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语柳先为她介绍这家私人会所的招牌菜,细细问了有什么忌口,在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来,好似找她过来,就是为了一起吃个便饭的。
直到看顾青雾安静放下筷子,抬起头,正看到贺语柳看了她很长时间。
半响后,贺语柳先笑道:“瞧我是看你看迷了眼,长得真好。”
顾青雾隐约猜到先前都是在铺垫,现在要步入正题了,声音平静顺势问:“贺女士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语柳就喜欢跟聪明直白的女孩交流,不像喻思情,当初跟她死劲的端着明白装糊涂,好言好语相劝都没有。顿了几秒时间后,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是郦城顾家的女儿。”
顾青雾见状,就明白贺语柳是做了背景调查。
恐怕接下来的话,每一个字都不是她爱听的。
贺语柳说起话来,声音柔和婉转:“你是顾氏家族四房的独女,自幼在家不受宠,为了进娱乐圈跟长辈闹翻了,这些年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回去过一次,算是与顾家一脉断尽了关系。”
顾青雾有些玩味的笑,干净的指尖玩转着茶杯:“所以呢?”
贺语柳视线落在她那张漂亮不像话的脸上,怪不得连贺睢沉都动了凡心,片刻后,她将一本花名册放在桌上,缓缓递给了顾青雾。
“我这辈子守着这顾家终身未嫁,没有儿女缘……如今倒觉得与你也是有缘了。”
顾青雾低垂眼睫,慢悠悠翻着花名册,上面登记着泗城豪门到了适婚年纪的公子哥,要什么类型,都应有尽有,详细资料齐全到连情史都备注的明白。
贺语柳缓缓往下说:“不如我认你做干女儿,有贺家撑腰,这满城公子哥都任你挑选,我相信睢沉也会很疼爱小堂妹的。”
顾青雾指尖一顿,抬头对视上贺语柳的眼神。
“你想让我成为贺睢沉的小堂妹?”
贺语柳说话很和气,却透着股骨子里的强势:“顾小姐,在整个豪门里,能跟贺家沾亲带故点关系的,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做我唯一的干女儿,总比没名没分待在外头的好。”
她自认为没有薄待了顾青雾,至少是保全了彼此的利益,是双赢的事。
顾青雾将花名册扔在桌上,气氛不如先前和谐,唇边的笑容是清冷的:“怕是迟了。”
贺语柳摇摇头:“只要你点头,不迟。”
“贺女士不如回去问问贺睢沉,他想不想要个小堂妹?”
“顾小姐,你不可能成为睢沉的妻子,贺家已经为他挑选好了合适的联姻名媛,你何必有台阶不下呢?”
贺语柳语气依旧用心良苦般,耐心的劝她别执迷不悟:“你这样容貌过人的女孩,性格太倔强的话,反而会误伤自己。”
顾青雾见都无法说服彼此,也不浪费时间。
她性格演不出那种求长辈别棒打鸳鸯的可怜戏码。
起身拉开椅子,正要说话时,贺语柳早就看透一切,慢悠悠抿了口茶,抛出最后的筹码道:“贺家有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顾小姐,听我句劝,整个贺家没有一个长辈会接受你进门的。”
顾青雾略停顿,眼眸滑过一丝讶异情绪,低头看过去。
贺语柳放下茶杯,端坐着笑看她:“明明长了一张正室脸,何苦自甘堕落被人包养在外面呢。”
……
天色渐暗下来,别墅没有开灯,楼上主卧是紧闭着的。
顾青雾从傍晚来了后,就没出来,将窗帘都严严实实拉拢上,穿着白色长裙坐在床沿,旁边的手机偶尔亮起提示音,光线照着她清冷精致的脸蛋,低垂的眼睫微翘,微微泛亮。
在微信的界面上,江点萤给她消息:「贺家那个破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是什么意思?亏我还觉得贺睢沉这人看着假正经,对你其实守住底线呢,原来是个骗炮的渣男!」
顾青雾不知道贺家还有这么一个祖训压着,听上去真是滑稽。
她拿起手机,慢悠悠的回:「他姑姑给出态度了,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江点萤:「考虑做她干女儿?」
顾青雾:「嗯。」
江点萤:「我的老天鹅,那画面感都不能想,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关小黑屋的,谁家堂哥会天天想着睡堂妹啊?」
顾青雾:「……」
江点萤:「宝贝,就算你愿意认个干妈,相信我,比起性生活,贺睢沉绝对不需要凭空冒出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堂妹,他怕会比你还气。」
顾青雾情绪尚能控制,就是被这个祖训给整无语了。
倘若贺睢沉没有打算跟她认真交往,那无所谓,就当炮友好了,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她想通这点,郁闷的心情也就散去大半,跟江点萤说:「我又不缺男人献殷勤,他要不好用,大不了我就换个年轻体力好的小鲜肉玩。」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贺睢沉从公司回别墅,打开门时,走廊的光线一并照进来,让处于黑暗里的顾青雾被光刺得眼睫毛下意识眯起,睁开时,听见他缓步靠近问:“怎么不开灯?”
顾青雾放下手机,表情清冷着看他,坐着没动,直到男人走到跟前。
贺睢沉稍微俯身,低下头去摸索她的唇角,眼风扫到白色的床单,语调带着点儿低哑笑意:“喜欢白色?”
顾青雾没让他亲太久,侧过精致的脸蛋,刚要说话,又被他有力的长指扣回来。
继续亲。
不知不觉中,在黑暗中两人温热的气息都变得不稳定,贺睢沉更是逐渐不再克制自身,隔着衣服的面料,细细描绘着她背部漂亮的蝴蝶骨,从喉咙滚出的嗓音撩得人心猿意马:“嗯?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满足了我对性幻想的一切需求。”
顾青雾乌浓的长发散开,丝丝缕缕凌乱在雪白的床单上。
她今晚反应很平静,没有以前被稍微亲一下,就脸红气喘,逐渐的贺睢沉察觉出她情绪,停了下来,伸长手臂去开台灯,低声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顾青雾微微坐起身,领口早就滑落下肩膀,衣衫不整的,依旧掩盖不住她美到邪乎的容貌,表情藏着心事,在男人长指要摸她脸蛋时躲开,启唇问:“贺睢沉,你家祖训,还有一条是世代不与延陵顾姓子女通婚,对吗?”
贺睢沉凝视着她的眸色难辨情绪,好似寻常聊天般,轻描淡写的反问:“谁告诉你的?”
顾青雾见他没解释,那就是真有这条祖训了。
她像撒气一样,把枕头扔到地上,语气却越柔和:“你姑姑,她请我吃了一顿饭,随便好心提醒我,别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
以贺睢沉的了解,此刻顾青雾的愤怒值达到了满格,他伸手臂把她强行抱过来:“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青雾嘴上跟闺蜜说不气,实则是没看到这个罪魁祸首。
她手脚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脾气上来就往男人那副修长的锁骨咬去,牙齿用了狠劲的,就跟针扎似的疼。
而贺睢沉手臂没松开她,那张雪白的床单被一番折腾下,都皱得无法看。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顾青雾挣扎的力气变小了,微微带颤的呼吸声很轻,凌乱的发丝粘着汗贴在脸颊边,整个人枕在白色柔软的被子里。
透过台灯暖暗的光线,她仰头看到的是贺睢沉高级定制的衬衫纽扣被扯断几颗,露出的结实胸膛被她指甲掐出了很浅的血红伤口,下手没轻没重的,都擦破了皮。
一路往下,是被他用滚烫的身躯,暗示很明显。
贺睢沉棱角分明的脸庞低下,沿着乌黑的头发丝一点点磨到腰部,每寸白嫩肌肤都沾了一遍他的薄烫温度后,又回到她的唇上。
那逼近的呼吸都极是压抑的,沉哑着嗓音说:“这一刻,你就算要是我命,我也拱手相让了,青雾,疼了要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
恭喜贺总懿緈日历撕完最后一页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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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一盏台灯暖黄的微弱光线晕到深处,顾青雾慢慢睁开眼, 疼痛的余韵让她身体覆上了一层热汗, 脑袋也有些模糊, 下意识想爬起来, 越过男人去拿床头柜的手机。
贺睢沉手臂温柔抱住她, 陷在了雪白柔软的被子里, 轻重呼吸沿着额头落下,滚烫的热度几乎要融化她:“小骗子……不是说没力气了么?”
顾青雾是想拿手机看时间, 喉咙卡住声, 半会儿都说不出一个音来,纤细的手下意识在床沿摸索什么, 很快就被他手掌牢牢扣在了枕头上,几乎是完全掌控的强势姿态,情难自抑地吻她。
昏暗不明的主卧封闭着,弥漫在空气中还没消散的味道又浓郁几分。
不知折腾了多久, 顾青雾身体就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脸蛋贴紧在枕头上大口的呼吸, 渗着汗, 眉眼间罕见的娇媚, 生动到令人失神。
贺睢沉手掌安抚般顺着她锁骨处流连忘返, 生理上的满足, 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体贴, 即便顾青雾始终都在喘,没法回答他的话,也极具耐心地哄道:“要不要睡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顾青雾终于能正常呼吸, 抬起头,细密的眼睫微翘,勾描出了一抹轻浅的旖旎:“贺睢沉……”
她叫出了名字,带着颤,又带着气:“我今晚要是死在这张床上,也一定要把你拉到地狱去。”
在这事上,贺睢沉就跟有心魔似的,见她眼泪掉的厉害,就越来劲的弄,还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描述着深藏在心底的那些污言秽语,哪里像是个严戒律的和尚。
见她这副被欺负惨的模样,贺睢沉俯低,去亲吻她的耳朵,嗓音透着事后特有的沉哑语调:“我以为你很喜欢……不喜欢么?那没关系,下次我会让你更喜欢的。”
顾青雾今晚都不知道死了几回,眼下连控诉的力气都无,只想躺着一动不动的,懒得搭理这句话。
好在贺睢沉知道再折腾的话,怕是会惹急眼她,只是温柔抱在怀里,肌肤亲密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顾青雾本能地对他有依恋,将脸颊贴着他下颚,轻轻阖了眼,却没有睡的意思。
她累成这样,还强撑着意识在等,直到纤细的手被他紧紧十指相扣住,说话的嗓音在这么深的夜里格外清晰:“讲一个睡前故事给你听,听完,就睡会?”
顾青雾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抬手去抱他腰,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也不知怎么的,跟他做完后,从身心都开始越发依赖他了。
片刻后,贺睢沉语调低低缓缓响起,吐字格外的好听:“我父母在世时,是家族公认的模范恩爱夫妻,相识一年这辈子就认定对方,育有两子,父亲宠妻至上,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到……是连上天都会嫉妒的存在。”
顾青雾的原始家庭就恰恰相反,引得她睁开朦胧的眼,去看男人隐在半暗光线里的脸庞轮廓,没什么情绪起伏。
就跟在说故事一样,很轻描淡写道:“我三岁那年,他们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外界传闻火势太大,夫妻都没有机会逃出来,其实父亲是已经出来了,双手沾满鲜血把我抱到路边,他回头看到母亲被死死困在车内……又义无反顾的回去了。”
所有人知道的情况是,当年的贺家家主徒手砸破车玻璃,在汽车爆炸的两分钟内,将小儿子扔出车外,与妻子被熊熊烈火烧死,现场惨烈到处理事故的警官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有年仅三岁的贺睢沉是亲眼目睹,父亲回车上将母亲抱在怀里,在浓烟,和燃烧的烈火里,与他遥遥相望,那种眼神,就像地狱的枷锁将小小年纪的他困了十年。
顾青雾胸口觉得很窒息,下意识去握住他修长手腕:“哥哥……”
贺睢沉低头去亲她,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如今的他早就能云淡风轻对付过去:“那年贺家动荡,我姑姑为了替兄长守住这份家业,不被族里的人私吞,主动把定了亲的婚事退了……整整十年,耗费心血去培养我的兄长。”
作为外嫁女,贺语柳就不好插手贺家的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于是辜负情投意合的恋人,留在贺家,把所有希望都赌在了贺云渐身上,为他拉拢族里的长辈们,清除所有的阻碍。
而人算不如天算,贺云渐终于成为合格掌权人那年,谁也没想到那场车祸事故会重蹈覆辙,再一次在贺家上演。
贺睢沉话顿很久,才接下去说:“我兄长出事后,我姑姑又将这辈子的赌注都压在我身上,她当了十年的掌权者,早就养成了全天下都要听从她安排的性格。青雾,无论她擅自做主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去听,也并非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