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绪平复后,苏晚晚才说了泰莉的事,“当时她就在我们面前,突然就,就那样了。”
苏晚晚叹气,抬头看向布朗太太:“妈妈,我们都要注意安全,我真的太怕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单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她就觉得心痛如绞,无法呼吸。
布朗太太抚着女儿的头发若有所思,“答应妈妈,最近这段时间就留在家里好吗?”
布朗太太觉得自己对神父所说的话又有了更近一步的领悟和理解。
神父曾说过,她的女儿无限接近死亡,却又永远充斥着生机。
所以意思是女儿身边会时常发生意外,却始终不会殃及女儿吗?不管是之前的油罐车爆炸,还是180航班坠毁,以及这次的车祸,似乎都证实了这句话。
不过布朗太太还是希望女儿能远离这些事,担心会给女儿造成难以抹去的心理伤害。
苏晚晚也正有这个意思,不过还是担心克莱尔,稍后上楼回房后就给克莱尔打电话。
先时还是占线,过了几分钟打才接通。克莱尔原本以为是艾利克斯打回来的,听到苏晚晚的声音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尽量语气轻松地闲聊。
听闻苏晚晚最近要留在家里,并且还叮嘱她也尽量少外出,克莱尔松了口气,笑着应了:“之前你不是说最近要学用鲜花做甜点吗?正好,等你研究成功了,我再过来找你。”
说起制作鲜花美食,挂了电话,苏晚晚下楼把冰箱里那个玻璃罐拿出来,泡了开水尝了尝,适度的甜里满是玫瑰的香,隐约的一点玫瑰苦涩冲淡了过度的甜腻,而后是回甘。
味道还不错。
果然,最新鲜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加工方式。
刚好布朗太太听见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不放心地跟下来查看,苏晚晚便给她也冲了一杯。
“味道挺好的,用来搭配下午茶正好。”
布朗太太很捧场,母女俩就着玫瑰甜茶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小圆桌边喝茶闲聊。
在苏晚晚的记忆里,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后,哪怕她当时也才四岁多,布朗太太跟布朗先生对她就格外有耐心,一点不把她当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孩子,道理会慢慢说,还会时不时就找机会跟她来一场平等闲适的谈心。
当时内心充满迷茫的苏晚晚既得到了父母的关爱,也得到了朋友的尊重。
一直到布朗先生回来,这场闲聊才在彼此的拥抱亲吻以及一声晚安中结束。
夜里,苏晚晚睡着后,原本关着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阵温柔的风卷了进来,转瞬间,一道黑色身影便出现在床畔。
想到今天一时大意,让她亲眼看见了那幅画面,斗篷下的眉头烙出两道皱痕。
抿唇思索片刻,塔纳托斯轻柔地为她盖好翻开的被角,脚下无声地走到房门前穿门而出,去了隔壁主卧门外。
布朗先生回来得比较晚,洗漱一番,又听妻子说起了女儿今天遭遇的事。
到这会儿两夫妻也还没睡着。
此时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听了一会儿,知道布朗太太要把女孩儿留在家里一段时间,塔纳托斯决定尽快解决最近这份清剿工作。
伪装普通人的这段时间,塔纳托斯也在认真学习做人,也知道了人对于同类的死亡会有感触,若是被死亡选中的人是与自己有感情的朋友或家人,更会伤心痛苦。
这道让塔纳托斯略有为难。
写在死亡名单上的人偶有跳脱出去的,这时候就需要他亲自出手进行清理了,这是他的工作,千百年来,他还从没试过渎职徇私。
好在他喜欢的女孩除了家人,在感情的付出中十分内敛珍重,至今也只有克莱尔一个说得上感情不错的朋友。
带着一丝犹豫与担忧,塔纳托斯的身影溃散于走廊的黑夜中。
既然要做鲜花美食,鲜花自然少不了,苏晚晚上午就给塔纳托斯打了电话,询问他院子里的花还有没有。
这还是苏晚晚第一次主动联系他,塔纳托斯自然欣喜万分,“我原本计划今天过来找你的,是要花吗?没问题,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哪怕昨晚才悄悄去过,塔纳托斯依旧想念她。
至于还没结束的工作,暂且搁置一二也没什么。
为了让喜欢的女孩儿高兴,同时也有为昨天大意暗中弥补的意思,塔纳托斯恨不得把花园里的所有花全摘了送过去哄她开心,一时没能控制好情绪,最后居然捧了满怀的大花束。
听到敲门声,穿着围裙的苏晚晚从厨房出来,打开门后入眼的就全是一片热烈火红。
“嗳?”苏晚晚脸都差点被怼进去了,忙后撤一步,抬头才看见塔纳托斯嘴上居然也叼着一束——花束用彩带绑了,他叼着绑带。
对上她的眼,这人就露出个笑。
看起来傻乎乎的。
明明脸上没太大的表情,只是眼睛里的笑莫名透出一股讨好。
苏晚晚噗嗤一笑,忙伸手拿了他嘴上那束,又侧身让开,等人小心翼翼挪进来了,才探身朝外面张望一番,好奇地问:“你就这样一路过来的吗?”
外面没看见有陌生车辆停靠着。
塔纳托斯自然不好说自己是直接从自己暂住的那处房子里转移过来的,只能抿着唇将花放到餐桌上,回头再看着她浅浅地笑一笑。
看他这样,苏晚晚哪里还不明白,笑盈盈望着他,忽地想到昨天的感慨,眸光微动,垂眸拔下一片娇嫩的红色花瓣,暗暗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眸目光盈盈地凝视着他,小声说:“这么多红玫瑰,你是要跟我表白吗?”
塔纳托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张嘴想要说拿这么多花来是因为她说要在家研究鲜花美食,却被早有准备因此时刻盯着他神态变化的苏晚晚拿手里的花束羞恼地拍到了怀里,“不许说这些都是拿来吃的!我说托纳斯先生,你可不可以跟我交往?做我男朋友,不是为了好吃的只是因为喜欢我那种!”
第11章 死神为夫【11】
因为长时间的固化思维,塔纳托斯确实没能学会男人追求配偶时应该自学成才的“圆滑”技能,一旦定下一个想法,思路便会过分直硬,半路不知道拐弯。
但这并不代表他连喜欢的女孩儿直接说出来的直白话语都无法理解。
所以在消化完苏晚晚说的话后,塔纳托斯浑身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从桌上胡乱抽了一支红玫瑰单膝跪在地上示爱求婚。
喜欢→让对象喜欢→示爱→求婚→结婚。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身的特殊,结婚后的下一步就应该是升级做爹地的。
虽有些许遗憾,不过比起珍珠女孩儿成为自己伴侣,塔纳托斯还是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一点遗憾。
就目前而言,第一个第二个目标他完成了,第三目标喜欢的女孩儿主动完成了,所以接下来这一步塔纳托斯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完成!
然而他完全没写好关于这一步的计划书,连求婚台词都没来得及认真学习。
所以单膝跪地后,塔纳托斯张了张嘴,憋了片刻,只憋出一句:“是的,我想跟你结婚,我会给你永生也无法改变的爱!”
只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因此产生了人生无常生命短暂,所以想要做的事要早点去做,喜欢的东西要早点去尝试,喜欢的人也要早点去喜欢。
所以她主动跨出了这一步。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得来的回应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是迟疑拒绝或欣喜接受顺势发展成男女朋友?而是直接跳棋直奔求婚?苏晚晚茫然地愣在那里,一时半会儿连塔纳托斯说的求婚词都没能听清楚。
“这、这是什么鬼?”
塔纳托斯心底也闪过一丝迷茫,不明白为什么正在求婚呢就扯上了鬼?不过他这会儿稍稍镇定下来,也发现了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
花有了,对象有了,戒指怎么能缺?几乎是不作思索地,塔纳托斯便从自己手上褪下一枚黑色尾戒,拉起苏晚晚的手郑重其事给她戴上:“愿守护之鞘永伴吾爱永生之灵魂。”
伴随他降生的死亡之气化作致命之剑,收割一切生命,同源的复生之气化作守护之剑,一直被他化作戒指随意戴在左手小手指上,千百年来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用到它。
现在,看着它戴在喜爱的女孩纤细洁白的手指上,塔纳托斯忍不住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并真诚感恩创造之神。
感谢创造之神,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件可以送给伴侣的独一无二的伴生之器。
苏晚晚手指一凉,回过神来,愣愣低头看向满脸虔诚垂首亲吻她手背的塔纳托斯。
而空无一物的手指上,也多了一枚冰凉如寒铁的黑漆漆戒指。
那股寒意刺得她有一瞬产生了凉入灵魂的错觉,可几乎是同时,凉意又化作世界上最温柔无害的清凉,如春日的微风,如涓涓的细流,裹着缠绵的柔情一点点将她的灵魂团团围绕。
这一刻,苏晚晚仿佛能直接感受到来自塔纳托斯浓烈如火却又绵柔似风的爱意。
很奇妙的体验,却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因为那绝对是舒服到了骨子里,不,是到了灵魂里的舒畅安逸。
房间里,两人一站一跪,却都默契地凝望着彼此。
视线在空中相触、交缠。
苏晚晚抽出手,垂着眼睫看了看戒指。
戒指的造型有点欧古风,乍然一看,就是一圈纯然的黑,仔细观察才发现,这枚戒指上却镂空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黑玫瑰,就连藤蔓执业都妩媚柔情地缠绕衬托着花儿。
分明是最死气沉沉的黑色,凝眸看去,却又冥冥中直觉一股生机勃勃的春意随时会溢出来似的。
仿佛装下了整个世界的春天。
五彩斑斓的黑?
“你说这个戒指叫什么?”
苏晚晚不慌不忙地问。
自认戒指已经戴上等同于求婚目的达成的塔纳托斯也并没有寻常人忐忑不安的情绪,很满足地站起身,轻轻托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充满爱意地凝视着这枚辅一戴上甜蜜女孩儿就变换成玫瑰盛放造型的戒指:“它曾经叫守护之鞘,不过显然,现在它已经变了。”
这些玫瑰无疑是在毫无保留地向世界展露着他们对彼此的爱。
苏晚晚忍不住抬头冲他笑:“托纳斯,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位古板的绅士,没想到你说起甜言蜜语来也这么出色。”
就连戒指的名字都能说出别样的深情来。
不过苏晚晚表示自己受用了。
“虽然看起来好像进展太快了,”其实比起其他看上眼就可以直接上、床的男女来说,他们这样认识两个多月都还慢吞吞没有表白交往的速度反而过于拖拉,苏晚晚很自然地说服了自己,“不过我相信,你跟我一样,对彼此也是抱着成为终生伴侣的心思在了解对方,是吗?”
塔纳托斯自然郑重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是这个意思!
苏晚晚收回手,背在身后悄悄用另一只手去摩挲戒指,“所以,我们好好交往吧,以结婚为目标!”
塔纳托斯再度重重点头。
真巧,他的下一个目标也是结婚!
果然,不愧是唯一能在他不显露身形时就能看见他,并且一眼让他心动的女孩。
之后,苏晚晚自然要考察一番塔纳托斯的伴侣观以及性观念,得出的结论目前来说还是挺乐观的。
不管以后他会不会改变,或者是否有所隐瞒,至少现在他展示给她的,是让苏晚晚惊喜的。
既没有华国男人普遍存在的大男子主义或男权主义残留思想,也没有欧美过分开放随意的观念,如果不是因为塔纳托斯真实存在着,苏晚晚都要怀疑这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完美伴侣。
两人刚确定关系,虽然都没有经验,可一个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满世界猪跑的“理论专家”,一个是一心一意奔着下一个结婚目标坚持奋斗着,相处起来虽说偶有闹笑话的时候,却无伤大雅,反而让因为彼此关系乍然改变而有些拘谨的气氛不知不觉被轻松愉悦取代。
家里布朗太太是医生,布朗先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平时两人都挺忙的,苏晚晚也习惯了一个人在家消遣。
今天有塔纳托斯陪着,两人在厨房里一阵瞎倒腾,到中午时就顺势留在家自己做了顿中西结合的午餐。
“你很喜欢华国。”看见桌上大部分都是华国菜,塔纳托斯对未婚妻对华国的痴迷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苏晚晚笑着点头:“对啊,因为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是华国人,而且我还给自己取了个华国名字。”
说什么上辈子,大部分人听起来只当是调侃打趣,塔纳托斯却认真看了看她,颇为赞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连个小玩笑都如此认真地附和,苏晚晚失笑,干脆顺势似真似假地说起自己可能是华国人,大概会是怎样的人,又会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
塔纳托斯话不多,但是很善于倾听,还会笨拙却努力地照顾她一切需求。
一餐午饭还没吃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