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八月于夏
八月于夏  发于:2021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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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弯了弯唇角,对佟嬷嬷道:“便听她的。”
  佟嬷嬷看了看外头马上要暗下来的天色,低声吩咐丫鬟给霍珏备水沐泽,又差人到厨房里准备吃食,才接着对霍珏道:“阿黎今夜要去护城河那头放天灯,小公子若是不累,不妨到护城河去凑凑热闹,阿黎花了足足两日给你做了一盏鲤鱼灯,你去找她,她定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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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桐安城里大街小巷都挂起了花灯。
  到了第二日,花灯也没撤下。城里百姓们还自发组织了活动,要在护城河里放天灯,好为赴考归来的童生们祈福。
  这样的活动姜黎自然是要去的。
  早两日便做好了一盏鲤鱼天灯,用上好的竹条、棉纱布与方纸牢牢扎好,再请卫媗帮她画鲤鱼。
  不得不说,卫媗的画技出乎意料的好,姜黎扎的这盏鲤鱼灯不仅大,还格外精致漂亮。
  晚膳结束后,她抱着这鲤鱼灯从侧门出来,张莺莺与刘嫣一看便忍不住笑了。
  张莺莺不客气道:“阿黎,你这灯也太大了吧,旁人的鲤鱼顶了天也才一臂长,你这盏都抵得上你半人高了。”
  姜黎把鲤鱼灯往下挪了挪,露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言之凿凿道:“霍珏那么厉害,给他做的鲤鱼灯自然也要厉害些,最好一会在护城河里能拔得头筹。”
  刘嫣一脸赞同,“我听爹说,霍公子这次乡试说不得会是头名,给他做的鲤鱼灯自然要气派些,阿黎这盏就很好。”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护城河走,张莺莺与刘嫣也带了天灯来,是两盏小巧的专门许愿姻缘的荷花灯。
  三人到的时候,护城河两岸已经站了不少人。
  今夜风大,姜黎蹲在地上点灯,却怎么都点不亮。实在是她做的鲤鱼嘴巴太大了,才刚点好,风一来,便将里头的烛火吹灭。
  眼见着刘嫣和张莺莺的荷花灯都亮起来了,她正急得团团转,忽然眼前一暗,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玄色绣竹青暗纹的皂靴。
  “阿黎。”
  姜黎仰起脸,对上霍珏背光的脸,整个人怔了下。
  下午姜令回来,还在那说乡试有多累人,说那些个考生从贡院里出来时个个一脸菜色,也就霍珏哥稍稍好一些。
  姜黎还以为霍珏此时定然是在如意园那头歇下了。
  “你怎会在这里?”
  姜黎怔怔望着他。
  郎君一身青色锦袍,腰间束着碧色腰封,腰封一侧垂着根她给他打的如意双环络子。他大约是刚沐泽过的,垂在胸口的发丝还带着些湿气,那股子似麝似竹的香气在风里弥漫。
  霍珏一同蹲了下来,看着姜黎笑道:“阿黎要给我放鲤鱼灯,我怎能不来?”
  听霍珏提到鲤鱼灯,姜黎立马回过神,声音沮丧:“霍珏,这鲤鱼灯点不着了,你说它若是上不了天,是不是就翻不过龙门了?”
  小娘子眼睛水汪汪的,眼尾嫣红,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
  霍珏盯着姜黎看了半晌,才压抑着垂下眼,温声道:“莫急,我来试试。”
  姜黎垂下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鲤鱼的嘴巴虚虚一圈,而后拿火折子往里头的蜡烛点了火。
  烛火摇摇晃晃,很快便稳了下来。
  红色的火光从薄薄的棉纸里渗出,点亮了小姑娘漆黑的瞳眸。
  姜黎急急忙忙站起身,催促道:“快放!快放!一会风大,火又要灭了!”
  霍珏淡淡“嗯”了声,缓缓起身,从身后环住她,低声道:“我们一起放。”
  说着,便握住姜黎的手,放在鲤鱼尾部的竹条,而后大手从外包住她的手背。
  因着他的姿势,姜黎像是被他从后抱住了一般,后背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他炙热的胸膛。
  她刷一下红了脸,偏在这个时候,他还要低下头,在她耳边沉着声音问:“要放了吗?阿黎?”
  呼出的气息也是炙热的。
  姜黎心如擂鼓,僵着脖子点了下头,一条肥硕的鲤鱼灯徐徐飘上天空。
  不过一会的功夫,那鲤鱼灯便越飞越高,渐渐超过了旁的鲤鱼灯,鱼嘴大张,吞噬了一整轮圆月。
  姜黎见状,心下一喜,赶忙扭过头,对霍珏道:“霍珏,你这次秋闱定会上榜。”
  霍珏垂下眼,漫天的灯火就那样沉在她眼底,似美轮美奂的鎏金银河。
  他漆黑的眼终于起了波澜,弯下腰,在姜黎耳边柔声道:“阿黎,我将以解元为聘,娶你为妻。”
  -
  常州府的乡试九月初五便放了榜,姜黎一大早便打算去县衙看榜,却被姜令拦住了。
  “不用去了,霍珏哥肯定能进头三甲,到时县衙自然会派人来恭贺。”
  姜黎一想也是这个理,便没去了。
  杨蕙娘知道今日放榜,也没甚心思开店,索性拉下了半道帘子,休息半日。母女俩一个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等,一个站在窗口,目光时不时往外瞧。
  看得姜令一摇头:“霍珏哥进头三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们倒也不必如此紧张。”
  “哪能不紧张呢?我昨夜一宿没睡着呢……”姜黎下巴抵着桌面,眼下两团淡淡的青影。
  霍珏说了要以解元为聘的,万一没拿到解元,他会不会觉着没面子呀?
  正胡思乱想着,窗外忽然一阵敲锣打鼓声。
  “来了来了!”
  杨蕙娘一掀帘子,提步迈了出去。姜黎也支棱起脑袋,提起裙角跑出去。
  只见穿着皂衣的衙役敲着锣鼓在百姓的簇拥下大步走在街上,杨蕙娘一出去,便有相熟的街坊隔得老远,激动地对她道:“杨掌柜,您那女婿可真了不得,中了解元哩!”
  杨蕙娘与姜黎对视一眼,俱都笑出声来。
  杨蕙娘笑过之后,又肃了肃脸,端着脸道:“一会霍珏就要出来了,你快回屋子里去,免得犯了忌讳。”
  按照桐安城的风俗,定了亲的男女在大婚之前一个月便不得见面。姜黎与霍珏的婚期在十月初一,只剩下二十来日了,如今自然是不能见面的。
  眼见着锣鼓声 、道喜声越来远近。
  姜黎只好往酒肆退,边退边道:“娘,您一会替我好好夸霍珏。”
  杨蕙娘白她一眼,道:“还用你说!我不替你,我替我这未来丈母娘去夸他!你快回去,马上就是举人娘子了,可莫要毛毛躁躁的!”
  说完,便急不可耐地赶在众人到达之前去了药铺。
  姜黎回到酒肆,发现姜令也没了踪影了,猜他定是跑隔壁去了。
  她坐回椅子上,又把下巴抵在桌子上,竖起两只耳朵听隔壁的喧闹声,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会霍珏的表情是如何呢?
  该是很开心的罢!解元头名!多威风!
  作为解元的未来娘子,她也好生威风!
  姜黎想着想着便忍不出笑出声,姜令从隔壁回来,见他那傻姐姐趴在那傻乐,摇了摇头,道:“阿黎,霍珏哥让我给你带句话。”
  姜黎忙撑起身子,“什么话?”
  “霍珏哥说他为你准备的聘礼到了,问你可还喜欢?”
 
 
第26章 
  霍珏得解元的事在桐安城可是大事, 苏家药铺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
  苏世青如今身子大为好转,又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开开心心地出门接受旁人接二连三的道贺。

  就连杨蕙娘都成了朱福大街里最受人艳羡的丈母娘, 上门道贺的人也不少。
  姜黎全然不知外头的热闹喜庆, 老老实实埋首在屋子里绣嫁衣,到得九月下旬,总算把嫁衣全绣好了。
  虽说绣工并非十全十美,但到底是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她自是越看越喜欢。
  十月初一这日,姜黎睡到半夜便被杨蕙娘唤醒。
  整个酒肆后屋一片亮堂,朱福大街那几位打小便看着姜黎长大的掌柜娘子也来了。
  姜黎强忍着睡意, 耷拉着眼皮,坐在梳妆台前, 任她们摆布。
  开脸的开脸,挽发髻的挽发髻,涂丹寇的涂丹寇,好一阵忙活。等到天蒙蒙亮了, 才终于梳好妆。
  布庄掌柜陈二娘端详着姜黎, 笑着道:“旁人都说我们阿黎嫁人嫁对了,要我说啊,霍珏那小子娶妻也娶对了!我们阿黎这张脸, 怕是连宫里的公主都比不上,霍珏上哪找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众位娘子纷纷道是。
  姜黎闻言也睁开眼, 对着铜镜看了好半晌。只见镜子里的小娘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 小小的一张樱桃小嘴软软嫩嫩, 泛着水润的光泽。
  的的确确是极漂亮的。
  姜黎这一看便把她的瞌睡虫看没了, 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她不由得想, 大家都说她漂亮,霍珏也会觉得她漂亮吧……
  梳好妆便要开始穿嫁衣,这时张莺莺与刘嫣也过来了。
  两人就在屋子里替姜黎换嫁衣,张莺莺眼眶红红道:“小时候我们还道谁会最早出嫁,我说是阿嫣,阿嫣说是我,却没想到最早嫁人的是阿黎你。”
  刘嫣轻拍了下张莺莺的背,笑道:“莺莺,阿黎出嫁的大好日子可不能哭,免得惹得阿黎泪眼涟涟糊了妆。”
  张莺莺忙仰起头,“瞧我,激动个什么劲儿!阿黎你可要藏好你的泪珠子,莫要花了妆!”
  姜黎眼睛也有些湿,却忍住了,抿唇笑了几句便安安静静换嫁衣。
  换好嫁衣,吉时一到,姜令便进房来背她。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虽是弟弟,但也该由他背着姜黎上花轿。
  姜令边走边同姜黎道:“阿黎,我虽然什么都比不过霍珏哥,但若有朝一日他欺负你了,你还是要同我说,我会替你出气的。”
  姜黎一听眼眶又要湿,阿令与她一般大,如今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是个能依靠的人了。
  她眨了眨眼,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花轿就停在酒肆门口,霍珏骑着一匹神骏的马,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的容颜越发灼目。
  四周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挤了一大群,你一言我一语“嗡嗡”说个没停。
  喧闹声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新娘子出来了”,众人齐齐望向酒肆大门,便见几道人影从门槛跨出。
  霍珏下了马,大步迎了过去。
  姜令把姜黎放下,郑而重之地对霍珏道:“霍珏哥,我与娘将阿黎交与你了。你……你要待她好!”
  霍珏微微颔首,温声道:“我会的。”
  说完便朝姜黎伸了手,“阿黎,把手给我。”
  姜黎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下一瞬,便被人紧紧握住。
  待到上了花轿,那手才松开。
  没一会儿便有爆竹声响起,还有喜庆的锣鼓声、奏乐声,花轿稳稳抬起。
  姜黎坐在花轿里,手心还残留着霍珏留下的体温。
  她垂着眼,很轻很满足地笑了。
  她是真的要嫁给霍珏了。
  -
  那头的如意园里,大红灯笼从大门的屋檐一路延伸到正厅,处处皆是张灯结彩的喜庆之景。
  佟嬷嬷有条不紊地让家丁丫鬟铺红布毯、布火盆,到了午时三刻,便有丫鬟兴冲冲跑来禀告:“嬷嬷,花轿过来了!”
  佟嬷嬷忙扔下手上的红布头,去了大门等。
  说起来,今日的宴席必定高朋满座,卫媗不便出面,只好事事都由佟嬷嬷张罗,好在她从前在卫家也是个管事的,做起这些事来倒是驾轻就熟。
  在门口站了没一会,便见霍珏骑在马上,淡定从容而来。
  佟嬷嬷眼眶一热,忙吩咐丫鬟取了红绸,亲自过去递给霍珏,道:“新郎新娘一块儿牵着红绸,走过红布毯跨过火盆便是进门了!”
  姜黎从盖头底下牵过霍珏递过来的红绸,与他一同走上红布毯、跨过火盆,迈入了大门。
  此时正厅里早已燃烛焚香过了,苏世青端坐在高堂里,他身后放着一扇鸡翅木屏风,屏风后一处隐秘的桌案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上头的姓氏不是姓卫便是姓霍,均是青州霍、卫两家的先祖。
  姜黎与霍珏一同步入正厅,在一片丝竹奏乐声中行了拜礼。
  拜礼结束,姜黎被霍珏送入了东院的婚房,在铺着大红寝被的床榻静静坐下。
  没一会儿,霍珏便被佟嬷嬷轰去前厅的宴席待客。
  来参加宴席的人多是朱福大街的老街坊以及霍珏的同窗,宴席要到入了夜方能结束。
  姜黎规规矩矩坐在榻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双大红的筒靴出现在姜黎垂下的视线里。
  霍珏蹲下身,轻唤了声:“阿黎,脖子难受么?”
  说着手便要伸进去盖头里。
  姜黎忙捉住他的手,道:“时辰没到,不能揭盖头呢!你不是应该在前厅宴客的吗?”
  霍珏笑着道:“我不揭开盖头,就给你按按脖子。放心,这会没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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