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俩人还该死的站了一前一后,班长没看镜头,低着头在看学霸。
于是照片发下去的时候,都在问班长看什么呢!
陈沐阳顿时举手:“我知道,他在数妹妹的发旋。”
林骁笑骂了声:“我去你的。”
导致那天是个人路过惊蛰身边都要看一下她的发旋。
惊蛰被看得极其不好意思,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了,还说林骁:“都怪你。”
然后林骁站在讲台说煞有其事说了句:“都不许再看沈惊蛰的发旋了,再看收费。”
陈沐阳吼了声:“我出五毛。”
台下哄然大笑,陆陆续续报价,最后炒到一百的时候,林骁冷笑一声:“我买断了,都散了吧!”
陈沐阳非得跟他作对:“你出多少啊班长,你的零花钱还没你妹多。”
林骁沉默片刻,似笑非笑:“我卖身了。”
陈沐阳抱拳:“牛逼。”
于是这会儿听说又要拍照,一些人在喊:“老师,美颜开开。”
另一些人在喊:“班长,别看学霸的发旋了啊!看镜头。”
一群人哄笑起来,倒是冲淡了伤感的气氛。
惊蛰察觉到林骁靠过来,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恰好也正低头看她。
她说:“你……别看我。”
林骁贴着她站着:“你管我?”
惊蛰沉默。
林骁乐意看她被噎,笑了声。
老胡慢吞吞的,是个玩不转智能手机的中老年,调了半天都不知道美颜在哪儿调,也不会调大画幅,前排有个男生冲上去帮他。
林骁等得有些不耐烦,侧头问惊蛰:“你想哪天走?”
惊蛰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奶奶了,忍不住眯着眼笑了下,抬头看他:“看你方便,我都行。”
林骁知道她着急走,但忍不住逗弄她,拖着声音故作认真地问她:“下周?”
今天恰好是周一,下周最早也得一星期了。
惊蛰又不好意思说不,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逞强似地扯了下嘴角:“……行。”
林骁抬手扯了下她的脸:“你就差把我不高兴刻在脸上了。”
惊蛰摇头:“没有。”
林骁更靠近了她一点:“真的没有吗?我本来想要不明天动身,你要真没有,那我们还是下周吧!”
惊蛰这会儿才察觉他在逗她,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有点儿央求又带着点郁闷地叫了他一声:“哥……”
声音拖得老长。
林骁揉了揉耳朵,小声说:“撒娇对我不管用,说话。”
惊蛰抿了抿唇,凑近他耳朵:“我们明天走,好不好?”
林骁终于满意了,嗪着一点笑意:“好。”
咔嚓咔嚓咔嚓,茄子喊了第三遍,林骁和沈惊蛰仿佛游离在众人之外了。
那句“好”和茄子的“子”重合,等林骁抬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拍完了。
他摸了下鼻子,等人群散开,重新坐下来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收拾起来毫无章法,惊蛰作为收纳小能手,看到他的行为就头疼,她麻利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然后嫌弃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让开,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帮他整理东西。
他就靠在那里看她,时不时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我妹妹这么能干呢!什么都会。”
劳动委员收拾完就脚底抹油了,走到校门口了才想起来,忘记检查卫生了,于是在班群里问:打扫完卫生了吧?谁在教室啊,帮我拍张照,我要给后勤老师汇报的,我给忘了。
有人站在门口拍了一张。
人走得七七八八,以往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今天书都收走了,教室里一下子空了起来。
前排的班长和学霸也就更显眼了些。
学霸在收拾东西,班长低着头在看。
照片发进班群里,劳委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然后过了会儿,有人冒头:我憋不住了,我一定要说,班长这眼睛长在我们学霸身上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老师的那个班群里老胡刚刚把合照发进去,学委转发到这个群里,两张图中间正好隔着那句话。
老胡的那张照片上,班长也是侧着头在看学霸。
拍前还有人提醒他:班长,别看班长的发旋了啊!看镜头。
竟然还是不知收敛。
于是停顿了三秒钟。
下面是一连串的……
[你说得对]
[你说得对+1]
[你说得对+2]
……
[你说得对+10086]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要不改九点左右更新……
这章三百个。
第33章 奶奶
山的那边可能还是山, 跌倒后可能继续跌倒,绝境后也未必就是坦途,失望后, 或许是更大的失望。
母亲说,人生就是这样的, 你必须得面对它。
奶奶说,但那也没有关系, 你迫切想要翻越大山的时候, 并不会因为山的那边还是山而停下脚步。
可我第一次觉得希望破灭, 是这样难过。
直到林骁告诉我, 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坐上飞机, 还在问他:“会不会中途又出变故?”
他看着我, 笑了笑,不太正经地说了句:“就算是山崩了,我也背着你走回去。”
我突然就笑了, 抿了抿唇, 告诉他:“要背也是我背你,山路你走不动的。”
他恼羞成怒,好半天没有理我。
我却觉得这样开心。
——惊蛰日记
33.
惊蛰和林骁没来得及出发,第一天是机票买不到,说是气候原因,等到第二天,还是买不到, 惊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林骁安慰她,还可以坐高铁、火车,实在不行也可以开车回去。
她不想给林叔叔他们添无谓的麻烦, 就说等两天。
每一秒都心急如焚,但只能强行压下来。
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只是这次无比期盼命运能眷顾她一点。
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后来阿龙还是送他们去了,同多年前一样,连镇上都去不了,学校很早就放假了,除了运送物资的车辆,私家车都劝返了,车辆强行通过很可能困在半路,而救援非常艰难,暴雪天,路面冻得结结实实。
天气预报里,连续一周都没有好天气。
林骁看她都快哭了,只好安慰说:“要不等两天,说不定哪天天气就好了。”
最后是惊蛰主动说了回去。
尽管很失望,但以她的经验,尽管天气短暂地好了,去往山里的路也很难走,修建的公路因为地势原因很狭窄,林叔叔去接她的时候,都是雇的当地熟悉路况的司机。
下雪天会危险百倍。
村里的人都不太可能会在这种天气出门。
她强行回去,奶奶可能会更担心。
回南临之后,惊蛰趴在房间里连续写了一周的寒假作业,肉眼可见的消沉,林骁也没有办法,他每天都在关注天气,但也知道,不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看她失望整个人也变得低沉起来。
林骁心情不好,不乐意在家待着,没事就去陈沐阳房间里窝着。
陈沐阳已经逮到他第无数次看落阴山的天气预报了,不由撇撇嘴:“亲哥都没你亲。”
林骁轻哼:“有没有点同情心?你不知道,她看起来多可怜。”
陈沐阳挨着他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少爷,是同情心呢,还是其他心呢,你自己清楚。”他拍了拍他的胸口,恨不得把他心挖出来叫他看看。
——看呢,司马昭之心。
林骁心口没来由一凛,皱着眉毛:“别瞎说。”
陈沐阳“哟哟”两声:“看吧,我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呢?
不清楚。
林骁期末考考了五百七十二名,前六百成就达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于他这种进步空间巨大,一下子进步个几百名并不算很夸张,努力再加上一点运气,并不稀奇。
但班上仍旧跟过年了似的,那天班群里都是在恭喜班长,其惊讶程度堪比发现世界第八大奇迹。
毕竟像他们这种学渣,如果很容易就能下定决心努力,就不会有这么多顽固型学渣了。
顺便酸一下:世界欠我一个可以对我耳提面命的好同桌、好妹妹。
就连爸妈都高兴得把卡又还给他了,问他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给他。
他随口说了句:“我想跟惊蛰一个班,你们要不跟学校说一下,没有她我没法学习。”
邢曼愣了下,然后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怎么不上天呢?”
林正泽也意识到他儿子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你自己考不到,跟你爸你妈无理取闹呢?”
林骁开始瞎扯淡:“电视里不是都那么演吗?你去把学校买下来,然后我就是校董的儿子。”前几天还有传言说他爸有望晋升新的南临市首富。
林正泽是个斯文人,从不打孩子,但他此时实在抑制不住手痒,也奉送他一巴掌:“多读书,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钱确实能买来很多好东西,但买不来脑子。等我老了,我的钱一毛也不给你,给你也是浪费。”
买学校?买个医院给他治治病还差不多。
林骁被“羞辱”一番,心情终于好了点。
因为比被羞辱更难过的是——遗憾,以及害怕来不及。
比如惊蛰回不去家。
比如奶奶害怕惊蛰长不大。
比如林骁就算把书吃了短时间也考不到一班。
比如有些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
因为心情不大好,这个年过得都没滋没味,惊蛰期末考了年级二十七名,下半学期被分在一班,林骁去了十班。
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楼层,一天只有上下学的时候见面,然后发现,不在一个班之后,坐在一辆车上,有时候连话题都起不了头。
惊蛰还是会给他补习,会给他划重点、查缺补漏。
有一次林骁笑问她:“沈老师,我该怎么报答你。”
惊蛰抬头愣了会儿,然后说:“你好好学习……就好。”
林骁意兴阑珊:“哦。“
惊蛰还是很想回去见奶奶,这小半年,她和奶奶通话的频率更高了,奶奶听起来身体不错,每次都絮絮叨叨说很多,惊蛰似乎都能想到奶奶每天都在做什么,但她还是时不时会怀疑一下,会不会都是骗她的。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只会变本加厉。
上次林骁逗她,后来没去成,他自责很久,虽然是意外,但总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似的,这次林骁跟老爸老妈沟通都没敢提前跟她说,提前一周定了票,考试完确定毫无变故的可能,然后拉着她去机场。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在市区落地,阿龙让人从先生公司的分部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接机,特意找了个熟悉路的司机,车子从镇上下去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邻近傍晚了,惊蛰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整个人似乎才如梦惊醒,忽然扭头看林骁:“哥……“
林骁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更没受过这种折腾,他现在头疼眼疼胳膊疼屁股疼浑身哪哪都疼,又困又难受,强撑着精神“嗯?”了声。
惊蛰开了车窗,八月份,天气热得像是蒸笼,出机场的时候还是热浪翻涌,这会儿进了山,风却带着一丝凉意。
她扭头冲他笑:真的回来了。
真的真的真的。
林骁终于挤出一丝笑意,抬手揪了下她的头发,好奇:“你都不困的吗?”
惊蛰摇摇头,还是笑。
林骁“啧”了声,故作老成地说:“小孩子精力真旺盛。”
惊蛰趴在车窗看,林骁歪着头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躺在惊蛰身上睡,她身体软软的,带着点儿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洗发水的味道,又或者,是所有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她的味道,梦里他没看见她的脸,但凭借嗅觉也知道是她。
车子颠簸了一下,林骁醒了,惊蛰正低头看他。
乌黑乌黑的眼珠,睫毛浓密纤长得像是假的,她发丝很软,被风吹得飘起来,她一只手轻轻抵着他的脑袋,像是怕他掉下去。
林骁眨了下眼,然后豁然起身,坐直了,吞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不叫我。”
惊蛰轻声说:“我看你太累了。”
她有些愧疚,孙姨都说,林骁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床板硬一点他都睡不着。
林骁扭头看了她一眼,眉毛皱了又皱,想说你怎么这么随随便便让人躺在腿上睡觉,又觉得她这个人正直得显得他很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