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完甜品、就问困不困,红发幼/女沉思零点零一秒、觉得毫无问题,立刻矜持道:“樱子好困,要和红叶姐姐一起睡觉!”
提取到关键信息,森鸥外不禁警惕侧目,怀疑短短几日时间,自己其实不是一号饲养者了,而是二号饲养者。
平时可爱的幼/女们都是互相蹭着、在柔软的床上入睡的,根本不可能上森鸥外上床一起睡,更不用说是用这样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邀请,红发幼/女只有在要他去死的时候、神情才会这样的羞涩和专注。
“哎呀,”准干部大人笑起来,一点也没有身为稳重大人的自觉,她道,“还是晚些时候再睡吧,森医生的问诊还没有结束,等下首领还会再次召唤他。”
窗外的太阳正挂在半空中,中午的嚣张的红意和耀眼光茫已经衰弱下来,斜斜地映在尾崎红叶艳红的眼尾,沉淀出几分温柔之色。
就是在这温柔之色中,准干部大人轻轻地把津岛樱子抱住,隐忍道:“届时,为了樱子的异能力,首领大人说不定会召唤你和太宰君。”
她几乎是谓叹着道:“再忍忍,樱子,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会陪你进入安眠的。”
哇哦,红发幼/女的眼睛更加亮晶晶地,她果断地放开太宰治的手、和对方在半空中快速击打几下,然后用手轻拍尾崎红叶的后背,乖巧安抚:“红叶姐姐……”
森鸥外陡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快速抱过去一起哭唧唧,就听到红发幼/女羞涩问道:“那可以去泡温泉吗?”
森鸥外:?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先抚养幼/女的是他,明明对幼/女百般宠爱的是他,明明把幼/女培养的骄纵可爱的也是他,明明……
可为什么尾崎红叶获得的幼/女是乖巧可爱眼睛亮晶晶,他获得的幼/女就是滚打踹,敢爬床就追着满街跑、一点颜面也不留?
他的饲养生涯一定出了问题。
森鸥外如此笃定地沉思,缓缓把目光转向太宰治。
不管怎么想,都是太宰君的错吧,毕竟无论是任何事,硬要四舍五入牵扯一番的话,还真的和太宰治有关系。
太宰治懒洋洋地举起手,谴责道:“森医生的控诉目光好强烈呀……但是你好像有点兴奋呢。”
他佯装出认真思索的样子,对着从尾崎红叶怀里探出头的津岛樱子作恍然大悟状:“哦呀,想到了,像是服用了利他林的样子呢,怪不得这么眼熟,森医生好过分,诊所里的这种药物已经不多了吧。”
利他林,简而言之、中枢兴奋药物,虽然有些不同,但是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兴奋剂。
津岛樱子瞬间嫌弃地别过脸去,把尾崎红叶紧紧抱住,森鸥外能听到对方低声道:“噫呜,好恶心的家伙,一点也不像红叶姐姐,美丽又优雅。”
这就是你反手捅自己一号饲养者的原因吗?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幽怨道:“太宰君真过分,把升压药和降压药一起服用的明明是你,把□□和安眠药一起服用的明明也是你。”
他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来之前服用过度兴奋药剂的明明也是你,却把锅都甩到大人身上,真是过分。”
尾崎红叶不善地瞥过去,她彻底把红发幼/女抱起来,让可爱的幼/女远离的奇怪人士们:“无论怎么样,在女性面前大声交流兴奋药物的感想,都是被打也应该的行为吧。”
森鸥外:……?
他瞬间转向太宰治:“不要再谈论自己的感想了,太宰君,公众场合要注意一点。”
太宰治:……?
绷带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不要在公众场合露出奇怪的表情哦,森医生和樱桃酱。”
“不要随意污蔑他人!”津岛樱子得意洋洋地搂着尾崎红叶的脖颈,近距离接触对方,傲如骄阳的张扬红发和沉淀下来的温柔系红发交融在一起。
抱着红发幼/女的准干部大人再温柔不过地道:“所谓港口Mafia,不过是腐烂朽臭的一滩淤泥,溃烂的源头就在那一人之上。”
红发幼/女蹭她的脸颊,带着稚童的欢欣道:“红叶姐姐最厌恶的人就是我厌恶的人,都要变成樱桃的肥料。”
“如果能培养出盛开的艳丽花朵,这滩腐烂的淤泥倒也合适。”尾崎红叶揉了揉她的头。
太宰治歪头,去看幼/女小姐真正的饲养者。
一号饲养者沉吟着思索半秒,慎重地跟进选项:“樱桃酱厌恶的人就是我厌恶的,要把他们变成双份的肥料!”
……喂,你的理由能不能正常一点,要不是被准干部大人抱着,幼/女小姐就要一脚踹飞你、彻底解决掉一号饲养者了好吗。
嘁。
第20章
森鸥外当然不会反省自己, 他甚至带着有些自豪的样子,一直诱哄红发幼/女抛弃二号饲养者、回到一号饲养者忠诚的怀抱里。
实在是太挑战人的忍受程度了。
太宰治闭上眼睛,对方那仿佛令人天怒人怨的诱骗幼/女声仍然不绝于耳,一会儿是直白的我最喜欢樱桃酱了、一会儿是委婉的樱桃酱真是可爱啊。
最巅峰的时候就是他居然亲口承认想要干掉港口Mafia现任首领的真正原因、是他亲爱的樱桃酱讨厌现任首领。
樱桃酱讨厌的人, 那当然是要全部统统干掉啦!
呕——
太宰治深刻反省自己,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居然会让森鸥外认为自己和他很像?
这一定是他一生中所受到的最大污蔑了, 不是谁都能像森鸥外这样睁着眼睛说谎话,不仅不心虚气短、甚至还理直气壮的。
哦, 其实还是有的, 津岛樱子每次被戳破表面和睦的说辞,都会迅速理直气壮地膨胀起来。
她甚至要更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还会疑惑你既然已经识破了和睦表面的本质, 怎么还不乖乖按照大小姐的指示去送死?
这两个人加起来,实在是令人头疼, 特别是再加上一个太宰治的时候。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同一阵营的, 有自愿的、又被强拽着站队的, 不管怎么样,头疼的都不是他们。
是港口Mafia的首领。
“我在来之前, 为首领服下了药物,让他睡上难得的安稳觉。”森鸥外道,“这种药对身体虚弱的人有一定的风险, 但是首领大人一定要求。”
“所以森医生要让他遇上概率极小的风险吗?”津岛樱子问。
她在尾崎红叶怀里偷偷打了一个哈欠,才勉强接下和森鸥外一唱一和的工作,让准干部大人了解一点情况。
世上没有绝对的盟友,在今天之前,森鸥外和尾崎红叶虽然是盟友关系、但是却默契分工, 不去插手对方负责的事宜,也不打算去听。
而以首领和尾崎红叶现在微妙紧绷的关系,他死去的时候,尾崎红叶是绝对不能在附近的。
无法亲眼目睹仇人的死亡,只能提前得知一下计划,在对方命丧当场时愉悦一下啦。
“身为私人医生,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整个港口Mafia都很少有人敢违抗首领的命令。”森鸥外无奈微笑,像是一名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的私人医生。
他道:“大约在尾崎大人日常审讯叛徒时,首领大人会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这可真是,深表遗憾呀。”
*
“森医生,你确定要现在就决定了吗?”津岛樱子坐在港口Mafia首领的床上,低头去看对方熟睡过去的面容。
原来这个威风凛凛的红发杀戮者,在睡过去的时候比那些红发少年们更孱弱,不像是一名浑身都充斥着戾气的首领,而像是普通人家里的老年人。
还是家里人不怎么孝顺的老年人。
他的皱纹实在是太多了,皮肤也太松垮了,整个人几乎都是强弓之弩了,就算森鸥外不动手,再过一段日子,他也会死去。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还要挣扎着活下来呢?而且对樱桃的治愈效果根本不感兴趣,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服用的样子。
按理说,哪怕担心自己服用樱桃后、肚子会立刻爆/炸,以港口Mafia首领疯狂的性格,也会果断行事,用上一切可以强迫幼/女的手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樱桃的治愈效果熟视无睹。
他必然有着更稳定、更有效的选择。
“没办法,再等下去,首领大人就要发现自己的希望只是一层虚幻的烛火、被轻轻一吹就破灭掉了。”森鸥外笑道。
港口Mafia首领想要追求的永生,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在死亡边缘意识到这件事时,会瞬间暴怒反扑整个横滨,让横滨陪着他一起死亡。
森鸥外当然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笑道:“樱桃酱是不适应吗?这可不是战场上的血肉飞溅,而是一名人类的缓慢死亡。”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津岛樱子晃了晃腿,漫不经心道,“让他幸福地沉浸在美梦中死去,实在是太过仁慈啦,那些红发孩子们,可是在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绝望逃命的。”
“未免也太过不公平了一点。”红发幼/女侧首,“是吧,太宰君?”
太宰治没有走到床边,他在窗帘被放下的那面墙上找到开关、把墙壁变成透明的落地窗。
此时幽淡的月光从窗外撒下,落在太宰治的侧脸上,他道:“只要是死亡,都是幸福的吧,无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
“适当的痛苦有利于加料嘛,太宰君不是也讨厌死亡时会有剧烈的疼痛吗?”红发幼/女懒洋洋道,她被落地窗外的月光吸引、跳下床边,蹦蹦跳跳地趴在窗户上。
“月光好漂亮。”她尽量把窗帘都拉来,让月光充分地洒进来,“哪怕去往三途川的路上铺满了月光,想必首领大人也会非常不甘的吧?”
“樱桃酱好幼稚。”太宰治侧首看她,有气无力道:“不过最讨厌他的人是你,想要为他离去道路洒满月光的也是你,好奇怪呀。”
“太宰君也好幼稚,从刚才开始就怏怏不乐。”津岛樱子用脸颊贴着冰凉的玻璃,视线往下扫描,试图寻找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底下的某个人。
港口Mafia总部的五栋大厦实在是太高了,从最高层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地下的人群,他们就像是蚂蚁一样。
理所应当的,也根本看不到尾崎红叶。
带着太宰治去找尾崎红叶和津岛樱子之前,森鸥外就给首领大人服用了极助睡眠的药物,然后引导首领说出晚上要见他们几个的话。
差不多到时间了,他遵从首领的命令,才带着太宰治和津岛樱子去首领办公室。
而尾崎红叶自然没有跟上来。
虽然事后,无论是哪一派系的大家都懂得发生了什么,但是明面上的把柄还是能少就少,反正就算对方再不服气、也不可能在出事无名的情况下造反。
尾崎红叶现在被首领死忠派警惕着,让她也跟过来,大概除了亲眼目睹仇人的死亡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正面的作用。
照片或者录像之类的更是想都不用想,无论是谁,都不会蠢到为自己留下致命的把柄。
“明明自己渴望死亡,却总是死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愉悦地靠近死亡。”太宰治道,“如果是樱桃酱的话,肯定会不开心到爆/炸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
津岛樱子很不开心,强调道:“才没有,顶多是樱桃爆/炸,而且我根本不会向往死亡这种令人乏味的东西!”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哎?同类之间、对彼此的气息可是非常敏感的哦,樱桃酱身上的,有着一种向往死亡的味道。”
“我才不是向往死亡,是向往……”红发幼/女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抖了抖肩膀,像是在压抑自己突然升起的呕吐欲望。
最后,她只是不满地道:“我认识的一个人,她是死亡与生命的代言词,很久以前,我非常非常喜欢她,所以才向往死亡。”
“但是也不只是向往死亡,还向往生命啦。”
“哎呀,原来直到现在,樱桃酱还在念念不忘自己的搭档吗?”森鸥外向落地窗看过去,他漫不经心地笑道,“可是小与谢野走的时候,可是很坚决呢,很坚决地将你抛弃了。”
这是一把锋利的刀吗?会刺穿津岛樱子的心脏,在对方的心里、在她和搭档之间留下再也无法愈合的伤疤吗?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观察红发幼/女的表情。
“哈?”对方的表情相当茫然,“你在说什么屁话,那个家伙毫不犹豫地走掉,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毕竟想要踹开幼/女控很困难、但也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