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很外向,也活泼,满眼都写着欢快。
“你和阿睿以前就认识么?”
“对呀,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就在一起的。”
“黎簌。”
“啊?”突然被叫大名,黎簌不明所以,扭头看向曹杰。
曹杰是真的怕冷,大半张脸缩在围巾里,眼睑和额头都冻红了,却异常认真地说:“谢谢你。”
外面风大,黎簌羽绒服后面的帽子被吹起来,糊在后脑勺上,她把帽子按下去,没听清曹杰说什么,扭头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曹杰看了眼泠城的夜空,想起刚见到靳睿时的样子,忽然笑了,“给你讲讲阿睿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好呀!”
曹杰第一次见靳睿,是初中。
他其实早就听说过靳睿的名字,听说是他爸偶然认识的一个孩子,比他还小一岁,却被他爸称为忘年交。
他们一家三口的饭桌上,他爸经常以“是阿睿提议的......”“阿睿确实是很有头脑......”来做提起“靳睿”这个名字的话题开头。
初中,正叛逆着,曹杰真是神烦他爸一天到晚总提别的孩子。
他甚至怀疑靳睿是不是他爸出去扯淡,和别的女的弄出来的私生子。
这事儿曹杰和他妈提过,被他妈笑着骂了一顿。
初一下班学期,曹杰有一次惹他爸生气,被骂了一顿。
这倒没什么,没想到夜里偷听他爸妈对话,他爸居然叹气说,如果阿杰能和阿睿一样,他就省心多了。
这话把曹杰恶心到了,他决定去见见靳睿。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妈什么样一个牛逼人物,值得他爸天天夸。
曹杰家两个孩子,通过他哥,曹杰查到了靳睿的住处。
不是居民楼,不是学校统一宿舍,居然在医院里。
曹杰纳闷地到医院,按照地址找到病房,第一次看见靳睿。
他穿着一身校服,在医院走廊的加床上坐着,靠着墙壁,正在看习题册。
可能是他视线太直接,靳睿抬起头。
目光冷淡,没有温度,整个人身上有种戾气的沉寂。
但病房里忽然一声啜泣,刚才还神色漠然的人像是被戳了一刀,从过廊加床上站起来,跑进病房。
透过窗,曹杰看见病床上两鬓斑白的女人,扶着靳睿的肩膀,大滴大滴落泪。
而靳睿,动作很轻地拍着女人的背。
曹杰说,他就是那个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败了。
靳睿根本不像一个同龄的孩子,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靳睿回泠城时,满身矜贵。
姥爷一直说他能自己赚钱不容易,黎簌也没往更深层面去想。
听曹杰说这些,她才忽然想起来,靳睿离开泠城时也不过才几岁。
那么小的年纪,他是怎么学会赚钱的?又是怎么学会照顾生病的小羽阿姨的?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曹杰从小卖部的货架上拿了两瓶可乐,扭头对黎簌说:“你见过陈羽阿姨对么,她没生病前,是不是特别美?”
“非常、非常美。”黎簌鼻音很重地说。
“哎?你可别哭啊,我和你讲讲以前的事而已,你这要是哭了,回去我可没法儿和阿睿交代了。”
黎簌忍着心里的难受,说:“不是哭,我前几天感冒过,鼻子没完全好。”
“他也没你想的那么惨。”
曹杰手又随手拿了其他饮料,和黎簌说起,“你看他睡医院里那种简陋的硬板折叠床,但他看着那气势,比我都他妈像个富家子弟。而且那会儿他已经自己赚钱很久了,据说小学时在钢琴会馆弹琴,一小时就能赚好几百。”
怕哄不好黎簌,回去靳睿不饶他,曹杰语速都快了一些:“而且啊,他性子特别高冷,可吓人了,哄完陈羽阿姨之后从病房出来就恐吓我,吓死我了。”
靳睿当时关好病房门,对曹杰说:
如果是过来找事儿的话,别在医院,保安室在你身后300米右转的第二个门,赶过来只需要2分钟,需要去医院外面解决么?
曹杰和黎簌形容,说靳睿当时那眼神,像要杀人灭口。
黎簌忽然想起靳睿刚回泠城时,看她时的目光。
她终于笑起来:“我知道,他刚回来时,性格确实狗!我好几次都想掐死他的。”
两人付过款,从小卖店出来,曹杰回头看了眼牌匾:“为什么叫‘小卖店’?什么意思?”
“‘小卖店’就是‘小卖店’啊,不然叫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叫‘小卖店’。”
黎簌觉得头疼:“因为它就是个‘小卖店’啊!”
这问题一路争论,回到靳睿家,被靳睿用一句“‘小卖店’就是江城的‘便利店’”,解决了争论。
除了泠城以外,黎簌只去过帝都市。
但毕竟都是北方,差异也有,却没有那么大。
而且黎丽带她去帝都时,仍然忙着自己的工作,除了抽空带她出去玩过几天,其他时间黎簌都是自己呆在家里,并没有感受到生活里过多的迥异。
所以开饭时,她在饭桌上问:“江城和这边是不是很不同啊?”
“那可太不同了!”
曹杰指了指玻璃窗,“江城的玻璃上可没有这玩意儿,叫什么来着?冰花?”
靳睿做了可乐鸡翅和宫保鸡丁,鸡翅上裹着一层琥珀色油亮的汤汁,撒了白芝麻,看着超级有食欲。
黎簌咬着鲜嫩的鸡翅,听曹杰和靳睿说江城。
他们给她讲保持在零上十几度的冬天,讲梅雨季恼人的潮湿,也讲藏在枝繁叶茂中的桂花在晚上散发出幽香。
那是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是靳睿生活过的地方。
她听得有些愣神,靳睿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她碗里。
他忽然问她:“想去看看么,有机会带你去?”
黎簌惶然转头,对上靳睿含笑的眸子。
不过他说,现在学习忙,如果她想去,等高考过后,可以带着她和姥爷一起去江城走走。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可黎簌莫名心跳加速。
一直到晚上吃过饭回家,她脑子里还装着这件事。
黎建国依然在客厅跟着做养生操,黎簌趴在沙发上,问:“姥爷,您去过江城么?”
“那么远我哪去过,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市了,坐车累得要命,一天一夜才到。”
黎簌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等我高考完,我们去江城看看好不好?靳睿可以当导游。”
“不是说去帝都么?”
“我是要考帝都的大学,考上了要在帝都呆4年呢,呆得烦了都走不了。先去江城旅行怎么样?您想去么姥爷?”
黎建国也有些激动,捶着手臂说:“想啊,我都没去过南方,听说他们南方的菜啊,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很是精致呢。”
说不上是因为要去江城的事情,还是因为靳睿看着她说话时的那种目光。
黎簌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
靳睿和曹叔叔通了个视频,挂断视频时,折腾了一天的曹杰早已经蒙着被子睡着了。
靳睿不习惯和人一张床,拿了薄被到客厅。
被子放在沙发上,他忽然想起前些天黎簌因为睡了沙发和他生气的事情,暗自笑了两声。
再抬眼,看见黎簌就站在窗外,两只手遮在眉骨处,正往屋里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
靳睿拎了件短袖穿上,给黎簌开门。
小姑娘轻车熟路钻进来,还丢给他一句:“我发现了你在家总不爱穿衣服!”
“曹杰呢?已经睡了么?”
“睡了。”
“我睡不着,过来找你玩。”
靳睿嗓子不舒服,偏头,隐忍地咳了几声,才问:“是可乐喝多了?”
“也不是。”
黎簌坐进沙发里,没话找话,“你怎么还咳嗽呢,我帮你揪一下脖子吧。”
“......不用。”
“你记不记得你刚回来那会儿就咳嗽,我帮你揪完是不是好了?”
靳睿就坐在她身旁,在学校坐同桌时他们也是这个距离,所以黎簌想都没想,直接凑过去,一只手按着靳睿肩膀,另一只手对着他喉结处长了一颗小痣的地方,准备下手。
小姑娘穿着格子睡衣,出来也没披一件外套。
俯身动作太大,衣领垂下去,露出小巧的锁骨和一片脖颈肌肤,红色的四叶草项链在颈间晃动着。
靳睿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项链喜欢么?”
黎簌下手没留情,特别重,随口回答:“喜欢呀,很好看。”
挨得太近了,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也能闻到她披散的发丝上,洗发水淡淡的香气。
靳睿喉结动了动,往旁边躲了一下。
可能黎簌真的睡不着,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东拉西扯地在靳睿家聊了好久,才打着呵欠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她穿得太薄,就这么大大咧咧就过来了。
所以聊天时,靳睿始终有点难专注。
黎簌走到门口,靳睿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黎簌。”
“怎么了?”小姑娘困倦地揉着眼睛,回头看他。
玄关挂钩上挂着曹杰送给他的一条厚围巾,靳睿拿起围巾,把黎簌兜到自己面前。
帮她围上围巾,遮住领口肌肤,也遮住透过胸前布料的凸起。
“下次过来时,多穿。”
靳睿垂着头,温声说,“别总这么相信我,我也会有其他想法,懂么?”
黎簌隐约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靳睿离她太近,影响她思考,她顺嘴就问了一句:“什么想法?”
说完,下颌和唇被靳睿用围巾遮住。
羊绒布料温柔地覆盖在她唇上,他低头凑过来,隔着围巾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靳睿身上有淡淡清香,像月光下春草萌发的味道。
他说:“这样的想法。”
第37章 不测 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他
围巾很厚, 也只有一瞬,唇被轻压。
可黎簌感觉有人在她脑袋里,放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开, 心脏也过于活泼, 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然后就是麻,一种麻酥酥的感觉直冲心窝。
她扑腾着后退,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 转身就往门外跑。
刚吃过晚饭那会儿, 曹杰穿着羽绒服蹲在门口,用积雪堆了一个巴掌那么高的超mini雪人。南方人表示非常兴奋, 拍了不少照片, 毛衣上挺贵的名牌胸针都摘下来戳在了小雪人身上。
还起了个肉麻兮兮的名字,叫小雪。
小姑娘慌忙逃跑时, 一脚把雪人给踩扁了。
小雪阵亡。
跑出去几步,她红着脸又退回来,胡乱团了个雪球按在雪堆上。
靳睿叫了她一声:“黎簌。”
“你你你你,你先别和我说话!”
黎簌非常粗暴地给雪人安完头, 转身又跑了。
靳睿看着她仓皇的身影,开始反思自己。
确实过分了,都还没和人家姑娘说喜欢呢。
房门伴着“吱嘎”声慢慢关上, 靳睿就靠在玄关,转头看见陈羽的照片。
他妈捧着一束鲜花, 在照片里满眼笑意,他也就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笑你儿子太冲动呢?确实没忍住,我的。”
打游戏的人有时候会这样说,把团战失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在公屏上发两个字,我的。
靳睿现在是真的觉得, 这波操作可能会吓坏黎簌,责任确实在他。
可他不好追过去解释,让老人听见他亲了人家孙女,不得把他腿给他打断。
虽然是隔着围巾的。
也许,该去敲敲她的窗?
怎么也得哄哄她,让她别怕吧?
这怎么解释呢。
啧,他还真不是耍流氓。
靳睿也没谈过恋爱,自认哄女孩经验不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敲窗户。
他才刚拉开房门,走出去半步,黎簌又从家里出来了,还披着刚才他给围的厚围巾,冲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屋子里钻。
“你给我过来。”
“欸。”
靳睿顺着她的力度躬身,被小姑娘气势汹汹地拽进他家里,门再次“吱嘎”着关上。
黎簌站在他面前,耳朵还红着,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