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儿:……
珍珠叹息一声,“这些美人都是被家里强送过来的,就指望她们能攀上太子殿下。”
然后呢?替家里做点贡献?比如赠送一套全家地狱游?
苏枝儿一向是条有自知之明的咸鱼,因此才会在那夜里悬崖勒马,抛弃爱情,苟住性命。
等一下,如果这里面的某位美人成功的话,那位太子殿下能不能把目光从芝麻大饼脸女贼党身上转移开?
苏枝儿的眼神突然开始放光。
她努力打量这些美人,真的是美人,个个身材都超级棒,就是脸上有点奇怪……“她们脸上怎么回事?”
珍珠道:“郡主不知道吗?听说太子殿下就喜欢脸上有麻子的女人。”
苏枝儿:……无证小说害人呐!
正道谣言你们不听,偏偏要看邪道小说!
“那个麻子脸不是贼党吗?”苏枝儿面无表情。
珍珠连忙摆手,说出了最新流言进展,“奴婢听说那个麻子脸虽然是贼党,但对太子殿下骗身又骗心,才会惹得殿下勃然大怒。殿下虽然年纪有点大了,”
才十八,不大。
“可是他却从未碰过女子,这头一次就,唉……”珍珠摇头,叹息清纯少年的第一次居然入了狼口,就这么被玷污了。
苏枝儿瞠目结舌。
现在的流言都敢这么过分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啊!啊不对,干了一点点……不过骗心骗身就太过分了啊喂!分明是那只大魔王要挖她的心肝!真挖那种!
苏枝儿很不能自己提笔过来写上一本《那些年我被大魔王追杀的辛苦历程》,好好说说她在这半年里到底都是怎么过的!
“郡主,早膳用什么?”
苏枝儿想了想,“红豆粥配金丝小卷。”
有甜有咸,滋味每一天。
哦,对了,她刚才想到哪里了?啊,她这半年里是怎么过的!
“郡主,王爷说这是今年新进贡上来的蚕丝被,又轻薄又暖和,让奴婢给您多铺几层,免得受了寒气。对了,还有这双鹿皮靴,王爷说山上多雪,湿冷,让郡主出门的时候就别穿绣花鞋了,冻脚。”
苏枝儿突然发现她这半年过的似乎,貌似,好像还不错?
唉,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
院子里的美人倒了一半,可皇庙的门依旧没开。
美人们无奈,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后见真的没有人搭理她们,只能嘤嘤嘤的爬起来回了厢房继续嘤嘤嘤。
苏枝儿:……好嘤啊,能不能按照正常施工时间来?
比如早上九点到十一点,然后一点开工到晚上六点结束?
正好让她中间还能睡个午觉。
美人们才不管苏枝儿的美容觉,就算是三更半夜都要嘤嘤嘤。
苏枝儿:……
或许是因为美人们嘤嘤嘤的太厉害,所以让一向好眠的苏枝儿开始断断续续做起了古怪的梦。
那是一个铺满了冰块的黑帐篷。
伸手不见五指,却能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
好奇怪,都看不到手指了为什么还能看到人?
苏枝儿思考了一下,想到自己是在做梦,做梦哪里有什么逻辑,就释然了。
少年白衣飘飘,手里提着盏灯笼,莹白如玉,毫无瑕丝。
苏枝儿想这灯笼真好看,不知道多少钱一盏。
她看着少年朝她走近,苏枝儿问,“我能摸一下这灯笼吗?”
少年微不可见地点头。
苏枝儿开开心心的去摸灯笼,摸到一手柔滑温暖。
“这灯笼居然还有温度?”苏枝儿奇怪道。
少年突然笑了。
黑暗中,他那张脸缓慢显露出来,是极漂亮的一张脸,任凭谁看到了都要惊艳一下。
他似乎不常笑,笑起来像是脸上贴了张假面,就是那种最经典表情包的微笑表情。
苏枝儿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她的指尖滑过那盏灯笼,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疼。
灯笼上被划出一道痕迹,她低头,看到自己胳膊上无缘无故出现的划痕,跟灯笼上的一模一样。
苏枝儿懵逼了,少年朝她凑近,声音幽幽,“你知道这盏灯笼是用什么做的吗?”
苏枝儿张嘴,“猪,猪皮?”
“不,”少年摇头,“是人皮。”
“啊!”苏枝儿一觉睡醒,浑身冷汗,仿佛洗了一个桑拿浴。
珍珠听到声音过来,“郡主,怎么了?”
苏枝儿哆哆嗦嗦道:“表情包说话了。”
珍珠:……
她家郡主总是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
苏枝儿在屋子里窝了三天,耳朵里面都是嘤嘤嘤,她看着外面大好的阳光,实在是有点窝不住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出门前,苏枝儿先刺探了一下敌情。
珍珠道:“听说太子殿下住在后山那里,不会往这边来。”
后山处有座院子,那是专门给太子建造的。
听说铜窗铁壁,十分牢固。
苏枝儿叹息一声,那跟监牢有什么区别?
其实苏枝儿也能理解,太子发病时异常恐怖,只有将他关在那座牢不可破的院子里面才能压抑住他的戾气。
得知小花不会往前面来之后,苏枝儿就安心出门转悠了。
跟她一齐出门的还有一队女人。
不得不说,这几位都是美人。
尤其是精心打扮过后,更显得漂亮,就连苏枝儿这位雌性都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再看一眼。
其实这不是苏枝儿第一次看到这支小分队出门,她们每天都会出去转悠,听珍珠说她们是去偶遇太子殿下了。
真是嫌弃自己的蜡烛命长啊。
不过从她们的全胳膊和全腿来看,她们应该还没有遇到过大魔王。
兴许是苏枝儿的眼神太刻意,送死点蜡小分队注意到了她。
苏枝儿怕冷,戴着毡帽和口罩,只剩下一双眼盈盈露在外面。
“嗤。”点蜡小分队的领头美人嗤笑一声,满脸嘲讽。
苏枝儿不明所以,我呼吸惹到你们了?
美人们不知道苏枝儿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她也是被送上来勾引太子大魔王的,毕竟苏枝儿一直是个低调有涵养,不喜欢炫富的人。
“东施效颦。”有美人附和着冷哼一声。
苏枝儿疑惑蹙眉。
冷笑完,那附和美人又对着小分队的领头美人道:“王姐姐的眼睛才是最像的。”
像?像什么?
哦,好像眼睛真的跟她有点像,不过没有她的好看,睫毛也没有她的长,嘻嘻嘻。
不好不好,不对不对,美丽的雌性之间不应该出现内卷。
大家都好看。
等一下,刚才那个东施效颦说的是什么?
“哎呀,忘记点红疹了。”那拍王姐姐马屁的美人一脸懊恼地看着都点了红疹的诸位美人们。
苏枝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邪道小说害人啊!
-
小分队说太子会出现在前面的湖边,苏枝儿立刻决定往相反方向前进,听珍珠说那个方向正好有一片梅林。
因为山上比山下冷,所以梅花早开。不仅开得早,败的也晚。
虽然南辕北辙,但出去的路是一起的。
一部分美人是被强制送过来的,也有一部分美人是自告奋勇过来的。
她们或出生不好,或生活的不容易,或……被邪道小说所迷。
“太子殿下其实是个痴情种,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听说他是被某个女贼党骗心又骗身,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有美人道。
苏枝儿猜测,这位美人大概是看了那本叫什么《最是有情帝王家》,才会产生这样的幻想。
她本来以为像这样傻逼美人的话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美人认为那只大魔王是只感情受挫的小可怜,亟待拯救的那种。
这群美人组成拯救小分队,势要成为大魔王生命中的那束光。
苏枝儿:……我先给你们点根蜡吧。
面对这群缓慢分好了组的美人们,苏枝儿选择退出群聊,安心咸鱼瘫。
本来嘛,她就是来这里“养病”的。
其实在听说那只大魔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问过珍珠自己能不能先回礼王府了,可珍珠却告诉她说,每次太子殿下进入皇庙后,皇庙都会被封起来,不准进也不准出,直到太子殿下出关。
这就是霸道太子的权利吗?
等一下,那为什么不索性把皇庙清空呢?
关于这个问题,珍珠也替苏枝儿做了解释,“因为济源大师不允许。”
济源大师,唯一勉强能镇住大魔王的老年佛祖一枚,比大魔王的爹大大魔物还要好用。
这位大师不仅从小就有天才小佛童的称号,算命还贼准。
如果不是怕碰到大魔王,苏枝儿真的很想去找这位大师算一下命。
-
出了院子,她终于跟美人们分开。
苏枝儿头也不回地顶着寒风走出一段路,然后终于看到了梅园。
氤氲粉白一片,冬风起,花瓣落,幽香扑鼻,让苏枝儿忍不住想赋诗一首。
“花花花……”
说了三个字,苏枝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开了一个恐怖故事的头,立刻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幸好她看的不是琼花。
苏枝儿走进梅园,看到满地落下的花瓣,想着捡一点回去做梅花饼。
天气实在太冷,四周又静悄悄的,苏枝儿被冻得手脚僵冷,她捡了一点就不想干了,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嘎吱……”是有人踩着积雪过来的声音。
苏枝儿抬头,正看到前面走来两个人。
寒风起,梅花落,男人一袭白衫,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容貌更显昳丽。那头黑发长长弯落,比起半年前又长了不少。
黑发被风吹得乱舞,贴在他瘦削的身体上,白衣时而鼓起,时而贴憋,男人立在那里,如果只看脸,就像那要飞升上天的神袛。
可你若看到了他殷红的眸色和暴戾的气质,这位神袛只会瞬间下坠,坠到地狱深处,成为那破开地狱之门上岸的恶鬼修罗。
少女面色煞白,捏着梅花的手开始哆嗦。
故人相逢,苏枝儿却只觉得自己的皮太过滑溜,用来做人皮灯笼最好不过。
小仙女慌张。
左边是梅花,右边是梅花,前面是梅花,后面是梅花。
总结四个字:无处可躲!
电光火石之间,苏枝儿突然想起院子里那些晕倒的美人,她立刻“啪”的一声,脸朝下贴在了雪地里。
鸵枝埋雪。
苏枝儿紧张到指尖发麻,当然,也有可能是吓得。
虽然她跟小花有过很多“美好时光”?但这或许只是她以为的美好时光,就像她对他,一直都是一厢情愿,不然他怎么会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
苏枝儿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有点惆怅。
惆怅着就又感觉有点呼吸困难,走了吗?应该是走了吧?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枝儿憋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脸,露出一只眼。
白茫茫一片,没人。
她猛地一下昂起头呼吸,吸进去一股冷气,冻得她牙齿打颤,浑身阴寒。
南方的雪跟北方的不一样,它又湿又冷,苏枝儿只趴了这么一会儿就冷的不行了。
苏枝儿还没起来,她只是昂起了头,突然,她听到一阵娇俏的声音,“给太子殿下请安。”
苏枝儿扭头,看到了送死小分队的领头美人。
她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
等等,刚才她们小队不是一起行动的吗?苏枝儿看着领头美人娇羞的表情,顿时明了,这位美人或许早就知道大魔王会出现在梅林里,她想独自成为心动女嘉宾。
苏枝儿选择继续埋头,假装不存在。
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苏枝儿想,那位美人确实生得好看,小花……应该会喜欢的吧?
苏枝儿没忍住,悄悄抬起看一眼,然后就傻了。
美人瞪着一双眼躺在那里,周身都是殷红的血,那血渗透了雪,雪慢慢融化,细长的血水蔓延开来,几乎要抵到苏枝儿的鼻尖。
发生了什么?
呕……第一次离死人这么近,苏枝儿胃里开始翻腾,手脚完全麻木。
“主子,还有一个。”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枝儿勉强睁眼。
她的视线被雪花和梅花模糊,再加上角度的关系,因此只能看到男人腰间挂着的一个布袋子。
布袋子上绣了一个笑脸,还有一个恶俗的蝴蝶结。
这是苏枝儿半年前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