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月光男神HE[重生]——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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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乔乔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瞄金砖。
  她清了清嗓子,道出自己心中疑问:“殿下,我们不是正在被西梁军队追杀吗?”
  “嗯?”他道,“那又如何?”
  她迷茫不解:“我本以为要奔袭丛林、跨雪山、过沼泽,受伤、吃生食,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能逃脱追杀,返回大夏。”
  公良瑾淡淡一笑:“最难的事情你我已经完成,其余的,自该由旁人操心。”
  颜乔乔:“……”
  好有道理。
  说话时,她感觉到车厢微微震荡,厢壁传来“笃笃”声,如同在下一场疾雨。
  “这是……”
  “西梁人的箭。”公良瑾的广袖纹丝不动。
  颜乔乔:“……”
  马车后方响起了喊杀声。听着响动便能知道,路上埋伏了大夏的将士,在马车经过之后,替他们阻截身后的西梁大军。
  颜乔乔神色微凝。
  此地深入西梁国境。她知道,这些英勇的将士将永远留在西梁,再无机会回乡。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激荡,也有沉重。
  “值得。”公良瑾淡声道,“血邪大宗师没有回头路。倘若叫他成功吞噬西部瞳的话,他将入主金血台,受一国供奉,肆无忌惮地吸食活血。数年之内,放眼西梁恐怕见不着几个活人。”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浅而淡的陈述,却令颜乔乔遍体生寒。
  她忽然想到,前世没有她和殿下的刺杀,“檀郎”与冰壶必定成功吃掉了西部瞳。
  她记得在未来几年里,西梁方向一直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动静——原来不是没动静,而是正在酝酿一场真正的大风暴。
  血邪若成圣,世间怕是要沦为真正的炼狱。
  她深吸一口气,怔怔望向公良瑾。
  前世,殿下那一身血杀……莫不是,他在前往京陵斩韩峥之前,已出手平定了西梁血邪之祸?
  心间忽地一震,直觉告诉她,她可能猜到了真相。
  这般想着,胸中不禁热血激涌,指尖难抑地轻颤,滚烫的热泪浸湿了眼眶。
  她想,他一个人走过那些路,只有孤零零一柄王剑陪着,该有多么孤独、多么辛苦。
  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越是深想,越是悲从中来。
  公良瑾煮好茶,抬眸一看,见颜乔乔红着眼,抿着唇,金豆子噼啪乱掉。
  “……”
  这是……吓着了?
  他迟疑片刻,起身。
  顿了顿,俯身拾起镇在案角的金砖,目光复杂地瞥了它一下,然后默默走到她的身旁,在细榻边缘落坐。
  薄唇微抿,略微犹豫。
  终于。
  “颜乔乔,”他垂眸,正色问她,“需要赵玉堇,还是你的砖?”
  
 
第75章 信得过我
  颜乔乔觉得殿下可能误会了什么。
  此刻她情绪悲恸,并不是因为思念赵玉堇,更不是为了区区一块半尺大小、雕刻着精美繁复花纹的、沉甸甸纯足金的金砖。
  她心中所想,分明是前世她不曾参与的、殿下一个人经历的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往。
  她动了动唇,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思忖间,她下意识抬起手,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块金砖。
  公良瑾:“……”
  颜乔乔:“……”
  她反应奇快,立刻诚挚地对他说道:“殿下请您听我狡辩。”
  公良瑾微笑:“……”
  直觉告诉颜乔乔,笑得温和斯文的少皇殿下,他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殿下。”颜乔乔赶紧亡羊补牢,“我方才心中想着前世的殿下。”
  她托起手中的金砖。
  “前世不曾刺杀檀郎,那一场最终浩劫,必是由您亲手平定。在我心中,您就像这砖,坚不可摧,顶天立地,救苍生于水火,挽大厦于倾崩。”
  公良瑾看起来有些头疼。
  他由衷地觉得,无论任何人与她接触过,想必都会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世间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可爱之徒。
  “你就如此信得过我。”他淡声道。
  颜乔乔把脑袋点得斩钉截铁。
  他沉默片刻,道:“如你所言,前世我未能救你性命。你不怨我?”
  颜乔乔飞快地摇头,不假思索回道:“我只遗憾前世未能陪伴殿下左右。京陵一战,殿下孤守空城,我身在远方徒留遗恨。失踪七年,殿下浴火归来,我身陷囹圄任人宰割……我如何能怨殿下,我想到您孤零一个人走过那么多路,我只会心疼殿下。”
  说到这里,眼眶忽然酸涩。
  她急急将头撇到一旁。
  沉默片刻,他轻轻笑了下,把一只大手重重覆上她的肩。
  “心疼一个七年成圣的修真者。”他叹息道,“你脑袋里装的是木头?”
  颜乔乔:“……”
  好像是这么回事。
  圣人得道飞升,成仙成神,解决了此方天地的恩怨,殿下便破碎虚空畅游大千世界去了,轮得到她一个死人来同情?
  她转回头,看着他,嘴角垮出可怜兮兮的弧度。
  她道:“您到了外面,如果娶了妻,待她会像赵玉堇待许乔那般吗?”
  公良瑾:“……”

  “没有如果。”他心平气和地说。
  “嗯。”她敷衍地点点头,心情并不见好,“前世我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后悔太迟,徒留遗憾。”
  她心中不好受,只能紧紧抱住怀中的金砖。
  这一日,死士护送着公良瑾抵达了西梁与大夏的边境。
  前方关卡已被戍边军攻下,只要与边军汇合,此次刺杀之行便可圆满结束。
  只不过,最后一刻遇上了小小的麻烦。
  前方排兵挡道的这支西梁军队并不算强,边军未能及时将他们击溃,是因为这支军队将远远近近的西梁平民百姓全绑了,浩浩荡荡十万人,尽数架在军阵前方充当盾牌。
  十万百姓啊,哪怕站着不动给人杀,也不知要杀卷刃多少宝刀。
  荒野一马平川,无法绕行。
  倘若再不击溃这支西梁军的话,公良瑾一行便要直直撞入他们的军阵之中。
  大夏戍边军的黑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寒冽的光芒。
  没有人愿意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屠刀,然而形势逼人,众将士没有选择。
  没有什么能比储君的安危更重要,拖到此刻才做决断,已是严重失职。
  边军将领的眉心皱得能够活活夹死苍蝇。
  扬起的铁掌隐隐颤抖,准备向敌阵放箭。
  众将士唇角紧抿,心情沉重。
  与大夏边军的沉闷肃穆相比,那支西梁军队反倒气氛十分轻松,他们望向阵前百姓的眼神,如视猪狗。
  西梁军主帅与副将正在制定围杀策略——用这十万百姓的身躯堵起血肉长城,阻挡大夏边军的脚步,西梁正规军则分五路包抄,誓必截杀那队车马。
  “硫磺火。”一名副将对下属道,“去,令那些贱民吞食硫磺火,等到大夏人踩过他们尸首时,轰,炸得他们两腿开花!”
  一箱箱刺鼻的深黄粉末被运到阵前,监军挥刀,逼迫西梁百姓吞食这些致死之物。
  对面大夏阵中,劲弓已拉到满弦,只等将领挥手放箭。
  那只曾与西梁正规军生死鏖战、满是伤痕与敌血、从来不曾迟疑过片刻的大掌,此刻重若千钧,迟迟无法挥下。
  地平线上已遥遥出现一列扬尘。
  死士护送着公良瑾,正在迅速靠近两军对垒之地。
  拖延不得了!
  西梁军开始分散,准备截杀。
  便在这时,前线的西梁百姓中,忽然传出一声颤巍巍的大吼——
  “西梁把我们当牲口,大夏把我们当人哪!”
  话音未落,监军大刀挥过,喊话的老者身首分离。
  然而他激起的波浪并未平息。
  十万百姓中,又有人放声嘶吼道:“去年旱灾活不下去,是大夏边军从城墙上往下扔粗粮,我记得,就是前面那位将军带的人!”
  “我也吃过大夏的粮!”
  “大夏军人,从不滥杀!我家人都是修神庙时被西梁老爷活活打死的!”
  “我一双儿女也是啊!”
  刀光闪过,人头滚滚坠地。
  然而声浪愈大,根本无法阻挡。
  “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要帮这些不把我们当人的杂碎!还不如帮大夏!”
  “拼了!替我爹娘报仇!”
  “对,和他们拼了!”
  第一蓬硫磺火,在西梁军队中炸开。
  热浪滚滚,沸反盈天。
  十万百姓拖着虚弱疲惫的身躯,一个接一个直起了从未直立过的脊梁,目露凶光,返身扑向身后的西梁军,用手掐,用牙咬,至死方休。
  西梁军阵瞬间乱成了一团。
  十万人啊,哪怕站着不动给人杀,也不知要杀卷刃多少宝刀。
  大夏将领扬在半空的手掌慢慢握成了拳。
  “步兵列阵,出击!”
  瞬息之间,大夏边军的气势直冲天际。
  “杀——”
  黑甲腾腾,冲向混乱的敌阵。
  虽然将军不曾下令,边军却很自然地避开百姓,只斩西梁军。
  杀声震天,热血激昂。
  被欺榨压迫多年的西梁百姓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精神脊梁,他们嘶吼着,下意识用身体替黑甲军挡刀。
  战局瞬间一边倒。
  颜乔乔与公良瑾在一处荒坡顶上看清了前方发生的一切。
  虽然听不到那么远处的声音,但看着西梁百姓倒戈,颜乔乔仍是眼眶微湿,心情激荡。
  “殿下,”她吸着鼻子道,“这就是咱们的仁义之道。”
  他轻轻颔首。
  “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忙?”她摩拳擦掌。
  公良瑾失笑:“不。”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我只负责出场。”
  颜乔乔:“……”
  傍晚时分,荒原上的大战彻底结束。
  西梁大败,马车碾着满地血迹穿过战场,停在阵前。
  颜乔乔总算是感受到了“只负责出场”是个什么情况。
  车帘掀起,周遭霎时一片寂静。
  公良瑾带她走下马车,踏着遍地血污,迎着一片灼热崇敬的目光,神色平静地走到三军面前。
  “不留俘虏。”他道。
  “是!”呼声震天。
  他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战斗时,黑甲边军有意识地庇护着西梁百姓。
  一场大战结束,手无寸铁的百姓活下了近七成。
  此刻,众人胆战心惊地聚在荒原上,身躯微微发着颤——热血下头之后,西梁百姓心中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只见黑甲军左右让出道路,正中行来一道清瘦身影。
  他生着天人般的容颜,温润若玉,却又拒人千里。
  站在前列的西梁百姓不自觉地屏息俯首。
  公良瑾淡淡扫过一眼。
  被推到人前的,便是方才带头反抗西梁军的领袖们。
  他温声道:“诸位辛苦。倘若愿意归顺我大夏,可给诸位一处落脚之地。诸位需遵我法令,随我风俗,自挣前程。”
  片刻之后,陆续便有人跪倒,深深伏首,呜呜哽咽。
  想来居住在边境的人们,早已知道大夏百姓过得好。
  一名看起来有些学问的老人走上前,长揖到底:“老朽是个赤脚医生,也兼给孩子们教教学问,大家都愿意听我说说话——从今往后,定会好好约束、教化大家,绝不乱添麻烦。”
  “有劳。”公良瑾浅浅颔首,转身离开。
  祸福自挣,来日如何,只看自身。
  颜乔乔跟着他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些衣裳褴褛的西梁百姓。
  前往西梁国都的路上,她便已注意到西梁的百姓过得十分艰难。今日看着他们不再沉默、不再忍受,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的心绪亦是难以平静。
  西梁国都的金山银山,都是眼前这些人的血和汗。
  她咬住下唇,手指攥了又攥。
  终于,她重重跺了下脚,奔到众人面前,小心翼翼、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大金砖递到了为首的老人手中。
  “喏,起步资金——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啊,不要辜负了我的大金砖!”
  说罢,她决绝含泪转头,奔向前方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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