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夹在双家主间的我不做人了——聊笙
聊笙  发于:2021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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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院惠的目光一分都未曾移开,五条单膝跪下,俯下头去检查阿音的面色,他的手指拨开阿音额前的刘海,看到自己施放的封印已经溃散。
  这是鬼血最毒的一面。任何封印也无法祛除。
  一死同死,鬼王消逝,他们也将陪葬。
  这是此世“天道”的真理,宇宙的定律,阿音注定经受的天命。
  如果想把她强行留在人间,那无异于与天命相抗,逆天而为。
  五条唇角噙着微的嘲讽笑意,凝视着少女的眸光却兀地柔软了几分。
  反天就反天吧,无所谓。
  这是他们要承担的因果,不管怎样,和阿音无关。
  她合该是要活下来的。
  “禅院阁下,听我说。”
  幽静的树林深处,五条的嗓音混杂在风吹叶响、鸟雀啼鸣之中,玄奥的咒术原理由他缓缓道来,有条不紊、抽丝剥茧地揭露了术式的外衣。
  “禅院阁下可以开辟一个‘十影’以外的‘第十一席’,作为式神的填补班底。”五条冷静地说出了惊世骇俗的想法,“然后和阿音缔结式神契约,她的身体就能够留住。”
  阿音的命盘“将死”,那么只要脱胎换骨,将她的存在由孽障的恶鬼转变为咒术的式神不就好了吗?
  但是,禅院瞬息间便找到了这个办法的漏洞,他冷冷的目光如针芒般扎在白发青年身上:“然后呢,和阿音缔结契约,收获一个灵魂缺位的空壳?”
  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影”,追根溯源,是千年前平安京时期的第一任“禅院”开辟出来的十个式神席位。
  据说,那位禅院先祖在大江山游历十年余载,以自身饲养妖魔,滋补妖魂,任由十只妖怪啃食他的血肉,融入他的鲜血,最后由他刻烙术印,一一祓除。当他的术式完成的那一刻,这十只妖怪,便成为了未来的十影。
  十只妖魔的魂体早已烟消云散,至今留存下来的,不过是它们的形体,所以才能忠心耿耿,为千百代禅院血脉所驱使,逐渐成长为了咒术界至强的术式之一。
  禅院惠是禅院家五百年来最强大的十影术师,倘若是他,要想额外开辟一个式神席位,是并不困难的。
  然而问题在于,十影术式能留下的只有躯壳。
  而禅院,对自欺欺人没有兴趣。
  他喜爱她,自然最是喜爱她的灵魂,如果她的灵魂都离开了世间,留下一具空壳又有什么用呢。
  那样的他,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不必担心,禅院阁下只要留住她的躯体就好了。”错觉一般,五条的声音温柔得能滴水,“灵魂的事情,交给我吧。”
  “你要……?”禅院霍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白发青年,这个神情淡然温雅,然而骨子里的疯劲绝不比他少的男人。
  如果说他以式神席位困留住阿音的躯体已是骇人听闻,那么五条接下来的话,更是闻所未闻、天方夜谭!如果被御三家的人知道了,怕是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五条垂下眸子,苍蓝的六眼倒映出气若游丝的白发少女,他的手覆上了少女的眉心,咒力的波纹在他指尖流转,成型。
  以姓名为契——
  “五条悟”与“阿音”缔结灵魂的束缚。
  以我之名,困缚你的魂魄。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留下来。”白发青年轻叹一声,柔和而坚定地划下了最后一笔,“但是……阿音能理解的吗?”
  不论是我还是禅院阁下,都接受不了你的死亡。
  他打破了束缚的“双向”常规,单方面地结下了灵魂上的契约,由咒力化作的锁链将他们层层缠绕,哪怕是五条自己,也不可扯断的锁。
  束缚的本质是交换。
  那么,作为把一个即将消散的灵魂强留人间的代价——
  自此以后,他与阿音,同生共死。
  这便是五条落定的,最牢不可破的“锁”。
  ………
  束缚缔结,他们都看到,阿音身体崩散的速度,明显降低了许多。
  人最脆弱的地方莫过于灵魂,身体则像是保护灵魂行走人间的盔甲,护佑灵魂不被人世的污浊邪秽污染,同时也是活在世上的“通行证”。
  禅院惠阖目,他施下术式,黑影刹那扩散,在朗朗晴空中平白开辟了一个无光的暗色空间,为确保阿音的安全,他没有分毫迟疑地再次展开了领域。
  这一次,领域内的只有他们三人。
  纵然是五条,也是第一回 如此清晰而安静地看到了禅院惠的领域内部。
  以他们的位置为圆心,悄无声息地环绕在他们四周,看不见色彩,隐隐只有轮廓的黑色影子,像忠实而沉默的守护神般伫立在圆环的外围。
  五条能认出来,大部分的影子轮廓。
  脱兔,鵺,满象,玉犬,大蛇,还有虾蟆……
  等等,那个是什么?
  五条的视线忽地凝固,定格在了式神圈最外侧的一个庞大的黑影上。
  黑影遮盖了式神的真面目,即使是六眼,在禅院的领域内,也只能看清那黑影的大致体相,
  体格壮硕,身似人形,目生双翼,头盖异质圆环,手背突延剑锋,脑后蜿蜒蛇尾。
  它不过是无声无息地伫立于此,厚重如山岳,气息似火山,万里岩浆蕴含在那体内滚滚流淌。
  仅是一瞥,五条就能肯定这个式神,是十影式神中最强大的一个,如果毫无保留地召唤而出,辅以禅院惠的咒术,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将其战胜。
  这应当是禅院惠的杀手锏。可为何从来没见他用过?
  很快,身后荡起的咒力波动让五条清空了其他杂念,他回头,只见禅院口中低声吟唱,领域内阴影波漾,十个式神的影子忽而退后百尺,组成的包围圈再度扩张,然后脱兔和大蛇的暗影往旁侧两边让开,多出了一个空余的席位。
  繁复冗长的吟唱接近尾声,充盈领域的咒力归于平静。
  式神收服,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赐名。
  禅院惠不无怜爱地看着怀中的白发少女,他无法忽视心中滋长的保护欲,如一棵茂盛的参天大树,只想将珍爱的女孩严密牢固地护佑在树冠之下,生怕阳光将她灼痛。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绪,禅院惠缓缓地念出了最后一段咏唱。
  “——于此赐名,立与凭契,为我十一式神,【音】。”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禅院能清楚感受到,他和阿音之间链接的咒力,以及她的喜怒哀乐,痴嗔苦痛,都通过这链接的桥梁,流水般传导给他。
  领域撤去,随着阿音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禅院惠的情绪也渐渐趋于冷静。
  在理智回笼,焦灼冷却之后,他看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安然沉睡的阿音,也不禁松弛了绷紧的身躯,抿得平直的唇线也微微掀起,是一个温暖的弧度。
  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了他的内心,禅院惠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阿音抱得更紧,也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他在心里喟叹。
  式神契约,自千年前平安京时期后,随着众多术式的失传流散,已然成为了当今最牢固紧密的契约之一。
  这意味着,成为了他的式神的阿音,只要受伤、不舒服,或者有大起大落的情感波动……他都会立刻感知到。
  奇妙的满足感在内心腾升,像是深深欲壑得到了填补,暂时宁静了下来。
  这样一来,阿音就不会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了。他也能更好地照顾她。
  太好了。
  ………

  次日,晴。
  阿音的第一眼,所目睹的是床铺对面,竖放的玻璃镜面中的自己。
  花簪被摘下,静静地放在床头柜上,她盘起的白发也散落下来,大概是为了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有人特意把她的头发放下来了,因而清晨苏醒时,镜中少女的发型略有凌乱。
  而阿音在意的不是这些,她的目光黏在了镜子里的自己那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上。
  她的眼睛里,象征着上弦鬼的数字已然消失,红瞳清澈,不见阴翳,和普通人类的眼睛别无二致。
  鬼舞辻无惨真的死了。
  而她还活着?
  阿音后知后觉地抬手,轻触了一下窗边流泻的阳光,晨曦温暖,驱散了寒意,再也不是灼烧般的痛感。
  她能在阳光下自如行走了。
  这简直就像……换了个身体似的,如果不是镜子里还是自己的容貌,阿音差点以为她又穿越了。
  待阿音洗漱完毕,整理梳妆后,她拉开卧室的门扉,一抬眼就看到了楼道下方,坐在木桌旁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由自主地,阿音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精神十足地从二楼走廊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两个青年的面前。
  “禅院阁下,五条阁下!”
  阿音元气满满地说道:“早上好!”
  “早。”禅院眉目柔和,对她点了下头,“休息得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阿音眼尖地看到了木桌上摆放的糕点,兴冲冲地走了过来,捻起一个樱花糕就往嘴里塞。
  嚼着嚼着,她逐渐面无表情。
  ……怎么还是毫无味道的蜡?
  她还以为无惨死了她就能重新变回人类了,如今她鬼的特征消失、不怕阳光便是最好的证明,可是人类的食物在她嘴里还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难道说,是这个身体本来就有味觉上的问题?
  看到阿音略微扭曲的脸,禅院一下子便猜中了:“还是没有味道吗?”
  阿音郁闷:“嗯。”
  五条以手支着下颚,好奇地问道:“那我们呢?阿音身上应该只是祛除了鬼的诅咒,一些鬼的特征应该不会变。阿音能闻到我们的血香味吗?”
  惧怕阳光是鬼的诅咒之一。但是喜好人血这就是单纯的食谱特征,就如同飞鸟捕鱼,狮豹猎鹿,食物链的层级问题,和诅咒无关。
  阿音的鼻尖动了动:“能闻到。”
  是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樱花酒酿味,这么多天来鼻腔一直笼罩在他俩的血香味里,嗅觉都快失灵了,这才后知后觉。
  也就是说,如今只有他们的血能拯救她的味觉了吗……?
  阿音满脸的复杂。
  “哎呀,真可怜。”五条的语调里丝毫没有可怜的意味。
  禅院瞥一眼他,转移了话题:“阿音,身体还有哪些地方不适吗?”
  “没有。不如说状态极好,我还有点奇怪……”阿音忽然抬头,“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五条趴在木桌上,笑脸盈盈地拿扇子挑逗阿音:“你猜呀?”
  “行了,五条。”禅院嫌弃地把五条的手拍远,自觉担任起解说的义务。
  在这之后的半个小时,阿音被灌了一耳朵的“契约常识”、“束缚原理”,从一大堆弯弯绕绕的学术用语里提炼出核心要点——她现在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全是他们的功劳。
  “……”
  说不感动是假的。
  明明最开始,是阿音一厢情愿想拉他们二人入伙,借助他们的力量帮自己脱离鬼王。
  而自己忘记了鬼王对鬼的掌控力度太强悍,就连死亡都会牵连到自己,这一份烂摊子,到头来也是他们二人帮自己收拾的。甚至打破了鬼王的诅咒,让她从命定的死亡中脱离。
  他们素昧平生,非亲非故,相处仅仅两个月,却帮自己到这个地步。
  阿音一时说不出话来,“谢谢”的话语又太过苍白。
  他们让她重获自由,至于身上的束缚和契约,那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缔结下的,做出牺牲更多的应该是他们吧。
  “我……”
  阿音嘴唇嗫嚅,刚想说什么,禅院忽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阿音的心头大患已除去了,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吗?”
  “没有。”她无牵无挂孤零零的一个女鬼,能有什么行程安排?
  五条适时探出头来:“我和禅院阁下的任务期限也快到了,马上就要返回京都。阿音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五条悟的意思很明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邀请,询问阿音愿不愿意随他们一同进入咒术界。
  那对于阿音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阿音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了禅院惠,而后者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他扭过头去,额前黑色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
  他任由五条一个人对阿音绘声绘色地描述咒术界的奇景,全程不插一句话。
  如果阿音的死亡没有发生在眼前,如果她的体内未曾烙下两个契约,禅院此时应当在和五条唇枪舌战,坚决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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