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上面呼啦啦一阵紧凑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几个白大褂抬着一个盖了白布,布却被顶得高高显出奇形怪状的担架从上面下来,一边小跑还一边抱怨:“这电梯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啊,下楼十几层也是够呛。”
“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赶紧跑吧!”
于是几人就不说话了,闷声埋头抬着担架往楼下跑。
苏晚晚正纳闷儿着,又听后头传来有些耳熟的号啕大哭声,以及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声。
“岷建妈妈,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孩子送去医院,指不定还有救呢?”
说话的人被其他人看了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也很默契:你瞎扯也该有点儿度吧!人都僵成那样儿了,怎么救?诈尸啊!
说话那人也是想到这点,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反而先打了个寒颤,讪讪然退到后面一点的位置,主动把“最前线”让给了其他迫不及待挤上去名为安慰实为八卦的人。
这群人很快也跟先前那群白大褂一样,呼啦啦很快就跑下楼了,只留下七楼还茫然着的零星几个邻居。
苏晚晚又站了一会儿,三明治吃完的功夫才了解到了个大概。
崔岷建死了。
据说还死得很不体面。
至于怎么个体面法,苏晚晚问的时候对方一脸神秘兮兮地笑着说不是她这样的小姑娘该知道的事。
于是苏晚晚只能大概猜测,应该是跟“性”有关的死法。
当然,回去给柔妍转达的时候苏晚晚肯定是没说这个猜测的,只说是崔岷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昨晚上就死了,今早上被他妈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洗手间马桶盖上僵了,掰都掰不下来,医院的人只能先把人就那么绑在担架上抬走了。
柔妍捂着嘴有些难受,“僵、僵”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反胃的干呕声。刚吃了早饭,胃里的货备得足足的,柔妍没来得及就吐在了身侧。
苏晚晚帮忙打扫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听到崔岷建死亡的第一手消息时,好像就是在吃三明治?
所以当时她怎么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因为崔岷建的事,中午柔妍都没胃口吃饭。苏晚晚一边独自吃饭,一边暗自发愁:我不对劲。
饭吃好了,洗碗的时候苏晚晚才把自己安慰好:反正都有重生穿越了,不是普通人也很正常,说不定自己还有个什么不得了的来历呢?
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人。
这么一想,苏晚晚把自己给逗笑了。
素熙通过她想要把珍胜也约出来看电影和好这件事,苏晚晚既没隐瞒,也没帮忙劝说,直接转手给珍胜打电话把这个事说了一通。
看得出来珍胜是不怎么想应约的,不过后来又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电话都挂断了又打过来告诉苏晚晚到时候她会去。
她们三个人的家方向都不一样,苏晚晚对素熙还抱有某种不好的怀疑,所以午饭过后没多久就收拾好挎包提前出门了,去跟珍胜约好的地方碰头。
值得一提的是,刚出公寓大门不远,苏晚晚就又迎面遇到了从对面公寓大楼走出来的塔纳托斯。
要不是知道对方不至于干出类似“痴汉”的行为,就冲这么频繁的偶遇,苏晚晚都要怀疑对方是跟踪狂了。
“嗨,好巧,你这是要出门约会吗?”
真·痴汉·塔纳托斯微笑招呼,试图努力再争取一把能不能充当一把老婆外出约会路上的同路人。
苏晚晚眯着眼看他精致立体如西方艺术大师刻刀下完美作品的脸,又又又一次暗自感慨“西方经典美人”。
以前她从来没把西方人传统审美中的“金发碧眼”当回事,也认定了哪怕真的遇到这种美人,就自己那华国审美的眼,肯定也无法完全肯定这样的美。
可是在看见这位“托马斯小火车”的一刻,苏晚晚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闻。
美是真的能够模糊国界、历史、人种以及文化的。
不过惊艳归惊艳,没看到人的时候苏晚晚总会忽略这份美,等再看见本人时才会有种后知后觉的恍然:啊,原来他这么好看啊。
就挺迷的。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自己身上奇怪的点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了,苏晚晚也没了深入探究的**。
“对,你也是出门约会?”苏晚晚笑着也学对方那样摆手问候,根本不知道这样随意的一句客套话能让塔纳托斯多郁闷。
“”塔纳托斯沉默了一下,“没有,我朋友很少,也没有约会,只是想出来随便走走。”
苏晚晚了解地点点头。刚来棒子国的外国友人嘛,在陌生的新环境里没有朋友没有约会也很正常,“那你去逛吧,附近的话可以去那边的步行街走走,我还要赶地铁,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见!”
塔纳托斯默默站在原地,像一朵永远朝向太阳的向日葵转动着身体。
等到人走远了,塔纳托斯才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回了公寓楼大门,掏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自己本人也在某处僻静角落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正在一边上班一边找附近其他出租公寓的郑慧英女士从a同事的口中得知了她朋友的亲戚的同事有几套公寓要出租,位置就在幸运公寓对面。
一转头看,郑慧英女士又收到了一直关注着的房源网发来的信息,提醒她附近出现了多处提供出租的房源。
郑慧英女士仔细看了看,有些纳闷儿:“怎么都在幸运公寓前后左右?刚才刷新网页的时候还都显示没有来着,这是房东们提前商量好的?”
转念一想,说不定是房源信息有一定的刷新时间?
幸运公寓里。
穿着睡袍打着哈欠的男人从外面回来,跟妻子说起崔家的事就满口不屑:“那种阴沉的人,我早就说了他早就心理有病了,让他吃我推荐的药他还不肯,那老疯婆子还骂上门,真是不知所谓。”
妻子自然知道丈夫所谓的“药”是什么,说什么推荐,不过是拿人试药。
不过崔岷建那小子,妻子也觉得不是个什么正常人,之前一起照顾704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可是直接就撞上了那小子偷闻女生内裤的。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是bt是什么?
死了也好,死了免得她还要提心吊胆的,就怕什么时候这家伙发疯发到她身上来了。
男人絮絮叨叨又说到了704那个女孩儿身上,说什么可惜了他特意从公司争取来的“试药”机会,刚拿下任务就被一个才来的女人给横插一杠搞黄了。
妻子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随口附和了一两句,根本没放在心上。
男人升职加薪当然是好事,可要让她亲手去做,妻子心里还是有点儿膈应的。不是良心不良心的问题,而是怕自己留下这样一个致命的把柄。
以后万一事发,男人反而可以干干净净脱身而去。
男人脚步转到沙发前刚准备坐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随意一看,下一秒男人就握着手机重新站起来,一边说肚子怎么有点不舒服,一边往洗手间走
第90章 怪谈高中【19】
苏晚晚到的时候, 珍胜已经在台阶上等着了。
穿一身白底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儿低头一步步走着台阶,走到最顶上后就转头又走下来,嘴巴一动一动的, 应该是在数台阶。
看来是等了一段时间,有些无聊了。
苏晚晚忙小跑过去, 人还没到就笑着喊了她一声。珍胜听见了, 回头看过来,也笑着从台阶中间位置一步两三阶地跨下来与她汇合。
苏晚晚问:“等久了吧?”
珍胜摇头:“没有,也才到不久,家里呆得太闷了, 我就早点出来走走。”
苏晚晚“哦”了一声, 就词穷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半晌突然默契地笑了出来。
都不是话多的人, 也不会主动活跃气氛,干脆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现在时间还早,不然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苏晚晚提议。
珍胜点头:“附近有个湖泊, 去湖边坐吧。”
聊起天来自然而然提及了素熙,面对能给她安心感的苏晚晚, 珍胜也没隐瞒, 先说了自己最近跟素熙的矛盾,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倒没有过多抱怨素熙的不好,而是说:“大概我跟素熙不适合做朋友吧,有时候感觉很累。”
人与人的交往,如果已经到了累的程度, 像她们这样还在校园里, 不需要考虑更多利益因素的话, 自然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
苏晚晚叹了口气, 有种自己正在旁观一段爱情走到尽头的错觉。往后靠在木椅的椅背上,苏晚晚抛开这种错觉,化繁为简道:“人的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合则聚不合则散,只要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她没有太多的劝说让珍胜松了口气,也顺着苏晚晚的思路抛开过多繁杂的思绪,抿唇笑着仰起脸闭上双眼,感受从湖面吹拂而来的微风。
享受了一阵安静的惬意,苏晚晚想起素熙的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直接问:“珍胜,你知道素熙有个小姨住在岩崖洞区吗?”
素熙说她上车后没过几个站台就下车了,苏晚晚便顺着公交车路线图圈定了一个大致区域。
这一问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珍胜直接给了她答案:“啊?小姨?小熙并没有小姨在首尔吧,我听她说过她是小时候跟着父母搬来的首尔,亲人都还在老家济州岛那边。”
苏晚晚顿时明白了周五那天素熙果然是在撒谎。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结伴一起乘车去电影院。
看到两人一起来,早已等在影院门口的素熙笑容明媚,眼眸却越发森冷。
“你们是背着我偷偷约好了一起过来的吗?真是让人伤心啊,明明是我先跟珍胜做朋友的。”当初这两人的第一次碰面还是她在中间做的主动人。
想到这里,素熙的心越发疼痛,仿佛在被一只名为嫉妒的小兽不停啃噬着。
珍胜已经没了心情跟她计较什么,对方要怎么说都随便了。
苏晚晚等了一会儿,看珍胜没有开口的意向,便随意客气地笑了笑:“没有,恰好碰到,素熙你买的电影票是哪一场?还要多久才可以入场?”
素熙保持着一层不变仿佛烙在脸上的笑容看了看珍胜,而后转动眼珠看向苏晚晚,语气热忱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说:“马上就可以入场啦。”
这样奇怪的神态,让苏晚晚越发绷紧了神经。
或许是认识到珍胜是真地要跟她疏远关系,素熙也不再强求对方跟自己说话,干脆就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就这么保持着奇怪的气氛一前两后地顺着人流找到电影放映厅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明明是周末,按理来说影院应该是很热闹的,可她们进来的放映厅却冷清得只有她们三个人。
影片已经开始放映了,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脚下防止摔倒的微光。看不清表情的素熙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地说:“啊呀,看来这部电影很冷门哦,都没有人。不过刚好当作是我们包场啦~”
珍胜对于看什么电影没什么想法,今天出来也只是因为想要在有旁人陪伴的情况下跟素熙摆明自己的态度。
她现在也没什么结交好朋友的心思了,最近有了很大的感悟,珍胜自我感觉在舞蹈表演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
虽然在老师眼里,自己大概还是一如既往的上不了台面。
不过她现在也想通了,不管是自己真的不够优秀还是老师存有偏见,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而且这次回家,她也已经跟父母商量好要自费去参加几场国际比赛。
能够被其他更高端的艺术团队或者学校看中当然好,没有这样的机遇也只当是自己多了几场磨炼,将目光多往世界舞台上展望是件好事,既能开阔眼界,又能找到更优秀的目标去追逐。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被困在一个学校的小范围里,跟十几个人或者几个人拼来斗去。
如果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能够有更大的突破,珍胜的父母也表明了可以更努力的工作,然后送她去俄罗斯或法国留学。
总之就是人的心结打开了,眼界也放开了,珍胜也一下子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以及自己能够选择的更多的路,不至于非要去执着于学校提供的那次机会。
珍胜准备一心搞事业,苏晚晚当然支持她。确定素熙有古怪后,苏晚晚也更是不可能主动劝珍胜跟对方单独走得太近。
所以坐下看电影时苏晚晚尊重了珍胜的选择,座位就成了苏晚晚在中间,素熙跟珍胜这对曾经十分要好的朋友就这样一左一右分开了。
素熙从进来说了一句话后就沉默了,一改平时的活跃,安安静静坐在左边,安安静静仰头抬眸顶着片头广告已经播完的大荧幕。
虽然放映厅里只有她们三个人,但还是要遵守文明观影守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