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懒懒抬起眼,与孟遥的目光在镜中一接,旋即又移开,继续认真地去帮她吹头发。
认真的模样瞧着仿佛不是在给一个女人吹头发,而是在雕琢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而且是,视如珍宝的艺术品。
因为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沉缓,小心翼翼。
等到吹风机产生的“嗡嗡——”声彻底停止,钟知贺关掉吹风机搁在一旁的时候,孟遥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许是因为保持这个姿势太久,左脚有些发麻,一个没站稳,不小心往后一靠,后背就靠到身后男人的胸膛上去。
这么正正好好地靠在对方身上,实在很像刻意为之。
是以,孟遥慌忙便要起身,以证清白。
可惜愿望未能达成,先一步就被对方按着前颈,扣留在原处。
男人掌心的温度源源传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从脖颈到面颊,尽数点燃。
孟遥只觉得心快要跳出胸腔,本能发慌,很小声地问:“钟知贺,你、你干嘛?”
“现在又学会直呼我的名字了?”男人低笑两声,凑到孟遥耳边,喑哑的声线放大数倍传来,带着无与伦比的蛊惑之力,“那以后,叫我什么?”
孟遥因为现在这个暧昧的动作,脑袋实在有些宕机。搞不清楚对方的意思,脱口而出:“钟、钟总!对不起冒犯了我以后保证不乱喊了您快放开我。”
“嗯?确定?”男人屈起食指,用指背轻轻探了探她面颊上灼人的温度,十分好心,“再给你一次机会。”
见她急着开口,他又不急不缓地提醒一句:“想好了再说。”
“唔……”孟遥想了好久,才终于试探着小声问出声儿,“知、知贺哥哥?”
……
好容易被对方放开,重获自由之后,孟遥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偏偏始作俑者在旁,倚着墙壁,笑意斐然,一脸玩味地看她。
孟遥恼羞成怒,气鼓鼓地瞪回去:“钟、知、贺、你不要得意!我要向董事长举报你。”
好家伙。
向董事长举报?
他会怕董事长?
男人勾起唇,不以为意:“哦?”
孟遥红着脸抬眼瞪着他,豁出去了,一字一句地说:“你、调、戏、女、员、工。”
“……”
吹头发的小插曲渡过之后,为了防止钟知贺再突然靠近或者再往她手上涂牙膏,孟遥非常主动且小心地跑去喝了他特地给她沏的感冒冲剂。
然后才终于回房睡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当然不住在一处。
他家这栋大平层公寓,大的很,除了主卧之外还有好几个房间。
钟知贺慷慨得很,任由她随便选。孟遥也就不客气地选了离主卧最远的一间。
并且在睡觉之前,十分仔细地关上房门进行反锁,身上的浴袍也老老实实穿着,连钟知贺借给她的宽大T裇也嫌不够长,大夏天里也要穿那件厚厚的浴袍。
总之,一应防范措施做得非常到位。
哦对。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防止钟知贺手里有她房间的钥匙,半夜时趁她睡着攻其不备对她酱酱酿酿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孟遥还特地把这房间那把特重的椅子搬到门边倚着。
……
可是即便如此,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很不幸的发现,她在主卧室,钟知贺的床上醒来。
第54章
一大早醒来,孟遥就接收到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她又在钟知贺床上醒来。
好消息是她觉得他们昨天晚上没做……呸,好消息是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在了。
孟遥试探着伸手,去探了探床另一边的温度。
凉。
嗯,大概对方已经起床好久。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慌忙蹑手蹑脚地轻声下床,将床单、被子收拾整齐。这才随手理了理略显杂乱的长发和身上的浴袍,小心翼翼地从里打开了主卧室的房门。
钟知贺刚好从厨房走到客厅,他已经换好衣服,穿一条浓黑色的西装长裤,蓝色衬衫绾成七分,身上还系着纯黑色的围裙。
这个围裙也是孟遥前几天采购的,当时她选这个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太大了,现在穿在他身上,却觉得小的可怜。
男人的视线一触及孟遥,便在原地站定,略一颔首,慵慵懒懒地指指沙发上被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浅色绒毯,说道:“那个,帮我放卧室柜子里。然后洗漱,来吃饭。”
沙发上的绒毯,还有主卧另外一半没有沾染体温的床。
孟遥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试图确认一下,问道:“额,那个,你昨晚睡的沙发?”
“不然?”
“呃,哈哈我是想说,你在自己家里,怎么还睡到沙发上去了,我……”
“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可以这么说。”
孟遥点点头,说完,却几乎将头埋到胸前去。
这个问题实在让她尴尬得头皮发麻。毕竟,这可不是她头一回不知怎么跑到他床上去了。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还好,再发生的话,多少显得她有点刻意。
另一头,钟知贺慢条斯理地解下身上的围裙,随意拿在手里,在原地抱臂,一连审视地看她,好久,才幽幽道:“孟甜甜。”
“啊?”
“你知不知道,半夜听见女人哭,是恐怖片常用情节。”钟知贺不无嘲讽地低笑两声,“说真的,还挺可怕。”
“您是在内涵我吗……?”孟遥弱弱问。
“我以为,这是直接说你。”
“……”
孟遥无话可说。显然,她就是那个半夜号哭的女人,因为她昨晚刚好梦到——
嗯、
钟知贺、
在拿、
小皮鞭、
打她。
所以她在梦里就,一直哭。
救命。
她脑子里都是什么限制级的东西。
孟遥思及此,整张脸瞬间被覆上不自然的潮红,羞愧得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钟总这么伟光正的人物,她怎么能梦到那种限制级场面。
她、脏、了!
还好钟知贺站的距离她还有几步远,她又埋着头,他瞧不清她的神情,只以为她是因为半夜跑到他床上而感到羞愧。
男人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少顷,略带安慰的语气,说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快去洗漱,吃饭了。”
他说完,转身要去厨房将早餐端出来,刚迈出一步,又被孟遥叫住。
“钟知贺!等等。”
她咬着下唇,很艰难地问出口:“所以我一定是半夜自己哭了,然后自己梦游走到你房间的对吧,一定是吧?”
孟遥说完,就提着一口气儿紧盯着几步外的男人,希望他不要不识好歹赶紧给她一个台阶下!
不过可惜。对方一开口她这口气儿就泄下去。
“不是。”他否认的十足轻巧。
“我抱你过来的。”
“……”
孟遥紧捏着身上的浴袍,咬牙切齿地补充一句:“我可以当做刚刚没听见,你、再、说、一、次。”
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
不过对方好像听不懂似的,无视孟遥的眼神,径直重复一遍:“没听见?哦,我公主抱你过来的。”
公、主、抱。
很好。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公主抱她。
孟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我可真谢谢您了。”
“小事,不用客气。”钟知贺不以为意,满脸写着“你在自取其辱”几个大字,说完这句,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你好像有点抗拒,一直哭着书‘不要’,不要什么啊?”
即便对方说完最后一句话,只看了孟遥一眼,便直接转身去了厨房,再没回过头来看她。可是孟遥还是觉得他刚刚的目光意有所指,像是将她整个人看透了似的。
像是窥见她不可描述的梦境。
虽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意识到这一点,孟遥的脸还是不可抑制地红到极致。
以至于整个跟钟知贺面对面吃早饭的过程,她都是低着头,一眼没敢看他。
……
-
与此同时。
北三环宽阔的公路上,一辆白色本田SUV在路上平稳行驶。
车里,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不给你安排新的工作,之前的安排好的工作就这么安排给了别人?他们什么意思?”
“你这个二表哥明显就是故意针对你。”
“柏宇哥哥你放心,我去跟他说,我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你讨回公道来,太过分了吧?”
“这就是雪藏,是雪藏!不履行合约,我们可以告他的!”
开车的是顾柏宇,他脸上似有些烦躁,不过在极力克制,听何思思义愤填膺地说完,也顺着她的话附和两句:“钟恒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虽然从小我们两个就不对盘,他也不用这么公报私仇吧?”
“不过思思,你这样跟我过去闹,你身体能受的了吗?”
他是指她怀着孕,说到这儿,自然而然地看了眼何思思小腹的位置。
何思思避开钟顾柏宇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抬手盖住小腹,转移了话题:“我没关系的。不过柏宇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二表哥,真的是因为小时候和你关系不好才针对你的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在公司也没得罪他。”
“如果是因为,孟遥姐呢?”
“孟遥?”顾柏宇皱起眉,看向何思思,“和孟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何思思看着顾柏宇,放慢了语速,“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因为你们两个小的时候关系不好,那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为什么不针对你?”
“柏宇哥哥,你仔细想想,钟恒他是不是从我们的事情被孟遥姐弄得人尽皆知以后,才故意针对你的?”
“可那不是因为……”
“因为他喜欢孟遥。”
“他……钟恒,喜欢孟遥?”顾柏宇猛踩刹车,刚刚因为何思思的话一走神,险些追尾。
追尾。
想到车子追尾,顾柏宇本能地想起不久前,他送孟遥去上班,路上不小心追尾,她轻轻巧巧地就解决了问题。
那时候,他叫她宝贝,接送她上下班。
才多久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了?
何思思还在旁边试图佐证——
“他如果不喜欢孟遥,他干嘛不在乎公司的损失也要雪藏你,他不喜欢孟遥,又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半夜发微博骂你?”
钟恒喜欢她,那他们以后,会在一起吧……?
那他以后,是不是也要叫她一声“二表嫂”了?
顾柏宇捏紧方向盘,所有指关节显而易见地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何思思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
“柏宇哥哥你还没有看清吗?很明显就是孟遥姐跟人家一起故意欺负咱们,我看今天他也不会给我们什么结果了,找完钟恒,我们直接去找你大表哥要个公道话吧!”
只不过,这些话顾柏宇再没有半句听进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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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CBD,金悦府高级公寓小区。
昨晚的衣服已经烘干,孟遥躲进卫生间里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又简单扑了个粉饼,口红是她日常带在包里的YSL332,很清淡的颜色,在她明艳的脸上平添几分温柔。
她是天生丽质的典型,即便只是最简单的妆容,也足以让她美的超尘脱俗。
出门的时候,钟知贺已经穿上了西装外套,拎着手提电脑,倚在公寓门口等她。
见她从卫生间出来,挑了挑眉:“好了?”
“好了。”
孟遥点点头,走过去,在他旁边的鞋柜前换上自己的高跟鞋。
手里拿着的提包被对方自然而然的接过去,等她换好鞋,便见他一手拎着他们两个人的包,另一手插在裤袋里,悠然自得:“走。”
两个人并排上电梯,也并排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