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秦地阴阳怪气怼了回去:“编剧脑子有问题,皇帝怎么会看上傻白甜货色。”
唐月咧嘴笑了笑,“我觉得编剧很写实, 皇帝还不识字呢。”
“你!”
“我怎么样?”
两个人吵的其他人头疼, 陈映梨坐在宫殿的台阶上,一点都没有劝架的意思,勤勤恳恳在熟练自己的台词, 揣摩她说每句话时的神态。
全剧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认认真真来拍戏的。
导演在划水,场务在打瞌睡, 群演拿着手机在偷拍看戏。
陈映梨:“……”
她好难。
这样她怎么能红!
陈映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里还拿着剧本,走到针锋相对的男女主面前,“你们两个先不别打了, 今天你们还要演一场吻戏呢。”
她饰演的秀女看见男女主在御花园里亲了起来,酸的咬牙切齿。
女主误以为男主只是宫里的某个侍卫,并不知道男主的真实身份是皇帝,御花园的一吻过后,便被身份比她高贵一等的女配角打了两耳光,后续自然是男主闻风赶来,暴怒下命太监狠狠惩戒了工具人女配。
吻戏就得拍的唯美色情。
这两个人现在的状态肯定拍不出什么好东西。
唐月扭过脸,“我不要和他拍吻戏,我宁愿和你拍。”
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她接着又说:“我带了编剧来的,我看可以直接让我的编剧改成百合本,怎么样?”
陈映梨长长的呃了声,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很想问,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袁秦地也不甘示弱,“谁还没带编剧啊?我也带了,明天就改成耽改,我要卖腐,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陈映梨:“……”
唐月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盯着他,“就你这样,卖腐都被人嫌弃!”
袁秦地冷笑:“你搞百合,也没人看。活该被你表妹压一头,人家现在火遍大江南北,就你还可怜兮兮靠花钱买角色。”
唐月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也不是靠着你在影视公司的老板哥哥,有什么资格说我?”
陈映梨看着这种场面,深深叹了口气,他的演员梦上,果然一路都是艰难险阻。
导演眯着眼睛和稀泥,谁也不想得罪,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现在百合剧和耽美剧也都很火,我们可以全部都要!三手抓,大乱炖。”
妃子和妃子搞百合。
皇帝和大臣搞耽美。
至于BG线,就让江定和陈映梨解决,多么的完美!一定会大爆。
拳打脚踢平台上其他的妖艳贱/货,成为今年的黑马。
陈映梨以为导演是在反讽,但是偏过脸一看,导演脸上的神情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摩拳擦掌已经让人将编剧叫了过来,现场加戏改戏。
陈映梨现在就是想死,非常的想死。
这种稀巴烂的剧本被拍出来一定会被骂飞的。
陈映梨还想抢救一下,“导演,临时改剧本会不会太草率了?”
导演瞥了她一眼:“你懂个屁!”
陈映梨:“……”
导演灵感爆棚,觉得自己就是才华横溢的天才,“当下所有热元素都有了,我们这个剧一定会大火,你就等着跟在主演后面蹭汤喝就行了。”
陈映梨已经不想说话了。
《暴君的帝妃》这部剧是平台的定制剧,这个月开拍,下个月月初就要上线,现在大多数平台都是边拍边播的形式,还可以根本群众的呼声来加戏改戏。
这部剧的原小说,占据了两年的排行榜。书粉众多,群演在开拍之后每天都会在某音上传拍摄花絮,和休息间隙的画面。
播放量轻轻松松就有几十万,有时候还会被搬运到微博上。
【江定呢?怎么还没到江定和陈映梨的戏份啊?】
【这破剧有什么好看的,江定都救不回来。】
【怎么会有主角到配角全员拉胯的剧组?】
【我房子塌的彻彻底底,我要当陈映梨一辈子的黑粉。】
【还我云菲!!!我看书的时候就最喜欢她了,恶毒不做作,嘤嘤嘤。】
群演在视频里也说:“这剧的明星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我下次真的不想被选到这个剧组当群演了,一场戏NG个十几次,受不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都请陈映梨这种没演戏的花瓶了,你还能指望这个剧组多么有节操!】
【谁要看剧啊?不都是来看陈映梨和江定是怎么破镜重圆的吗?】
【cnm,江定是给制片人情,再有胡说八道者以死刑处理!】
屁的人情。
江定是个会讲人情的人吗?显然不是。
还能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他的前妻。
陈映梨每天拍戏都很累,回到酒店倒头就睡,倒不是她的戏份有多重,而是因为她每天夹在男女主之间真的很难做人。
唐月说很喜欢她,要让编剧给她加百合线。
陈映梨吓得当天就想跑路,她目前还没有很想滚出娱乐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唐月眨眨眼,很是费解:“你不想加戏份吗?”
陈映梨:“不想。”
她当然想,但这种戏份加了只会挨骂。
唐月看她如此正直就更加喜欢她了!娱乐圈里像她这么干净的人真的没几个,“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虽然不能让你演女主,但也能让我爸爸给你安排几个小角色。”
陈映梨连连道谢,“月月,你人真的太好了。”
唐月很喜欢被夸,“我爸爸也总说我做人太善良,在社会上会吃亏。”
开机大半个月后,导演瘦了一大圈,他如果不是欠了一屁股债,都想跑路了。这辈子没遇见过比唐月和袁秦地更能NG的人了。
他们俩真的是从艺术院校表演系毕业的学生吗?
两个瞎子凑在一起演戏就是灾难。
唯一能让他欣慰的只有陈映梨竟然开窍了!她之前在剧里表现确实让人不敢恭维,这次导演原本做好了迎接第三个瞎子的准备,但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
还真别说,仗势欺人的骄纵官家小姐演的是真不错。
眼睛微微一瞪,又凶又美。
她的造型也非常的漂亮,明艳动人,艳光四射,娇妍极致绽放,看着就像祸国殃民的后妃。
这场戏演的是她和摄政王野/合之事被皇帝发现,皇帝勃然大怒将她打入教坊司,并怒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和野男人厮混,那朕就让你尝个够!”
被滋润过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浸润着媚态。
娇滴滴的她让皇帝狠狠推到地上,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连滚带爬跑到皇帝跟前,手指死死攥着天子明黄色的衣袍,一边哭一边为自己求情。
然后冷酷的皇帝并不为所动,“还不把她拖下去?脏了朕的眼!”
女人又哭又笑,好像已经在崩溃发疯的边缘。
导演看着屏幕里女人笑中带泪的模样,一时间竟然忘记喊卡,这场哭的是真好看,楚楚动人,带着钩子的眼睛里泛着深刻的恨意。
她一边笑一边说:“陛下,你不爱我,我就只能找别人来爱我。”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她有什么好的?没我漂亮没我听话,你为什么喜欢她不喜欢我?”
导演看着她眼中的怨恨和绝望,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好!卡!完美。”
导演对今天拍的这场非常的满意,笑的不见牙,“陈老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之前那部剧演的就像一坨屎,你是不是故意在隐藏实力啊?”
“……”
“我懂了,这叫华丽的逆袭套路,对不对?”
“……”
“行了,你今晚回去好好歇息,明天就是你和江定的大尺度戏份了嘿嘿嘿。”
后面嘿嘿嘿三声非常的猥琐,导演还和她挤眉弄眼,“还没看过江影帝拍这种床戏呢。”
陈映梨问:“可以让替身上吗?”
导演:“你是不是傻了?!这种好机会你哪能放过?我想和他拍都拍不着呢。”
陈映梨抿了抿唇,“导演,我是他前妻。”
该经历的应该都经历过了吧,虽然她已经忘光光。
“哎呀看我这脑子,我给忘了。”
导演让助理给她送到了保姆车里,然后重新回到监视器前继续回味刚才拍的那场戏,百看不腻。疯批美人被彻底打碎的破碎感。
导演很久没拍到这么满意的作品,越看越觉得这剧马上要火爆大江南北,忍不住开始嘚瑟,翘着腿坐在休息椅上,没忍住在微博上炫耀——
@知名导演何三木:“今天被陈映梨的演技震撼到了,粉丝们没粉错人,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杠杠的【大拇指jpg】。”
“怎么说?是在骂人吗?”
“小秘书给我翻译下,这是在讲脏话吧。”
“导演在委婉的骂街。去过剧组的群演都说这个组是出了名的NG多折磨人。”
“这阴阳怪气的内涵不知道跟谁学的。”
“只想问江定和陈映梨的床戏什么时候拍?”
@知名导演何三木:“床戏明天就拍。”
@知名导演何三木:“什么骂人?什么内涵?我真的是在夸她,演戏小天才!”
他这是越描越黑,评论全部变成了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江定的粉丝混在其中,弱弱地冒泡卑微地发问:“能不拍吗?或者能不用这么着急吗?!”
现场正在布置道具,导演正闲着没事干,也不想和男女主那俩倒霉人讲戏,怕把自己气出毛病来,他低头看手机继续回评论——
“江定要求的戏份怎么能不拍?还有着急的不是我,是江定。”
快急死他了。
每天冷着脸问他效率能不能快点。
导演年纪不小,琢磨出了事,显然确实如传闻所言,江定不是来演戏的,进组只是为了方便追妻。
第37章 编不出来就不要编了……
江定发誓如果不是每天晚上他都被拖拽着回到过去的梦境, 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当陈映梨的舔狗。
他不仅嘴硬,骨头也硬,父亲当初在他身上打断好几根棍子也没让他弯腰下跪, 低头认错。那些梦,却轻易就能让他不得安生。好像是故意来折磨他, 每分每秒都使得他焦躁不安,痛苦不堪。
江定去看过心理医生, 面色阴霾同医生说:“我不想再做梦了。”
吃了安眠药也还是睡不好。
医生看过他的血检,也给他做了测试,没有抑郁症, 也没有焦躁症。精神状态十分正常, 但眼前的男人脸色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 清瘦阴冷。
江定不想听医生说的废话, “能不能开点不让我做梦的药?”
头都快疼死了。胸闷气短,心脏也被拉扯出细密绵长的刺痛感。
他凭什么要受这种罪?!
医生说:“抱歉,还真没有这种药。”
江定忍着脾气没发作, “那我为什么几乎每天都会做梦?”
“可能你是多梦体质。”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多梦准确来说不算一种疾病, 所以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式,可能是你平时神经过于紧绷,休息放松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
江定看了几家医院都没法子, 医生说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祟。
江定觉得医生在胡说八道。
夜里入眠之后他依然是连续的、不断的在做梦。
梦见陈映梨小心翼翼喊他哥哥,怯懦胆小看着他, 声音低低的。
江定看见自己冷漠瞥向她说:“我不是你哥,别乱认亲。”
他冷冷从她身边经过,又低声冷嘲:“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少年的傲慢是一把带着锋利光华的刀,伤人而不自知。
从那儿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 不敢自作主张用任何亲昵的称谓来称呼他,不敢和他套近乎,每次就认认真真连名带姓叫他江定。
江定以为自己早就忘记十六岁的陈映梨是什么样子,但他的梦里连她当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高一。
她穿着学校新发的校服裙子,上下学都忍不住将裙摆往下扯,怕裙子太短,而夏末初秋又是一年四季里风最大的时节,稍有不慎,阵阵的冷风吹起裙摆。
他嫌弃她这幅做派上不得台面,在学校里只当和她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