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1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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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时间明显增长,陪伴陆成则的时间也明显减少,每晚七点,我都叫他先回家,不用来公司接我或在地铁站碰头。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几点才能回去。
  但无论多晚到家,他都还没休息,在门口,沙发上,或电脑前。
  抱住他诉苦成了日经。
  白天在公司,我都脚踩高跟鞋,像个精美锐利大杀器,到了晚上就变成烧空柴油的小火车,只会垂着脑袋呜呜呜呜呜。
  这一阵子,都在重复。
  陆成则会倾听,会安慰,但今天,他提出建议:“总这么累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我下意识地直起上身反驳:“累就换工作,那感觉不对了是不是就要换个人?”
  陆成则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沉默了。
  我看看他安静的面孔,从他腿上退下来,去洗漱。
  我知道我的话有点过分了,转头的瞬间鼻头就开始发酸,因为白天疲累而繁琐的工作……种种,我将这些焦头烂额的情绪带给了我的充电宝,我的小熊猫。他是无辜的。
  他会怎么想我。
  我把门关好,在卫生间马桶上坐了很久。
  反思过后,我取出手机,找到微信置顶,打开聊天框的第一秒我就心悸起来,因为最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他想发消息给我。
  可能是我同时点进了对话框,陆成则发现了我的存在,在同一个界面。
  他停下来,变回“小熊猫”。
  然后弹来视频。
  我没有迟疑地接通。
  我们看着彼此。
  镜头里的他是俯视的,死亡角度都这么好看。
  他似乎在琢磨我位置,眼神钻研:“你便秘了?”
  我看到小窗里的自己,唇角起了弧:“没有。”
  我知道我在卫生间待得太久了,因为在逃避,因为太反省。
  “再不出来我要破门而入了。”他威胁口气。
  我从鼻子里溢出笑声,也观察他身在何处,白墙,猜不出来。
  我说:“勿扰,我在闭门思过。”
  他眉心微紧,像是不解:“思什么过?”
  我说:“刚才我讲话不太好听,还甩头就走。”
  我轻吸一口气:“其实就那一下,刺到了我,我忽然觉得这阵子的自己就像手里的工作,喜欢,平时也能和谐共处,但到了某些时刻,就会变得棘手和讨厌,我担心你也会这样看我。”
  陆成则不语两秒:“你怎么会这么想?”
  袒腹的人总是容易脆弱,我迷惘又郁闷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换工作的人,即使辛苦也是暂时的,熬过去就好了。这种时刻我已经面对三年了,前两年没有你,但今年有你,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情绪稳定,但我不得不切换到另一种模式,忙碌焦躁,没办法时刻时刻保持快乐,还怕你觉得被冷落。你今天这样说的时候我莫名地就代入了,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我不该这样的。”
  陆成则说:“你才是把我当工作。”
  我很冤:“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工作了。”
  “我不是你的同事跟上级,对我有情绪又怎么了。”
  我抿抿唇,感觉心脏的位置变得柔软:“可我们同居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甩过脸色。”
  陆成则说:“谈恋爱是交易吗?哭脸换哭脸,笑脸换笑脸,斤斤计较,不累吗?”
  “我是怕你觉得累,每天这样等我,听我倒苦水,双十一结束了还有双十二,没完了都。”
  无法想象,我们热恋期都还没过,我的多巴胺就要被现实磋磨。
  “你这样我才累,”他呵一口气,声音无奈加耍赖:“还不出来,马桶比我还香是吧。”
  我笑:“好啦好啦,马上出去。”
  挂断通话,我走出卫生间,陆成则就在门口,单手握着手机,垂眼看我,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瞪他一眼,他直接把我拽去他怀里。
  我圈住他腰,抱紧,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是一种应该只有我这么近才能嗅到的香气,暖洋洋的,橘子色,海岸边,夏日斜阳。
  我陷在里面,完全不想抽离,小声说:“你也找点事做。”
  他说:“我每天都上班。”
  我说:“我是说下班。我不想你每晚都像小狗狗一样等着我。”
  他还跟着我用叠字:“什么牛逼品种的小狗狗能边打游戏边等老婆?”
  突然又自然的一个陌生称谓让我愣了愣,但我没有纠正,也没有指出,相反在暗喜:“只此一家的陆成则小狗狗。”
  他“哦”一声,听起来不咸不淡的,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微笑了。
  我接着哄:“你再怎么说没关系我都会有负罪感。我会想,怎么办,今天忙到没空让男朋友开心了。”
  陆成则笑了下,像一粒小而明亮的焰火在我脑袋上方迸裂:“我现在很开心,谢谢。”
  我扬唇,同样开心。
  我们又变回两只大开心,心心相印。
  陆成则的心脏仿佛有视觉功能,双手捧高我脸,不许我在暗处偷乐,硬是要戳穿我:“还是这个感觉吗?”
  我望着他:“什么感觉?”
  他也望着我:“对的感觉。”
  我说:“一直都是。”
  他说:“OK,放心了。”
  洗完澡回到床上,我枕在陆成则胸口玩手机,查看和回复完工作微信,我把手机倒扣到身前,想起刚刚在卫生间,他最后没有发送过来的文字消息。
  我好奇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在微信里打了半天。”
  他不假思索:“想问你还要在卫生间待多久,本来每天能能看到你的时间就不多。”
  我不信:“真的假的?”
  陆成则说:“不然我为什么发视频。”
  我撇开手机,坐起来,面朝他:“那你多看看,我什么都不干了,一心一意地给你看。”
  他挨着抱枕,姿态懒散,眉眼却专注起来,聚精会神。
  谁顶得住被这么看,我别开眼。
  他忍俊不禁,回归正常状态。
  我说:“当时我也刚好点开你微信。”
  他说:“我看到了,”又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抱着歉疚与求和的心情点开微信,具体怎么下笔尚未明确。
  只是打开窗,看到对方已经站在窗后,也在关切,也在担忧,那种时候,无言胜千言。
  但此刻,我想到要说什么了,我说:“等忙完年底这波,我们出去玩吧,远离工作,就当补偿你。”
  “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
  我们同时抛出一样的问题,默契如歌曲里的合音。
  陆成则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看:“这样吧,马上一点了,我们各自考虑几分钟,一点整的时候,分享一首歌给对方,看看到底去哪。”
  怕被瞥到答案,我挪远半米,开始翻找歌单,有关于地名的,也有关于风景的,最后,我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首上面。
  我看向陆成则,提前宣布:“我找好了。”
  他的睫毛略略挑高:“我也找好了。”
  我们很有仪式感地,一起倒数3——2——1——,分享出去。
  同一首歌,同一时刻,出现在同一个聊天框里,却来自两个人:
  《想去海边》
  救命,怎么会一模一样。
  他是魔法师吗,我又惊又喜,不可思议:“你怎么想不到别的?”
  陆成则把手机偏向我,微微得意:“因为我也在你的歌单里。”
 
 
第22章 第二十二首歌
  大冬天来海边,恐怕也只有我们想得出来,但也无可指摘,来自钢筋森林的出逃不会是随心的任性,而是浪漫的远行。
  提前预定的海景公寓在渔村里,因淡季缘故,比平常价格便宜了近一半。
  老板长相很和善,笑呵呵地接待了我们。入住的房间很大,一应俱全,拉开窗帘就是一望无垠的海面。
  扬极岛的海水,在冬季里有着高级的色调,是修图软件都比较难调出来的雾霾蓝,沙滩砂白,远方有黑峦。
  陆成则在我身后调地暖和空调,我回头,不厚道地问:“不介意我吹个风吧?”
  他停手,侧过脸来:“你随意。”
  他还没摘下他的毛线帽,刘海压在额头上,看起来看起来稚气又乖巧。
  我打开窗,让海风灌进来,扑在脸上。这里的风仿佛都是冷蓝色的,看不到,但能嗅出来。
  陆成则走来了我身侧,从背后拥住我,问我:“是你想去的那种海边吗?”
  “是啊。”我边答,边将身体的力量都靠到他胸膛。
  陆成则说:“可惜不能去海里。”
  我说:“远远看也很美丽。”
  陆成则说:“下午去海岸上走走吧。”
  我点点头,关上窗。
  收拾好已经是一点半,我跟陆成则就在公寓里吃了顿简午餐,老板娘手艺很好,陆成则一边赞赏一边将饭扫光,他总是轻易使得气氛融洽,本还害羞的老板娘都开始自夸:“我就说选我家准没错吧”。
  早上六点就自驾往这边赶,所以填饱肚子我们也没有立刻出游,先睡了个午觉,养精蓄锐。
  我们辛勤的小陆司机可真是累惨了,躺下就秒睡了。
  早上胡子也没来得及剔,我抱住他,亲了亲他下巴,一下似乎不够,又亲一下。
  明明很轻,他还是被我闹醒,闭着眼,唇上挑,发出小牛一样的哞声,还惩罚地凑过来,使劲吻我。
  可能也是新环境的刺激,我们吻得很投入,像要吞噬对方,感官里全是他湿热的唇舌和鼻息。无缘无故地,就赤条条地缠抱在被子里。
  我在他的动作里微微喘气:“还是睡觉吧。”
  但我觉得这话有点多余且马后炮。
  一觉醒来已经是四点多,只能看到傍晚的海了,出门前,陆成则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自己的大围巾给我,将我从头到颈地包好,缠得像个老奶奶。
  我说:“我可是要去拍游客照的。”
  他微笑:“美丽的脸还在外面啊。”
  近处看海,更让人觉得静谧沉稳,仿佛大片柔软的丝缎。落日将海平线映成淡淡的橙金,有渔船,有草荡,人间如画。
  风很大,陆成则黑色的头发涌动着。

  海滩的沙子看起来极为细腻,让人想脱掉鞋袜踩一下。
  还有些黑色的卵石,陆成则躬身捡起一快,利落地打了个水漂,又冲大海“wow”一声。
  我被他的孩子气逗笑。
  附近有三俩游客看他,他浑然未觉,只转头冲我笑。
  真的太冷了,陆成则攥着我的手往哨塔走,越往高处,人烟越少,他不时偏过头来看我,又说:“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裹成这样了吧。”
  他鼻头冻得粉粉的,我隔着手套戳一下:“你也好不到哪去。”
  “是啊,我要冻死了。”他揽住我。
  我也跟他抱成团取暖,嘀咕:“是不是还是应该去海南,起码没这么冷。”
  陆成则说:“但大海不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我们在哨塔顶端拍了些照,有风景,有合影,这个时段的光线刚刚好,不过分强烈但也不会太黯淡,太阳半陷入海面时,我跟陆成则往回走,一路上我都在低头选照片,陆成则让我意识到苹果手机的魔鬼前置对他根本没威胁,做鬼脸都很好看。
  你说气不气人。
  吃完晚餐,我们在渔村里漫无目的地漫步,路上人要比白天多一点,多是年轻男女,有游客,也有当地人。
  我和陆成则在一家人气较旺的小酒吧前停下身。
  因为音乐从里面漫了出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们同时拉拽住。
  是间啤酒酒吧,内部环境普通,但几乎座无虚席,大概是因为驻唱的声音很不错,微微嘶哑,有几分王若琳的味道,她在弹吉他,几个男生站在台边跟唱。
  一曲结束,我们都为她鼓掌,那些男生更是捧场。
  接着,女生跳下台,换另一个年轻男人上去。
  调好立麦和吉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没刚才那位美女唱得好听啊。”说完冲他朋友的卡座使了个眼色。
  全场哄笑。
  他的朋友更是捧场,纷纷举杯,嗥叫不绝,口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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