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多里,她每天下午都在面包店里工作3小时,之后赶到咖啡厅里,从晚上7点工作到11点。
而这段时间里,无论是太宰犬还是中也犬,似乎都察觉到了花梨纯的辛苦,没有再给她找任何事,一直相安无事地待在出版社内,晚上也分别占据床两边安静休息,没有再打扰花梨纯的睡眠。
随着第二期《月刊文学》发行日的迫近,她距离印刷八千册所需的金额缺口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终于,第二个月的15日来临了。
***
发行日的前一天,是印刷的最后时限。
随着花梨纯在印刷册数一栏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下了8000,在库杂志数量顿时从0飙升到8000册。
同时包括《月刊文学》第一期发行时的收益、花梨纯这段时间打工的工资、以及时不时抽到的金钱卡攒下的金钱被全部花了出去。
刚卖完第一期杂志的时候,花梨纯还以为第二期杂志发行时会更有余裕,但结果还是像发行第一期时一样,花光了手里的每一分钱。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状况却也与一个月之前不同了。
——证据就是,在印刷第一期《月刊文学》时,印出的所有杂志都曾被暂时堆放在出版社一楼的房间里。但现在,想把第二期的8000本《月刊文学》全部从游戏里取出来放在出版社内,根本不可能放得下。
想到这里,花梨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脑,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终于,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跳,从23:59变成了0:00。
——来了!
花梨纯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第二期的后台销量数据。
虽然认为第二期的销量一定会高于第一期,甚至在和宫前剑谈话之后决定赌8000的印量,也在星野社的官方网站上也打出了“横空出世的新人文豪——狂风骤雨般的《羊之歌》”,以及“《斜阳》作者太宰治全新巨作《女生徒》”之类的宣传广告,但事到如今,她依旧紧张不已。
目前第二期的销量数据显示依旧为0。第一期发售时的僵局会再次发生吗?
就在花梨纯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瞬间,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突然跳了一下。
3。
“诶?”花梨纯先是因为太过集中地盯着数字被吓了一跳,之后才反应过来,销量从0变成了3。
“好快!”她吃了一惊,连忙去看时间,“才过了30秒……”
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销量数字时,花梨纯再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刚才还是3的销量,就在她移开目光的工夫,一下子变成了17。
17,23,41,55,64……
花梨纯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移不开眼睛。
就在零点网上发售开始后短短的30分钟里,《月刊文学》第二期的销量竟然突破了500册!
第17章 017
发售是从零点开始,而且到现在只过了半小时……买书的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还是说……
花梨纯看着依旧在不断攀升的数字,摸索着抓住了手机,僵硬地找到了五条悟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
拨出电话后没过几秒,对面就接通了:“这里是五条悟。找我有什么事?”
“你……没有偷偷瞒着我买一大堆《月刊文学》吧?”花梨纯愣愣地问。
“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几分电子的无机质感,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风声,“你在怀疑我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啊,那个……因为你有前科。”花梨纯的脑子都不太转得动了。
“……啧。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共同目标是让禅院家吃瘪的战友呢。”电话那头的五条悟咋舌,“算了。总之你是说《月刊文学》第二期对吧?那个我刚才有下单哦。”
闻言,花梨纯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后开始下沉:“难道你真的……”
“等一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五条悟说,“买是买了,但是我还是只买了十本。和第一期一样。你不是不要我的钱,只让我最多买十本吗?”
“啊。”花梨纯眼睛一亮,面色再次复苏,“这么说,这里面只有十本是你买的……”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单刀直入地问道:“现在的销量是?”
花梨纯努力按捺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克制不住喜悦,语调都高扬了起来:“发售半小时,已经突破500册了!”
手机里的声音沉默了许久,仿佛一切都突然沉寂了下来。
花梨纯等了几秒,甚至不确定是否还在通话中,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五条悟?”
“啊,我在。”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清楚地传了过来,声线里带着明显的爽快:“好!就以这种势头,把讨厌的禅院家打垮吧!”
花梨纯愣了愣。
她记得目标只是让她可以获得自由,不是把禅院家打垮啊?
……
在说出“把碍眼的禅院家打垮”的同时,站在东京塔顶边缘的白发少年顺手凝聚起一枚咒力顺转的“苍”,将空中的咒灵残躯彻底击碎。
高空中疾风剧烈,将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吹起。五条悟收回手的同时,挂断了电话。
“好,这样就彻底解决喽,收工收工——”他语调轻快地双手插兜,随后转身,大踏步从塔缘走了下去。
“……你好像有点过于在意星野社啊。”
东京塔旁的半空中,悬浮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飞龙。而坐在龙背上的夏油杰垂头看着五条悟,宽阔的黑色灯笼裤在风中猎猎飞扬。
“在任务执行途中还不忘掐着零点上网订购杂志,销量500就足以让你心情转变,看上去都不太像五条家的大少爷了呢。”他有点好笑地说,“明明以你的身份,根本看不上500册的数字,真的想要解决禅院家的话,也不需要那样迂回。”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情况不一样。”
五条悟回过头,从墨镜上方朝着夏油杰投去了目光,同时竖起一根手指:“感觉不同。”
“由我来给禅院家找茬,和让花梨纯叫禅院家吃瘪,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现在,比较喜欢后者的感觉呢。”他说,“就像杰你说的,我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天生的六眼,所以反而没办法体验到像花梨纯那样从0开始、一步一步走向100,朝着禅院家发起进攻的感觉。”
“而且,那确实是好文章。”说到这里,五条悟重新推了推墨镜戴好。
“的确……”
夏油杰没有否认这一说法。他也读了五条悟给的杂志,清楚《斜阳》的出色。
但是。
“但是我不喜欢《斜阳》所表达出来的东西。”夏油杰出乎意料地继续说道,“对普通人的人性描写有点太过于其实了。”
“杰,你啊。”
五条悟没有回头:“你对弱小的家伙的要求还真严苛啊。”
“什么?”夏油杰皱了皱眉,“我在要求的,不是那些弱者,而是身为强者的我们。”
“……算了。”五条悟摇了摇头,“乱七八糟,不干不脆的。”
“……”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面对他的想法,五条悟总是这个反应。双方根本无法互相理解,他也顿时没有了多说的兴致。
转念一想,夏油杰又对其他的事情产生了一点好奇:“出版社的姑娘呢?她是怎么样的人?”
刚才五条悟在通话的途中击出过一发咒力。那时候他似乎刻意将手指堵在了手机的收音口,以免巨大的响声通过手机传了过去。
在面对非咒术师强者的普通人时考虑到这一点,是很多咒术师都能做到的。但这种事放在嫌弃弱者的五条悟身上却令人感到意外。
“……就是一个小个子,勉勉强强吧。反正长相看上去也就那样。”五条悟一脚踩在地上,“身为社长还傻乎乎的,上次居然能趴在键盘上睡到大中午,要不是我好心及时叫醒她,还差点流口水。今天晚上大概也会变成像上次那样,趴在电脑前睡着吧。”
“啊——真不知道星野社在那家伙手上到底行不行啊——”他拖长音调,慢吞吞地说,随后像是突然灵光一闪,兴高采烈地一拍巴掌,“我等下干脆再打个电话去吓吓她吧!”
夏油杰很清楚五条悟有多欠,听完之后不由得无语了一下:“你放过人家小姑娘吧。被你这样折腾,她多可怜啊。”
“什么嘛,我可是打算打电话提醒她去床上睡哦。杰可真是不识好人心。”五条悟交叉双臂表示反对,“这样一来她得到了善意的提醒,我得到了吓人的快乐,可谓是双赢。”
“……对了,悟,第二期杂志你也买了十本,是依旧打算给大家每人发一本吗?”夏油杰决定转移话题,“也不知道第二期会刊载什么文章。”
“哈?”
五条悟闻言,吐出舌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别每次都来蹭我的,你们自己买啦。”
……
星野社内。
“啊,他挂断了。”
花梨纯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结束的通话,愣了愣后放下手机,重新紧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的销量数字还在不断跳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销量增长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那是因为夜已经深了,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在《复兴吧!文豪出版社》的帮助下,今天凌晨订购的杂志,在早上九点前就会送到读者的手里。
大约两点多的时候,花梨纯也支撑不住,不自觉地趴在了桌上。
虽然她的心里还想着要盯着销量,但身体却诚实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秒针走过时的嘀嗒声,以及少女若有若无的、浅浅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一只毛绒绒的沙色爪子突然从斜刺里伸了出来,对准电脑电源开关“啪”地一按。
随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花梨纯头上,慢慢覆盖上了两道狗影。
“……”
安静了一整晚的太宰犬与中也犬一声不响地趴在办公桌边缘,头顶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光,背光的两张毛绒绒的狗脸默默看着她。
确认花梨纯已经睡着后,中也犬前爪用力,整个跳上了桌子。爪子落下时他巧妙地使用了肉垫,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中也犬坐在桌上,举起了自己的狗爪低头看了看,对自己已经习惯了如此熟练地使用肉垫一事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太宰犬:“……”
但很快,中也犬重新回过了神来。他凑近花梨纯,随后伸出了短短的小爪子,轻轻碰了她的肩膀一下。
随着中也犬的触碰,沉睡着的花梨纯身体轮廓亮起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淡淡的红光。
少女的身体在红光的笼罩之中,竟然轻微地悬浮起了几厘米。而与此同时,蹲在桌上的中也犬一张毛绒绒的小狗脸因为用力而皱在了一起,露出了不输于狗子便秘般呲牙咧嘴的、扭曲狰狞的表情。
悬浮几厘米,就已经用尽了小狗狗的全部力气。
“呜呜呜!”小橘犬从牙缝里挤出了低低的声音,尾巴甩来甩去,急躁地催促了起来。
见状,沙色的狗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踮着脚,咬住花梨纯的衣服,借助悬浮的作用轻轻将她拖向了二楼的卧室。
“……”小橘犬保持着呲牙咧嘴的表情跟在后面控制异能力,就连缀着白毛的尾巴尖儿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两只狗狗分工合作,一路在不惊醒花梨纯的情况下将她拖上了二楼的床上,看着她一无所知地躺在床上沉睡,太宰犬这才抬起爪子,做了一个OK的动作。
中也犬瞬间解除异能力。小小的橘白小狗瞬间瘫倒在床上,四爪平伸,吐出粉红的小舌头,肚子一起一伏,累得一个劲儿喘气。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一点力气,勉强站起身,将黑色礼帽叼到花梨纯枕边那个一贯的位置,然后蜷缩在礼帽上,很快就睡着了,甚至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太宰犬依旧坐在床尾。他坐直身体,对于自己能够纵观花梨纯和中也犬的状态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