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你是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绝对的武力给了你这样的自信。”
　　“可是事情真的会想你所设想的那样进行吗？”
　　“你怎么确定那些所谓的新鲜血液不会变质、不会被同化？”
　　夏油杰轻笑出声，眸中却毫无笑意。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咒术界早就从根部便已经腐烂了。”
　　“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个地方，而你们身处于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久，久到习惯了这样的臭味，久到可以无视那些猴子的所作所为。”
　　“久居腐朽之处，人也会被拖拽着堕落。”
　　夏油杰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在他的身后，更多的咒灵涌出。
　　“这与一个人的想法无关。”
　　“他所处的环境会抓着他向下坠落，会教他该如何去做‘正确的事’。”
　　原本眯起的眼眸微微睁开，夏油杰微笑着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挚友，看向赶来的灰原雄与七海建人。
　　他问道：“事到如今，你们又怎么确定我做的事是错误的呢？”
　　“我只是一个无法忍下去的人而已。”
　　“我所追求的大义，我所选择的道路就是这样。”
　　夏油杰踏出一步，在他的身后，虹龙庞大的身躯浮现。
　　狰狞的龙首注视着面前的咒术师，发出咆哮。
　　“我要让猴子们再不能随意的践踏普通人的生命。”
　　不远处咒灵的嘶鸣响彻云霄。
　　“我要让那些猴子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咒术师的嘶吼交杂着爆炸声回荡。
　　“我要——”
　　“这个世界再无所谓咒术师与普通人的阶级分割，再无剥削与压迫，再无黑暗胆敢伪装成正义去污蔑旁人。”
　　夏油杰面上的笑容消失。
　　他的背后，更多的咒灵翻涌着、尖叫着，就像是夏油杰内心的映射，叫嚣着渴望撕裂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烂透了的咒术界需要一把大火。”
　　“我今天就是举起火把，想要烧干净它们的人。”
　　“仅此而已。”
 
 
第74章 绝地求生七十四天
　　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
　　五条悟、灰原雄与七海建人看着面前的夏油杰, 看着对方眸中的神色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或者说是他们也不想反驳。
　　有些东西他们在这些年里已经见过，并且见过不少。
　　也因此，五条悟他们看着现在的夏油杰完全无法反驳对方的话。
　　他们是挚友, 是前辈后辈的关系, 但是现在, 面对着面, 五条悟、灰原雄、七海建人与夏油杰他们确很清楚他们之间横着的是什么。
　　那不是所谓的正确与错误, 更不是所谓的正义与邪恶。
　　那些东西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来吧。”
　　夏油杰如此说道。
　　他抬起手，身后的咒灵便如同得到命令一般欢呼着向自己的大餐扑去。
　　“来让我们看看，最终究竟是什么样的道路才能通往未来。”
　　是他所坚持着的大义, 还是五条悟他们所要走的路。
　　不许回避，不能逃离，在今天，他们必须分出一个结果。
　　“吼——！”
　　虹龙的咆哮声如同隐藏于厚重乌云下的雷鸣, 在天空之中翻涌着扩散。
　　被驯服吞噬后的特级咒灵嬉笑着掩唇, 领悟自它身后展开。
　　有着剪刀模样的咒灵则灵活的穿梭在崩塌的碎岩中, 伺机渴望撕开猎物的身躯。
　　……
　　咒灵操术掌控之下的咒灵睁开了眼睛, 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舒展开四肢, 遵从着咒灵操术使的指令践行着他的意志。
　　“轰——！”
　　炸裂的轰鸣掩盖下虹龙的嘶吼。
　　“苍”与“茈”的暴虐之色蛮横的压倒所有的反抗，如同君主俯瞰着自己的领土那般，将锁定的敌人全数碾为粉尘。
　　拥有着六眼的咒术师睁开眼，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瑰丽苍蓝色中倒映出挚友的身影。
　　包裹在咒具上的白色咒符被揭开，武器紧握在掌心，七海建人同灰原雄穿梭在咒灵组建而成的黑色“潮水”中, 尽力削减敌人的数量。
　　而在他们的身边, 还有咒术界派遣而来的咒术师倒下。
　　“你赢不了我。”
　　凌空而立的五条悟同夏油杰对视, 陈述着一个事实。
　　即便如今的夏油杰再怎么强，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
　　咒灵操术无法破解六眼无下限相加构筑而成的术式。
　　“确实。”
　　盘腿坐在虹龙头顶的夏油杰似乎并不怎么担心，也并不因为这件事而苦恼。
　　他甚至是还有心情抚摸着身下虹龙的脑袋安抚着它的情绪。
　　“但是我的目的可并不仅仅是这样哦，悟。”
　　竖起一根手指放置于唇边，夏油杰侧耳倾听，在片刻过后他似乎得到了什么确定的消息。
　　于是，夏油杰微微歪了下头，看着面前对形式一无所知的挚友轻笑出声。
　　“我只是拖住你而已。”
　　“百鬼夜行确实是我的注意，我也确实是想要一把火烧光咒术界，但——”
　　暗沉的紫色眼瞳中倒映出五条悟的身影。
　　穿着袈裟的教主唇角缓缓上扬，如同看到猎物乖乖落网的猎人一般。
　　“这里不是我实现大义的真正战场。”
　　“在这里，我只是吹响了号角，我的战场在别的地方。”
　　听到这里五条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到底是与夏油杰互为挚友的关系，尽管夏油杰只说了这么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但五条悟还是察觉到了隐藏于背后的东西。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穿着袈裟姿态悠闲的端坐在虹龙头顶的挚友。
　　“你的真正目标是另外的地方。”
　　“高专？”
　　但是不等夏油杰回答五条悟就先一步否决了这个答案。

　　“不，杰，现在的你根本就看不上区区一个咒术高专吧。”
　　五条悟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瞄准的，是咒术高层所在的地方吧。”
　　面对五条悟的问话，夏油杰依然不予回答。
　　他只是保持着单手撑着下巴的姿势，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挚友。
　　因为身处于高空，流动的风吹拂着他，带起几缕黑色发丝。
　　身上袈裟的衣角随风而动，发出簌簌声。
　　“或许？”
　　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夏油杰缓缓道：“悟，你可以再猜一猜。”
　　夏油杰缓慢地抬起头，暗沉的紫色眼眸中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含笑道：“猜猜看我有没有对你说实话。”
　　“猜猜看如今的我展露在你面前的，有多少真，多少假。”
　　“有哪些是希望你看到的，又有哪些是引导着你去猜测、去辨别真伪的。”
　　五条悟没有回答。
　　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人，以一种打量审视的目光重新认识自己的挚友。
　　见此，盘星教的教主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中透露着此刻愉悦的心情。
　　“悟，认真些，不然你会输得很惨。”
　　“虽然——”
　　掌心托举起一只不知何时攀爬过来的浅色蜘蛛，夏油杰另一手轻抚蜘蛛的表面，唇边笑意越发浓郁。
　　指尖落在蜘蛛的头颅上，他剩下的话语被风揉碎吞没。
　　“你已经输了。”
　　就在夏油杰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五条悟就已经冲上前去。
　　“对，杰，这次你或许确实是拿到了胜利，但可别高兴得太早啊。”
　　苍蓝色的眸中挚友的身影越发清晰，五条悟面上却毫无笑意。
　　他此时不再犹豫。
　　“如果你失去行动能力输在我的手下的话，那么无论你的计划走到了哪一步，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五条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咒术师。
　　只要他想，没有人能够活命，也没有人可以轻易逃脱。
　　夏油杰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这对于他的计划而言他本人的死亡与否都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五条悟以为他是最终的主谋，以为他才是关键的boss。
　　可惜，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真可惜。”
　　在街道上第一次遇见，在我第一次以盘星教教主的身份前往高专时，就是在对你撒谎。
　　我要的，就是让你以为我即为唯一的主角。
　　“在这里，我并非主角。”
　　他只是整片星河中的一颗碎星，是一柄刀，也是一柄利刃。
　　为了那个目标，为了给他点燃一簇火光之人，他才谋算了这一切。
　　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一切都如他所愿。
　　夏油杰将掌心的蜘蛛小心翼翼的放置于肩头，同时将所有的咒力用于保护对方，以便于在接下来尽可能的减少这只蜘蛛会受到的伤害。
　　大概是后遗症吧，夏油杰对于被分配给自己的这一只蜘蛛总是忍不住有种保护欲。
　　虽然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不想要再看见当初被自己伤成那般模样的“若叶姬色”罢了，尽管这只是她捏出来的一个分.身。
　　这只不过是移情作用。
　　但是他心甘情愿，并且放纵自己沉溺于此。
　　就在咒力凝聚而成的咒术落在夏油杰的身旁，就在五条悟即将成功时。
　　在爆炸的轰鸣中，在震荡传递开来的气浪与风暴中，夏油杰消失在了原地。
　　“构筑。”
　　平静冷淡的声音响起。
　　夹杂裹挟着细碎烟尘的风暴缓缓散去，一抹浅白色的影子浮现。
　　拥有着纤细人类少女的半身与狰狞巨型蜘蛛下半身的生物站在空中，而在那人类半身的怀中则是本该重伤的夏油杰。
　　额前自然垂落的发丝半遮挡着深色眼瞳，看似纤细的双臂却牢牢的托举环绕着夏油杰。
　　她做完这一切后垂首，确认着当事人的情况。
　　但是她这么淡定，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完全淡定不下来。
　　“等——！等等，你？？！”
　　夏油杰难得的露出失态的表情，原本细长的眼睛被睁大，失去了先前气定神闲捉弄人的高深莫测之感，反而流露出了几分滑稽。
　　但是他本人现在却完全没有办法注意到这一点。
　　他只是想要确认，为什么先前给了消息说“可能被咒术界高层利用特级咒灵下圈套并使用特级咒具狱门疆封印起来”的boss还活着？！
　　而且还跑到了他眼前，并且还——
　　理智回归，夏油杰瞥见自己这幅堪称小鸟依人的姿态脸色逐渐扭曲。
　　“……或许，您可以向我们这些‘可怜的’、‘担心着您安危的’人解释下原因？”
　　笑容狰狞，从牙缝中面前挤出一句话的夏油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至于太吓人。
　　至于别的伪装，得了吧，不打人不骂人就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嗯？”
　　作为被质问的对象，蜘蛛子完全不清楚夏油杰在说些什么。
　　甚至是她都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反而还好奇为什么这群眷属要突然搞这么大的事情。
　　因此，面对夏油杰的询问，蜘蛛子只是以一个“唔”的毫无意义的语气词糊弄过去了，其态度之敷衍，其姿态之傲慢和随意，让夏油杰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
　　但是下一刻，蜘蛛子便抬起手落在他的额头。
　　“放松。”
　　温暖的触感从额前传递开来。
　　淡淡的光斑以她的指尖为中心逐渐扩散，将他给包裹。
　　身上的伤恢复，损失的体力逐渐恢复，甚至是缺少的咒力与萎靡的精神也都逐渐恢复。
　　夏油杰看着垂眸专注疗伤的“欺骗眷属感情的boss”，想了想，随后便放弃了挣扎，闭上眼假装自己是一条咸鱼开始当个身体挂件。
　　虽然他不想说，但是这种感觉——
　　很不错。
　　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计划顺利进行的欢愉交织在一起，让人身心畅快。
　　并不知晓夏油杰在想些什么的蜘蛛子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看自己眷属的情况。
　　毕竟是个宝贵财产，而且还是唯一的六边形战士、家务全能小助手、财产管理大师等全能型人才，鬼知道在刚赶到现场时蜘蛛子看见爆炸时心跳漏了几拍。
　　生怕自己使用空间魔法还是晚了一步，仔仔细细做完了检查为了保险还拍了好几个高级治愈系技能的蜘蛛子总算是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