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殊娓
殊娓  发于:2021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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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睿欠了一句:“你说,我要是真想找个女朋友,按照你这样找,是不是得找个爱流鼻涕的?”
  “啊!靳睿!我鲨了你!”
  小姑娘尖叫着扑过来,还没等掐住他的脖子,又是一个喷嚏,捂着鼻子倒进沙发里,嚣张气焰灭得一干二净,小声和他商量,“我鲨你之前,能再给我拿点纸么?”
  靳睿笑得肩膀都跟着抖,伸长胳膊捞过纸巾:“那你看在我拿纸巾的功劳上,不能绕我一命?”
  “也...也行吧。”
  隔天赵兴旺和楚一涵过来,安慰考试失利的黎簌。
  他们买了些糖炒栗子和其他小吃,还买了辣条,提着上门,赵兴旺去隔壁敲门,叫靳睿一起过来吃。
  外面天气挺好,不算特别冷。
  靳睿来时,垂着眼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和黎建国打了个招呼,坐进椅子里,掩唇咳了几声。
  赵兴旺挺纳闷地问靳睿:“睿总这是咋了,看着不太精神啊,是不是也感冒了?我摸摸额头,我去,挺烫啊。这两天外面多暖和啊,好端端的,你怎么也感冒了?”
  靳睿抬起眼皮,看向黎簌。
  罪魁祸首坐在沙发里,一手拿着糖炒栗子,一手拿着辣条,隔着人给他递眼色——不许说!
  黎建国拉开装药的抽屉:“就是,这天气还行啊,怎么你也感冒了,姥爷这儿有药,你看看吃什么。”
  问完,老人忽然说,“不会是让黎簌传染的吧?”
  黎簌跳脚:“什么我传染的,是他自己身体弱!”
  “可拉倒吧,前些天和睿总掰腕子差点让他给我掰脱臼了,他弱个锤子......”
  赵兴旺话没说完,被靳睿打断。
  靳睿坐在椅子里,顺着黎簌的话:“是,我体弱。”
 
 
第35章 温存   是厉害
  在黎簌家吃过饭, 大家拿着东西转战到靳睿家里。
  还和没放假时一样,一起做题,一起讨论, 遇见不会问靳睿。
  其实刚进屋时, 赵兴旺盯着靳睿的游戏机,手痒了半天,但其他人都已经翻开练习题, 他只能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才坐到桌子前。
  赵兴旺瞄着不远处的游戏手柄,问靳睿:“睿总, 你说你这种面对诱惑能丝毫不动摇、专心学习的学霸, 是不是特别少啊?你现在已经冲到年级第三了,不想放松放松吗?不想打几把游戏吗?”
  “不想。”
  靳睿感冒挺严重, 偏头咳了几声才说,自己并不算学霸。
  真正的学霸靳睿见过,以前在江城靳睿班里有个男生,所有竞赛都参加, 名次也都十分拿得出手,上高一时年纪就比其他同学小一岁,高一结束直接跳级去高三了。
  很多时候上课, 那个男生一抬眼,老师都得磕巴一下, 觉得是不是自己讲错了。
  靳睿一直觉得那种才叫学霸。
  他这种,只能说是在学习而已。
  分心的事情太多,那种全心钻研课本他也不可能做到。
  多刷刷题,算是长点应试经验。
  赵兴旺艰难地问:“不是,你不会觉得自己挺平平无奇吧?”
  靳睿没否定。
  “你这......”
  赵兴旺被靳睿的言论惊到了, 顿了一会儿才说,“睿总,我为啥感觉你正经说话的时候,好威严啊。比我爸还像我爸。也不是非让你给我当爸,我怎么形容呢......就感觉你好像和我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但靳睿也算学霸了吧,感觉这学期他成绩一直在进步。”楚一涵说。
  靳睿没再说什么。
  只是陈羽去世之后,他突然不再忙碌着要每天跑医院,空下来的时间让他失落、无所事事,用来学习而已。
  一整天的学习里,黎簌时常听见靳睿咳嗽。
  晚上赵兴旺和楚一涵没留下吃晚饭,两个人期末成绩更上一层楼,和家长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各自家里都做了好吃的,叫他们回家吃。
  他们走后,黎簌凑过去问靳睿:“感觉你感冒很严重啊。”
  “问题不大。”
  “怎么觉得你今天总在咳嗽呢?我听着你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黎簌皱了皱鼻子,“姥爷给你的药,你吃了没有?”
  靳睿轻咳几声,笑着说:“得吃啊,我不是体弱么。”
  “......要不明天我陪你去输液吧?”
  小姑娘就趴在桌上,和他面对面,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靳睿靠着椅背,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缓解了嗓子里咳出来的嘶哑,也把悸动压下去三分。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有个朋友来了,我去接他。”
  顿了顿,靳睿才说,“是男生,叫曹杰,要在我这儿待两天,接回来你能见到。”
  他这话像在对她解释。
  感冒咳得太多,哪怕喝了水,靳睿的声音仍是哑的。
  冬天过了4点半,天色已经暗下来,头顶开了一盏灯,映得他喝过水的唇色水润,靳睿的声音则像是带着细微颗粒,轻轻敲打在黎簌耳鼓上。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呀,谁要管你去见谁了。”
  靳睿手里转着笔,眼里有笑意:“不是一个团体、一个team么,有什么行踪新朋友的,我得主动交代,你说是不是?”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去?”
  “4点吧。”
  黎簌愣了一下:“是早晨4点?”
  “嗯。”
  本来靳睿也没想起那么早,曹杰买了到隔壁市区的机票,再到泠城是需要换乘火车的。
  但曹大少爷逼事儿多,寒假高峰,火车买不到坐票,也没有卧铺,只剩下站票可以买,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在电话里和靳睿“嘤嘤嘤”。
  靳睿没办法,和出租车司机师傅说了,早起去市区机场接人,中午接到再返回来,估计得晚上才能到泠城。
  黎簌两只手托着脸:“去那么久啊,那你一会儿去我家吃晚饭吧,让姥爷给你煮面吃,吃完晚饭你早点睡觉。不然你生着病,明天还要起早还要坐一整天的出租车,感觉好累啊......”
  其实她还没说完,但靳睿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把她看得“断片儿”了,后面要说什么统统都忘了。
  就觉得屋子里热,黎簌小声嘀咕,“你看什么看。”
  看你可爱。
  靳睿在心里说。
  小姑娘没心机,一门心思把对他的关心都展露出来。
  真的怪可爱的。
  听靳睿说“那走吧,去你家吃”时,黎簌也不觉得自己心里的小喜欢小好感已经露馅,非常快乐地拉着靳睿往自己家走:“吃面也不能白吃,我有两道题还没弄懂,你给我讲讲,讲完了咱们再吃晚饭。”
  “好。”
  隔天早晨3点多,靳睿起床,洗了个澡。
  时间太早了,嗓子不舒服也没什么食欲,他没吃早餐,空腹吞了一片感冒药。
  穿好衣服时正好接到司机师傅打来的电话:“小靳啊,我到了,你下来吧。”
  “麻烦您了,我这就下楼。”
  靳睿穿了鞋子往外走,过廊里一片昏暗,家属楼极少有起大早的,只有零星几户亮了灯。

  寒风凌冽,空气里有泠城特有的冰雪味道。
  这种时间起床,靳睿并不陌生。
  以前陈羽住院时,他经常需要这个时间起床。走过不算安静的医院长廊,听病房里的陌生病人痛苦哼吟,也听那些陌生的家属偷偷落泪;听护士们趁着休息凑在一起叹息着讨论某病例的病情,也听家属拉着医生小声商量治疗方案。
  陈羽睡眠很不好,他一推门,她就会转头。
  状态好时,会苍白着脸,对他歉意地笑笑:“我的小睿辛苦了,总是起得这么早。妈妈会努力好起来的。”
  可能是时间相似,靳睿甚至觉得,眼前这条堆着白菜和各家杂物的公共过廊里,也弥漫起一点消毒水的味道。
  打破这荒凉联想的,是黎簌。
  靳睿走到黎簌窗边,窗户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了。
  窗子里开了一盏巴掌大的小台灯,能折叠的那种,黎簌举着台灯,头发散乱着,眼睛也没太睁开,看上去像是刚从被子里爬出来。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懒洋洋:“我等你十多分钟了,还以为你早都走了呢。”
  这个画面温暖了靳睿,他愣了半秒,才问:“怎么起这么早?”
  “这个给你。”
  黎簌从桌子上拿了一罐旺仔牛奶,递给靳睿,“我用暖宝宝一直热着呢,是温的,姥爷听说你早起,说空腹吃药是不行的,我就给你准备了这个。你先喝牛奶再吃药,不会胃痛。”
  靳睿接过牛奶,放进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金属罐,像是有网状的东西,轻轻包裹住他那些棱角分明的冰冷过往。
  小姑娘在窗子里忙碌着没停,蹲下去翻了翻,又站起来。
  手里的塑料袋递到他面前:“这些里面有小零食,也有晕车药。快拿着,我要睡觉去了,困死了眼皮都睁不开......”
  靳睿接塑料袋:“去睡吧,天冷,关好窗。”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有多温柔。
  “那你早点回来,拜拜。”
  “嗯。”
  靳睿拎着黎簌给她的塑料袋,走过公共过廊,迈进楼道里。他跑着下楼梯,跑了几步,忽然笑起来。
  笑得停不下来,整个楼道里都是他的笑声。
  开心。
  真的很开心。
  早都忘记了上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很多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靳睿边下楼边笑,上车时连司机师傅都逗了一句:“小靳要接的人不会是女朋友吧,怎么看着这么开心?”
  靳睿叩开温热的旺仔牛奶,笑了笑,否认:“没。”
  要接的不是女朋友,但牛奶是未来女朋友给的。
  他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车子开到机场。
  轻雪纷飞,曹杰从航站楼里出来时,靳睿一眼就看见了。
  想不看见都难。
  人来人往里,只有曹杰一个第一次来北方的南方人,穿了两层羽绒服,一层银色,一层黑色,脖子上围着非常厚的围巾,把自己包裹得像大狗熊。
  曹少爷还戴了滑雪镜,骚包的镭射粉色行李箱在阳光底下闪着光。
  靳睿偏过头,不怎么想认他。
  “阿睿!”
  曹杰蹦起来和他挥手,拖着箱子跑过来,和靳睿拥抱,“妈的,想死你了,我觉得你走了一个世纪了。”
  说完,他哆嗦一下,把手塞口羽绒服口袋里,和靳睿吐槽:“万事俱备,就是忘了买手套了,太冷了,我感觉我血液都冻住了。这地方真的不是北极吗?”
  靳睿看他一眼:“废话多,上车。”
  “但说真的,雪景是真的美,刚才飞机落地前,我在半空看下面,还以为自己到冰岛了。”
  曹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我给你买了一条我这个同款的围巾,特别暖和,在箱子里,回头到你家给你拿出来。”
  “谢了。”
  曹杰在飞机上吃过飞机餐,靳睿也在机场里简单吃过一点速食,两人没在吃饭上耽误时间,坐上出租车往回走。
  太久没见,之前所有沟通都用手机,但也难免有觉得不顺畅的时候,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在车子开往泠城的路上,把合作的生意都捋顺了一遍。
  靳睿时常咳嗽,喝了一瓶矿泉水不见好转,声音也哑。
  曹杰关切地帮他拍着背:“我们的智多星可不能生病,我哥说了,你就是摇财树,就是他怂恿我来泠城的。晓东也说,你万一冻死在泠城,我们全完蛋。”
  靳睿笑着骂了一句。
  他就是感冒,让他们说的像要死了。
  “我爸都想你了,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回江城吧,我爸有事和你商量。本来也想来泠城看看的,这阵子身体不行,总跑医院,我妈没让他来。”
  靳睿点头:“让曹叔别折腾,太冷,他受不住。”
  曹杰酸了一句:“你这叫叔的,在他眼里比他亲儿子都亲,天天念叨你呢。箱子里有一半都是他让我给你带的特产。”
  几乎聊了一路,靳睿起得早,阖眼靠在座位里,打算眯几分钟。
  但曹杰是个话痨,他刚闭上眼睛,身边响起淅淅索索塑料袋的声响,然后是曹杰感动地凑过来抱住他:“阿睿,爹的好儿子,爹爹没百疼你,还知道路程漫漫,给我买小饼干小零食吃,还有晕车药,爹爹爱你。”
  这话逗得司机都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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