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杳杳云瑟
杳杳云瑟  发于:202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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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凤笙立刻闭眼,“滚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卡住了她的喉咙,死死压住她的皮肉。谢玉京俯身下来,发丝根根倾落,如蔓如织,又如罗网。
  他嗓音在她耳边,冷漠如冰雪。
  “睁眼看我。”
  容凤笙双目紧阖,不闻不问。
  空气静默一瞬,吻,忽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殿外,一队羽林卫,悄然地将此处围了起来,
  唰地,殿门被人打开,有风卷入,撩动帐幔飞扬。
  有人提着宝剑,一步一步,向着床榻处走来。室内回荡着清冽压抑的喘气声,急促而沉重。
  帐子外伸出一只雪白玉臂,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又被修长的指尖紧紧扣住,摁了回去。
  地面上是散乱的衣袍,还有一把剑。
  细长冰凉,象征储君的,癯仙剑。
  剑穗丝缕,鲜红如血。
  绣着龙纹的靴子在床前站定,谢絮缓缓握剑,锋利的剑尖挑开了那帐子。
  那只手,似乎还带着颤意。
  眼前一幕,直接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谢絮此刻方知道,万箭穿心是何等感受,心脏像是被几柄钢刀划过,直划得鲜血淋漓、撕扯成片——他们果然……早有私情!!!
  容凤笙的脸上感到了凉意,她半睁了含水的眸,忽地与男人的视线撞上……
  她脑海中一根弦猛地紧绷。
  少年人的低吟之声,一声比一声轻,像是断线的风筝,羸弱而缠.绵。
  汗液混合着泪水滚过鬓角。
  愈发显得她发色乌黑、肌肤莹白,像是雨中打湿的一朵白牡丹。
  容凤笙动弹不得,宛如砧板上的鱼肉,几乎是有些失神眩晕地对上了男人嗔黑的双眸。
  她惊恐怖绝,可那感觉还是一波一波袭来,将她冲得七荤八素、大脑一片空白。
  动弹不得。
  只能怔怔与男人对视。
  那一刻,心中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想,
  却感觉周身忽地一轻。
  咔擦。
  肩胛骨碎裂的声响回荡在殿中。
  谢玉京修长的身子滚下榻来,墨发凌乱披散,重重地撞翻了一个花瓶。
  容凤笙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会儿,方才翻身起来,随手拢起了一件外袍,裹住赤.裸的身体。
  不要!
  可她没走一步,便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谢絮一剑斩下。
  谢玉京反应极快,在地上滚了一圈,方才躲过裹挟着惊天怒气与暴虐的一剑。
  “父皇?”看清男人沉郁的脸,他低哑一笑,又远远地向容凤笙投去一眼。
  那一眼,让她的心脏尽数冻结。
  “好手腕啊。”
  “宁愿受.辱,也要做得这个局……儿臣实在佩服。”谢玉京咳出一口血,却毫不在意,用大拇指揩去。
  他几乎笑出声来。
  谢絮音色寒彻,“将这个杂.种给朕带下去,关入大牢。”
  谢玉京却依旧一脸笑意。
  谢絮黑沉着脸,沉默地举起剑,再度刺去,谢玉京半跪在地,眼看是避无可避。
  男人却忽地眉心一蹙,喉头涌上甜腥,谢絮弯下腰,剑尖抵住地面,捂住胸口沉沉地喘.气,眼眸死死瞪着谢玉京。
  这时,一个少女从阴影中缓步走来,看着面前的一幕,眼里燃烧着火焰,语气有些抑郁道,
  “太子殿下,您早就该为您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容凤笙咬紧牙关,原来顾仙韵与谢絮,二人早就联手……
  “来人,将太子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说罢,谢絮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他额间青筋暴起,鲜红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掉落,英俊的面孔因唇角的殷红,而染上一丝妖冶。
  谢玉京被人押着双臂,骨节错位的声响响起,他却像是感受不到那钻心的剧痛,倏地抬眼,漆黑的眸光穿过数人,紧锁着容凤笙的面庞,忽地低哑笑了起来,那笑声满含自嘲与阴森,直到被人押了出去,那怪诞的笑声,还回荡在容凤笙的耳边,挥之不去。
  容凤笙怔愣,
  谢絮却款款向她走来,“温仪长公主,”
  他的指尖挑起容凤笙的下巴,浓郁的血腥味冲进了她的鼻中。他嘴角僵硬,深深地凝视着这个,从多年前就牵动他心神的女子,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他手下逐渐用力,掌心里的娇颜却是绽放一个笑容,
  “陛下既然已经亲眼见到,温仪又有什么好说的”
  顾仙韵冷冷道,“做下如此无.耻之事,公主,您还笑得出来?”
  “贱人!”谢絮一耳光甩去,容凤笙偏过脸,趴伏在地面,黑发散在洁白的后背之上。她嘴角血丝鲜红,却是浅笑嫣然。
  她抬手,擦了擦唇,“陛下何必如此动怒。陛下可以寻欢作乐,夜夜笙歌,臣妾不过是与人荒唐了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谢絮一震。
  脸色徒然变得难看无比,她怎么敢说这般惊世骇俗之语?
  “陛下背叛臣妾一次,臣妾亦是背叛陛下一次,这很公平,不是么?陛下如今,可明白了臣妾当初的感受?”
  谢絮怒气沉沉,“朕是皇帝!”
  “是,陛下是皇帝,想要什么女人,都是没有错的……无.耻的是臣妾,是臣妾不知廉.耻,与人苟.合……若是陛下实在恼怒,便杀了臣妾吧。”
  说罢,她扬起脖颈,一副引颈受戮之态。
  即便这般狼狈,她还是很美,眉眼间因汗水的洗涤,而显得愈发通透诱人。谢絮蹲下身,滚烫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眉骨,咬牙切齿道,
  “温仪长公主,一女不事二夫,你倒好,父子你都沾染,朕倒想问问公主,可觉快.活?”
  谢絮一想到自己抚摸过的肌肤,采撷过的甜美,也被另一个人所肆意拥有,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他的心脏便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痛不欲生。
  容凤笙却抬手,轻柔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柔美道,
  “陛下可纳姐妹为妻妾,后院中莺燕不断,便是自己的儿媳,亦是下得去手。陛下可比臣妾更加清楚这其中滋味了,又何必问臣妾呢?”
  谢絮闭了闭眼。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痕迹、另一个人的气味。
  他容忍了一次,绝无可能再容忍第二次,
  他的剑,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神情冷酷而冰寒。
  她忽地挺身向前。
  谢絮猛地一惊,手腕立刻一转,剑哐当坠地。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他看着她的眼神痛恨无比,却是痛色更多,血红的眼里暴戾流窜,
  “你真那么想死?!”
  容凤笙盯住他的双眼,淡声道,
  “臣妾犯下大错,早已无颜苟活于世!”
  说罢,她俯身,欲要去将那把剑捡起,却被谢絮将它一脚踢远了些。
  他的靴,踩住了她的手,逐渐用力的动作带着磅礴的怒气。
  而后,目光落在了她因疼痛而皱起的五官之上,
  艰涩地一字一句道,
  “你该庆幸,是你腹中的孩子,救了你一命。”
  “陛下!”顾仙韵还带着快意的面上转为震惊,都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何陛下不杀了这个贱.妇?
  她真不明白,难道光因为她生了一副好容貌,就足以令这贵为天子的男人,忍下这奇耻大辱?!!
  谢絮却冷冷看她一眼,
  “住嘴!”
 
 
第52章 052   朕让你站住!
  052
  顾仙韵怨恨地看着他, 眼底还有隐约的泪意,半晌,终于忍受不了这男人的威压, 惶惶然地跪倒在地。
  谢絮面无表情,直直地指向门口。
  “滚出去。”
  顾仙韵咬着唇,看了容凤笙一眼,这才行礼退出。
  殿中只剩下容凤笙与谢絮二人。
  有风穿过, 肩上裸露的肌肤与空气接触,这才觉察到了丝丝的冷意,她身子轻轻颤抖, 头顶, 却是忽地罩下一件带有温度的衣袍。
  容凤笙抬起眼,却正与谢絮阴鸷的眸光对上。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近乎是咬着牙说,
  “你只要告诉朕是那个畜.生强迫于你,朕便……相信你。”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气音。
  谢絮何曾有这样卑微的时候?
  容凤笙将龙袍紧紧地裹在身上,扶着床榻, 颤巍巍站起了身。
  “若是陛下非要这么想也可以。”
  谢絮的手, 再一次高高地扬了起来。
  她脸上的指痕还没有消下去,肌肤红肿着, 眼角还带着未散去的春.情, 愈发脆弱堪怜,却是不躲不避,眸底带着嘲讽与冷意。
  手就这么举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来,好像忽然间泄气了一般, 谢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缓缓将手放下,却是侧过身去,看向那件华美的凤袍。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低低道,“顾仙韵与朕说那些事的时候,朕还不相信,朕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与那个……做这种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容凤笙有些好笑,“陛下既然都亲自来捉奸了,难道没有查清楚么?”
  谢絮脊背笔直,一眼都不想再看她。
  半晌,厉声道。
  “来人,把她带下去清洗一番,不洗干净,别来见朕!”
  容凤笙扯起嘴角,随着宫人离开,独留男人僵硬地立在凤袍之前,几乎是自欺欺人般,闭上了眼。
  夤夜。
  万籁俱寂。
  谢絮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冷静下来,可当他看着女子的脸,那些画面就不断在脑海中上演,一寸一寸地提醒着他方才受到了怎样的背叛。
  容凤笙湿发散落,遮住了肌肤上的微末红痕,静静跪在谢絮的脚边。
  云鬟雾鬓,腰肢纤细。
  男人立在榻前,靴上龙纹明黄。就算是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的目光停留在头顶,久久不去,
  最终还是谢絮首先开口。
  “为什么。”
  三个字,却压抑着怒火与恨意,
  容凤笙困惑地抬眼看他。
  “为什么,要背叛朕?”
  “背叛?”容凤笙不解这两个字的含义,“若陛下觉得与旁人睡了便是背叛,那陛下又背叛了臣妾多少次呢?”
  她慢条斯理,
  “何况,你我也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吗?”
  “你我当初,不更像是盟约的关系吗?你需要皇族锦上添花,我需要借助侯府留在京城。当这层关系破碎之后,你我之间,又剩下什么呢?”

  容凤笙动了动跪得酸涩的膝盖,恍然道,“或许还有一层,那便是——仇人。”
  她抬眸,轻声道,“谢絮,你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从我,从繁衣手里夺走的。你是窃国之贼,是谋逆之徒,我和繁衣,才是这里的主人!
  凭什么,要我们拱手相让?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把你欠我的,欠繁衣的,统统还回来。”
  谢絮盯着她,“你想要,朕就给,这一半的江山,这整个后宫都是你的。”
  容凤笙轻嗤,“我只想要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
  谢絮眉目间噙着狠意,忽地展颜大笑。
  “公主有这种本事,尽管去做好了?不过,你想靠谁夺回来?靠谢琼吗?可惜,他就要死了,”
  谢絮冷笑道,“公主的大计,怕是完不成了!”
  他捏起她的脸颊,目光如同鹰隼般凌厉,
  “朕要公主为朕生一堆的皇儿公主,管朕这个贼叫父皇,公主觉得如何?”
  容凤笙狠狠将他推开,伸袖擦着脸颊。谢絮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忽地凝视着她。
  “既然你从来都没有对朕动过心,当初为什么要来见朕。又为什么要与朕做那些事?”
  容凤笙低低地笑,“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些只是逢场作戏?”
  “从未有半点真心?”
  “从未。”
  谢絮猛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紧抿的薄唇就要压下,容凤笙嘴唇紧抿,大睁着眼,冷冷地盯着他。
  谢絮的唇停在与她一寸的地方,手指蜷缩起来,他目中含恨,滚烫的气息喷拂在她的面上。
  修长粗砺的指,将她的发丝撩起至耳后,在她耳边近乎爱人间的呢喃,
  “公主不想要那个杂.种的命了?”
  话音落地,就见她的脸色变得惨白,谢絮的心里隐隐有些快意,但随即便是一痛,如同刀子割肉般的钝痛,让喉咙间弥漫起了一股血腥之气。
  他强自咽下,五脏六腑,几乎错位的绞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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