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今日也没有回府——屋里的星星
屋里的星星  发于:202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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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晓肃亲侯是圣上的心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代表着圣上的意思。
  所以,哪怕裴湛再谨慎,他近日来的动静也落入了旁人眼中。
  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中养了一众谋士,其中最得二皇子信重的,是一个已过中年、常年带笑的儒雅之士,被府中人尊称一声古先生。
  二皇子礼贤下士,明明身份尊贵,但对古先生一直很敬重。
  前院,槐树荫下,二皇子和古先生同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着清茶茗香,二皇子轻轻拧着眉:
  “肃亲侯府地位特殊,裴湛素来不会多问朝堂一事,他如今忽然派人去查五年前江城一事,先生觉得这是何意?”
  二皇子脸上神情沉重。
  当年江城一行,朝堂中无人愿去,毕竟鼠疫严重,谁都不知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
  可江城近祖河,乃军事重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放弃。
  逃亡的百姓泛滥成灾,全数堵在长安城外,圣上震怒,让下面的臣子拿出主意解决此事,当即有人提议,派人前往江城赈灾。
  赈灾是必然,但派何人去,却是一个难题。
  赈灾的人必须身份贵重,否则,不足以安抚天下人心。
  朝臣推却,这责任只能落在他和太子身上,当初他准备不当,被太子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这差事落在了他身上。
  万贵妃近乎将眼睛哭肿了,也没能叫圣上收回成命,还是二皇子亲自进宫,才将万贵妃劝住。
  前往江城一事,二皇子早有预料,虽然被算计,但却并不恼怒。
  百姓受难,皇室自然要派人前去,国难当前,二皇子还不至于在那个时候内斗。
  幸好江城一事称得上圆满结束,也叫二皇子收获一片民心,自此势力越发壮大,哪怕正面对上太子一派,也无畏。
  可如今,裴湛却亲自调查起江城一事,让二皇子不得不生了狐疑。
  当年可有他不知的事发生?
  古先生留了一撮小胡子,他摸了摸,对二皇子的谨慎点头:
  “裴小侯爷许是会乱来,但肃亲侯却不会,此举必有深意,若江城一事当真有隐情,殿下该要早做准备了。”
  二皇子虽仁爱名声远传,但他本人却并不好靠近,常常冷着一张脸,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他脸上神情沉重,手指轻点在石桌上,眸中深思:
  “如今想来,当年一事的确过于顺遂。”
  古先生摇头:“怪不得殿下,天灾已是不易,谁还能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心作祟。”
  话落,二皇子敛下眸眼,但话中却透着一抹冷意:
  “小人手段,迟早会自食其果。”
  这话,古先生未接,他拿起二皇子放在石桌上的案宗,不消须臾,手指点在一处:“裴小侯爷看似将五年前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但不难看出来,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太医院一处。”
  “殿下不如回想一下,当年前往江城的太医可有什么异常?”
  二皇子拧眉沉思:“异常倒没有,只一事,让本殿觉得可惜。”
  “当年太医院院首,简院首是唯一一个自请前往江城的人,却不幸在那次中丧命,简院首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也是他生前留下的药方,才让那次灾情得以根治。”
  “那次暴动,染上疫情者有三人,可真正丧命的却只有简院首一人。”
  每每想起此事,二皇子都觉得唏嘘。
  那般真材实料的人,为救百姓不惜深入灾情,可惜难民暴动,简院首不幸受伤,又加上感染疫情,身体状况每日越下,明明那药方救了很多人,可惜简院首却未能得救。
  他道:“百姓可怜,却也同样愚昧。”(丽)
  古先生没否认这话,也没有认同,只含笑说:
  “所以,何人引导他们,就会是重中之重。”
  二皇子若有所思,古先生却是打断他:“二皇子只觉得可惜,异常也就在此。”
  二皇子拧眉看向他:
  “难民暴动,无人可以预知。”
  “可殿下忘了,难民的情绪也最是容易挑动。”
  二皇子脸色一变:“先生是说,简院首之死,另有隐情?”
  话落,他仍是摇头:
  “哪怕简院医术高明,也只是一个太医,此番大费周折害他有何意义?”
  古先生将案宗推向他,手指点在一个人名上,道:
  “这就是殿下接下来要查的方向了。”
  二皇子视线落在他手指处,一个人名——刘三涯赫赫显目。
  与此同时的东宫。
  东宫中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饲养猛禽,太子曾让人弄来一只猛虎,未拔牙齿,就将其饲养在院中。
  这只猛虎,也是他最爱的一只猛禽。
  猛虎被饲养在铁笼中,铁笼甚大,长宽高皆有三米,小太监脸色发白地走近,倒了一盆血迹未干的肉类在铁栏中,不等猛虎走近,就双腿发软地跑开。
  他的失态,没能引起一旁男子的注意。
  太子依旧一身银月色长袍,手帕抵唇,被血腥熏得轻咳了几声,他身后,低头站着一个太监,似乎腿脚有疾,他的站姿有些别扭,却一动不动。
  猛虎大口撕咬着血肉,被生肉饲养着,即使被关进铁笼中,也保留着野性和残冷。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太子低低叹了声:
  “旁人眷顾温柔乡时,总是冲昏了头脑,羡之却是仍旧谨慎。”
  他话中似有些遗憾,久久不消。
  身后那人沉声:“裴世子应该有所察觉,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太子脸上神情依旧淡淡的,他只是手稍动,一样东西滚进铁笼,雪白的绒犬沾了血腥,凌乱不堪。
  太子勾了勾唇,温和地笑着:
  “不急,这么多年,难得看羡之有动静。”
  那人暗暗焦急:“主子,裴世子太过谨慎,明面上他在查二皇子,但其中不少都是我们的人,属下怕——”
  他话未说完,就见太子转过身来,抵唇轻咳了一声,却让那人顿时噤声。
  太子摇头,话中透着好奇:
  “肃亲侯府一直以来都不问朝堂之事,孤想知道,此番,羡之要如何。”
  那人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试探地问:
  “太子是想看看裴世子是否会插手此事?”
  那只绒犬已经被猛虎咬开,凌乱地被扔在地上,太子看在眼底,眸色没有一丝变化,不温不燥道:
  “这就端看那女子对羡之的影响了。”
  *******
  自从颜青被简瑶派出去后,不知为何,她心中就一直有些揣揣不安的感觉。
  少了个人手,锦绣阁难免越添了些忙碌。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羡城那边也传来锦姨的消息,锦姨想出手店铺,却久久无人接下,就在锦姨心生不安时,林府派人前来,请她到林府暂住一段时间。
  信从羡城送到长安,已经过了五日。
  简瑶看清信件内容时,眼前顿时一黑,青栀站在她身后,咬牙愤恨:
  “林府欺人太甚!”
  夜深烛暗,坏消息一个个传来,简瑶只觉得浑身发冷。
  青栀来回走动,心中恨得不行:“他们这是将姑娘往死路上逼!”

  简瑶指尖死死刺入手心,羡城传来的这封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似失神地呐喃:
  “为何要逼我……”
  她忽然将信纸撕得零零碎碎,青栀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吓得忙忙走近,害怕地抱紧她:“姑娘,你别这样!”
  简瑶垂着眸子,阴影藏住了她的情绪:
  “她见我无依无靠,只当我会任她拿捏,甚至都不愿有一丝收敛!”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可简瑶却不想如了任何人的愿!
  脸颊上泪珠不断滚落,简瑶却忽然低笑出声。
  倏地,她抬手擦干了眼泪,眸中暗色让青栀不敢直视,她说:
  “这两日我要出城,你不用跟着,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装作不知。”
  青栀:“主子要去哪儿?!”
  简瑶自嘲一笑:
  “给自己搏条出路。”
 
 
第31章 裴湛恨声(捉虫)
  裴湛买宅子这么大的动静,靖和长公主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翌日就派人,将裴湛找了来。
  白三忧心忡忡:“长公主要是问世子为何在家附近买宅子,世子可该如何回话?”
  不过白三显然白担心了。
  裴湛进了翟清堂,迎面而来的就是靖和长公主的质问:
  “你哪来的银子折腾?”
  裴湛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舅舅给的。”
  靖和长公主瞪圆了眸子,堵声半晌。
  圣上的确宠爱裴湛,裴湛俗气,每每赏赐,其中总会掺杂些黄金白银,靖和长公主眼界高,还当真瞧不上这点东西,所以,以往皆是尽数送去了不闻院。
  如今细细想来,若只论这银钱多少,恐怕连她都不如裴湛小金库富有。
  最近裴湛行事章法让靖和长公主总有心惊胆战,她仔仔细细看了眼裴湛:
  “你在城西名下尚有两处别院,这栋宅子,你又买来作甚?”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遭了这个问题,裴湛低头喝茶,作遮掩状,遂顿,才说:
  “喜欢。”
  裴湛毫不心虚。
  他的确是因喜欢,才在那处买的宅子。
  不过喜欢的,却不是宅子。
  但如今事情未成定局,他还是先不和靖和长公主细说得好。
  靖和长公主不信,但见他神色竟是当真,当即一口气憋在心中。
  平日不干个正事,如今连眼光都越发不好了。
  一个破宅子,也能得他一句喜欢。
  靖和长公主糟心得不行,挥手:“快走快走,别让我看见你。”
  裴湛当即起身:
  “娘注意身子。”
  他常遭靖和长公主嫌弃,根本没甚感觉,想起什么,他朝外走的步子越发轻快。
  他背后,靖和长公主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
  等裴湛身影消失后,她才轻嗤了声:
  “他倒是连我都瞒着了。”
  崔嬷嬷在一旁,含笑劝慰:“世子大了,该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靖和长公主摇头:
  “简姑娘刚搬进了简宅,他就立刻寻人买宅子,此般做法,任谁看不出名堂来?”
  “那公主刚刚怎么不拆穿世子?”
  靖和长公主稍顿,才低声说:
  “皇兄身子日益不好,我肃亲侯府显赫,若再娶进一个家世显贵的女子,恐就要有人不放心了。”
  靖和长公主有些恍惚,她还记得,羡之年幼时,被他爷爷亲自教导,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谁见之不夸赞一句?
  后来,他藏起了锋芒,成了这长安城中一个人人提起憎厌的纨绔子弟。
  长久安静,靖和长公主才提起笑,她心怡自然道:
  “他难得对一个人费心思,随他去吧。”
  看似隐瞒,但裴湛的动静根本懒得对府中遮掩,他要是一心认定了简瑶,靖和长公主难道还能硬横在中间作梗吗?
  崔嬷嬷失笑,对世子,长公主向来嘴硬心软。
  世子很少对什么表露过喜欢,他道一句银子有用,长公主就亲自进宫寻圣上,暗地进言让圣上将赏赐之物不若换成黄金白银。
  世子能得今日这般自在肆意,还不是长公主在后纵容?
  裴湛刚出府,就径直前往他新买的宅子。
  白三办事,向来得他心意。
  宅子就买简宅旁边,紧挨着一堵墙,若将这墙打通,两栋府邸就可以合二为一。
  裴湛没住前院,也没住主院,他住在靠西的一个院子。
  白三正让人将东西都搬进去,叮叮咚咚的甚是吵闹,裴湛就站在树荫下,紧盯着那堵墙,招来白三:
  “你确定,她就住在这个院子?”
  “属下昨夜特意观察过,绝对没错。”
  白三觑了眼裴湛,心中暗啐,若他族妹遭人这般惦记,他非把那人两条腿打折不成!
  要不是裴湛没做什么,这和那梁上小人有什么区别?
  窥探旁人,居然跟到人家门口。
  白三只盼着简掌柜最后会当真如小侯爷所想,否则小侯爷瞎折腾,简掌柜也跟着白受困扰。
  轻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
  裴湛脸色冷凝。
  他看得分明,简瑶没回府。
  今儿一日,都只有那个小丫鬟心不在焉地出府进府。
  裴湛在新宅子中宿了一夜,翌日一早,他就拦了青栀的路:
  “你家姑娘呢?”
  青栀还是一个人,见到裴湛,眸子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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