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另外，可能是我做调查做多了的缘故, 我总觉得这个AIAI绵绵背后有事情, 一种直觉。
　　要商讨的东西太多，南微白索性直接约见面。
　　维白：今天周四, 晚上满课，周末放假。我们周五晚上见个面？见面了再聊方便点, 也麻烦你准备一下AI绵绵的相关材料。
　　绳子：OK。
　　维白：麻烦你加班啦，到时候我请吃饭~
　　绳子：却之不恭。
　　天色越发昏沉, 据说这周末会下雪。南微白总觉得这个下雪的预告已经出现了好几周，一直没下成。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周五，南微白收拾了下，出发！
　　约朋友吃饭一般都是火锅，南微白也不例外。到了约定好的火锅店, 南微白定好位置，没多久绳子就到了。
　　火锅是鸳鸯锅，一半是辣锅，辣油的香气随着温度上升，已经隐隐散发香气。
　　南微白的眉心禁不住舒展些许，但绳子看着情绪却更低落了，他把AI绵绵的资料递给她，开门见山：“我感觉我误会AI绵绵的制作者了。”
　　南微白开始翻材料：“怎么说？”
　　绳子：“是这样的，AI绵绵的制造者是首宁大学的学生，和维白你还是校友……”
　　系统：【说来，绳子长得还挺帅的，痞帅痞帅的，并且没有修饰……好吧宿主我知道你不在意。】
　　南微白：【也不是不在意，但现在得先了解AIAI绵绵的情况。】
　　系统：【好的。】
　　AI绵绵的制作者名为安晓薇，是首宁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比南微白早一届入学，南微白见到她可以叫学姐。不过去年她就因病休学，今年如果她回来的话，也会按大二生算。
　　可惜没有如果，安晓薇的病十分罕见，药石难医，现在已经缠绵病榻，只是捱着过日子而已。AI绵绵是她生病的时候编写出来聊以□□的小程序。
　　AI绵绵开直播，也是因为她想收集对话作为数据，编写到程序中去，让AI绵绵的发言能更加智能一点。对于安晓薇来说，让AI绵绵成长，是她在生病后仅剩的娱乐。
　　绳子说着说着甚至十分不好意思：“现在葡萄直播要忙着拉主播和观众，正是要推送优质主播的关键时间，也是优质主播赚钱的大好时机。而我只凭借我的直觉，就无端把这个计算机大佬的成品给ban了，还连带着麻烦你周五晚上请我吃饭，实在是我不应该。”
　　南微白笑道：“没事的，这很正常——我再看看这些资料关注一下细节，菜熟了叫我一声。”
　　绳子：“好的。”
　　南微白接着翻资料。资料上展示的内容，和绳子说的差不多。不能确定的只是——这些资料上的内容是真是假。这需要买安晓薇的瓜来确认一下。
　　系统适时冒泡。
　　系统：【要买她的瓜，需要30天。】
　　南微白：【？？？】
　　南微白：【不应该啊，这也能瓜田？！】
　　系统：【主要是因为涉及到的计算机专业内容多且艰深，已经远超宿主所能理解的水平。并且如果想要详细了解这些专业知识的话，和证据一样，需要加价。】
　　南微白：【……我在计算机的能力确实仅限于打游戏和做PPT，考个计算机二级都有点悬。所以又是溢价吗！】
　　系统：【是的，溢价。】
　　系统：【但宿主买了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宿主之前切出来的瓜，贩卖的寿命不断累计，现在刨去宿主购买的部分，还有5年寿命的富余。】
　　南微白：【系统又在做推销了。】
　　系统：【让宿主了解一下AI，是身为系统的一点私心。】
　　南微白思索片刻，吃了两片菜叶子，又再思索。安晓薇是一个缠绵病榻还不忘搞AI技术的计算机大佬，但为什么AI绵绵会变成她直播里看见的那副骗氪的模样呢？
　　似乎、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是为了医药费吗？安晓薇的家庭是普通的小康家庭，确实没办法持续支付她高额的医药费。
　　还是说……
　　南微白咬下一块裹满汁水的牛肉卷，鲜香在口腔内绽放，她忽然神台通达，问绳子：“AI绵绵是安晓薇制作的没错，但安晓薇生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平常管这个AI、负责开机关机的人是谁？”
　　绳子下意识回了句：“就是安晓薇啊——”
　　他也蓦然醒神，惊恐回望：“对啊，现在安晓薇病得那么严重，负责给AI绵绵开机关机，上下直播的人，会是谁？！”
　　南微白贴心提示：“有没有安晓薇的家属的信息？”
　　绳子还是摇头：“我们是和AI主播签的合同，能知道AI制作者的个人信息已经不错了，制作者家属的信息，葡萄这边是没有收集的。”
　　南微白不死心：“名字也没有吗？”
　　绳子：“……没有。”
　　南微白：【……】
　　南微白：【我本来想直接搜她家属的名字买，看看能不能从家属那看蛛丝马迹。】
　　南微白：【没辙。队友不给力，安晓薇的瓜我还是买了吧。】
　　系统：【好嘞，谢谢惠顾！】
　　南微白又和绳子聊了聊虚拟主播在风险预估上的判定标准，吃完一顿火锅。
　　吃完火锅，南微白坐地铁回学校。在地铁上，南微白读完了30天的瓜。
　　……她确实只是囫囵吞枣地看完了那些专业知识，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但重点不是那些专业知识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南微白有些懵：【安晓薇已经死了。】
　　系统：【是的。】
　　南微白：【她已经死去半年了。】
　　系统：【是的。】
　　南微白：【户口没有注销，状态没有变化，大家都以为她还是休学养病的状态，没人想得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系统：【是的。】
　　南微白：【她是被人杀的，被她亲哥哥杀的，断药断电，拔氧气管。但半年已经过去，什么证据都没了。】
　　南微白：【她哥哥现在把安晓薇设定的程序改得乱七八糟，变成了捞钱的存在。】
　　南微白：【我又该怎么办呢……】
　　系统：【宿主总是有办法的。】
　　南微白：【……】
　　于是系统重复了一遍：【宿主总是有办法的。】
　　系统重复强调的时候，用的不是平常的机械音，有一些变化，声音更加柔和低缓，机械感也减弱很多。明明还是系统的声音，听着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南微白默默抱住自己要被听酥掉的脑袋：【你怎么突然换了个声音说话，我听着不习惯。】

　　系统：【因为宿主曾经说过，声音好听的存在不会骗人。】
　　系统：【我不骗人，宿主总是会有办法的。】
　　南微白：【……】
　　南微白：【谢谢了。】
　　——南微白还真的想出了个办法。
　　她拨通了绳子的电话：“AI主播的风险预估评判像漫画、小说的制作者这样。AI绵绵的风险预估就还是要联系制作者安晓薇，大是大非上没有问题，风险预估就能算过。你这几天联系安晓薇，就说由我来主要负责对她的谈话。”
　　绳子：“好的。”
　　南微白着重强调了一下：“要联系安晓薇本人，说是我来负责。”
　　绳子：“好的，我这两天就通知她——顺带蹭点加班补贴。”
　　这也算是社畜的苦中作乐吧。南微白哭笑不得地挂断电话。
　　地铁下车，南微白走在校园中，终究有些好奇：【安泰和——这位安晓薇的哥哥，他会怎么回应绳子的要求呢？】
　　系统：【我不知道。】
　　南微白：【……系统，你把你的声音调回去吧。】
　　系统：【是不好听吗？】
　　南微白：【……是太好听了。】
　　.
　　小赵在葡萄直播里当观众当了一两个月，已经把几个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主播定为自己的新墙头。
　　她最近又打算加一个新的墙头，无他，颜值高尔。
　　这个墙头是室友安利她的，是她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的虚拟主播，AI绵绵。
　　大部分虚拟主播是真人扮演，面部捕捉，形象是虚拟的，但每时每刻都有真人在背后操控。一小小小部分的主播是AI主播，语言和live2d都是事先设定好的，不用真人实时操控，放那里挂机就行。
　　室友安利AI绵绵的时候和她说，进直播间直接和主播打招呼聊天挂机，都没关系。小赵原先以为所有虚拟主播都是第一种的皮套人类型，担心这样子太尬，被室友科普了好半天，才明白这就是一种高级的自动回复。
　　于是小赵就没有心理负担啦！她快快乐乐地去和AI绵绵刷弹幕聊天，刨去那些暗示要礼物的回话之外，小赵还是聊得挺开心的。
　　小赵的一个室友正在写计算机相关的文章，写到麻木写到疯，试探着在弹幕发计算机的相关问题，结果得到了AI绵绵准确又详细的答复。
　　于是整个宿舍的三个人都成了AI绵绵的忠实观众，足够成立一个AI绵绵观众团支部。
　　周五晚上一贯是休闲娱乐的日子。小赵和室友都打开了各自的娱乐软件。小赵是照常打开葡萄软件，轻车熟路点开AI绵绵的直播间。
　　点进去后，她才发现，AI绵绵直播间的标题很奇怪。
　　《8点整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小赵发弹幕：“发生了什么吗？”
　　AI绵绵：“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也有其他人发弹幕：“8点整要宣布什么吗？”
　　AI绵绵：“宣布一件重要、且沉痛的事。”
　　有人重复询问：“8点的时候要说什么？什么沉痛的事？”
　　AI绵绵：“我想等到8点的时候再宣布，我希望这件事有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AI绵绵人工智能的程度相当地高，她会点选一条弹幕，回应这条弹幕。如果弹幕数量过多，她甚至会归纳总结，一齐说。
　　AI绵绵：“总之，等到8点再说吧。现在，我们先聊一些平常的话题？例如，@枣树一棵两棵你想我了吗？”
　　小赵：“想你了——”
　　AI绵绵的直播间总是很和谐，弹幕和弹幕聊天，弹幕和主播聊天。AI绵绵的直播间偏向于小众，所以弹幕总体不多，AI绵绵也是游刃有余。
　　就这样到了晚上8点。小赵从闲聊状态中醒神，进入到吃瓜状态。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让她看看！
　　直播间黑了一阵，而后重新亮起。AI绵绵在角落安静地眨眼睛，而主镜头对准了在书房的一个男子。
　　小赵一瞬间有些失望，因为这个男子——估计是制作这个AI的人吧，他长得实在普通，甚至按照中文系惯用的夸张手法，说他鼠目獐头也不为过。
　　小赵安慰自己，有才华的人，能制作出近乎人工智能水平的AI的人，这种人，外貌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镜头里的男人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说话有些哽噎，而眼里有着泪，眼眶微红，看着实在可怜。他自我介绍：“我是安泰和，安晓薇的哥哥，她是编写了AI绵绵程序的程序员。”
　　弹幕比较零散地飘过十几行。
　　“？？？”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AI绵绵你说话啊！”
　　“啊这，难道是安晓薇出事了？”
　　“别哭啊别哭啊，有话好好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天，哭有什么用我就问你！”
　　AI绵绵只是安静地歪歪头，不说话。
　　直播的安泰和继续说着：“十分抱歉，今天才和你们宣布如此沉痛的消息。我本来并不想说的，因为妹妹英才早逝，对我们的打击非常大。我一直挂着AI绵绵，就是想当做妹妹还没有离开……”
　　那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宣布了？小赵的心开始砰砰跳。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安泰和：“但因为葡萄要做风险预估，一个叫绳子的运营说，AI主播背后的程序员都要接受调查，他说负责调查我妹妹的人是维白。并且一定要我妹妹出面，不出面就要让风险权重定为1%，你们都知道1%意味着什么……”
　　弹幕已经义愤填膺了。
　　“早就听说葡萄直播的风险预估做得很离谱，没想到能离谱到这个程度！虚拟主播为什么要调查背后的人啊！吃鸡蛋为什么还要管母鸡？”
　　“葡萄主播确实很离谱，我喜欢的主播就是同时喜欢两个人嘛，风险权重也扣了！”
　　“维白是飘了吧飘了吧？调查，好家伙，她真把自己当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