前物,是个普通人,所以被反噬了。”
普通人在极端情况下也能使用鬼魅生前物,只不过在使用完毕,度过危机后,依旧会死亡。他们的身体死亡后,在副作用的影响下,会出现诡异的现象。所以这就导致了老巡查员为什么在死后,还能以活人的状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两名监考老师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处理了老巡查员——事实上,老巡查员根本没有反抗,他似乎就来看看巡查局,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当老巡查员安详地躺在地上被运出去后,一阵风吹过,原本被他随意放在桌子上的那个保温杯,就这样从桌上掉了下来。
“啪嗒”。
杯子凹陷进了一个角,看起来磨损得更严重,已经不能用了。有老巡查员的一名同事经过,将这保温杯捡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扔进垃圾桶里。简明一制止了他,他将保温杯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或许,总得有什么东西证明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吧。
两名监考老师留下了一名老师。
他给江问月和简明一讲起了接下来的考试规则。然而让江问月他们感觉到惊奇的是,监考老师给的信息和要点,都和老巡查员说的基本一致。
在监考老师即将走的时候,江问月叫住了对方。她看着监考老师,轻声问道:“老师,你们在来我们这里之前在哪里?”
“嗯?”那名监考老师像是很疑惑江问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顿了顿说道:“我和另一名监考老师在和执政厅长谈判,谈你们弄坏的建筑赔偿,怎么了?”
“没事。”江问月闭上了眼睛。她看了一眼老巡查员平日里常坐的那把椅子,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
老巡查员无子无孙,或许在死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再多看一眼这座城市。
……
……
江问月压低身体。
她缓慢靠近一名通缉犯,利落地用匕柄敲击在了对方的脖颈处。随即,她从自己的腰后掏出了手铐,牢牢地将对方禁锢在了床边。
这名通缉犯皮糙肉厚,就算被江问月打了一下,他也没有立刻昏过去。他顽强地睁大了眼睛,目光透过江问月看向一旁正把玩着命运金币的岑无灵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卑鄙无耻!”
“谢谢夸奖。”岑无灵显然对这个夸奖很受用。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显得格外惬意。他的眼睛是丹凤眼,眯起来的时候,整个眼尾向上微扬,会轻而易举给人一种无端挑衅的样子。
显然那名通缉犯也是这么想的,他翻了个白眼,显然要被岑无灵气晕了过去。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江问月毫不犹豫地用匕柄再次敲晕对方,让对方顺其自然地晕了过去。
不然,她真怕这个同学死在她的手上。
岑无灵蹲在窗边,他就像是一只居无定所的猫,流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在看到江问月后,他扬了扬眉开口说道:“怎么样,积分多少了?”
“320。”在她将手铐拷在这名通缉犯身上的时候,她智脑就提示,她的积分向上增长了。这样想着,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岑无灵开口说道,“你呢?”
“差不多,313。”岑无灵从窗边跳到了江问月的身边,他蹲了下来,从下到上地看向江问月。这个时候,江问月才发现,在岑无灵额边,被发梢挡住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这颗痣让他整张脸更平添了几分生动。
从江问月的角度看过去,对方仰着头的样子格外地乖顺。
真特么奇了怪了。
“你就没有想过抓抓我吗?你要是把我抓了,你肯定就第一了。”岑无灵说着,朝着将江问月眨了眨眼睛。
他这副全心全意望着自己的样子,让江问月有些意动。然而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可不觉得岑无灵是拔了牙齿的老虎。
在她觊觎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觊觎着她。
这样想着,江问月面上却笑了笑。她微微弯下腰,同岑无灵的距离拉近。江问月可以逐渐感觉到岑无灵身上传来的温热的体温。
她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岑无灵的下巴开口说道:“怎么可能呢?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第一,我不可能这样对你的。”
“明天见,阿岑。”
说着,江问月一个越身,翻过窗口,直接从敞开的窗户跳了下去。借着风的助力,她的身形调整了几下,又重新轻柔地掉落在了地上。
在结束审判游戏后,她和简明一几人的关系就成了竞争关系——这没有办法,谁叫巡查员就剩下了他们几个。
而她则暗地里同岑无灵达成了合作——岑无灵帮助她找寻通缉犯的住所。而相应的,江问月就要帮岑无灵多在直播间里露露脸。
而今天是开学考试的最后一个夜晚。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细碎的声音。她转头便看到岑无灵从窗口一跃而下,他的目光在月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他手中的金币轻轻流转道;“倒计时最后两个小时了……你不做些什么?”
“哦?不对,你的星星星盗团此刻应该已经行动起来,去反向抓捕简明一他们了。那我呢?”岑无灵走到江问月的面前,他每走一步,身形便缩小了一些。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江问月的面前,开口说道,“你不打算抓抓我吗?”
他仰起头,朝着江问月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他一字一句地朝着江问月说道:“刚刚,我做了一个命运预言。”
“命运说,你抓捕了我。”
作者有话说:
困了orz
今天更六千~
第二十七章 会合
岑无灵的脖子很美。
它线条弯曲的弧度都在光下呈现着破碎的美感。
江问月伸出匕首落在他的脖颈上。
尖锐的匕尖抵在皮肤上, 江问月能够看到在那一瞬间,岑无灵脖颈上的皮肤被刺激着,冒出了一粒又一粒的鸡皮疙瘩。
他在害怕、他在恐惧,但是他更兴奋。
江问月感觉到匕首下对方的脖颈一下接一下的起伏感。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 江问月收起了匕首。在岑无灵不解的目光中, 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处被匕首划伤的伤口。
她轻轻按压在上面道:“岑无灵, 我的野心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说完, 江问月微微上前一步。
她的身形无端消散在黑暗里。
岑无灵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就这样看着江问月一步一步地离开她的视线。他低头紧紧地握住手上的命运金币, 随即将手落在了江问月刚刚落在他脖颈上的那一处上。他轻轻按压着脖子上的伤口。
原本有些缝合迹象的伤口在压力下, 裂开了一道口子,点点的血丝从里面溢散了出来。这点疼痛似乎让岑无灵感觉到了快.感, 他狠狠地在压住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