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和李安静一组, 简明一、王思成、张和难一组, 江问月单独一组。
同江问月不同, 李灿和李安静平时和简明一的接触不同, 只是偶尔会跟江问月一起跟团行动,存在感并不高。
但是现在李灿却开口了。
虽然这次行动并没有明确要求他们是以个人还是团队的方式组队, 但是李灿却觉得他们或许以团队的形式为组会更为合适一些。
他虽然看向简明一,但目光却只在简明一身上短暂地停留后, 便看向了张和难。
即便只是简单地相处过这么几次,李灿也清楚在简明一这个队伍中真正担任智脑这个角色的是张和难。
果不其然, 简明一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张和难。
“我们准备把这十天的监控全部看一遍。”张和难说完这句话,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转瞬朝着李灿发出邀请, “要不要一起?”
“好。”李灿轻应了一声。
鼓弄区的监控被拷贝了很多份。不只是A组, B组、C组其他组也像打了鸡血一样看了起来。
为了避免其他组的讨论声打乱了他们的思路,简明一按了一个按钮,隔音罩升起,整个空间变得沉默而又安静。
简明一没有说话, 他再次按了一个按钮。下一瞬间, 他们的面前升起了几十个屏幕。这十几个屏幕都呈现出关机的状态。黑色的屏幕里倒映着江问月等人的面容。
就在简明一打开的时候, 张和难轻咳了一声, 制止了简明一的动作。
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在长时间没有得到充足睡眠和休息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嘴唇上的唇纹都极为明显。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审判游戏的子系统,准确来说,就是控制我们鼓弄区的核心。”张和难直接了当地将这次观看监控视频的目标说了出来。
他没有看向简明一和王思成,而是看向李灿、李安静和江问月。他的视线重点落在“应星星”的身上,见她垂着眉眼,依旧坐在那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没有将他刚刚所说的话听进去。
他格外关注“应星星”。事实上,如果硬要让他排个序的话,他会觉得“应星星”给他的威胁大于李灿大于李安静。
但很显然,之前的多方试探让他根本没有探测出“应星星”的深浅。
坐在角落里的“应星星”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脑袋微微抬了抬,目光直接朝着张和难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张和难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时所展现的心虚。他朝着“应星星”的方向点了点头。倒是李灿,在听到张和难的话后,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的神情很平淡,话里并没有多少疑惑,显然他清楚地知道原因,但是还想听听张和难的看法。
张和难对此并不介意:“我们先前得到的资料,当替身者成功取代学生证上的那个人后,它的大脑就像是开了超级智脑一样,变得格外的聪慧。”
“他能算出世界上最难解的数学题,也能东拼西凑凑出一首乍一看还不错的诗歌。当然,这个人又多了一些习惯。比如说,他并不习惯每天三餐都进食,喜欢讲一些冷笑话,并不会生气和哭泣。整个人就像是……”
张和难顿了顿,最终说道:“整个人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这么多成千上万个替身者中,当然有一小部分人险之又险、极为幸运地接触到了他们所要接触的目标。而张和难他们在追查替身者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样一位。
“我们很难抓到他,到最后不得不用特殊的方式解决了他。”
这句话一出,李灿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张和难,就连江问月也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都知道张和难是什么意思。
张和难杀了他。
张和难面容平静:“我们没有办法,因为如果不解决他,他就会解决我们。当然,你们放心,在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做了心理疏导。”
江问月敏锐地注意到张和难说这句话的时候,左手的小拇指轻轻颤了一下。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动作幅度小到张和难自己估计都没有发觉。
显然当时的场景对张和难来说尤为地血腥。
“我们虽然只跟这个完全替代的替身者短暂地交流了一回合。但是通过这次,我们明确了两个事情。第一、替身者被替身后,审判游戏彻底完成了它入侵人脑的计划。第二、审判游戏它在看着我们。”
看着我们?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心脏都忍不住骤停。简明一和王思成也看向了张和难,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
“它收集过我们的数据。”张和难瞥了一眼简明一和王思成道,“我们三个人之所以打得如此艰难,是因为它已经预测到了我们攻击的轨道,推测出了我们下一个动作。而要做到这点,对于游戏来说并不难。它唯一难的一点是,如何建立完备的数据库。”
张和难说道:“我想了很久。就在刚刚拷贝监控数据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它是如何做到的。”
李灿:“根据监控?”
张和难点了点头道:“对,还记得当那些替身者刚出现的时候,我们调取监控,结果发现一些正常的监控都不见了吗?”
“那是因为它被审判游戏删除了。”
说着张和难指了一下王思成:“他是搞数据研究的,在代尔兰第一军校学的是数据分析。因为对数字和代码有天然的敏感,他又辅修了一门智脑研究,在年级段排名3%。”
换句话来说,王思成对智脑、数据的研究不容小觑。
张和难:“我问了老王,他跟我说,哪怕是他,要入侵的巡查局的系统,让里面的监控消失,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并且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动作不被发现。”
“毕竟他只是一个在校生,而这里坐镇的都是从各个学校里优秀的毕业生。但这样一来,更确定我的猜想。既然老王不行,其他人也不行。那么唯一能够删除这段监控的,自然是无所不能的审判游戏。”
“那既然它把这段监控删了,那把其他隐蔽一些的监控也删了,岂不是更好?”简明一有些不解。要知道那段摸不清的监控,也间接性地帮他们抓了很多人。
“因为不仅是我们,它也需要这些监控观察我们。”
张和难说完话之后,整个A组所在的区域都陷入集体的沉默。简明一不算是一个特别容易恐惧的人,但是此刻听到张和难平淡的话语后,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冒出一粒一粒的疙瘩。
“它可以将自己的数据放在监控里,一旦我们运转监控、使用监控。它就可以顺利地入侵我们的电脑。而一段陌生的数据入侵电脑,所带来的结果是极为恐怖的。它可以随意地操控我们的智脑,打开我们的前置摄像头,观察我们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这样一想,简明一就忍不住打了一声寒颤。
想象一下,当时他们在看监控寻找替身者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前摄像头也偷偷地被打开了。一只鬼正躲在里面静悄悄地观察着他们,而他们却毫无所觉。
光是想到这个场景,简明一便有些受不了了。
“但很显然,它没有想到应同学在它到来之前就将鼓弄区的每一个地方都逛了一遍。她甚至还跟部分的人进行过交谈。这样一来,它向外撒出去的网被破坏了一大半。不然的话……”张和难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自嘲了一下,“不然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他又看了一眼“应星星”,也就是江问月。
自始至终,他对他的怀疑从来没有消散过。而这一点,又让他的怀疑进一步加深。
只不过他这个时候,没有再提出疑问,甚至没有出言去试探对方。
他开口说道:“我可以确定,刚刚监考老师所说的康塞顿尔大学、卡伦尔大学等校区,他们的情况比我们这里严重很多。也因此现在大部分的关注度都在那边。当然,这是我猜的。毕竟我们现在的智脑根本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张和难只是简单地将他们这几天的内容进行总结。然而光是这些内容,便足够让简明一他们消化一段时间了。
简明一捂着脸道地:“为什么先前我没听你说过这些。”
张和难说:“因为先前这不是一场团队竞赛,而是个人竞赛。而且我对这些内容都只是猜测,并不是百分百确定。出于谨慎,我没有告诉你。”
简明一睁大了眼睛,他来到了老王的身边,指着张和难说道:“老王,你听到了吧?老张他刚刚亲口承认了。他说我们是竞争关系!”
王思成没有理会张和难。在张和难的示意下,他按下桌上的屏幕开关,十几台电脑同时开起,蓝色的亮光隐隐绰绰地落在他们的脸上。
在听了张和难刚刚说的话后,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神情难看地看着面前的屏幕,视线忍不住在摄像头的位置上打转。
他们站在王思成的身后正准备看看王思成如何清除智脑里的那段审判游戏的数据——在他们看来,要想清除这段数据一定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毕竟,审判游戏对于智脑掌控的能力应该比王思成高上不少。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在众人的大脑里闪过。下一秒,他们看到王思成快速地点击了几个按键。屏幕闪烁了几下,又重新恢复了黑暗。直到静等十几分钟后,屏幕再次亮起。王思成让开了自己坐的位置,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张和难。
“这么快?怎么做到的?”李灿似乎有些兴趣。他和妹妹的专长并不是智脑方面。在组队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弊端。
他们不会快速地通过智脑收集数据,也因此他们获得的所有资料,都是通过他们一点一点查的。此刻在乍然间听到王思成对数据和智脑这方面比较敏感时,不由对王思成多了几分的敬佩。
李安静从李灿的身后探出头来,那双平日里都显得极为安静的眼睛难得透露出几分好奇。
而王思成就像是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直男一般,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很简单,重装一下就好了。”
李灿、李安静:……
两张差不多的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时,终于让王思成后知后觉觉得不对,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试探性地回答道:“难道你们在这个智脑上保存了什么资料吗?”
那倒没有。
只是他们觉得学校的智脑专业有些简单粗暴而已。
江问月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着。
王思成紧接着也拿了一台备用智脑,将拷贝过来的监控文件处理了一番。等到清理完毕后,他才将这些文件放置在屏幕里。
“这样一来,审判游戏就无法入侵我们的智脑了?”李灿没有忍住,又开口问道。
他这句话一问出后,便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王思成的脸上又露出了之前的那抹憨笑:“啊,怎么可能,我没有办法做出能够抵住审判游戏入侵的防火墙。这得海塞才能做到、”
而事实上,海塞不可能在这里。
唯一见证他们考试的子系统海塞一号也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高级智能而已。
李灿又被梗了一下。
王思成再次感受到李灿莫名的情绪,他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做这一步是为了做个提示。当审判游戏监控我们的电脑收集数据的时候,前摄像头上的灯光就会变成红色。”
李灿点了点头。
他对智脑系的学生已经没有了探究欲.望。王思成的存在完全打破了他和他妹对于智脑系学生的滤镜。
他强迫自己抬头,将目光从王思成的身上拉了过来道:“那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看监控寻找审判游戏的位置。”
“一个游戏怎么可能被我们找到位置。别说一段数据有没有实体,就说它有实体,一串数据想要藏起来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不可能是数据。”李灿说完这句话之后微微顿了顿。他立刻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从我们所学的社会知识来看,我们将所有的能力或者说能量分为两种——一种是基因职业者,一种是鬼魅生前物。”
“而一些鬼魅生前物在经过长期的血液浸染下,会逐渐形成灵智,形成鬼域。”例如江问月所知道的欲.望交易市场和救赎赌场就是通过这两种方式形成的。
鬼魅生前物之所以被称为物,是因为它绝对有一个依托、收容的物品。而这物品绝对不可能是数据。
李灿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如果这样看的话,我反而知道为什么审判游戏要将它的玩家放入不同的区域。它知道我们从小就知道的一个道理,不能将鸡蛋都放入同一个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