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随口一提而已,当初那么狗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成了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小甜甜,多么令人震惊啊。
婚姻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她发出感慨。
姜沉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轻抚她的脑袋,喉间溢出一抹笑声,“我只对自己的夫人好,你现在可有后悔,没早点嫁给我?”
“没有哦。”姜闻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纠正道:“我们这是时机正好,不早也不晚。”
“你说的对。”姜沉羽失笑,想起这个话题的起因,便提醒了一句,“你方才不是有问题要问我,怎么这会儿又不问了?”
刚打了个岔,姜闻音险些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她偷瞄了姜沉羽一眼,吞吞吐吐道:“我十分好奇,当初陆家看上赵贞什么了,为何要扶持他。”
贪生怕死,胆小多疑还自私自卑,人身上的劣根性他占了大半,以陆家人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姜沉羽面上笑容收敛,没有说话。
“刚才已经事先说好,你不生气的。”姜闻音往旁边挪了挪。
瞥见她的动作,姜沉羽哽了一下,“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如何开口。”
“喔。”姜闻音又牵住他的手。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陆家人自然是看不上他的,可我母亲那时喜欢,非嫁不可。陆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见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当时,赵贞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宫女所出,非嫡非长,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陆家也不例外。
陆皇后执意要嫁,那便依着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陆家根本不怕镇不住。
可没想到,先帝晚年时皇长子突然谋反,竟然趁着夜里把几位皇子跟太子杀了,只有赵贞当时躲在陆家逃过一劫。
后来大皇子谋反失败,皇帝心痛自己死了那么多儿子,一怒之下便赐死了大皇子。
以至于先帝病逝时,成年儿子竟然只有赵贞一个,所以才叫他捡了漏。
自卑敏感多疑的人,一朝翻身当上皇帝,便会想把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陆家当时已有所察觉。
可却没想到,赵贞竟然狠心到那个程度,手刃自己的妻子跟嫡长子。
“至于我母亲是如何看上他的,”姜沉羽皱了皱眉,神色厌恶道:“还得多谢他那个宫女出身的母妃,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所以说,陆皇后当初也是颜控。
“以貌取人,愚不可及。”
姜闻音顿时膝盖一痛,感觉有被内涵到,毕竟自己就是颜狗,当初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对他好的。
她小声地辩解道:“但我喜欢的还有你这个人。”
可以说是始于外貌,然后日久生情。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那么颜狗,他竟然也仅仅是毒舌一下,可以说是很包容了。
当然,这是沾原主父亲的光,是用姜家满门成年男丁的性命换来的。
姜沉羽:“你该庆幸我没卖掉你。”也幸亏她好骗,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嫁给自己。
姜闻音:“……我没那么笨的。”
他要是有坏心思,自己肯定会察觉,别的不说,自己的第六感可是十分强的。
很难说,但姜沉羽聪明地没开口。
“那他威胁你又是怎么回事?”姜闻音又想起一件事,犹豫着说:“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受人威胁的性格。”
他肯定是在意陆皇后跟先太子尸骨的,可这绝对做不成妥协的理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姜沉羽望着天边的火红的落日,眯了眯眼,“直接杀了,又怎么能解恨?”
生不如死,才是他要的。
他从未想过要杀赵贞,青华山脚下,也不过是吓唬他而已,没想到他能直接吓破胆,真是个不知不扣的废物。
这座用来暂居的宫殿名长华殿,坐落于皇宫东侧,碧瓦朱甍,飞檐反宇,宫殿里的建筑层台累榭,设置的十分精巧。
庭院里种着许多不认识的花木,花香馥郁,右手边还有一棵葡萄架,上面挂满了葡萄,下面是座秋千。
旁边还有两颗高大的树木,树冠浓密,绿荫蔽日,正好供小肥啾栖息。
虽是暂居的宫殿,却让人十分满意。
等到两人把长华殿逛完,太阳已经西沉,飞鸟归林,盛夏时节的晚风依旧热烈,姜闻音起了层薄汗,两颊微红。
回到屋里,便有懂事的宫女端来两碗冰镇过的绿豆水,让两人喝来解暑。
姜闻音没有多想,端起绿豆水便要喝。
正在掌灯的寒月提醒了句,“您小日子就是这两日,还是别喝这些寒凉的东西,省得到时候肚子疼。”
姜闻音每次来月事,小腹总会疼上一日,所以对这些格外注意。
她犹豫了下,依依不舍地把冰镇过绿豆水放下,露出痛心的表情,摆摆手道:“快拿下去,不要让我看见。”
太难了,世上为什么会有痛经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存在。
姜沉羽无奈摇头,拿出一个青瓷杯子,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姜闻音只好捧着温水,慢慢地喝着。
一边喝,一遍眼巴巴地看着姜沉羽的那杯冰镇绿豆水。
“……”
姜沉羽叫住正要退下的宫女,指着那杯绿豆水说:“一起拿下去。”
姜闻音眨眨眼睛,“不喜欢喝吗?”
不对呀,之前他打仗的时候,自己没少让寒月煮绿豆水喝,他都很捧场。
姜沉羽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慢悠悠地打趣道:“有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怕喝的时候,她流口水。”
姜闻音:“……”
长华殿设有单独的厨房,晚膳是寒月亲自下厨,很合他们的胃口。
是以,酒足饭饱思淫欲。
不等姜闻音提出出去散步消食的建议,就被他一言不发地抱起来,径直进了内室,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给。
“等等。”姜闻音被放到床上后,立即爬起来提醒道:“你忘记啦,我快来月事了。”
她月事一向准,今晚不来明天就会来,刚才吃饭前,寒月还不让她喝那碗冰镇过的绿豆水呢。
现在打断,好过待会儿他箭在弦上,突然被一盆冷水泼下来的强。
姜沉羽这才想起来,皱眉道:“不是还没来?”
姜闻音:“我月事一向很准的。”
姜沉羽表情有些不太好,这也不怪他,仔细数数日子,两人大概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同房,难怪白天亲一下,他就浑身火气。
或许是不甘心,他握住姜闻音的脚踝,将人拉过来,语气坚定道:“我看看。”
“看……什么?”姜闻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摇醒他。
那种东西也要看,他是变态吗?
姜沉羽定定地看着她,重复道:“我看一眼,没有来就可以。”
姜闻音委婉拒绝,“不太好吧。”
虽说只要没来,还是可以妖精打架,但万一刚进去就来了,岂不是要碧血洗银枪。
姜沉羽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没有动。
他如果态度强硬点,姜闻音肯定就拒绝了,可他偏偏用这样的眼神,看的人心软。
“那好吧……”姜闻音犹豫道:“如果晚上来了的话,你必须得停下。”
答应的主要原因,还是平常她来月事前感觉很明显,但今晚没有任何感觉。
姜沉羽嗯了一声,低头把她吻住,手指轻轻拨开她的衣服,一寸一寸肌肤吻过去。
姜闻音晕乎乎地躺在床上,都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低着头,突然来了句:“没有月事。”
“……”
她睁开眼,看到屋里光线昏暗,他站在床边表情晦暗不明,视线落在某个地方。
“不许看!”她自认为凶巴巴的语气,在姜沉羽看来却毫无震慑力。
姜沉羽轻笑一声,低头吻住。
屋里的烛光,一直亮到后半夜。
次日姜闻音醒来,姜沉羽已经不在了,寒月进来收拾屋子,装作没看见床铺上的凌乱,“殿下去上朝了,离开前让您等他回来一起用早膳。”
姜闻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坐到浴桶里,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看了眼干净的亵裤。
刚才起来时,涌出来的不是月事。
可能是前些天吃了太多冰碗,日子推迟了。
皇宫里的生活其实并不像想象中压抑,姜沉羽虽然自接她进宫后,便每日十分忙碌,但还是会抽出时间陪她。
而且不禁她自由,她可以随时出宫,只要让林郁跟寒月陪着便是。
另外,住进长华殿的第二日,他便让徐缺送来了皇后的凤印。
姜闻音估摸着,他是想让自己接管后宫,便干脆利落地收下,让寒月协助自己打理这些杂事。
原来的女官她没动,暂且先观察着。
至于赵贞后宫的妃嫔们,安静如鸡,对于此事没有一点意见。
倒是赵贞的几位公主,对此颇有微词,因为她们的用度被削减了许多,如今宫里连冰都用不上。
几个公主到底是天真,竟然组团登上长华殿的门,而她们的母妃也没拦着。
姜闻音估摸着,是想借这几位公主,试探下他们夫妻二人的脾性怎么样。
今日来的几位公主里,没有牧贵妃生的阳夏公主赵绯,只有安平公主赵瑜、安阳公主赵瑗和长乐公主赵璇。
几位公主都没出嫁,但都已经定亲,若是没有姜沉羽打进长安这事儿,最年长的赵瑜本该今年九月出嫁。
可惜她那位驸马,前些日子死在了青华山脚下,这婚事便不成了。
有杀驸马之仇,赵瑜的态度自然不好。
寒月将三位公主请进来后,没等姜闻音开口,赵瑜便将大殿扫视一圈,随即冷笑道:“我说宫里冰怎么不够用,原来是全部送到豫王妃这里来了。”
姜闻音嫌热,所以大殿四个角都摆着冰盆,这么奢侈的乘凉方式,也只有古代王孙贵族才能用得起了。
“也罢,王妃出身寒门,想来应该没用过冰,那就紧着你用便是。”赵瑜轻撩眼皮,有些瞧不上姜闻音的意思,“只是我们宫里其他用度,王妃为何也克扣了,难道是乍地富贵,没见过这些好东西?”
“二姐……”赵瑗和赵璇脸色微变,忙拉了拉赵瑜的衣袖。
她们是为这件事来不假,但却没有给这位豫王妃下马威的意思。
两人便替赵瑜描补:“二姐是因为崔驸马的死心情有些不好,并非有意对六嫂不敬,还请六嫂见谅。”
姜闻音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若是我偏要追究呢?”
看来她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姜沉羽之所以没动赵贞的儿女跟后宫,不是因为顾忌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心慈手软,仅仅是没腾出时间而已。
后宫用度削减,是姜沉羽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后宫奢靡成风,非云锦不穿,非胭脂米不食。
姜沉羽厌恶赵贞一家子,自然不会纵容他们,便让姜闻音把他们的用度全部砍了九成,饿不死便是。
赵瑗跟赵璇脸色一变,咬着唇道:“父皇尚在,六嫂如此未免显得刻薄。”
赵衡还没当皇帝,就如此对她们这些公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豫王妃好大的威风,我这就去前朝问问百官,可有你这样苛待公主后妃们的?”赵瑜面若寒霜。
即便赵衡当了皇帝又如何,她们是大周的公主,是他的亲妹妹,他任由这个乡野村妇欺辱她们,也不怕被天下人唾弃。
“我看你才是好大的威风,竟敢跑到长华殿来撒野。”姜闻音正欲开口,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她一看,原来是姜沉羽回来了。
“你今日怎么回来地这样早?”
姜沉羽冷冷地扫了赵瑜三人一眼,“我不回来,由着她们欺负你?”
姜闻音一乐,自己在他眼里难道是个小白兔,很容易受人欺负?
“来人,将她们带回自己宫里看守,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姜沉羽完全没有跟她们浪费口舌的意思。
外面立即冲进来一群护卫,赵瑗跟赵璇见了,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唯唯诺诺道:“皇兄莫要生气,我们这就告辞。”
早知今日不该跟着赵瑜一起来,这个没脑子的,还把她们连累了。
赵瑜却不肯走,不许护卫近身,同时破口大骂:“赵衡,我是大周的公主,父皇都没有这样对过我,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姜沉羽掀了掀眼皮子,“既然你这么得赵贞喜爱,那就送你去跟赵贞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