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微红,小巧的琼鼻也哭红了,弄花雨摇摇头,“我无事,凤道友,谢谢你。若不是道友你来,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啦。”
“但是,我也没有欺负女孩子的!”弄花雨挺起胸脯急切保证“欺负女孩子不好的。”
凤城寒:“……”
这位弄道友实在是童稚得宛若幼童,
凤城寒见他无事,心下微定,又实在是无言以对,朝弄花雨略一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去了,独留弄花雨有点儿不上不下地僵硬在原地。
良久,少年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微笑。
更深露重。
最后一丝黯淡的月光没入云层,此夜无星,四野漆黑一片,唯独天际发出乳白色的微光,夏虫也好似奄奄一息,没了声响。
少年赤着双足,缓步走来,他脚步极为轻微,除却缠在脚踝上那对金铃偶尔轻音,便再无动静。
微一抬手,一只通体火红的蛊虫自少年袖口探出。
这一晚上金羡鱼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浑身燥热,像是被一百只蚂蚁啃噬,除却疼,更多的却是痒,深入骨髓的痒。
身上似乎有烈火在熊熊燃烧,足将神智都快烧融了。
少女眉头紧皱,面色绯红,吐息急促。两瓣芳唇颤抖不已。
夏日的风本就闷热,此时又处于百花烂漫,芳草萋萋的野外。
被白日晒得近乎发干的泥土,沁出沉甸甸的几欲令人窒息的芬芳,更有熟透的野果散发出酒酿一般的香气。
弄花雨在她面前站定,迟疑了一瞬,露出个牙白森森的,甜蜜笑容。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去吮吸她的唇瓣。方才见她真容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由爱欲催生而出,床榻间尸骨成山,亡魂无数。
双唇相触,弄花雨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少女的唇瓣殊为柔软,与他亲吻过的那些男人都不同。
金羡鱼热得唇瓣微微皲裂,纳入口中时却依然甘甜动人,像是未及绽放的花苞,等待着被他吻得瓣瓣舒展开。
弄花雨心中狂跳,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弯着眉眼又笑开了,少年贪婪地将柔软的乌发贴在她胸前,蹭了蹭少女微凉的肌肤,嘴唇吮吸得更为贪婪。
原来是这种感受。
他心脏砰砰直跳,近乎目眩神迷。
他想,在这几百年的时光中,在男人身下雌伏得久了,他已经近乎变态了。
他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也不甚清楚。
此时,他虽婀娜、娇丽、靡艳,却有些迫不及待地欲要展示自己那不甚多的男子气概来。
先猥亵她,再杀了她。
少年忍不住亲吻得更加投入、狂热、贪婪。直到胸前忽地抵上了一把冰凉的东西,随之传来一阵刺痛!
弄花雨微微一怔,嘴唇滚烫,胸前却湿漉漉的一片,正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一柄短剑当胸没入。
少女不知何时已然清醒了过来,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她,那一泓秋水般的双眼明亮冷澈。
攥着短剑的纤纤玉手还在滴血。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被他躲开了心脏,金羡鱼拔了剑,动了动唇,面无表情道:“可惜了。”
面上虽然镇定,但金羡鱼内心却忍不住爆出了一连串fuck之类的粗口。
这算什么?!
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她一睁眼就看到这位奶嗝受在亲吻自己的愕然。
这是发觉打不过她前来攻略她了不成???
强忍住内心的反胃感,金羡鱼缓缓站起身,之所以是“缓缓”全是因为她此刻浑身燥热,双腿发软,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来,体内这一波又一波汹涌的热潮,更让她倍觉难以启齿的羞辱。
金羡鱼:“你对我做了什么?”
弄花雨疼得面容都有些扭曲,笑容颇有些亲昵,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只是送了梅姐姐你一只合欢宫的小虫子罢了。”
“怎么?”少年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姐姐不喜欢吗?”
第30章
金羡鱼握紧了短剑,却发现她这个时候运招都费劲。
她眼睫一压,毫不犹豫地收了刀转身就走。
她怕再待下去弄花雨会趁机杀了她,虽然他武力值不值一提,但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别的保命法门,就比如说这让她都中了招的蛊虫。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状态要应付弄花雨还有些吃力。
就在她转身时,弄花雨却忽然开口道:“其实姐姐不必与我为敌。”
他在这个世界虽然无往不利,人们如蝇逐膻地讨好、献媚于他,可到底还有些怀念故乡。
他甚至有些遗憾在床榻间亲手了结了那个任务者。
弄花雨梨涡浅映,抿唇笑道:“姐姐,你生得这般美貌,你我二人联手,相信这天下无人可逃脱你我掌心。”
金羡鱼道:“和你一起共侍他人吗?”
弄花雨睁大了眼: “姐姐真聪明。”
金羡鱼没有答话,她心里很乱,隐隐有些干呕的冲动。
这个变态。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跌跌撞撞地走远了些。
也不知走了多远,她双腿渐渐没了劲,面色潮红地栽倒在了草丛中,夜半的草丛露水湿而重,沁入脖颈间,凉意微微,金羡鱼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半秒,暗骂了一声弄花雨。
就在这时,一阵踏莎声隐约传来,金羡鱼心中警铃大作,迷迷糊糊间努力振作起精神,握紧了袖中短剑。
如果来的是弄花雨,她现在虽然杀不得对方,但豁尽全部力气帮他做个绝育也是绰绰有余。
草丛被拨开,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点,紧接着就与一双驯静的眸子对上了。
“凤道友??”
她睁大了眼,与凤城寒四目相望。
凤城寒错愕地望着她。
金羡鱼想,这个时候的她一定狼狈透了,乌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面色泛着一看就不怎么正常的酡红。
这些日子来凤城寒睡眠本浅,听得动静这才过来查看,远远见到草丛里伏着个人影,却未曾想竟然是金羡鱼。
这副模样?
错愕之后,凤城寒心中一沉,扶着草叶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并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他虽没经历过男女情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金羡鱼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古怪,竟一时间——
一时间令他有些不敢逼视。
凤城寒陡然避开了视线,指尖都好似痉挛了一瞬,想要拉她起来。
“梅道友,我拉你起身。”
言罢,一双白皙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掌心生着细细的薄茧,微冷粗糙。
指尖相处时,凤城寒下意识地阖上了眼。
这是他绝不敢想象的亲密接触。仿佛有潇潇的春雨落在了草尖。
他琴剑双修,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心弦微动,发出细微的震颤。
来的是凤城寒这让金羡鱼松了口气,也没再推拒,借着凤城寒的力从草丛里艰难地爬起来。
凤城寒只觉双臂一沉,他虽闭着眼,仍然能感觉到一阵炽热的、沉甸甸的芳醉花香。
少女浑身柔软得简直像一团棉花,两瓣嘴唇吐息急促,气若幽兰,芳馨湿润。
金羡鱼这个时候根本无暇去留意凤城寒。或者说不敢留意,在蛊虫的作用下,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凤城寒是如此的……诱人。
他双眸紧闭,愈发衬得鼻梁高挺,唇瓣优美。
举手投足间,恰如兰泽芳草间的君子。玉仙之身,水精洞彻,隐约含着一段冷意,但这段冷也是清净的,含蓄的,无侵略性的。
靠近时并不会冻伤,似乎只会被水波柔和地环抱,沁凉滚烫焦渴的肌肤。
凤城寒想要找个话题,然而平日里寡言少语,遍寻肚肠竟然也不知说些什么,不由失落微恼。
“梅道友?”
“凤道友。”少女嗓音有些沙哑,“你别说话。”
凤城寒忽地慌乱了,一紧闭的双眼使得感官更为敏锐,少女嗓音微哑更如在耳畔轻轻磨蹭着耳垂。
金羡鱼苦笑。所以说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未觉醒前她前脚刚给谢扶危下了催情蛊,后脚自己就中了合欢宫的蛊毒。
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她郁闷地又咬了一口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按理来说,她应该顺水推舟,比如说满脸晕红,嘤咛一声,软倒在怀里什么的。
凤城寒应该也不会拒绝她。
可对方如此正直,对他下手她实在有点儿难为情。
不及深思,金羡鱼旋即又被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冲毁了理智。
凤城寒:“你无恙否?”
金羡鱼:“不太好。”
她言简意赅,嗓音冷淡很多,言语里显而易见的回避与推拒之意令凤城寒都愣了愣。
弄花雨的蛊虫比她想象中要霸道许多,金羡鱼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像个强抢良家少妇的恶少一样推倒凤城寒。
未曾想,就在这时,一道龙吟猛然间响彻林梢!
金羡鱼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线雪白的刀光,如月下飞雪霰,林梢动寒色,一道持刀人影已轰然落地。
少年红发凌乱,额发低垂掩去了凤眼中晦涩难明的神情。
刀气纵横间,一道悍狠的剑气正劈开在金羡鱼足尖一尺不到的地方。
少年,或者说卫寒宵,那一双冷澈的凤眸里迸出了点儿恼怒、血腥的光芒。
呼地——
转动刀柄,对准了金羡鱼的方向,嗓音冷冷清清,不喜不怒,“喂,不是说,让你离他远点的吗?”
卫寒宵收了刀,看了一眼凤城寒,又看了一眼金羡鱼,抿紧了唇,拉着金羡鱼就走: “跟我走。”
金羡鱼脑子里嗡嗡直响,这算不算在捉奸?
走到无人的地方,卫寒宵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羡鱼有气无力,皱了皱眉,不愿意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尤其对方比她小这么多。
卫寒宵面无表情:“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吧,叫你离他远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吗?”
少年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之前不与之计较,是因为还不算太讨厌,但只有师父,只有师父是他的底线。
“但是你不应该打算盘打到他头上来。”卫寒宵抬起眼,血红的双眼冷淡如冰。
金羡鱼:“如果我喜欢你师父呢?”
卫寒宵似乎有些焦躁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但你绝不可能喜欢他!”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少年懊恼地睁大了眼,正巧和金羡鱼目光相撞。
这个眼神……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弄花雨也有那种眼神。
他在外流浪多年,见惯了人世百态,人情冷暖,早就练就了如猫儿一样极为敏锐的感知。
就是那种恶心的眼神,另有所图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什么金鱼接近他们是为了什么。
卫寒宵露出个厌恶的表情,“只有他,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就杀了你。”
金羡鱼这个时候脑子里都快成浆糊了。
这个时候,卫寒宵好像终于看出来了她状态不对,少年怔愣了一下,反问道:“喂……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他快步走上来要查探她的情况,双指刚搭上她手腕,就被肌肤相触传来的热度逼退了。
少年受惊一般猛地向后窜出去一步,近乎惊恐地望着她:“你、你是不是中春药了?”
她要站不住了。
金羡鱼皱眉:“你看得出来?”
少女咳嗽了一声,转身就走:“离我远点。”
“……”
“我怕我没对你师父下手,先对你下手了。”
本来是示威宣告主权的,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卫寒宵怔了一下,耳根迅速飞红,恼怒低吼:“废话!谁看不出来啊!”
他平常又不是不会自己偷偷看春宫图!
麻烦死了。
卫寒宵瞪大了凤眼,那双冰红色眼睛里闪动着犹豫的光芒。
几乎想给她一刀砸晕她算了。
金羡鱼忽然闷闷道:“水。”
“什么?”卫寒宵皱眉。
金羡鱼重复:“如果不想我现在就对你下手,就把我丢水里,知道吗?”
少年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失去了基本的言语和行动功能。额发狼狈地垂落,冰红色的眼瞪得滚圆,有些茫然,像是被她的虎狼之词吓得不轻。
卫寒宵这个模样,金羡鱼也知道没指望,她太阳穴都在砰砰跳动,好在她隐约记得似乎南边有条小溪,当下不敢再拖延,强撑起身体飞快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