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马——其君折枝
其君折枝  发于:202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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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几句,不过是“你让我练的字,我每天都有练”,还有一句“我还想和你一去骑马”。
  “他想你了。”谢池南看着她说。
  想到最开始那个对她虽然礼貌却也生疏的小孩,如今竟会给她写信,赵锦绣心下不是不触动的,她眉眼弯弯,握着手中的信纸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想你了。”
  赵锦绣忽然又听到少年说道。
  她神色一怔,抬眸看去,只瞧见少年陷于阴影处显得格外幽深的眉眼,却一眨不眨灼灼逼人,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赵锦绣心下却蓦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赵锦绣不是第一次感受,可当日在雍州,她尚有一探究竟的心思,如今看着谢池南这双幽深的眼睛,她也不知怎得竟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他,扭过头,心脏也莫名跳得很快。
  马车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最后还是谢池南先打破僵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反问道:“你家里怎么样?你那两个妹妹还给你折腾事吗?”
  听到这话,赵锦绣莫名松了口气,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些怪异便没像先前似的看着他,而是垂着眼睛说,“没,她们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也没这个心思再来跟我折腾了。”
  当日她从金陵离开去雍州后,家里也怕丽妃把目光落在赵妃如和赵若微的身上,便替两人先定了亲。
  赵若微定的是她外祖家的表哥,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虽然不在金陵,但徐家如今当家的正是徐氏的胞兄,兄妹俩的感情一向要好,即使赵若微嫁到徐州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至于赵妃如定的却是成伯府家的大公子。
  赵锦绣听说原本她那三婶给赵妃如定了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李家在金陵城算是个不错的高门,李淮风度翩翩前几年又中了进士,如今也入朝为官了。
  这门亲事看着不错,可赵锦绣却知道这李家小儿子爱慕他大嫂已久。
  而李家大公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
  外头的人看着李家风光无限,却不知里头早已烂透了。
  最开始听到这事的时候,赵锦绣不禁为赵妃如捏了一把冷汗,心里也觉得三婶这次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平时在家里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也就算了,如今明知道李淮不是良人还为赵妃如择了这门亲事。

  女子成婚若不中意,苦的可是一辈子。
  也幸好赵妃如有自己的心眼和手段,最后到底是换了一门亲事。
  那成伯府虽然比不上李家风光,可他家大公子,赵锦绣从前在东宫见过,是个温和知礼且有本事的男人,就是命太硬,听说当年他那未婚妻就是他克死的,如今二十四不娶也是怕自己的命克到别人。
  赵锦绣是不信命数这一说法的,也相信赵妃如能嫁给他自然也是不信这些。
  她跟这两个妹妹都没什么太大的仇怨,自然是希望她们能嫁得如意郎君。
  “你什么时候进宫?”因为这一打岔,她心里的那些异样也渐渐消没了,倒也能够继续看着谢池南的眼睛问话了。
  谢池南看着她笑道:“明天。”
  赵锦绣仍不放心,低声嘱咐,“万事小心。”
  翌日。
  谢池南进京的消息便传遍金陵城了。
  当年赫赫有名的谢家二公子又回来了,成了大汉最年轻的安乐侯,可但凡有脑子的,谁不知道陛下此举何为?只不过全都装作不知罢了。
  谢池南这阵子也忙得很,每日都有雪花一样的帖子送到府上,便总有消息传出,今日安乐侯去骑马了,今日安乐侯去打猎了……他就像是闲不住似的,每天都得折腾出一些事情来。
  赵锦绣却知道他此举不过是为了麻痹天子的目光。
  她这阵子倒是每日都能看见他,他打来的那些猎物几乎都送到她家来了,生安最开始还不喜欢他,后来却被一把连弩哄得团团转,如今谢池南来她家,最热情的便是他,整日谢哥哥长谢哥哥短的。
  日子过得很快,没几日就到了表哥成婚的日子。
  这天赵锦绣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得先去周家,然后再跟着新娘一起去东宫,跟陀螺似的忙了一天,直到礼成,众宾客都去了外院吃饭,她才空下来。
  这会不好去新娘那边,她也不饿,在宴席上吃了几盅酒便说了个托辞,自己往院子里散着步。
  她打小就常来皇宫,对东宫自然也熟,正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会,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赵若微。
  “你怎么来了?”赵锦绣蹙眉。
  “怎么?大姐姐能来,我就不能来?我偏要来!”
  赵若微还是从前那副脾气,无论好话坏话,非要跟你扯几句才行。
  赵锦绣懒得理她,也懒得再找地方,自顾自找了一块石头坐着,打算休息一会再去宴席。
  可赵若微平生最不喜欢被她无视,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转便哼声刺道:“说来也好笑,我和二姐还有如堇姐姐都比大姐姐小,如今我们不是成亲就是定亲了,怎么大姐姐艳冠金陵,却连个求娶你的人都没有呀?”
  她说的洋洋得意,觉得赵锦绣这次肯定要跟她吵起来了,却不想赵锦绣还未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男声,“谁说没有人求娶她?你把本侯爷当什么了?”
 
 
第106章 “赵锦绣忽然很想去见……
  这突如其来的男声不仅让赵若微吓了一跳, 也让赵锦绣愣住了。
  “谁?”
  “谁在说话!”
  他们所处之处过于偏僻,灯火也不似外头那般明亮,赵若微看不见来人, 只瞧见昏暗处一个人影朝这走来,映着远处火光, 远远走来就像鬼影一般,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难免心惊肉跳。
  赵锦绣却没说话,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黑暗中那个身影。
  慢慢的。
  那个身影从黑暗中出来,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面貌。
  赵若微也从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成怔忡, “安乐侯?”她喃喃喊人, 被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一看, 也不知怎得, 心脏竟紧张地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却不是像从前那样害羞, 而是单纯的害怕。
  此时的少年郎君敛去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轻飘飘的一眼便让赵若微怕得打起摆子,她连直视都不敢, 只能低着头, 嘴唇都在打颤了。
  最后还是赵锦绣替她解了围,“好了,你先走吧。”
  赵若微一听这话, 立刻脚底抹油跑开了,看着她这落荒而逃的模样, 赵锦绣无奈摇头,手点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胆子这么小,还总喜欢招惹她, 她是没把赵若微那些话放在心上的,也只当谢池南是为她解围,便看着谢池南说了一句,“多谢你解围了,不过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省得别人误会。”
  她说着便想站起来。
  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我不是为了替你解围才说的。”
  不知是夜色太深,还是少年愈渐沉稳,他的声音竟带着一些从未有过的低哑,他像是隐忍克制了许久,以至于如今只这单单一句话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赵锦绣却僵了手指。
  她的指腹还停留在太阳穴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的少年看去。
  谢池南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锦服,上用金线绣着流水纹,平日总高高束起的马尾也因参加宴会换成了束发,用金冠高束,比起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今日的谢池南竟让赵锦绣无法把他再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少年郎,他好像比起当初他们在雍州见面时又高了许多,甚至在不知何时竟已有了成熟男人才有的体魄和沉稳,从前俊美的侧脸也变得深邃不已。
  他就站在那静静凝望她,一字不发,只用那双沉得恍如寒潭般的眼睛看着她,却强势的让她无法忽略。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心脏也跳得飞快,赵锦绣呆望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忙别开目光,一边状似无恙地收回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一边勉强语气如常地和他说道:“谢池南,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原本站在一丈远外的男人忽然走了过来,他站在赵锦绣的面前,低头去看坐在他面前的女子,她仍躲避着不肯直视他的眼睛,他却不想再去伪装隐藏自己的心意,“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说。
  “如果你没感觉,那日你为何突然那么慌张,现在——”他忽然一顿,然后在赵锦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握住她的手,逼着她抬头,“又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手被他握住。
  赵锦绣吓了一跳。
  怕回头有人过来瞧见传出一些不该传的,她忙道:“谢池南,你先松手!”
  可面前的人虽然已经有了男人的体魄,行事却还带着少年的执拗,赵锦绣听到晚风裹来他的声音,“我不,我已经松了一次手了,以后我都不会松开了。”
  抬头看,少年的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红,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垂着眼睛,倒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看着委屈极了。
  赵锦绣一时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不是没有办法让他松开,她若是真的强势地不肯让他碰,谢池南也不会为难她,可偏偏看着这样的谢池南,她实在不舍,只好任他握着,嘴里却说道:“谢池南,我们是朋友。”
  “所以呢?”
  男人却不管,看着她执拗道:“朋友就不能在一起了?”
  不是不能在一起,是她从未想过她和谢池南有这样的可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谢池南长她两岁,按照谢池南的话说,她流口水尿被子的样子都被他看过,他们从小打打闹闹,都见过彼此最不堪的时候,也对彼此做过无数个恶作剧,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把谢池南当做一个可以相处成婚的男人来看待?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亲的亲人。
  赵锦绣没有办法想象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更害怕男女之情破坏了他们的友情。
  “谢池南……”
  她张口,喊他的名字。
  少年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便径直打断她的话,“赵锦绣,我没有要你立刻答复我,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能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他眼中闪烁着氤氲的光泽,声音也哑了,“这不公平。”
  理智告诉赵锦绣,她应该果断拒绝的。
  可看着谢池南这副神情,这张脸,她那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沉默地看着谢池南,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之后。
  谢池南还是像从前那样,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或是猎了什么好物便往她家里送,可赵锦绣却开始刻意躲着他。时间长了,家里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明初问她怎么了,生安也缠着问她为什么不见谢二哥哥,就连祖父也曾在饭桌上多看她一眼,可她却谁也没说。唯一一个知道情况的赵若微最近这些日子也变得缄默不已,像是被人警告了一番,这阵子看到她都不跟她闹了,反而有些躲着她。
  这样过了几天。
  赵锦绣忽然收到一封邀贴,是永昌伯府的大小姐设的菊花宴,她跟这位永昌伯府的大小姐关系不怎么样,可她家兄长娶了她外祖家的四表姐,赵锦绣许久不曾见过这位表姐了,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只是想到谢池南——
  原本要应下的话忽然一顿,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衣服上的花样,“谢池南去吗?”
  明初一愣,反应过来答道:“想来应该是去的,二公子如今是金陵的大红人,这样的宴会自然不可能少了他,不过他会不会去就不知道了。”她说完见坐在软榻上的少女沉吟不语,踌躇一番还是开了口,“主子,您和二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这阵子二公子每日来家里,主子都不肯出去,有时候她看着二公子那失魂落魄却还强颜欢笑的模样都觉得心疼。
  心里也奇怪。
  从前这两人吵架,隔日便好了,怎么这次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还没好。
  而且她心里隐隐也觉得这回两人不像是吵架,可究竟出了什么事,主子不肯说,她也不好多问。
  屋中又是一阵沉默。
  赵锦绣并没有回答明初的话,她只是靠坐在软榻上,沉默许久后还是叹了口气,“替我回绝了吧,就说我有事。”
  “……主子。”
  “去吧。”赵锦绣语气淡淡,不容置喙。
  明初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
  赵锦绣见她出去才抬起头,她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天夜里,赵锦绣却又是一夜难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后半夜的时候还突然犯起胃疼,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胃疼了,想来是这阵子因为思虑过重茶饭难思引起的,动静闹得太大,把外头守夜的明初也给弄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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