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晔用了外面的浴室洗漱,换了一套家具睡衣,大概是今天确实累到了,他垂首时的侧脸透着几丝疲惫。
“洗好了,”他说,“灯在床头柜旁边,一会直接关上就行。”
他把擦头的毛巾放在一侧,铺开了躺椅上的毛毯。
屋内灯光大亮,宁清晓站在浴室门口,眼底忽明忽暗,纠结了会她抬脚走过去:“你……睡床上吧。”
岑晔铺毛毯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睡床上吧。”
两人接下来还要在老宅生活几个月,总不能天天叫岑晔屈在长椅上,她也确实没那么矫情。
有些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宁清晓佯装自然的整理了下床上的被子,两人一边一个,中间还留出了许多的空隙:“我们一人一半,够睡。”
空气中两人身上沐浴露的花香味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让原本就暧昧的空间内平添了几分浅淡的柔和。
岑晔的眸色很深,像是浓墨一般,晕染的很透,又透又亮。
宁清晓忽然就有些没底,正犹豫着要再解释两句的时候男人却是勾唇应了声:“好。”
音色缓缓,又低又沉。
新婚之夜的体验并没有那么美好,即便知道岑晔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但旁边突然多了一位异性,宁清晓的睡眠就没那么好了。
更何况,两人如今还是合法夫妻。
她转了身子,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岑晔的睡眠一向较浅。
“睡不着?”关了灯后宁清晓已经翻了三次身了。
他抬手开了床头灯:“我下去给你倒杯牛奶。”
“不用。”宁清晓拽住他袖子,“我就是刚换了环境,有点不习惯。”
她佯装镇定的松了手,睫毛轻闪:“你明天几点去上班?”
“八点。”
“那你明天早上醒的时候记得叫我。”刚才睡前宁清晓已经定了闹钟,但她怕自己睡的太迷糊,到时候直接给取消了。
在雅海明庭时宁清晓一向都要睡懒觉,尤其是冬天后更是懒得出门。
是以,岑晔抬眸看她:“起这么早?”
唉。
宁清晓还是有分寸的:“毕竟现在是在家里住,阿姨和……”
她牙齿一磨,余光偷偷瞥了下岑晔又换了称呼:“妈和爸都在家,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
今天大伯母还把她拉到一旁耳提面命的教导了一番“那些年婆婆和媳妇之间的那些事”
岑晔了然,替她掖了下侧边的被子,暖光下他的侧脸柔和深邃:“岑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爸妈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不用太担心。”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宁清晓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他:“明天早上别忘了叫醒我啊。”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和岑晔说了这么几句话,宁清晓这会反倒放松不少。
一夜好梦。
相比而言,岑晔的新婚之夜却并没有那么美好。
清晨的朝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屋内铺的洁白羊毛毯上,白色纱丝窗帘偶尔卷起,晨光下男人的五官轮越发朦胧缱绻。
岑晔再次无奈的又捏了捏眉心,他低眸,旁边的人倒是睡得香甜安稳。
宁清晓的睡姿算是规规矩矩,不算太活泼但也不算那么……安静。
她一晚上一会踢被子一会又知道自己盖被子,还没等岑晔刚把空调温度调上去,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宁清晓已经自发霸占了他的位置。
可等岑晔刚换到她那边躺下的时候,宁清晓又再次“卷土重来”。
她并没有霸占床的太多位置,但却唯独霸占了他的位置。
怕把宁清晓吵醒,岑晔轻轻往旁边移动,被枕了一晚上的肩膀又酸又重,他拧了下眉,又把枕头垫在宁清晓头下才下了床。
四点三十一分。
岑晔再次疲倦的捏了下眉骨,才睡了不到四小时。
楼下的清晨这会也是少有的安静,来回的佣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动作放得极轻。
而客厅里同样早起的还有岑之墨和岑致两个男人。
不到五点钟?
岑致笑着望向从楼上已经穿戴整齐的岑晔,偏头道:“新婚第一天,起来这么早?”
岑之墨也抬头望过来。
他这小儿子清朗的眉目间不见平日的温润,反倒是浓浓的疲惫和倦怠。
手中的清茶被岑之墨端起,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示意岑致:“你该祝你弟弟新婚快乐。”
岑晔:“……”
他叫了两人,整理了下运动服:“哥,出去走走?”
难得,岑之墨抬头看了下毫无动静的楼上,放下杯子起身:“正好,我也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今天和你们一块去转转。”
—
宁清晓这一觉睡得很熟,模模糊糊中听到她定的闹铃声,还没从被子里伸出手就已经被人提前关了。
她艰难的揉了下眼,视线里是模模糊糊看的并不清晰的人影:“岑晔?”
“是我。”岑晔昨晚问了她定的闹钟时间,赶着这时间提前回来替她关了闹钟,“不用着急起,妈还没起。”
他们岑家的男人不爱睡懒觉,倒是她们三个,在这一点上出奇的一致。
宁清晓本就摇摆不定的意志有那么一丝的动摇。
“可是你八点要去上班。”
那个时候再睡过头就没人叫她了。
没再继续赖在床上,宁清晓努力睁开眼,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你刚运动完?”
他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
岑晔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想起她要洗漱,便主动提出:“我用外面的浴室。”
已经走了两步,床上的人还是久久没动静,岑晔忍不住回头。
坐在床上的宁清晓闭着眼摇摇欲坠。
他轻哂:“如果实在困可以再睡一会,我洗完澡再进来叫你。”
不坚定的骆驼终究被这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倒。
宁清晓直接一躺,卷着被子又卷到了另一边,不忘嘀咕着:“一会要叫我。”
岑晔失笑,低声应下。
在岑家的第一天并没有宁清晓想的那么紧张,正如岑晔所说,她和大嫂林若悠起来洗漱的时候文悦之那边也刚被岑之墨“姗姗叫醒”。
八点一刻三人才一同坐在饭桌上吃早餐。
文悦之韵色芳华的双眼中染着没睡醒的倦怠,开口却是极平易近人:“以后啊你们早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早饭我让人端上去,吃完可以再继续睡。”
“但不吃早饭绝对不行啊。”文悦之见两个媳妇如此乖巧懂事,更满意,“有什么你们也尽管提,若悠你刚怀孕,要尤其注意。”
“清晓,你要住的有什么不习惯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家相处的比较随意。”
宁清晓应下又闲聊了几句,有些奇怪:“爸他们不来吃饭吗?”
客厅里的三个男人正在闲聊。
林若悠吃不下这些东西,只恹恹的喝了几口牛奶便放下筷子:“他们都吃过了。”
见状,文悦之觉得不行,叫了阿姨过来吩咐了几个补品让人现在炖。
岑致也过来了:“要不要上楼休息会?”
天气逐渐回暖,今天外面的阳光也大好,林若悠摇摇头:“你去上班吧,我一会去外面晒晒太阳。”
听见上班两个字,吃着面包的宁清晓有些疑惑的转向客厅。
隔着几米的距离,岑晔远远和她对视,很快,他走过来:“怎么了?”
“八点多了。”她指指岑晔手腕的表,“你不用去上班?”
宁清晓面前还有半杯没喝的牛奶,盘子里的水果也没动几口。
岑晔转了下手指的婚戒,薄薄的眼皮微抬,轻描淡写道:“等我哥下来再去。”
岑致刚把林若悠送上去。
“等你哥啊?”文悦之也吃好了,起身时特地又关心了这小儿子一句,“真是等你哥啊?”
这一个个结了婚后撒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文悦之一离开,餐厅彻底变成了宁清晓和岑晔的两人独属。
白松香混合着面包牛奶的香味在感官中无限放大。
他在宁清晓旁边的位置坐下。
宁清晓收回余光,插了块小番茄,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岑晔,你是不是怕我自己在这里不适应?”
第34章 “岑晔,你能帮我拿到F……
小番茄的香甜在口中蔓延, 宁清晓满足的眯了下眼,自顾自的接话:“我一会陪大嫂晒晒太阳,在四处转转, 你放心吧。”
这里毕竟不是雅海明庭,老宅坐落于郊外别墅区, 出门也不像之前那么方便。
岑晔自然不放心。
“无聊可以让司机开车带你出去。”他又放了把钥匙, “车库里有我的车,你可以随意开。”
楼上岑致正好下来, 示意岑晔一起去公司。
他一走, 宁清晓还真没底。
即便知道两人是家族联姻, 但宁清晓却越发清楚, 几个月下来她对岑晔的依赖却在日益见长。
“清晓?”林若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敲了门走进来, “刚来这不习惯很正常。”
宁清晓给她搬了把舒适的凳子, 两人同坐在阳台外晒太阳。
“妈刚刚去电视台了,那边临时需要她过去救场。”
她虽退居二线,但一个月偶尔也还是会去一两趟电视台。
九、十点钟的阳光不强、不烈, 晒在两人身上温暖又舒适。
“很久没见到滨城的阳光了。”林若悠抬头眯了下眼,清秀恬淡的脸上藏着几分病弱的苍白。
宁清晓不太好直接开口问, 换了个措辞:“我也是去年五月才刚回国,之前一直在澳大利亚。”
四年内都没怎么回过滨城。
“去年五月, ”阳光从她指缝里倾斜而出, 林若悠移开手,认真回忆了下,“我跟岑致是去年四月出国的。”
她丝毫不隐瞒:“我当时身体出了一些问题,这个孩子,”
林若悠忽然低头, 宁清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她眼角的湿润在阳光下莹莹发亮。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她跟岑致的第一个孩子因为身体不允许在两个月的时候流了产,这次去国外一是治疗身体,二也是因为孩子。
宁清晓抽了纸递给她,又进屋拿了件毛毯。
“大嫂,不要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自己的身体,照顾这个孩子。”
毛毯盖在林若悠的膝盖上,她擦了泪珠,心情恢复了一些:“你跟岑晔对于要孩子的事怎么想?”
宁清晓:“……”
她战术性后退:“我,我们不急。”
林若悠也只是随便问问,她看的出来,岑晔和宁清晓之间似乎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其实,”
离开时林若悠忽然停在门边,她看着疑惑不解的宁清晓解释:“岑致说,以前的岑晔眼中只有音乐。”
就连他身上的温润,大都也是被音乐熏陶出的本能。
宁清晓动了动唇,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万里晴空,暖阳高照。
春风一吹,树梢轻动,乱了满地的碎影。
当天晚上,宁清晓在微博上再次收到Jimy的消息。
去格拉斯的学习已经定在了下个星期出发,Jimy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这件事在结婚前已经跟岑晔定了下来,因此宁清晓回的很快。
刚敲下两人之后在哪汇合时Jimy又先发了一条消息。
“今年不知道是什么福利,我们岑总居然把我们的酒店和餐厅全都提到了最高档次,往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调香师的待遇是不低,但还不至于达到和总裁同一档次。
宁清晓没多想:“可能是Volel最近股份额较高。”
执行总裁岑晔结婚,各大媒体接连报道,Volel的股票确实在这段时间达到了高峰期。
“也有可能是这样,不过我们私下里猜测也可能是因为岑总昨天刚结婚,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Jimy想起今天听到的八卦,热情分享着:“而且听上面说,今天岑总居然迟到了!”
除了出差和必要的大事,岑晔这上任八个月多还真没有一次超过八点到公司的情况。
敲键盘的指尖有些许迟疑,屏幕上又进了一条新消息:“看来岑总的新婚生活还是很美满幸福的,应该是第一天在家亲完爱妻才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