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娅问乔陆:“你是哪个lu?”
余灯:“死路一条的路。”
乔陆一听,一脚踢过去,“去你的,余灯,别以为今儿是你请客,我就不打你。”
随即,他严肃正经地跟徐娅和云栖久解释:“是陆地的陆。”
徐娅跟云栖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余灯抬了抬下颌,示意许苏白,问她们:“你们怎么不问许苏白是哪个xu'su'bai?”
徐娅:“他太有名了,用不着问。”
许苏白喝了口茶,轻飘飘地插了一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出名……我刚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你俩在聊我?”
“呃……”徐娅哑口无言。
许苏白瞥向身边乖巧寡言的云栖久,揶揄道:“说说呗,聊我什么了?”
云栖久不吭声。
许苏白放下茶杯,懒散地靠着椅背,身子侧向云栖久的方向,眸色深深,似在打量她的侧脸,轻声说:
“不会又是,我……许苏白,吧?”
中间那个字,他音量太低,就算是离他最近的云栖久,也听不真切。
他越是这样,云栖久越是难以忽略那个字,欲盖弥彰,臊得人心慌,体温都比平时高了一些。
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云栖久,都不晓得他话里的意思。
莫名的,云栖久有一种,她和许苏白之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感觉。
很亲密。
她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说:
“听说有人冒名顶替你,在网上跟两个女生谈恋爱,最后翻船了。”
“是么?”许苏白懒声懒调地说着,“这么说的话,谁是渣男呢?是许苏白,还是‘许苏白’?”
后面那个“许苏白”,他刻意咬了重音,指的是假冒他的人。
“……”云栖久恍然明白了许苏白的意图。
他不愧是天蝎座的,的确很记仇。
云栖久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把你当作渣男。”
许苏白盯了她两秒,笑了:“我不是说过么,跟人说话时,得看着对方的眼睛。”
云栖久咬了咬下唇,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灯光从天花板洒下,透过他浓黑的长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层阴影,显得他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似是在调整坐姿,舒展了一下左腿,膝盖不经意蹭到了她的膝盖。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这轻微的碰撞,把空气擦出了火花。
其他人见两人这么尴尬地对峙着,都有些怔愣。
还是余灯先反应过来,替云栖久解围,说:“得了吧,许苏白,把你当渣男,那都还是过度美化你了。”
许苏白笑出了声,低低沉沉的,很苏。
他倾身,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一页,似乎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可许苏白却没放过云栖久。
在他们几人聊得兴致昂扬的时候,他盯着闷声吃炸黄豆的云栖久,忽然问:“你是不是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他冷不丁开口,害云栖久差点被一粒小小的炸黄豆呛着。
余灯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对哦,我好像都还不知道你俩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你叫‘久久’。”
说到“久久”时,余灯看了眼云栖久。
服务员在这时端着鸳鸯锅过来,开了火,又把几道菜品呈上了桌。
鸳鸯锅里,红油鲜红热辣,清汤清淡鲜香。
徐娅往这两个锅里下了点食材,说:“我叫徐娅,她叫云栖久,我们是新闻专业的。”
许苏白长长地“哦”了声,仍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栖久,“哪个‘yun’,哪个‘qi’,哪个‘jiu’呢?”
云栖久努力忽略掉他灼人的视线,回:“云朵的云,栖息的栖,长久的久。”
许苏白眯了眯眼,似是在沉思。
他终于没再看着她了,回过头去,从沸腾的清汤锅里,捞起一片翻腾的牛肉,只说:“你这名字,有点熟悉。”
乔陆被许苏白这慢半拍的反应给弄笑了,直冲他挤眉弄眼。
“哥,就是牧天那个啊!我之前不是还跟余灯给你转播了一遍吗?”
许苏白蘸了下调料,把牛肉放进嘴里咀嚼。
咽下去后,他才开口:“是么?我没注意。”
云栖久无语。
她可还记得那时,他说过软萌小仙女不喜欢渣男呢。
许苏白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装不知道,在这里钓鱼。
这么坏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了呢?
乔陆“哎呀”一声,对许苏白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表达不满。
“对了,”乔陆夹菜的动作一顿,“要不叫牧天一起出来玩?”
他说着,还向余灯使了个眼色,笑容狡黠,“要是他来了,估计这顿饭就是你请客,他埋单了。啧,说不定,不仅是这顿饭钱,再晚一点,酒钱他也一并包了。”
云栖久微愣,菜刚要送进嘴里,突然没了食欲。
听乔陆的意思,他是想撮合她跟牧天。
但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牧天啊……
如果牧天真来了,还在他们的起哄下,给他们这一顿埋单,她会过意不去的。
许苏白忽然起身,捏着长柄汤勺,不管不顾地直接捞了一勺红油和菜肉,倒进乔陆碗里,笑里藏刀。
“得了吧,牧天这会儿估计早就吃饱了,你乖乖吃你的去。”
乔陆看着满碗红油哀嚎:“哥,你这也太狠了!”
“你不是可能吃辣了么?这点难不倒你。”许苏白不负责任地说完,坐回去。
云栖久偷瞥了许苏白一眼。
暗忖:他这是在帮她吗?
她正走神,吃得多了,觉得口渴,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味道。
她放下茶杯,手还没彻底撒开,旁边就有另一只大手斜插过来,擦着她的手背,握住了杯子。
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碰触,她却像被火烧着了般,骇然缩手,瞪圆了水灵灵的眼,看向许苏白。
许苏白拿着杯子,往他那边挪去。
云栖久紧张地问:“你干嘛?”
许苏白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薄唇抿出一个浅浅的上扬的弧度,讳莫如深。
云栖久被他弄急了,一把捏住杯子,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温热的指尖。
“这是我的杯子。”她强调。
许苏白的手劲微微松了点,指尖细微地动了下,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手指。
沙沙的,麻麻的,痒痒的。
说不清是她的幻想,还是他真碰到了她的手指。
总之,叫人乱了芳心。
“其实……”许苏白慢条斯理地说着,“我不太想点出来,让彼此都感到尴尬。”
云栖久:“?”
“你刚刚喝的这杯水……”
许苏白说话很慢,每个字都在故意钓着她,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是我的。”
第9章 她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搞……
云栖久的耳朵“嗡”地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她仔细观察桌上的两个茶杯。
杯沿都残留着口红印,只是一个印子深,一个印子浅。
她!竟然!真的!拿错杯子了!
所以,她喝了他喝过的茶,他们算是间接接吻了?!
一时间,云栖久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又该说点什么话,来缓解这尴尬的处境。
许苏白噙着坏笑,嫌她还不够窘迫似的,补了一句:“你还渴吗?要不,再喝一口?”
“……”云栖久瞬间惊醒,松开手,惶恐地摇摇头,“不渴!”
她偷偷看向其他人。
他们都嗜辣,边吃红油火锅,边聊得热火朝天。
趁着没人发现他们这一处的动静,云栖久赶紧抽了张纸巾出来,想把他杯子上的口红印擦干净。
“这么急着掩盖犯罪事实啊?”
许苏白笑话她,故意跟她作对,拇指在口红印处遮遮挡挡,就是不让她得逞。
“许苏白!”云栖久蹙起眉尖,羞恼地瞪他一眼。
许苏白感到稀奇:“生气了?”
云栖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抿着唇瓣,手晃了一下,想出其不意,赶快擦掉印子。
许苏白又挡了两下。
云栖久这下真被气着了。
她一言不发,把揉皱的纸巾往旁边一扔,坐回去,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丸。
许苏白轻轻“啧”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拾起筷子,夹了一片肥牛放进碗里。
吃下肥牛后,他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凑到唇边。
他似乎没有看杯子,薄唇挨着杯口的口红印,抿了一口茶水。
左手食指上的衔尾蛇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云栖久无法不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小心瞥见这一幕,先前被他耍弄的恼意,统统变成了羞于启齿的心动。
空调送出的冷气,完全无法与热气腾腾的火锅相抗。
云栖久用手在脸颊边扇了扇,往后再喝水,她都会特别认真地辨别茶杯,以免拿错。
徐娅、余灯和乔陆他们涮红油火锅,涮得不亦乐乎。
反衬得云栖久和许苏白特别养生,只吃清汤。
见锅里的面条已经熟了,云栖久伸出筷子去夹。
与此同时,另一双筷子也伸向锅里,恰好夹住了她的筷子。
两双筷子相撞,波涛暗涌。
云栖久顺着筷子往上,瞧了许苏白一眼。
隔着层朦胧氤氲的水汽,许苏白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很亮。
云栖久说不好许苏白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没动,她也动不了。
她举着的手臂开始泛酸。
面条倏地从筷子间滑落,掉进咕噜噜冒泡的锅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许苏白颇为遗憾:“掉了呢。”
云栖久:“……”
如果不是他的阻挠,她早就把面条夹进碗里了!
许苏白松开她的筷子。
云栖久迅速收回手,捏了捏略感酸胀的胳膊。
一只手递到她眼前,肤色白皙,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清瘦,如玉雕成。
衔尾蛇戒指上的细小鳞片,十分逼真。
“你的碗拿来。”许苏白说。
“嗯?”
“你不是想吃面吗?”
“哦。”云栖久没跟他客气,把碗放在他手里。
他给她装了满满一碗面条。
云栖久已经吃了个半饱,有些为难地小声说:“你装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许苏白轻哼一声,把自己的碗放到她碗边,“那你夹给我。”
他俩喝了同一杯水就算了,还吃同一碗面?
云栖久涨红了脸,实在没好意思那样做。
她把他的碗推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我还是能吃得下的……”
许苏白瞥了眼他空荡荡的那只碗,往锅里放入剩下的面条,意味不明地笑着:
“行,你慢慢吃,不过是一碗面条而已,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跟你争。”
云栖久:“……”
那刚刚是谁夹着她的筷子不放的?!
他们这桌的人比较多,吃得慢。
两个小时后,大家都吃得有些撑了,静静坐在椅子上消食。
云栖久硬是吃完了那碗面,肚子像是塞了个小皮球,撑得厉害。
她很想瘫倒在椅子上,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奈何许苏白就在她旁边,她在喜欢的人的面前,还是很想保住良好形象的。
许苏白吃饱后,整个人愈发散漫。
左胳膊架在椅子背上,右手搭在大腿上。
他那两条大长腿左右撇着。
左腿更是直接入侵了云栖久的地盘,小腿嚣张地擦着她微凉的小腿,似乎下一秒真要贴上去了般。
他越是放松,云栖久越是如坐针毡。
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在她看来,就跟做梦似的。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他这么近。
许苏白这人,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到能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他。
其实,像许苏白这种硬朗凌厉的长相,看着是比较高冷、不好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