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被微只的敲门声给叫醒:“姑娘别睡了,阿瞒乌长使来了。”
洗漱停当,出了殿门,她看到了站在殿外的阿瞒乌。
这次的阿瞒乌比上次送她出玄圃台时看起来客气殷勤多了,见她出来,立刻满脸堆笑,一边作揖一边说:“青姑娘,主上让我来请您去玄圃台。”
怎么又去?她看了阿瞒乌一眼。
阿瞒乌立刻笑道:“姑娘放心,玄圃台没外人。”
途中,阿瞒乌殷一脸谄笑向她解释:“姑娘现在身负重任,主上十分重视,恐少凤公主盛威波及到您,昨晚已让我送少凤公主回归墟了。”
哦……没外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却不知炎顼又使了什么套路,如此跋扈的仙域公主,也能说送走就送走了。
阿瞒乌将她送到炎顼的寝殿门口,自己退走了。
进了寝殿,她看到炎顼穿着一件柔软的黑色丝质长袍,宽袍中的手,正将桌案上熠熠闪光的天材地宝一件一件放入一个小炉鼎中。
看到她走了进来,炎顼停下,抬头瞥了她一眼,一偏头朝她道:“过来。”
她正好奇那些花花绿绿发着异光的东西,一听叫,欢快的跑到了跟前。
“这些是什么?”她指着小鼎及鼎中的灵宝药材。
炎顼一挑眉毛神秘淡笑:“给你炼药用的。”
“炼药?用这个?”她看着眼前比她的脑袋大不了几圈的铜质小鼎,满眼质疑。
炎顼轻笑一声,吩咐她将易空镜中扯下来的那条根须拿出来,他将根须放入了鼎中,取出一枚顶阶灵石,嵌入到顶盖之中。
“嗯?还能这么炼丹?”她看到炉鼎冒出了炽白灵光。
“此鼎是为你去仙域准备的,带上此鼎可随时炼丹。”说完瞥她一眼:“离开朔丘前,必需突破养体术到第六层。”
“六层?”她不确定的看着炎顼。
炎顼声音毫无波澜,慢悠悠道:“六层能以神御水。”
以神御水!她顿时两眼放光。
她知道养体术每突破一层,元灵就会强大一倍,以神御水,意思就是她可以调动神念操控实质的水了,并且因为元灵的强大,会吸收更多水灵凝练成至纯水灵。能以神御水,说明可以操控自己凝练出的至纯水灵了,到时她的水灵球就不只是拳头大小那一枚了。
想想都足以让她兴奋的睡不着觉。
“突破,必须要突破!”她气势汹汹一拍桌案。
炎顼负手而立,笑着看她:“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同意让你去仙域。”
她看向炎顼,顿了几息。开始是没机会问,后来,后来她想明白了,只有和炎顼搭伙她才有可能扳倒仙后这棵大树,这样她才能彻底去掉无相环的禁锢。
经过了白芨洲一战,她发现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她,以及她的族人,都无法逃避。
她不想再看到她的族人被抽魂夺魄,被炼成灵偶,抑或被当成任意采夺□□的炉鼎。
既然她和被流放的沧月女子都是因为无相环而不能修炼,那么唯有杀了束环之人,才能阻止这一切惨状继续发生。
既然灭了仙后是她和炎顼的共同目标,那帮炎顼就是帮自己,她当然不会拒绝。
“因为我也想杀了仙后。”她笑笑。
炎顼眼神一动,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她不等炎顼开口,笑道:“这样我们目标就一致了,所以我是自愿去的。”
只有去了仙域她才能真正搞清楚关于沧月族的事情,甚至可能找到爷爷。而以朔丘仙使的名义去仙域正是最好的机会。
炎顼突然伸手一按她脑壳,低低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倏然抬眸,炎顼已经转过了身,查看起了案上的炉鼎。
这时阿瞒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主上,庆世子来了。”
第二十八章:去见庆颉
这时阿瞒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主上,庆世子来了。”
炼制丹药最耗功夫,已经找了个长榻盘腿坐好的青玥,一听此话蓦然站了起来。
原本正盯着丹炉的炎顼突然抬起了眼皮,将她跳脚的一幕尽收眼底。
“紧张什么。”低沉的声音中仿佛夹着一丝邪火。
她咧嘴尬笑:“哈,坐久了脚抽筋。”
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只是听到庆颉来了,本能的反应了一下,许是想到接下来要和他去往仙域,此行未知,因此紧张吧……
可炎顼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仿佛自己乍现的紧张戳中了他什么逆鳞,整个人像突然挂了霜似冷冷的。
“让庆颉去前殿等。”声音传到殿外,阿瞒乌退走。
他裹着一股冷气缓步走到青玥面前,忽从广袖中伸出手,将她拽入眼前,幽暗的眼眸盯牢她:“你可喜欢庆颉?”
“?”她一脸懵的看向炎顼。
喜欢庆颉?他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份心思。
见她在沉思,炎顼躁郁的呼出一口气来,声线冷漠:“不管你有没有此意,都不许。”
她无辜的抬了抬眼,“哦。”
说起来,她见过的男子中,以颜值排序,炎顼是第一毋庸置疑,但第二名一定是庆颉,她在脑中再回忆了一下,第三应该是白芨洲打过一仗的紫袍男子……看来帅哥之间互相嫉妒起来完全不输于女子啊……
见她又开始出神,炎顼捏了捏眉心,“你可记住了?”
她收回神游,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全程都是他自己的内心戏,却要让她记住,她也是很无语。
“去见庆颉。”他拉住她的手,迈步走向殿外。
炎顼的手有些凉,指节处有磨出的硬茧,这是持剑人的手,但她却从未见过炎顼练剑,谁知道呢,大神可能都是偷偷练功吧。
拉着她手的炎顼仿佛一棵英姿倜傥的大树,而她则像跟在大树后面的一朵小白花,一路穿过重重回廊,绕过殿前照壁,到了殿上王榻前。
前殿空荡荡的,路上连个侍卫也没有,也不知道演戏给谁看。
炎顼一撩厚重袍裾准备坐下,她趁机抽手,却被炎顼抓住手腕顺势拉入了怀中,她正纵起眉毛瞪向炎顼,阿瞒乌躬身引庆颉进了殿中。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这坐在君王怀里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附王的菟丝,和虫祸大战时的自己可是两种人。
果然,庆颉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向着炎顼开口:“数月不见,没想到朔王和青玥仙使已如此难分难舍。”
青玥心里一黑,这骂人不带脏字的……她看着炎顼,挤眉弄眼给炎顼使眼色,炎顼却似没看见般将她揽的更紧,眉梢微挑,冷声道:“自然,她是本王的人。”他拖长了声线,“所以……此行庆世子可要注意分寸。”
庆颉抬眸清淡一笑,直视炎顼:“朔王要我注意什么分寸?”
看着二人突然奇怪的对话,青玥抽了抽嘴角,从炎顼怀中挣扎站起,“我有些口渴,二位渴不渴?”
听到渴不渴的声音,阿瞒乌小跑进了殿,“主上可需要赐座饮茶?”他眼角微抬,觉察到了殿中诡异的气氛,拿眼偷偷瞅向青玥。
“要饮茶。”青玥转头看向炎顼。
炎顼调整了坐姿,向阿瞒乌扬了扬指尖,表示允了。阿瞒乌立刻如同大赦般,点头答诺,退了下去。
片刻间,侍从端上了茶案饮具。
庆颉坐下抿了口茶,抬眸道:“为避免巫族生变,望朔王允我和青玥仙使尽快起身。”
茶有点烫,她掩了口,看向炎顼。
炎顼根本没喝茶,侧身倚榻眸色清冷,周身散发着寒气。
寒了片刻,终还是凉凉开口:“等青玥的养体丹药炼成,送你们出朔丘。”
青玥觉得这顿茶喝的冷飕飕的,仿佛喝的是冰镇梅子汤。
……
“这炉丹药炼成需要多久?”回去炎顼寝殿的途中她漫不经心问道。
炎顼转头将她望了望,语气仿佛冷风过境:“你亦如此迫切?”
小白花突然抖擞精神,对着他结了冰的眼神,摆手道:“不急不急。”
没想到喝个茶也能喝出这么大火气,她郁闷的瞥了炎顼一眼,她可不想触霉头,笑吟吟弯起眼睛:“炼制丹药最耗费功夫,不如我先回去明轩殿,等药成后,我再来。”
看着笑得灿烂的青玥,炎顼心中暗火突起,他抬了抬眼皮,一扯唇角道:“想得美,这几日你就在寝殿中看着丹炉,片刻不离。”
当她被炎顼拖着手跨入寝殿时,一阵松雪的冷香瞬间扑入了鼻中。
“好香!”玉案上的丹炉中逸出袅袅青烟,她走到案前,凑近了使劲嗅着炉内散发的香气。
炎顼闻到殿中香气顿住了脚步,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这老怪物的扶桑灵根也能炼出神木灵香来。”
“什么神木灵香?”
她趴在丹炉前贪婪的吸着香气,感到浑身轻盈惬意,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
炎顼缓缓移步到塌旁的青玉方几前,拿起杯茶:“这香气吸多了会醉的。”
他眼也没抬,喝着茶道:“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的粟谷,脱离生命状态之后于死亡中修行,得以重生,因而成酒。酒亦有修为,若大成,甘醇使人忘忧。”
“而此扶桑神木是阴极而变的灵木,置于丹炉中以灵火炼制,途中散发的香气一如酒香,吸入过量会使人遁入幻境。”
听炎顼此言,她犹疑的退了几步。
“会遁入什么幻境?”她问。
“心境。”
炎顼微微挑起了眉梢。
“不过……”炎顼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茶杯一置,脸上显出悦然之色,“借助此香入境到是个突破修为的好契机。”
说完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让她再丹炉旁就地打坐,自己则撩袍坐在了她对面,说道:“我来护法。”
“我……”她还想说些什么。
“还想不想突破六层了。”炎顼已经微阖上了双目。
我……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她扭扭巴巴,好不容易收拢了心神……
开始专心打坐。
……
香气混合着青色的烟雾交织成了一张香甜的大网。
弥散的青烟中炎顼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其实去沧月……也没有那么难。”
卷曲的烟雾被炎顼御起的风吹散,不知随风呼啸了多久,眼前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她唯有紧紧握住炎顼的手,不停的冲破黑不可视的虚空。
终于一点点光亮浮现了出来,风亦变得柔和,炎顼渐渐缓慢了速度。
天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岛,岛上有巨大的石质殿宇和广袤的神木森林,神木林中有一汪幽泉,泛着斑驳的光。
她看向炎顼,“这是……?”
炎顼没有作声,拉着她落在了殿宇附近。
殿宇已成废土,如坟茔般寂静矗立。
忽然废土开始嘎吱作响,荒芜已久的石殿四周爬出许多身形扭曲的女子来,她们被封住了口鼻,五官模糊,歪歪扭扭向着自己围拢过来。
身后的炎顼已然抽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剑,扭头看向她,冷声道:“动手吧,她们已经成了仙后的傀儡。”
远处的神木林中传出了狂风的呼啸,一只红色的丹鸟蓦然出现,尖锐的鸟喙一张,喷出一股鎏金般的火焰,大火瞬间将神木林烧成了一片火海。
随着神木林起火,炎顼的周身也燃起了金色火焰,烈焰包裹住他全身,原本冷白的面孔,变成了赤红色。
“炎顼!”
她立刻掷出水灵球,水球裹住了燃烧着的炎顼,火虽灭,但被烧过的炎顼仿佛似块烂木头般,倒在了原地,倒是他手中那把黑色的木头剑,一点事没有。
她扑向倒下的炎顼,手刚落在炎顼的胸口,他整个人倏然四分五裂,烂成了碎块。她目瞪口呆的举起双手,只见满手黑灰……
她一把捡起了地上的木头剑。
“来呀,来战!不死不休!”她一抹眼眸,脸上几道破釜沉舟的黑手印。
那赤红丹鸟歪了歪细长的凤眼,吐出人言:“整个沧月都成了废土,你的族人都成了傀儡,你母亲也被我杀了,只剩你一个了,你能奈我何?”
只见那红色丹鸟突然引颈长笑,“你若乖乖戴上这金环,我可让你免受被炼成傀儡之苦。”
那丹鸟一扬翅膀,天空中出现了一枚浑圆的金环。
青玥一挥手中的剑,击飞了向她而来的金环。冷冷咧开唇角:“在我的世界里,你想必出不去吧!”
只见这丹鸟突然一愣,看着她的眼睛有几分出乎意料。
她掷出水球护住了全身,举起剑:“那就战到最后一滴血为止吧。”
说罢一剑砍翻了一个扑向她的沧月傀儡,然后吸收了傀儡体内的水灵。丹鸟的金色火焰向着她袭来,而她只是挥着剑,一个,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