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汤蔓站在窗前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纯粹是心中觉得烦躁。
杨女士是一个恋爱脑,汤正风也是一个恋爱脑,两个恋爱脑凑在一起就是个灾难,可偏偏这对灾难是她父母。
站了好一会儿,汤蔓才做好了心理准备,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怕她再去晚一点,那些汤家人不知道又给老汤上了多少眼药水。
不过她今天出来没有开车,只好让裴岭送她过去。
走了过去,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裴岭就已经率先出了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说:“你脸色不太好。”
汤蔓按了按太阳穴,可不是脸色不太好,她太阳穴这里一鼓一鼓的,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而且对于谢立口中的一点特殊情况,她也有不好的感觉,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挺准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她刚才才拒绝了对方,汤蔓这样想起来都有些过意不去了:“要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医院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裴岭这才笑了:“说话算数。”
不过走了几步,上了车之后,汤蔓扣安全带上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面色有些犹豫地看向对方。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老汤打的那个人是杨清的男朋友,这样换算过来不就是顾先生吗,那恰好就是裴岭的舅舅啊。
裴岭察觉了汤蔓的神色,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对上对方的视线后,询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吗?”
实在是汤蔓的神情太奇怪了,让人难以忽略,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关系,暗地里忍不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汤蔓把安全带扣上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略显艰涩地询问了一句:“你和你舅舅关系怎么样?”
裴岭这时刚好点了火,车子驱动出去,他打了方向盘,看着后视镜思索了一下汤蔓询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却并没有丝毫头绪,这个问题太过突兀了,让他无从猜想,于是最后他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其实不太熟悉。”
感受到汤蔓的视线,裴岭解释道,“我父亲在一年前重新组建了家庭,那边带过来一个女儿,顾先生其实是我妹妹的亲舅舅,与我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汤蔓这才觉得奇怪了:“那上次?”
裴岭侧头看了汤蔓一眼,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才出口:“也是巧合,我上次得知了顾先生是你母亲的男友,你们要一起吃一个饭,于是主动提及自己可以过去。”
他说:“顾先生也是第一次见你,有些紧张,怕找不到与你的共同语,让你一起坐着不好意思,于是找了我这么一个同龄人作陪。”
汤蔓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靠在车窗上,看着青年的侧脸。
目光从对方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还有薄唇上划过,忽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裴岭,我想象不出来,你竟然没有谈过恋爱。”
“在这样的攻势下,很少有人能拒绝的了你。”
裴岭听到这句话忽然就笑了,真是一夜忽然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色的花有时候是甜白的,有时候是淡浅的。
司嘉禾是前一种,裴岭应该是后一种。汤蔓有心散漫地想道。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汤蔓的神色,很快地从汤蔓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上掠过,又把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然后用一种十分随意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努力让这句话显得不那么刻意,更像是无意的一种打趣。
“学姐,那你拒绝得了吗?”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拒绝了一次,心中好不容易兴起的一丝喜悦顿时也没了,在心情急转而下的当口,他抿了抿唇,正要转移话题,却听汤蔓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拒绝不了啊。”
是真的很难拒绝,汤蔓忽然发现,有一些诱惑不管怎样,你最后都会发现,不咬上一口,那么这个坎就过不了。
第37章 裴先生对汤蔓有好感 -1
裴岭猛然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汤蔓,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汤蔓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样,她转头看了前方一眼, 发现前面是一个路口,车况复杂, 于是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开车要认真,我可不想在别人的车上发生车祸。”
裴岭这才像是有了真实的感觉, 松了一口气似地笑了一下:“学姐, 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汤蔓不可置否。
两个人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别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裴岭跟在她身后一起下了车。
汤蔓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对方身上,出了电梯就向病房走去。
走廊里站了一些人, 有男有女, 还有几个模样年轻的男女,都是汤家小辈,汤蔓只见过几次,叫的上名字,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
看样子这次事情闹得挺大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人都给招了过来。
几乎汤蔓刚一走过去就引来了一群人的注意,有烟味, 还有女士甜腻的香水味,各种混杂的味道把医院本来的消毒水气味都给压了下去。
有几个女人走了上来, 随之而来还有一股甜腻的香气, “蔓蔓,你怎么才来!”
“你爸都差点进了ICU了。”
其中一个女人这样说道。
汤蔓皱了皱眉,远离了几步, 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无法呼吸了,“小婶,你这是喷的什么香水?”
太甜腻了,甚至都有点齁了。这该是喷了多少在身上,小叔站在小婶旁边也不觉得冲鼻。
旁边一个女人笑出了声,“还能是什么香水,哪个牌子火就买哪个呗。”
见小婶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都不对了,趁着气势剑拔弩张之前,汤蔓转移了话题,“我叔伯他们呢?”
“在里面呢,说是要谈一些公司里的事,把我们都给赶了出来,就连孩子们也没有留下。”
说到这里,其中一位伯母对谢立颇有怨言,应该说大多数都不喜欢谢立,说起对方都忍不住翻一个优雅的白眼。
“蔓蔓,你是不知道,那个谢特助啊,简直是拿鼻孔看我们,说是汤董受了伤,要静养,不适合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
“可他也不看看,正风他是要静养的病吗,不就受了一点皮肉伤嘛,叫我们家阿姨送个几顿汤,马上生龙活虎,哪里用得着静养。”
汤蔓只皮笑肉不笑地跟着附和几句,目光落在了病房门口,随意地说了几句话不再准备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进去病房了。
不过有人很快注意到了汤蔓后面跟着的裴岭,高个子,人长的也好看,简直就是一盏明灯,几位伯母小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蔓蔓,这是谁家公子啊?”
汤蔓不想多说,瞥了裴岭一眼,随意地说了一句,公司里的同事,同时靠近对方低声说了一句话,让裴岭自己可以先离开,她这边估计要待好一会儿,对方不一定等的下来。
而且她这群伯婶也不是好打发的人。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公司里的同事发了消息,说自己下午有急事估计回不去了,要请一天的假,今天估计一下午都得耗在这边。
裴岭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这群男男女女没有说话,而是说了一句,“我突然发现你们家族人挺多的。”
汤蔓看了裴岭一眼,“你们家人也不少啊。”
就她所知,裴岭亲生父亲家庭也是从商,不提大大小小远近堂亲,他父亲就有三个兄弟,还有两个姑姑,可谓是大户人家,是那种过年时候一个别墅都装不下的庞大家族。
更别提他母亲那边了,因为家境特殊,可家中姐妹不也不少,而且他们那种人家一般都是沾亲带故的,基本上三服之内都是血亲,五服之内也常常走动,也是不比寻常人家。
两边加起来,裴岭估计每年都会看见几个新面孔。
打趣了这一句,汤蔓正准备对着几位伯婶说话,病房的门就打开了,谢立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汤蔓的身上,余光从裴岭的面上轻轻掠过,面色如常说道,“大小姐,汤董叫您进来。”
汤蔓对上谢立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的女人们,才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跟在谢立身后直接进了病房。
她走了进去,谢立就把房门掩上了。
里面病床旁坐了两个中年男人,在她进门前还在说话,她一进来,话音就低了下来,还有一个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汤蔓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划拉着手中的手机,一副不着边际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稳重模样。
说实话,汤家这一辈,也就老汤看起来像个正经生意人。
窗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职业装。
是一位堂姐,听说在外面自己创业,老汤都很看好,在其创业初期支持了一把,现在好像公司也做大了,算是一个女强人,天天在飞机上飞来飞去,也就过年的时候她能见到这位堂姐一面,平时大多都难以见面。
对方实在是太忙了,就连大过年的时候,汤蔓有好几次都看见这位堂姐带着蓝牙耳机坐在书房里在开会,与整个汤家格格不入,不过老汤很看好对方,对于这位堂姐的商业没少出力,有好几次都看着汤蔓恨铁不成钢地叹好几口气。
说汤媛怎么不是他的女儿,都说虎父无犬子,他也算是一个虎父了吧,怎么就生了汤蔓这么一条不着调的咸鱼。
当然,每次汤蔓都会毫无愧疚之心地回一句,“可能我随我妈。”
然后老汤就会唉声叹气,也不说她了,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忘记了这个话题。
汤蔓跟病房里的人简单地打了一个照顾,找了一个地方,坐在离病床不远不近的位置,也懒得跟前面的那两个人去抢位置。
目光落在老汤的面上,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挑了挑眉。
她不知道顾元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但是老汤这边的情况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有些惨烈。
看起来被打地不轻,老汤这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看哪儿都是拳头的模样,这是专门往脸上揍的啊,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怒气。
汤蔓忍不住说了一句:“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
旁边的伯父听了,赶紧训斥了一句,“汤蔓,怎么跟你爸说话的,没大没小。”
老汤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汤蔓以下犯上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挥了挥手,说让病房里的人都出去,只留下汤蔓在里面,要谈一些私事。
那两位伯父见此脸色就难看了,心中觉得可能是谈论有关集团业务的事,明显还有话要说,可对上老汤的目光,心就咯噔一下,所有的话都得噎下去。
虽然他们才是兄长,可家中一向都轮不到他们做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父母偏爱老三,最后也把集团的主事权给了老三。
不过老三也争气,在位的几十年,公司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涉足的产业也越来越多,现在基本变成了一个综合型企业。
于是,在这种气势的镇压下,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敢说,看了汤蔓一眼,才有些踟蹰地一起走了出去。
那位堂姐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汤蔓看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落在老汤身上,笑了一下,“要说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把人都赶了出去?”
谢立没有离开,站在门口的位置。
汤正风坐在床上,半靠在枕头上,看了汤蔓好一会儿,病房里因为刚才那群人带来的躁意和热闹都平静下去,她甚至能听见外面走廊里男男女女交谈的声音。
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比如浓重的烟臭味道,刚才病房里有人吸烟了,或者说是有吸烟的人进来了,留下了气味。
汤蔓觉得自己的鼻子又痒了起来,不太舒服,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头。
老汤看见了这个动作,声音还算平和,“不舒服?”
他转过头对着谢立说道:“把窗户打开一些,透透气。”
谢立点了点头。
汤蔓看着男人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爸,你把叔伯们都赶了出去,却把谢特助留下了,也不怕他们闹起来。”
老汤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闹不起来。”
俗话说得好,枪杆子出政权。
在他们家,股份和经济权就是枪杆子,没有这个,基本上就没有任何话语权,二来,汤家大多数人都是咸鱼,所以汤蔓有时候觉得她并不是像杨清,而是像汤家的人,一窝咸鱼,出来老汤和汤媛这么两只逆流而上的鲤鱼就很稀奇了。
总的来说,汤家的大多数人都靠老汤养着,家族基金每年的给出的钱不是闹得玩地,那是听话才有的。
谢立看了提及他的汤蔓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又站在了这个位置,看着楼下行人绿树,脑海中却是刚才在病房外跟在汤蔓身后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