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儿神色一变,向着青玥摇头,挣开了青玥的手,转身入了东苑。
青玥嘴角弯起,从空儿的反应已可以确定,鹂佩果然放出了神念在偷听。
她看向西苑垂花门,微只正抱着黑猫走了出来,青玥对着微只招了招手,等微只兴冲冲的跑过来,她突然神神秘秘拉住微只,坐到了玉兰花树下,悄声道:“云梯符当真能破朔丘结界,那里都能去?”
微只看着青玥,点头:“对呀,云梯符是用极品飞行符针对朔丘结界炼制的,可破朔丘结界,同时也是飞行符,踩着它去中原大陆任何地方应该都是没问题的,但它是消耗性宝物,灵蕴耗尽就会自燃消失。”
“刚才玄圃台胖仙使送来很多给了鹂佩女使……”
微只看到青玥一脸艳羡,宽慰道:“姑娘想去玄圃台?还是想去朔丘什么地方?我可以陪姑娘走着去。”
“我想去的地方用腿可走不到。”
青玥叹息:
“云梯符除了朔王赐,哪里还可以弄到?”
微只吃惊的看着青玥:“姑娘可别想着去哪里弄,这只有朔王赐才能有。”
“我看鹂佩有很多……”
“朔王赐的东西怎么能转手,只能自己用,除非是偷来的……”
“我……”
“别想了……”
“你可听说过……白芨洲……”
“……”
声音消失在了西苑殿门前。
没灵力的凡人蠢货……鹂佩嘴角浮出一丝笑。
她将手中云梯符放进了妆奁上的一个玉匣内。
“白芨洲……”
她眨了眨眼,千里白茅浮云若雪……白芨洲的确是个习飞的好地方,也是个藏匿的好去处呢!
第十八章:等人
青玥站在窗前,看着照在正殿金色屋顶上的太阳慢慢西沉,屋内的光线终于晦暗了下来。
微只满足而郑重地将手中的绿甘蔗放到了楠木柜中的抽屉里。她拿着这根绿甘蔗逗了这猫一天,这只向来连她鸟都不鸟的傲娇黑猫,今天就围着她转了一整天。
这甘蔗对于微只来说可是个神器呢!
她看着太阳落下,等到月亮出来,屋内麟烛已矮下去了一截,终于挨到了后半夜。
她悄无声息地出了西苑。
她笃定鹂佩是知道她经常和空儿半夜见面的,毕竟两个俘虏,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很正常。
更何况她的水灵泡就在空儿房中,八成她会以为自己是拿身上唯一的值钱物件,在讨好这个从小缺爱的孤僻少年。
没准看到空儿房中的水灵泡时,鹂佩已经心里讥讽了她几百遍了。
心机绿茶自以为是的凡人蠢货……?
呵,青玥看着清冷冷挂在夜空的一轮明月,笑了。
鹂佩自然不会从空儿下手,她这个凡人蠢货是鹂佩最好的目标。不出意外,鹂佩今晚就会向她抛出香饵。她自然要给鹂佩这个机会,最好吃了香饵再去见空儿。
青玥鬼鬼祟祟出了西苑,故意紧张的左右探看了一下,然后才准备靠着树影下的幽暗处悄悄往水榭亭去。
这时,银白月光下一个纤细瘦高的人影,从容自如的从东苑垂花门中走了出来。
来了。
青玥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她立刻悄悄隐到了树荫后面,看着月光下的鹂佩。
她似乎在十分淡定地等人。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青玥看到一个圆乎乎的胖子身影从假山那边走了过来,一抹脖子上的汗,喜笑颜开:“姑姑,我将多出来的那两张云梯符,给你放到云岫台流杯池中那株蓝色的凌波仙子中了。”
阿瞒乌?青玥瞳孔一簇。
“嘻嘻,那药……?”阿瞒乌看着鹂佩。
青玥隐在树荫后面,看到鹂佩拿出白天给过阿瞒乌的一个同样的小白瓷瓶,递到了阿瞒乌手中。
鹂佩悠然道:“实在是因为这次归墟来的女使多,我只怕不够用,才麻烦长仙使。”
阿瞒乌高兴的接过瓷瓶,看着瓷瓶眉开眼笑:“佩姑姑不愧是仙后跟前的红人……这次少凤公主也要来,公主身边的女使都是姑姑带大的,人多,我就知道姑姑云梯符不够用……”
“辛苦了。”鹂佩淡笑着目送阿瞒乌离开,转身回了东苑。
这是探到了她出来,然后召唤了阿瞒乌,在她眼前给她光明正大的演了一出要云梯符的戏码。
东西都给她放好了,只等她用的时候去取。
看到鹂佩进入了东苑,她提着裙角,快步穿过遮挡住后殿的假山,然后往水榭亭走去。
今晚空儿无疑会来,她白天的异常举动空儿不可能不深思,加之今天玄圃台送来的云梯符,没准不用她说,空儿就已经能猜出一半。
鹂佩自然是知道空儿出了东苑,才放出神念,掐着时机给自己演的这出戏。
她放开脚步,神清气爽的到了水榭亭。
一抬头就看到了端坐在亭榭中的空儿,他今天并没有去外面的月台。
亭中有石几石凳,空儿坐在一张石凳上,看到她走进了亭中,空儿嘴角微沉,扬起了眉毛,“姐姐。”
青玥也坐到了石几前。
“姐姐是不是和炎顼哥哥有什么计划?”
青玥笑笑:“带你去白芨洲习飞,顺便上演一出自投罗网的戏码。”
空儿若有所思,但小脸上满是忧心忡忡。
“仙后的网少有人能逃出。”空儿空明的眼神看着她:“姐姐你可以不用去的。”
“那怎么可能,不去仙后也不会放过我啊,而且我也实在想去白芨洲看看……”
她见空儿一提到仙后就有一种本能的焦虑与恐惧,虽然空儿极力压抑住了这种情绪,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她放松了口气,笑着看向空儿:“若是这次换羽成功,你可就是一个成年真灵了,挥翅便可几万里,乘风御火,想想都让人激动呢……”
空儿眼中闪过充满希冀的光,但转瞬又暗了下去:“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
青玥上前揉了一把空儿圆圆的脑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她垂眸望着空儿:“呆在这里仙后依然不会放过你我。”
空儿抬头看向了青玥,一双澄澈的眸子变得黑暗而汹涌,他重重点了点头。
“时间就定在开天门那天……”
……
第二天一早,青玥拿着个小银铲子,让微只抱着黑猫,兴冲冲出了西苑,到了殿前花园。
“姑娘,你真的要找灵草?”微只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这花园中有好多的么?”青玥挥着铲子兴致勃勃。
“可找这些东西做什么,朔丘灵境中又不缺这些。”
“这些东西到了外面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青玥已经钻进了花园中。
“说的姑娘你好像是能出去一样。”
微只无奈地摸了摸黑猫,也跟着钻进了花园密密匝匝的灌木中。
黑猫白了二人一眼,懒懒瞅着青玥,一双猫眼满是瞧不上的神情:屁也没见过的穷鬼凡人,好笑死人,两百年的草药都当成宝,难怪眼红花园里遍地都有的灵草。
青玥一边挖着蓝色的奈微草,一边问微只:“你出去过朔丘吗?”
微只支着下巴,摇了摇头。
“我是朔丘宫灵使司长大的,从没去过外头。”
像微只这样的丫头,在朔丘灵使司一抓一大把,他们其实都是仙门之后,只是因为出生后发现没有灵根,三四岁就被送到了灵使司,被从小□□,一辈子就在朔丘做侍从。
“那你可听说过仙门中人提起过白芨洲?”青玥看似随口的问道。
“姑娘这可是第二次问这个地方了,姑娘去过这个地方?”
青玥摇头:“我只是听过,就是想知道它在什么方向。”
微只沉思了一会儿:“我似乎听净淼宗的人提起过这个地方,应该是在东南边吧。”
“看!我竟然挖到了一棵五百年的奈微草!”青玥夸张的表情仿佛看到的不是奈微草,而是一条灵石矿脉!
满眼都是发财了的激动。
微只很淡定地替青玥将这棵奈微草装了起来。
满园子少说也有几百株奈微草,三四百年的就有不少,这可不是发财了吗?青玥收起了小银铲,接过装满奈微草的袋子,对微只说:“今天这些草要晒干,明天我们再来挖。”
消息放出去,戏做足就行了,可万不能让鹂佩将网给布错了地方……
她相信这几天鹂佩都会放出神念密切监视她。
听着她在向微只问白芨洲,看着她为逃出生天做准备?肚子里还在暗暗骂着她蠢货?想想都好笑死了呢。
回到了西苑,微只在屋前台阶上开始晒奈微草,青玥抱着黑猫进了屋内。
一进屋,黑猫就跳下了她怀中,向着紫檀木大柜跑了过去,一双爪子不停地挠着柜门。
她没搭理黑猫,径自进了寝室。微只在屋外晒奈微草,没空搭理她,她只好往青玥寝室走去,看能不能哄青玥取出绿甘蔗和她玩耍。
她将毛茸茸的黑脑袋探进了寝室半掩着的门。
“鹂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青玥正支着下巴,对着镜子嘀嘀咕咕。
黑猫耳朵动了一动,定在了门口。
“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青玥将眉毛拧成麻花。
突然转头,看到了门口的黑猫,她高兴的起身走过来抱住了黑猫。
她一手摸着猫脑袋,一边充满怜爱担忧的看着黑猫:“我要是走了,你以后可要小心鹂佩啊,我看她不太待见你,她给我云梯符的时候说,让我临走时弄死你。”
黑猫一脸懵逼的转头看了青玥一眼:要走?鹂佩给她云梯符?弄死我?
青玥将黑猫两手抱起,看着黑猫的脸,一脸单纯无害又心疼地抿了抿唇:“我看你除了傲娇蠢萌一些,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可怕?”
黑猫浑圆的金瞳眨了一下:鹂佩那蠢货失心疯老女人到底给这二傻子说什么了?
青玥摇摇头:“鹂佩说,到时没有了空儿的无相环束缚,怕你是个威胁,让我在走之前先把你杀了……”青玥不由轻笑了:“呵……你能是个什么威胁?”
黑猫有些无语,看着青玥。
“我知道,她不过就是不喜欢洛镜,顺带也讨厌你,杀了你气气洛镜。”
黑猫在脑中迅速梳理逻辑,得出青玥这个傻子八成是中了鹂佩什么圈套了。
“我没那么傻。”
你有。黑猫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青玥。
她叹息一声,接着说:“你我好歹相处一场,我怎么会在走之前杀了你?唉,但我也保不了你,我不杀你,我走之后鹂佩也会杀你,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眼眶中竟然有些泛潮,眼神真挚柔弱,猫见犹怜。
柔弱小白花,唉……活该被人玩死啊,她才不关心青玥死不死,她只考虑自己能不能活,既然鹂佩对她动了杀心,那她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喵呜!黑猫仰头萌萌地喊了一嗓子。
青玥摸着猫头,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管它能成不能成,先给鹂佩埋颗雷再说。
第十九章:呆虫子
养体术修习起来虽然累人,但似乎对身材塑造有作用,她练了些日子的养体术,发现自己胸大了不少,腰细了一些,本来的玲珑身材似乎更别致了……
青玥坐在床帐内摸-着-自己浑圆-的-胸-部,丰-盈-圆-翘-的屁-股-有些心惊。
这养体术再练下去不会把自己练成只葫芦吧……
这时寝室外微只的声音传来:“姑娘,朔王来了。”
她一把掀开帷帐,跳下床榻,出了寝室。
厅堂中炎顼的神情很古怪。
他坐在厅内上首的乌木大椅上,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微只手里握着的那根逗猫棒,瞳孔微缩,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阔袖顺滑的垂在椅侧,侧颜刀锋般杀人,沉默不语的样子极有威势。微只被看得惶恐,紧张的脸都白了,抖着手将握着的绿甘蔗轻轻放到了身边的桌案上。
黑猫委委屈屈地喵呜叫了一嗓子,垂着尾巴窝到了厅堂中的一个蒲团上。
她看到炎顼这副样子,立刻顺着炎顼的目光看向了绿甘蔗,一根平平无奇的竹子棍,竟能引得炎顼如此瞩目了?
她记起这根竹棍子是她下山之前灭杀的那只大黑木灵鸟的真身。
竹子化形成鸟,到头来还是变成了根竹子,有什么好稀奇?
炎顼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她,似乎是想听她的解释。
“哦,唔,这是一根竹子。”言简意赅。
炎顼吸了口气,抽了抽嘴角:“竹子?”眸色幽暗似笑非笑。
“嗯嗯,看不出来吗?哦,也有可能是根甘蔗。绿甘蔗。”她补充。
炎顼有些无语,一甩袖子,那根放在桌案上的绿甘蔗飞入他手心,被他握在了冷白修长的手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