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样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
宁嘉这次的预产期在12月中旬。
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但是,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当天晚上,她就开始阵痛,去了趟洗手间还发现见了红,吓得她连忙叫了救护车。
韩霖抱着她好一通安慰,一路陪护着去了医院。
她也算厉害,同样是顺产。
这次是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
男孩叫宁逸,随她姓,女孩取名为韩希。
小名取得很简单,分明是“一一”和“星星”。
“完了,这次肯定很闹腾,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他俩就不停地踢来踢去。”宁嘉头疼,看了看婴儿车里的两个宝宝,笑道,“不过,女孩子应该挺安静的,你瞧,星星长得多像我呀。”
韩霖看了眼,这孩子的眉眼确实很像她。
可惜,她当时实在是太乐观了,也太想当然了。
等回到家里,她才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看上去可能会皮的哥哥却很乖,而想象中会比较乖的小公主却吵闹得不行,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就哭了一天一夜。
宁嘉和韩霖哄了一整晚,被她搞到差点神经衰弱,连夜叫了月嫂过来。
原本月嫂有事儿,是要一天后才过来的。
孩子认人,如果一开始就由月嫂带,三四个月后月嫂离开他就会哭闹,且不让爸妈抱——这是之前养茜茜时就有的经验。所以他们决定先自己带几天,再让月嫂过来,谁知道这个小公主这么不省心。
简直是魔王在世啊!
一一就很省心,压根不用他们操心,吃完就睡,睡醒就吃,基本不怎么哭闹。
宁嘉和韩霖为了谁带一一和谁带星星的问题不止一次有过争执。
宁嘉:“男孩子妈妈带比较好,所以我来带一一,星星就交给你了。”
韩霖:“这是哪里来的歪理?还是我来带一一吧,星星跟你的性格挺像的,你带比较好,更有默契。”
宁嘉:“我觉得星星还是交给你带比较好,不是说,爸爸带女儿更加如鱼得水吗?一一就交给我好了。”
两人这边还推皮球似的推着,三楼的婴儿房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哇——啊——啊——”
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瑟瑟发抖起来,同时看向了月嫂。
月嫂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难带的孩子,哄也哭,不哄也哭;吃了哭,没吃饱哭;睡醒了还要哭……
别家的孩子哭至少有点理由,她是不管舒不舒服,总要嚎两嗓子,完全没道理!
而且,那哭声嘹亮得那叫一个恐怖,他们躲在二楼都能听见,哪怕把房门关起来,只要她一哭,门板的那点儿遮挡瞬间形同虚设。
这边还是独栋别墅呢,据说左邻右舍也能听见,昨天住在他们后边的邻居还去物业投诉他们了。
宁嘉伏低做小,买了点水果上门道歉,结果还被数落了一通。
她又是无奈又是委屈,拿了个小本本把这一桩桩“事迹”都给记录了下来,准备等星星长大了给她看。
这孩子真是太不省心了!
后来,宁嘉和韩霖约法三章,决定进行轮流制带孩子,即星期一、三、五宁嘉带星星,星期二、四、六韩霖带,礼拜天大家一起。
月嫂本来想辞职,宁嘉给多加了一倍薪水才算是留住了人。
她看着自己每月花在这方面就好几万的支出,欲哭无泪,又在小本本上记上了一笔,决定以后等星星长大了跟她一一清算。
……
经过半年的努力,律所吸纳了不少人才,加上宁嘉之前一段时间的造势,外面不少人知道她更得王庆生的青睐,律所开始蒸蒸日上。
她有段时间都没见到沈霁了,只在最近一次交流会上碰过面。
两人现在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剑拔弩张,也是非常微妙的。大抵也知道王庆生对他的忌惮,沈霁最近收敛了不少。
再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宁嘉心如止水。
没有留恋,没有了曾经的不忿和怨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她事业上前进的参照物。
回首往事的时候,她也会迷茫,她真的曾经喜欢过他吗?
就像每一个小女生年少时的憧憬,那一段朦胧而青涩的梦,那是喜欢吗?
那种喜欢,似乎很容易被替代,就像上学时,每一个女生也许都会有一个有过好感的男生一样。
你甚至,都不曾了解过那个人。
有些人,终究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时间能证明一切。
第94章 团圆尾声
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
早在三天前, 宁嘉就着手准备起来了。律所这日也提早放假,下午3点,人员便陆续下班。
晚五点, 写字楼里已经人去楼空。
宁嘉是最后一个走的, 下楼时披了件外套,出了大门,还是被迎面刮来的一阵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雪,路面上, 如泼面粉般洒了一地银霜。几个工人在路边铲雪,看到她,有人跟她打了声招呼:“宁律师, 小心路滑。”
“谢谢,您老也小心。”宁嘉热情回应,上了自己的车。
长安街上很堵, 每个红绿灯路口都是一排长龙。等待的功夫, 她给韩霖发了短信:[堵车, 晚点回去,你们可以先准备起来。]
韩霖没回,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真巧, 我也堵在半道上呢。]
顺便发了个定位。
宁嘉一看,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他还在四环开外。
她心里瞬间平衡了。
看来,是难兄难弟呢。
回到家里, 风雪已停, 院子里的梅树上落满了雪。远远望去,皑皑白色中点缀着几抹红,几个孩子正全副武装站在树底下打雪仗。
茜茜虽然是最年长的, 战斗力远远不足星星,三两下就被她追得满院子跑,狼狈非常。一一很快逃出了战圈,捧着一个巧克力果盘蹲坐在房檐下吃着,作壁上观。
宁嘉掏出手机,对着三个小朋友“啪啪啪”拍了几张照,发到了家庭群里。
最先回复她的是翁淑仪:[星星这孩子最小,怎么这么凶?]
宁嘉想起她刚出生那会儿的“光荣事迹”,还心有余悸呢:[哎——家里一霸,谁也招惹不起。]
翁淑仪:[是的,三个孩子里,她最像你。]
宁嘉:“???”
……
韩霖晚她一个多小时才到,进门时,大衣上都是雪,半边肩膀都被浸湿了。
宁嘉连忙拿了毛巾过去帮他擦拭:“不是开车过来的吗?怎么还会弄湿呢?”
韩霖笑着说:“不走运,路上跟人擦了一下,下车处理了一下情况。”
“人没事吧?”
“有事你还能看到我?”韩霖捏了捏她的小脸,见她紧张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笑起来。
“行了行了,别撒狗粮了,快过来帮忙。”翁淑仪在中岛台的地方喊他们。
中岛台很大,和开放式厨房连通着,在上面做点心很方便。
翁淑仪把醒好的面放在台上,又拿出了一盆盆的馅料:“今年咱们自己做元宵,什么口味都来一点。一会儿啊,大家抽签,抽到什么吃什么,可不许耍赖啊。”
这玩法倒是挺新鲜的,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撸起了袖子。
几个孩子也过来帮忙,只是,手艺不佳,一个个捏得奇形怪状。除了一一揉的稍微好看点,两个女孩子都做的惨不忍睹。
不过,众人也因此松了口气。
瞧瞧他们放的都是什么馅料啊?巧克力流心里面加醋?咸蛋黄里面加奶油?
这东西谁敢吃?
要是他们一个个都揉的那么好,混在一起,还真分辨不出。
宁嘉往身边的星星看了眼。
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姑娘玩得不亦说乎,一个莲蓉馅里加了葱、姜、蒜、酱油等多种配料,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宁嘉悄悄离她远了点。
第一锅元宵马上就出炉了。
翁淑仪盛了一碗放到桌上,又拿了色子递给韩霖,示意他先来,又颁布了规则:“一轮下来,谁的点子最小,谁就得把这碗元宵吃完。”
宁嘉看了眼,这碗元宵一共有5个,其中有三个的形状都有些奇怪,怎么看怎么像是星星包的。
她的心脏不由跟着抖了三抖,默默看向韩霖,在心里默念:“1、1、1……”
——虽然他是她的亲亲老公,这种时候还是牺牲一下吧。
可惜,事与愿违,韩霖摇出来的点是“5”。
翁淑仪笑着接过了色子:“我觉得我不会那么倒霉。”
一扔,居然是“6”点。
宁嘉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这一个个的,运气怎么都这么好?
接下来是宁振平,他的运气一般般,投了个“2”。翁淑仪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宁,有点危险啊。”
宁振平雷打不动,把她的手拍了下去。
翁淑仪掩唇一笑。
然后就是三个孩子,一一“6”点,星星“4”点,茜茜“3”点。
“好了,现在就剩你了。”翁淑仪见她迟迟不动手,把色子推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快点,一家人都等着呢。
宁嘉犹豫了会儿才拿起那颗色子,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反正还有宁振平垫底呢,他是“2”点,她只要别投个“1”就行了。
这么一想,她心情放松了许多,深吸一口气,拿起色子随手就扔了出去。
谁知,那色子在桌面上旋转了会儿,堪堪定格在了“1”点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宁嘉身上。
宁嘉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科学啊!
六分之一的概率呢!
翁淑仪笑得都快抑制不住了,径直把那碗元宵推到了她面前:“来,愿赌服输,吃吧。”
宁嘉:“……”
所有人都看着,她实在是不能耍赖,只能硬着头皮端了起来。她先吃的是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还好,两个都是肉馅的,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作料。
但是,第三个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口咬下去,又甜又咸,还混杂着姜汁的味道,她几欲作呕。
星星哈哈笑起来,拍着手:“这是我做的!妈妈,好吃吗?”
宁嘉捏着鼻子吞了下去,幽幽地扫了她一眼,切齿:“你今年的零花钱没有了。”
星星嘴巴一扁,一下子蹿到翁淑仪身边:“姥姥,妈妈她耍赖!她耍赖——”
翁淑仪一边安慰她一边看向宁嘉:“你得了,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宁嘉只能自认倒霉。
这一碗元宵下去,她感觉自己快要魂飞天外了。
晚餐直到7点多才结束,他们又去了院子里赏月。这日的月亮格外圆,圆润光洁,玉盘般高高悬挂在天际。
宁嘉正跟几个孩子一块儿赏月,韩霖悄悄喊了她出来。
“怎么了?叫我出来干嘛?”她不解地看他。
韩霖只是笑笑,牵着她的手朝外面走。
广场上人山人海,不时有人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盏花灯,放入旁边公园的河水里。还有猜灯谜的、耍龙舟的,路边的小摊越支越多,一眼望去看不到底。
宁嘉正被这份热闹感染,忽然看到天空里飘起了一盏孔明灯。随即,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升空而起,点亮了原本有些晦暗的夜空。
不刻时间,漫天都是飘荡的孔明灯,如夜空里的点点繁星,瞬间照亮了整片穹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仿佛梦回盛唐,不由看呆了。
旁边的路人也不觉发出惊叹。
“喜欢吗?猜猜这里一共有几盏。”韩霖在她身侧道,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宁嘉惊讶地看向他:“……你放的?”
她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随即又有些苦恼。这让她怎么猜啊?满天都是啊。
一开始,她随便猜了几个数字,可是全都不对。后来她干脆放弃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我算数不好嘛,你干脆告诉我得了。”
“三万。”韩霖给出了答案。
宁嘉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么多啊?”
这得花费多少呀。
而且,她往飘到近前的孔明灯上看了眼,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虽然看不清,但字是不一样的。
该不会每一盏上面写的都是不同的字吧?
韩霖只是微笑,回头看一眼她映在灯火下明亮皎洁的面孔,忍不住将她的手握紧,放在唇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