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克劳斯不调侃她,脸上带着微笑,声音低下去,“被你利用也是我的荣幸,小龙宝贝。”
景玉清了清嗓子,她问:“我需要为我的目标达成做什么吗?”
“我们先从最基本的谈一谈,”克劳斯告诉她,“按照目前的法律,你想合法拥有枪支,途径只有下面几种——竞赛,狩猎,收藏,工作需求,自卫以及继承。”
他放慢语速,好让景玉能够听清楚。
“首先,竞赛,你需要先加入俱乐部,拿到使用需购买武器的训练证明——至少一年,通过die erforderliche Sachkunde之后,去开无罪证明,用’正当理由’才能申请,”克劳斯强调’正当理由’四个字,“比如说,你需要枪支来参加运动比赛。”
景玉感觉上帝一脚踹上她的门,还关上窗。
“至于狩猎,”克劳斯顿了顿,“你应该明白。”
景玉明白。
她需要先去猎人学校参加学习、通过考试。
好了,上帝不仅踹她的门、关她的窗,还在上面钉满了木板。
钉死了。
收藏?更不可能,景玉没有那么多钱去合法购买古董枪支,这类的枪支有很多也不适合拿来使用。
工作需求?pass。
她难道要说自己为了保护娇嫩的葡萄酒?所以申请拥枪证?
“只剩下最后一个,”克劳斯慢慢地说,“继承。”
景玉骤然眼前一亮。
她说:“克劳斯先生,我记得您好像有很多枪耶,要不——”
“不行,不可以。想都不要想,把你糟糕的念头全都压在心里面,一句话都不要说,”克劳斯笑着打断她,“我不可能收养你,法律不允许,我私心更不允许。”
“除了特定场景下,你也不能称呼我为’Daddy’或者‘爸爸’、‘父亲’。”
“’爹’这个字也不可以,不要以为我不懂中文。”
景玉沉默两秒。
她啪叽啪叽地为他鼓了鼓掌,由衷地说:“好家伙,您都学会抢答了!”
第69章 六十九颗
景玉的小心思,刚刚悄么咪咪地露出一点点儿苗头,就这么被克劳斯给无情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放弃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景玉的座右铭,她将手机拿的稍微远一点点,按照之前栾半雪教给她的小技巧——随手拽了一个抱枕过来,下巴贴在抱枕上,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可怜。
但克劳斯先生的心肠是石头做的。
在景玉这样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克劳斯非但没有动容,反而笑起来。
她看到有一缕没有干的头发贴在克劳斯耳朵旁边,潮潮润润,像雨季里树木冒出的嫩芽。
尽管经常运动,或许是基因使然,克劳斯先生好像晒不黑——但在强烈紫外线的情况下,他必须要做好防晒防护,不然皮肤会被晒伤。
这是白种人的基因缺陷,而克劳斯先生比其他的白人更容易被晒伤。
或许也正因此,克劳斯从不去做美黑。
“告诉我,”克劳斯问,“你想加入射击俱乐部的原因是什么?别再使用你之前那套说辞,你骗不了我。”
景玉哼了一声,才慢吞吞地开口:“事实上,我需要一个能够让我认识更多朋友的平台。”
克劳斯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下意识地去摸手上佩戴的戒指,但摸了个空,稍稍一顿,才看向景玉:“不考虑其他的社交运动吗?比如说,骑马。”
景玉像听到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地问:“你疯了吗?我哪里养得起马?”
克劳斯轻描淡写:“你忘记伏尔泰和福尔康了吗?”
景玉:“……”
“两只小马已经被训练的很优秀了,”克劳斯提醒她,“它们应该也很想念你。”
景玉说:“这可不一定,如果有人给我起名’夏紫薇’或者’小燕子’的话,别说想念了,我看到对方就会难过。”
克劳斯:“嗯?”
他并不懂这个梗,有点疑惑。
景玉思考两秒,决定放弃给他解释这点。
太难了。
“不考虑这个,”景玉率直开口,“就射击吧,射击听上去还很酷,也不会磨屁、股。”
之前她试过骑马,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但结果还是不太妙,她的臀部和大腿间被磨红了一片。
骑马后两天大腿都又痒又痛的,自此之后,景玉就对这项运动敬谢不敏。
克劳斯没有继续劝说,他问:“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景玉原本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列清楚想要询问的事项。可是没想到克劳斯一开视频就是个美颜暴击,让她原本想好的话都含在嘴巴中,一时间表达不出来。
这个男人,平时穿惯了基础色,偶尔间穿一下这种颜色,真的很吸引人眼球。墨绿本身就衬着人皮肤白,更不要说克劳斯天生皮肤白,又有着馋人的绿色眼睛……
景玉清了清嗓子:“我想要你帮助我加入射击俱乐部,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帮我推荐一些比较合适的吗?我在网上找到了很多信息,但枪、支的种类和课程好多,很复杂,我没办法确定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
说到后面,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克劳斯。
他的绿色睡衣并没有掩好,有些松松垮垮,不经意间露出一些肌肉。
景玉当然知道这部分摸起来的手感如何好。
可是现在不能够碰,隔着屏幕,隔着距离,她坐的端正,拿着纸笔,强迫自己埋头记忆克劳斯先生说的那些要点。
克劳斯接受了她的请求。
他详细地告诉景玉应该准备买些什么样的装备,又简单地告诉她该如何做好防护。
至于资料,那种东西倒不需要提前准备,克劳斯会给她发一张俱乐部的电子表格,只要景玉填写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景玉为此松了口气。
她感激地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恩不言谢——”
克劳斯打断她:“以身相许?”
景玉沉默一秒,诚挚地说:“尊敬的克劳斯先生,您想的真有点美啊。”
“不是这个吗?”克劳斯眼睛里带点笑,注视着她,“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坦白来讲,景玉还没有考虑过这个层面上的问题,刚刚只是顺口画饼,意思意思。
她犹豫一秒,问:“你想要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好,”克劳斯含笑说,“能否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地想一下?”
景玉一口答应下来。
两秒后,她又记起一件事情,严肃地提醒克劳斯:“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得事先谈明白。”
“你不能要求我做触犯法律的事情,也不能违背道德,不能违背我的国家立场,不能严重违反我的个人意愿……”
克劳斯耐心地听景玉飞快地表达着她的感想,看着她越说越有底气。
景玉一口气说完,缓了缓,继续振振有词:“最重要的一点,更不可以要我太多的钱!一千欧!这是你的上限,也是我的底线!”
克劳斯点头,他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去索要龙身体下的珠宝。”
这句话让景玉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由衷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克劳斯看着景玉兴高采烈地与他道别。
她还是如此活力满满,说了晚安后,倾身过来,干脆利索地关掉视频。
克劳斯这边的屏幕也黑掉。
他凝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克劳斯重新戴上刚刚摘下的红宝石戒指。
正如景玉经常看的那本童话书中所提到的一样。
魔王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龙的宝藏。
-
在克劳斯先生的帮助下,景玉轻而易举地就收到了射击俱乐部的答复。
射击俱乐部不会拒绝掉克劳斯先生邀请来的人。
景玉成功加入。
在认真谈过需求之后,克劳斯为景玉建议的是半自动手、枪,半自动,枪管只有9mm,严格来讲,这个属于开放式瞄具,可调不可调。
在选择枪的时候,克劳斯主要考虑到景玉的身体状况,以及她未来想要拥枪证这一“野心”。
倘若未来景玉真的参加此类的比赛,还真的有一定概率能够成功申请拥枪证。
在参加完武器基础知识考试并顺利通过之后,就可以携带表格去找协会主席或者其他负责人签字,要求开具一年内的训练证明等等。
等这些证明和需求表等资料全部准备好之后,景玉就可以带着前往射击联合会。缴纳一部分钱,等待审核。
要再等审核通过之后,景玉才会拿到需求证明——
到了这一步,才可以去政府相关部门,申请拥枪证,以及绿色购枪许可。
一般来说,景玉只能申请购买她训练用枪种类的购买许可。
即使非德国国籍的人申请半自动小手|枪的拥枪证比较困难,但克劳斯很乐意帮景玉“解决掉”这点困难。
在克劳斯眼中,这种9mm的小手、枪更适合她。
虽然很多女孩子为了过一把瘾选择气|枪,但气|枪的训练不被认可,不可能申请购买9mm的半自动手|枪。
女性也可以使用枪支,这并非男人的专利。
在如今的景玉眼中,无论什么枪都很酷。
她积极参加着俱乐部的活动,这边也提供课程,一个阶段的课程花费在350欧,当然,这个价格囊括了场地费以及枪支、弹药的费用。
课程教练也是克劳斯推荐给她的,是个严肃的德国人,有部分意大利血统,名字叫西亚拉,曾经拿过两次德国女性小口径运动手、枪射击分类的全国冠军。
加入俱乐部之后,景玉的生活又快速地充盈起来。
唯一令她不解的是希尔格,对方似乎还没有从那种「只针对景玉AA制」人设中脱离出来。
而且,还开始天天给她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中老年表情包,以及各种奇特的心灵鸡汤。
比如说今天早上。
希尔格:「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年轻人一定要记住,孝顺父母,保持自律,热爱生活。早安追梦人。」
中午。
希尔格:「健康的身体和勇敢的体魄是努力奋斗的前提,是追逐梦想的本源。不要羡慕安逸,不要畏惧困难,冲啊打工人。」
晚上。
希尔格:「Jemma,你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像不像晚上我们AA后、你忘记给我的那20欧?」
景玉:“……”
她终于忍无可忍,虚心向克劳斯先生请教。
当景玉简单地将希尔格发送的短信向克劳斯先生描述之后,他沉思片刻,友好地提出猜测:“或许,对方很想找你学习中文?”
景玉陷入回忆,尝试思考:“大概是?”
“虽然我很能理解对方,但是——”
克劳斯语音稍稍一顿。
景玉清晰地听到他的叹息声音。
“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令人困扰的事情呢?”克劳斯惋惜地说,“虽然我赞成AA制,但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和你计较得这样清楚。”
景玉由衷表示赞同。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此时,距离克劳斯推荐景玉进入射击俱乐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景玉成功和两个潜在客户交换了名片,还一起约着喝了次咖啡。
这两个潜在客户,一个是土耳其裔,在慕尼黑开设了一家土耳其风味餐厅;另一个是某连锁超市的区域经理,常居法兰克福,华侨。
这俩单子,无论签下哪一个,景玉都能赚够接下来两年都不用发愁的小钱钱。
不过,到了这一层面上,人情世故又有不同。
虽说景玉佩戴着克劳斯先生送的项链,但这些人精,没有亲眼看到景玉和克劳斯同时出现过,也不会轻易地表露态度。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加入俱乐部后很长一段时间,景玉都没有再见到克劳斯。
景玉不清楚,是不是俩人的时间安排不同,还是克劳斯最近真的很忙,至少,景玉参加了好多次俱乐部活动,克劳斯都恰好缺席。
而当景玉某天偷懒不过来的时候,克劳斯又巧合地去了射击俱乐部。
除此之外,景玉还在俱乐部遇到了马克西姆——这个克劳斯曾经的心理医生,仍旧会笑着和景玉聊天,面无异色,就好像之前在婚礼上、坚持要为景玉做心理测评的事情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