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吗?”他皱起眉头,“你不打算像反驳禅院直哉那样反驳我?”
花梨纯摇了摇头:“禅院直哉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好好读过。你和他不一样。你是认真读过老师们的文章的。”
“过后无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赞同还是不暂同,那都是作者无法控制的事,虽然遗憾但却毫无办法。但只要你在看到文章之后产生了认真的感悟,这篇文章在你这里就算是写得其所。”
“而且,我百分之一百相信老师们的作品。这是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而生气的自信。”
花梨纯抬头直视着夏油杰:“加油。虽然我不认同你在中的观点,但你是个感性丰富的人,这是成为作家的重要素质。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行动。”
夏油杰的手指本能地动了动。他看着花梨纯高兴的样子,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家入硝子……接触过花梨纯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个姑娘。
想到这里,夏油杰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五条悟一眼,却发现他的好友正一边走着,一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怔怔出神。
——那是刚才用来捂住花梨纯的嘴的手掌。
“在意吗?”夏油杰冷不丁地问道。
“……啊,怎么当时想也没想就捂上去了……”
五条悟下意识地回答,直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了真心话,动作不由得一僵。
但还没等他掩饰性地说些什么,夏油杰又开口了:“悟,你总是说讨厌我说的那一套正论吧。那你是为什么才一直当咒术师的?毕竟就算天生拥有稀有的术式,也不是绝对要走上祓除诅咒的这条路,而且以你的能力,不想干的话谁也没法勉强你吧。”
“为什么啊……”
五条悟仰起头,六眼中倒映出澄蓝的天空。
“我想,我应该没有像你那样过多思考这个问题,仅仅是凭借着本能行动罢了。”他说,“没有什么大道理,也不是特意为了什么人。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咒术师了。”
另一边。
“炭治郎,怎么又突然回来找我了?”花梨纯好奇地问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餐具弄混了。”灶门炭治郎取出花梨纯的餐具,递给了她。
“啊,真的。”
重新把餐具换了回来之后,灶门炭治郎灵敏的鼻子嗅到花梨纯肩上的气味。红发少年皱了皱眉,突然抬起手,拍了拍她肩上的衣服。
“怎么了吗?”花梨纯有些不解。
“衣服皱起来了。”灶门炭治郎轻声说,“而且你的身上沾上了那两个人的气味。”
“真的?”花梨纯吃了一惊,连忙抬起手闻袖子,“……但是我闻不出来……”
她举起手伸到灶门炭治郎面前:“真的有吗?”
花梨纯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灶门炭治郎的鼻孔。少年只好把脑袋往后仰了仰,抓住她的手认真嗅了嗅手指:“真的。”
花梨纯有点僵硬:“诶……”
刚才一直沉默着的灶门炭治郎现在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小纯,刚才的那两个人,真的只是投稿人和朋友吗?”
“是啊。”花梨纯点了点头,不解地问,“炭治郎是有点在意五条吗?他的头发和墨镜看上去确实有点奇怪,但是人其实很好的。那副打扮应该只是比较中二吧。”
“不,最在意的不是他。”灶门炭治郎皱起眉,“我比较在意那个黑色刘海的人。”
“刚才走到那两个人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他们的气味。那个黑色刘海的人的气味很特别。”
红发少年轻声说道:“……很苦,很浑浊,而且有些悲伤。”
第7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白浪社新人奖的最终结果并未对外公布, 但花梨纯却提前一步得知了第一名的身份。
但正如她在得知白浪社举办新人奖时说的话一样,这一选拔活动和星野社并没有直接关系。因此花梨纯要做的,依旧是用尽全力制作出不让读者失望的下一期杂志。
毕竟在一年内, 和《文艺时代》相比,《月刊文学》还有两百万册的销量差距需要跨越。
花梨纯想到这里,不远处正好传来一阵狗爪经过的啪嗒啪嗒声音。
一道黑白花狗影默默经过。紫发少女一愣, 顿时认出了对方。
——是安吾犬!
自从到达星野社之后, 全社最勤奋狗子的桂冠就在安吾犬的头上焊死了。根据观察,黑白花狗子确实接受了花梨纯的建议, 没有一股脑儿写作,而是保证健康, 劳逸结合,并且学着以作家的方式生活。
与此同时, 他也在尝试写各种不同类型的文章, 踏足自己过去未曾涉及的领域。纯文学、推理、荒谬文学、文评社评, 甚至少见的捕物帖, 他都有所尝试。就目前的星野社来看, 安吾犬算是涉猎类别最广泛的文豪狗狗了。
无论如何,就算太宰犬再次偷懒, 就算芥川犬突然生病, 就算织田犬依旧写不出来, 只要有了安吾犬, 星野社就有底气!
也不知道安吾犬最近有没有写出什么新的作品呢。
想到这里,花梨纯不由得追了上去, 期待地叫道:“安吾老师……”
然而就在这时, 她却忽然察觉有点不对。
安吾犬经过的走廊上, 似乎有什么黑黑白白的东西散落在地, 随风飘舞,勾勒出狗子行走的轨迹。
花梨纯抬步走了过去。她弯腰捻起一撮来,看清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是狗毛!是安吾犬身上的毛!
而与此同时,黑白花狗子也听见了花梨纯的声音,转过了头来。而就在这一刻,花梨纯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安吾犬的动作,周围空气带动他身上的狗毛飘飘悠悠地离开了身体。离开狗子的狗毛先是在空气中勾勒出了大一号的狗轮廓,随后被气流吹散,朝着向往的远方飞去,仿佛一朵朵具有自己意志的的小蒲公英,又像一个个勇敢的小伞兵。
……不许勇敢!
花梨纯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固定住安吾犬的狗头,眼睛睁大:“安吾老师……你掉毛了!”
“汪!”
安吾犬被花梨纯吓了一跳,而花梨纯则仔仔细细观察着安吾犬的狗头。
——平时乍一看发现不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安吾犬的毛似乎真的比过去稀疏了一点!
怎么回事?冬天明明还没过,要说狗子换毛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
然而面对着花梨纯的目光,黑白花狗子表情有些懵,黑色的鼻尖微微抽动,眼睛左转右转,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汪嗷?”
“安吾老师,你最近没有太过逼迫自己创作吧?”看着毛变得稀疏的安吾犬,花梨纯担忧地问道,“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每个月最多写五十页文稿纸的数量。”
安吾犬先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写太多,随后又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记得那个约定。
看来安吾犬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掉毛的事情。
“……没什么了。安吾老师你多穿衣服。”
花梨纯松开了手。而安吾犬绕着她走了两圈,这才慢慢摇晃着尾巴离开。
看着像是画了个圈一样把自己圈起来的一地狗毛,花梨纯沉默了片刻,目光逐渐变得狐疑了起来。
安吾犬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在冬天掉毛的呢?
***
夜晚。
大大小小的狗子都睡了,星野社内一片昏暗。
灯光依旧亮着的地方唯有一处——那就是小吧台。三只狗子惯例并排坐在吧台前,爪子里捧着各自的酒杯,悠闲地摇晃着尾巴。
酒过三巡,狗子们都有些微醺。而就在这时,沙色的狗子机灵地跳下了吧台前的小圆凳,身影消失在了通往办公区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楼梯上偷偷探出了半个紫发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吧台的方向。
很快,太宰犬又从办公区回来了,嘴里还叼着文稿纸和钢笔。
他将稿纸和笔放在吧台上,推到了安吾犬的面前,随后抬起爪子拍打着吧台桌面:“汪汪!汪汪!”仿佛在说:“来一个!来一个!”
很快,织田犬虽然没汪汪,但也加入了狗爪拍桌的队伍。在有节奏的“啪嗒啪嗒,汪汪!啪嗒啪嗒,汪汪!”声中,喝得半醉的安吾犬抱着文稿纸,狗爪使劲儿攥着钢笔,开始在催促的汪声之中刷刷写了起来。
——怪不得安吾犬会掉毛,原来他每天都在被另外两只坏狗子灌醉了表演现场写!
而且估计等安吾犬第二天睡醒,就早已忘光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在被叫住的时候,这黑白花狗子才会一脸茫然。
花梨纯看着这一幕,默然无语。而就在同时,沙色的狗子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一边拍桌汪汪一边回头看来。
一人一狗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太宰犬的汪声戛然而止:“……”
花梨纯:“……”
很快,织田犬也发现不对,停下了敲桌。只有喝得最醉的安吾犬还恍然不知,依旧在文稿纸上埋头写着什么。
花梨纯走下楼梯,来到安吾犬身后。虽然对太宰犬与织田犬忽悠安吾犬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她心里却有点好奇。
如果每天晚上都会来这么一出,那安吾犬应该已经写了不少稿子了吧。他到底以掉毛为代价写出了什么作品呢?
如果能有这段时间晚上写好积攒下来的的话,就可以用在下一期杂志上了。
这样想着,花梨纯满怀好奇地从安吾犬背后悄悄伸出脑袋看去。
只见安吾犬的狗狗爪子吃力地攥着钢笔,在文稿纸上写写画画,然而写出来的内容根本不成字,看上去就像是小学生上课发困时半梦半醒记下的鬼画符笔记。
从鬼画符上,依稀能看出“堕落”、“文坛”、“本真”之类的词语,但是更多的内容就潦草得难以分辨。
看到这种笔迹,花梨纯不由得有点呆滞:“……”
……
等安吾犬的即兴创作告一段落,花梨纯将醉醺醺的黑白花狗子带回自己的房间,小心地卷进被子里,又把暖气开高了一点,以防他酒醉发热挣脱被子,导致着凉。
看着做梦都狗爪挥舞,仿佛在笔走龙蛇写的安吾犬,花梨纯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两只始作俑犬。
“不可以再这样戏弄安吾老师了。”花梨纯举起自己沾满安吾犬狗毛的手,郑重地说道,“再这样过十天半个月的,安吾老师就要彻底秃了!”
织田犬的目光认真地看向花梨纯,诚实地汪汪回答,保证不会再做了。花梨纯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太宰犬却没有看她。沙色的狗子整个狗头都几乎要贴到墙上去,面壁而坐,只把一个狗背影留给了花梨纯,毛绒绒的尾巴还在左摇右晃。
见状,花梨纯从太宰犬背后伸长脖子探出头,眼睛往下看着他的狗头,幽幽拖长了声音:“太——宰——老——师——”
沙色的狗子脑袋几乎要钻到墙对面,目光游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花梨纯:“……如果再有下次,以后太宰老师吃蟹就要自己拆壳了。”
太宰犬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梨纯,仿佛在控诉她的狠心:“汪汪?”
……
无论如何,花梨纯最终还是找出了安吾犬这段时间醉酒之后写下的所有字迹潦草的稿子。
今晚的酒吧狗聚会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让织田犬和太宰犬都回去休息后,花梨纯来到办公区,打开一台电脑坐下。
她将安吾犬的草稿一张张摊平在桌面上,试图排出正确的顺序,以便辨认上面的字迹,好将其重新录入电脑里。
虽然安吾犬本犬似乎也完全对自己半夜写作的事情没有印象,但万一醉酒的安吾犬能够突破自己平时的局限,写出比过去更好的文章,但却因为字迹潦草,作家本人酒醒后也没有印象,导致杰作变成草纸,打从一开始就失去面世的机会的话……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分辨了很久,安吾犬密码一样的笔迹还是让花梨纯感到一头雾水。她只能凭借不同的墨水和笔画粗细等区别判断,用了同一支笔的几张草稿一定是同一天连续写的,借此将草稿勉强分类,然后再用偶尔沾上的酒渍深浅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