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枝呦九
枝呦九  发于:202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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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泓去的时候,文远侯一顿,心里叹气,让人回去看住陆夫人, 希望她不要突然出来,不然今日又是难收场。其实别说陆夫人,就是他自己,也是怨恨折霜和折家人的。
  ——世家的男人总是有妾室的。
  纳妾已经成风,几个朝代的延续至今,想要不纳妾的男人,那便去嫁个商户,嫁个平头百姓啊,那样的男人才不纳妾。
  娶妻娶贤,也幸亏南陵公家没了其他女儿,不然是要嫁不出去的。
  谁会要一个妒妇家里的女儿?
  文远侯并不重色,几十年来,也只有陆明之的姨娘跟几个通房,子嗣也并不丰。陆远之死了,他便将陆明之看成了一个宝,说句实话,如今他看陆夫人都害怕。
  嫡子死去,嫡母陷害庶子的例子可不少。
  谁也不是傻子,陆夫人当时就看他的眼神不对了,寒着声音道:“我家远之刚死,你就开始防着我了么?这么多年,我可有给陆明之一个不好的脸色?待他,我是用嫡子的礼遇去的,他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操心?啊?”
  她整个人魔怔了,冲上去对着文远侯就是打,“我的远之还没有走远,头七还没有过,他在天上看着你呢,老爷,他在天上看着你呢!”
  文远侯吓了一跳。
  背后一凉,真就觉得儿子回来了,不禁推了推陆夫人,朝后面看去,结果背后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阵穿堂风,而他刚刚下意识的一推,却将陆夫人推倒在地上,又引起一阵怒骂。
  这个家,算是完了。
  他不仅仅是死了一个儿子,也是亡了一个家。
  所以他如今对南陵公府一家子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再是厌恶,都是同朝为官的,怎么可能冷脸相向?都是老狐狸,当初柳柳怀着孩子进家门,南陵公府从他这里要了不少的好处,如今,他也想借着此事,跟折泓要些好处。
  于是两人说了几句话,文远侯便开始掉眼泪。
  “想当年,咱们两家孩子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我心里欢喜,想着远之性子弱,做事愚笨,但是有阿霜在身边,总是能照看一二,两个孩子性子正好互补,将来成婚生子,不求着他们大富大贵,只求着平安,我这辈子,便是死也瞑目了。”
  折泓就想,你儿子做事确实愚笨,你自己也愚笨,你都将人家父母赶出了京都,又让人阴差阳错的死了,人家女儿回了京都,跟你儿子水乳交融都两月了,你却不知道,还蒙在鼓里呢。
  这一门糊涂的。
  他就叹气,道:“是啊,哎,陆兄,节哀。”
  折泓不接话,文远侯也不着急,这事情得慢慢来,只要折霜还想要个好名声,要她能安安心心的出嫁个世家子,就要受他们陆家的掣肘。不然就这事情,他儿子反而去世了,谁家更惨,显而易见。
  死人的错再大,也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众人不会说什么,况且,他家儿子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养了个有孕的外室,不过是接了外室进门,虽然荒唐了些,却不是大事,折霜不依不饶的要和离,才是大事。
  谁家肯要这样的女儿?万一逼着儿子娶了,将来一不小心瞧上个姑娘,那该如何?死儿子么?
  他便朝着折泓道:“我虽伤心,却也担心阿霜,她是那般的性子,如今远之去世,她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哎,两个孩子,都是苦命的人。”
  折泓眼睛一眯,笑了。
  ——他家阿霜倒不是苦命之人,他家阿霜自己养了个男人呢。
  世家的男人自小被教导着纳妾,她就替自己找了个不纳妾的,还能随时丢弃的。
  世间如他家阿霜那般的女子可不多。
  不过此时是人家的灵堂,他笑多不合适,于是又立马耷拉了嘴角,做出伤心的模样,“哎,节哀,节哀。”
  竟然像团棉花,你打过去,一拳再重,人家也不回,白白的出击了重拳。
  文远侯便领着人进去。
  一进门,就见着承恩侯也在那里。
  深知自家女儿跟刕晴牙关系的折泓倒是叹了口气。这笔孩子们的账,真是绕不清了。
  他走过去,问:“听闻你家最近一直不得空,怎么还有时间过来?”
  这个不得空说的是承恩候二儿子娶妻子。嫡母一死,孝顺的就要等三年才能娶,可也有热喜的说法,便是半年内,将婚事办了。
  承恩候的二儿子未来丈人家三年前刚死了老丈人,姑娘不肯嫁,便延迟了三年,如今正要出嫁,结果承恩侯夫人去世了。
  他二儿子倒是要等三年,可是人家姑娘等不起了,岳母家派人来说项,做个热喜。
  承恩侯答应了。所以家里正在忙着呢,他叹息,道:“幸而大儿媳妇是个好性子的,接手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这才能安心的放手。”
  但是大儿媳妇还是个美貌妇人,他一个公公,不好过多的见面,免得遭人口舌,家里还有那么多年纪差不多的儿子,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所以,思量再三,他也准备续弦了。
  折泓便不知道说恭喜还是节哀了,索性什么也不说,坐在位置上,看着来文远侯家的人,心中大概有数,然后朝着威远侯举了举杯子。
  威远侯见了,坐过来,小声的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折泓便小声的回他,“就算不是亲家,也是多年的好友了,怎么能不来呢?”
  威远侯就看他一眼,笑笑没说话,道:“就你来了?”
  折泓道:“我家夫人儿媳妇和女儿下午到。”
  京都丧事自来如此,一般重要的都上午到,这样要坐在这里守夜,下午到的便是来跪拜跪拜,便能走的。
  威远侯点头。
  “我家夫人不是看上了琴之那丫头了么?大早上的就来操持了。”
  将来意说的一清二楚,道:“哎,陆兄也真是可怜。”
  折泓点头,“是啊。”
  有那么个儿子,可真是可怜。
  下午,折霜和木清婉跟着沈凝来吊唁,见了她们来,女眷这边便小声的议论纷纷,苏弯弯坐在那里,听见一人讥讽道:“她也好意思来?”
  她便瞧了人一眼,小声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来呢?”
  那人倒是也认识苏弯弯,知道传闻里她跟折霜玩的还可以,但是都是京都的人精,虽然传的好,但是也没见两人约出去吃茶听戏,过年过节,更加没有交际。
  便试探性的道:“其实,这陆家少爷之所以去世,也有她的缘故,若她是个贤惠的,没惹出这些事情来,那妾室怎么会生出此种心思?”
  苏弯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冲着折霜看过去。
  折霜便脚步一顿,跟沈凝和木清婉说了一句话,到了苏弯弯这边。
  “说什么呢?”
  苏弯弯站起来,道:“也没什么,这位姚家的少夫人觉得你不贤惠,不肯给陆家大少爷纳妾,才导致悲剧的发生,觉得你应该不好意思来这里。”
  姚少夫人脸色涨红,愤怒的指着苏弯弯道:“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苏弯弯便一本正经的道:“想来她还正在反思,是不是应该回家给姚家少爷多纳几个妾室,我想着是好的,若是她这般贤惠,堪当京都妇人楷模。”
  “毕竟她觉得,不给丈夫纳妾,便是该死的。”
  此话一出,在座众位纷纷侧目,看看折霜,看看苏弯弯,再看看姚家少夫人,都不说话了。
  姚家少夫人哪里受过这般的待遇,瞬间恼羞成怒,飞跑着出去,羞也羞死了。
  苏弯弯便坐下,给折霜倒一杯茶,道:“阿霜,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一副为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折霜便低头小声的跟她说话,“我也正在找你。”
  苏弯弯倾身,“洗耳恭听。”
  折霜便道:“我之前想帮你和离,但是总不得其法,后来我想,我不仅仅是想帮和离,还想帮着类似于你的妇人和离。”
  苏弯弯浑身气势一凝,肃穆道:“你继续说。”
  此时是在陆远之的灵堂上,外面有请来唱戏的戏班子,她们两人小声说着话,两个尚且脸还稚嫩的女子凑在一起,一个眉间恣意,一个形容温婉,跟吵闹喧天的外间,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弯弯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刀耳后别好,然后听见折霜问,“弯弯,你敢不敢干票大的?”
  她道:“我想,我们一起也许可以再次联手。”
 
 
第47章 坟头草   大骗子,明明不是在想他!……
  苏弯弯听见这话, 没有问什么事情,只点头。
  “我说过了,只要你想要, 我都可以给,你救了我一条命, 我便可以还你一条命。”
  折霜却打断她,道:“你先听我说完, 这事□□关你的软肋。”
  苏弯弯顿了顿,慢慢的也反应了过来,“我的软肋——我家的姐妹们?”
  折霜点头。
  说实话, 折霜对苏弯弯十分的钦佩。她实在是太能忍了, 然后在忍的过程中, 还要找一个精准的点, 去杀人, 去和离。
  没错,她觉得苏弯弯一直在找和离的机会,只是没有找到罢了。
  她应该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姐妹不受到她的影响。在最开始杀人的时候, 她是愤怒和怨恨攻了心, 慢慢的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去顾及身边的人。
  但是——
  “弯弯啊,你有没有想过, 这种顾及,本就是错的, 为什么要如此呢?为什么要和离,再嫁,都如此费劲呢?”
  大秦对妇人约束的风气,由京都到江南, 越发的令人恶心。
  但其实刚开始并不是这般的。
  在秦朝之前的夏朝,甚至于夏朝之前的大黎,也没有这般的风气。折霜查阅典籍,自是知道在前面两个朝代,妇人是可以呼朋唤友骑马而过,和离并不少见,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被休弃而连累到父母兄弟。

  那时候也没有如今男人只要有钱就纳妾的事情出现,很多一夫一妻无妾室的佳话流传下来。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气开始变得极端起来,从江南一代开始,有了“夫死守节”的观念。不论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只要夫婿死了,便以守寡一辈子作为荣耀。
  若是被休弃回家的或者未婚而夫婿死的,家人为了名声,还会将女儿送入庙里面去清修,从而得到人高看一眼。
  苏弯弯的家便是如此。
  可是在京都,却比江南一代更松弛一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遵守夫死守节的道理,尤其是高门大户。
  折霜这段日子仔仔细细的想过,她觉得是高门大户里面,对于子女的教导更加的精细,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手里的珍宝,他们还有权势,所以看不得子女受苦,便将自家的女儿接回家中,再嫁出去。
  而市井之间,有一股盲从的心思,他们受到了南方来的观念影响,开始慢慢的将失节的女儿看做是耻辱,好像不去庙里面清修,便是有失体面。
  直到去年,而明显,这种观念也被皇后看了去,她没有说失节的事情,而是开始教导贤淑。
  何为贤呢?何为淑?
  说是德行佳美。
  但什么样子的德行是佳美?
  苏弯弯就看折霜,她想了想,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折霜就道:“我们便可以从你和离开始,慢慢的去破开这个口,不过,我需要知道你家的事情,尽量不伤害到你家的姐妹。”
  “还有,这是一件……一旦做不好,便要被人耻骂的事情,弯弯,你能坚持吗?”
  苏弯弯就笑了,用帕子捂住嘴巴,“阿霜,你放心,我最能坚持的住。”
  两人细声细语,别人听不见,可是渐渐的越说越严肃,众人还是看得见的,威远侯夫人本是不愿意上前打搅,不过她性子直,又有事情跟折霜说,便故意站起来,远远的就喊了一句,“阿霜啊——”
  折霜直起身子,站起来,便朝着威远侯夫人迎过去,“婶娘,怎么了?”
  威远侯夫人听见婶娘的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挽着她的手臂小声道:“阿霜,你跟琴之好,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我们家老三可不是……那种人。”
  折霜知道威远侯夫人的意思,自然也知道她家的老三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其实比之陆远之来,威远侯家的老三带着一股子书生义气,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还十分严于律己,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这般的孩子,暂时看着还是比较省心的,但是为时尚早,她觉得倒是不用如此之快定下来。
  便道:“孩子们有自己的缘法,你看我,自然也知道什么事情不是自小就相处后便能和和美美的,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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