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知道李叔素来是个谨慎的人,放下心来,“那叔,你小心些。”
“好了,快滚吧,”李叔摆摆手。
……
绿树成荫的山间小道上,林风随意坐在马上,喜滋滋地擦着手中的银枪,他对这柄银枪可以说垂涎已久。
林风自幼跟着李叔习武,可自从习武开始,林风就发现他的力气要比一般人大得多,本来林风开始时也想像别人那样学个剑,飘逸好看,等大了,也好像电视上随时能装个逼,可无奈剑太轻,甚至许多兵器对他都太轻,所以选来选去,林风最后只好选中了兵器之王——枪。
好在李叔最擅长的也是枪法,倒意外适合他。
只是在经过十年苦学,枪法初有小成后,林风悲催的发现,他居然弄不到一把趁手好枪。
或者说,在见识了李叔的银枪后,他再看不上别的银枪。
李叔的银枪,枪头乃是精铁所铸,穿铁板如同穿豆腐,枪杆更是一绝,明明是木杆,却如银铁压手,而用起来更妙,不仅可硬可韧,端得是再合手不过。
林风也曾经向他娘要钱,打算去买一杆银枪,可就连江南最大兵器坊的银枪,居然都没这把好,林风又看不上那些差的,最终只好天天打仗靠拳头。
唉,想有把好枪可真难!
拿着帕子小心把银枪落灰的地方擦了擦,擦到枪杆,林风再一次好奇起来,不由挠挠头,嘀咕道:“这银枪枪杆到底踏马的是什么木头做的?”
枪头的精铁虽然难得,可在林风眼里,应该是铁加了一些稀有元素锻造出来的,真要想弄,虽然费劲却也能弄到,可唯独这枪杆的木材,林风看了多少遍,都没猜出到底是什么木。
为此,林风还特地去江南最大的木匠铺看过各种木料。
其实这个问题林风也曾经问过李叔,只是李叔每次一听到这个话题,都沉默不语,被他问得次数多了,问烦了,就直接说“别想了,这木材早绝种了”。
林风却对李叔的说法不信,这枪一看就不是什么古董,撑死了几十年,古代又不是后世的现代,工业开采木材,好好的林木,哪那么容易开采没。
可惜李叔不肯说,林风再想问,也只能憋着。
不过好在,这次李叔居然大方地借给他,这一路,他可好好用用解解馋。
林风开心地擦着银枪,就等路上有哪个毛贼不长眼,让他试试枪。
正擦着,林风突然觉得手下微微有些不平,忙凑上去看了看,就见银枪枪杆尾部,有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字。
“效……节”
林风仔细辨认了下,才认出这两个已经模糊的篆字。
林风觉得好生奇怪,银枪上刻字不是一般都刻在枪头上么,毕竟枪头是金属,直接压上,也可不担心被磨没,可这刻字,怎么在木质的枪杆上。
这要天天用,磨没了怎么办?
真是奇哉怪矣!
而且这两个字什么意思,这把枪的名字?
林风挠挠头,倒觉得更像人的名字,林风突然想到李叔姓李,顿时眼睛一亮。
难道这是李叔的名字?
李叔真实姓名叫李效节!
林风顿时觉得自已真相了,哈哈,李叔天天遮遮掩掩的,肯定想不到他的枪会出卖他吧!
李叔虽然和林风母子认识十七年了,可他们还真不清楚他的底细。
林风听他娘说,当年他娘自赎自身逃出教坊,一路怕老鸨报复,很是东躲西藏了一阵,结果在有一次走到无人小路时,撞上了一身伤失血过多还剩一口气的李叔。
他娘告诉他当时她怕极了,毕竟李叔一看就是亡命之徒,而事实证明他娘不愧是教坊出来的,很有识人之明,李叔一看到他娘,就把银枪架在他娘脖子上,让她救他。
他娘一边哆哆嗦嗦给他包扎,一边想着用发簪戳死他的概率,就在他娘终于忍不住拼命一博时,李叔居然清醒过来,等看清他娘大着肚子,对他娘以礼相待起来。
他娘本来觉得自己要死,才想着拼命,如今李叔不想弄死她,她也不值得冒险,于是他娘单方面暗中罢手,又本着破败消灾的念头,出了钱,给李叔买了点药治伤。
后来他娘装成寡妇,在江南一个小城买了个院子生下他,而李叔,因为没地方去,居然也跟着他娘买了隔壁,靠着一身武艺成了猎户,平时靠打猎养家糊口。
再后来两家相处久了,居然也是一对和睦的好邻居。
林风看着银枪上的名字,嘿嘿一笑,想不到他擦个枪,居然知道了李叔的真名,等回去,一定好好笑笑他。
让他天天装得神神秘秘的,一副高人的模样!
就在林风想着等回去怎么打趣李叔时,突然,一阵极轻的打斗声传来,林风脸色一变。
不好,前面有山匪!
第3章
林风在今天之前,其实是没见过山匪的!
他出生的时代极好,用他娘林情儿彪悍的话说,他前世一定积了大德,才命好一出生就遇上这安稳的盛世。
林风不知道他前世算不算积德,不过他很赞同他娘的后半句,他确实命好。
他娘出生时,正赶着前朝灭亡,各地藩王纷纷独立,外加契丹入侵,旱灾涝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哪怕后来几个藩王你争我斗十余年,最后胜者为王,成功建国立朝,整个天下也是一团糟,林情儿怀上林风那年,那唯一的开国皇帝,居然还被兵变挂了。
就在林情儿都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乱世生孩子,不该让孩子一出生就和她一样做乱世人时,谁曾想到,一位圣人横空出世,没用两年,就让这满目疮痍的天下成了太平盛世。
所以林风从会走路起,周围就一片祥和,大家日升而出,日落而归,街上买卖,地里耕田。
别说兵乱,活到十六,林风连大型的打架斗殴都没见过几场。
因此之前出来时李叔让他注意山匪,林风嘴上虽然答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如今这世道,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落草为寇啊,又不是实在吃不起饭。
可谁想到,今儿偏偏就让他遇上了。
林风停下马,侧耳倾听。
林风虽然没有多少打斗的经验,可好在他有个经验丰富的李叔。
李叔曾教过他,如果是整齐的马蹄声,那是骑兵,有多远躲多远,因为骑兵有骑阵,进退有序,单枪匹马压根没用。
如果是杂乱的马蹄声,那是散兵或者马匪,这种遇到不要慌,快跑,他乱你也乱,只要你跑得快,他就追不上。
如果对方没有马,那就轻松点,可是要小心整齐的步兵,步兵亦有军阵,一旦被围上,哪怕你骑马,也插翅难飞。
而剩下的,没马还不整齐的,就是虾兵蟹将或者山匪,这样的,真撞上也不用怕,你可以单挑。
林风侧着耳朵听了听,很好,没有马蹄声,没有骑兵,砍杀声也不整齐,不像正规军队,再加上最近没听过有什么战事,看来他刚开始的判断没错,应该就是山匪。
确定前面确实是山匪后,林风的第一反应是往回跑报官。
林风的耳朵由于习武比较灵,以他听到的声音,事发地离他最起码得有三四里。
这样的距离,那群山匪绝对还没发现他。
既然没发现他,那他干嘛吃饱了撑的往前凑!
打山匪很好玩么?
这又不是玩通关游戏!
遇到危险找警察,啊不,找官府才是正路。
不过刚要撤,林风又停住了,这古代不是现代,可不具备五分钟出警的速度,如今那边正在打劫,等他叫来官府的人,那边黄花菜都凉了吧!
所以,现在他应该是跑去报官,还是救人?
小安在后面骑着马,见前面自家郎君突然停下,便也跟着停下,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家郎君动弹,不由问:“小郎君,怎么了?”
林风回过神,“前面可能有山匪。”
“啊!山匪!”小安大惊,“那咱们?”
林风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
“咱们悄悄去看看。”
这里离最近的县城有十来里,就算骑马,也得大半个时辰,等到官府衙役来,只怕前面也完事了,不如他先偷偷去看看,万一他自己可以解决,他就去拔枪相助一下,如果对方明显实力很强,那没办法,他只能回去报官搬救兵了。
……
茂密的草丛中,林风悄悄伸手拔开草,看向下面山路上正打得激烈的两队人。
只是等看清后,林风一愣。
来之前,林风还以为是山匪仗着人多势众,打劫过往落单的路人,可来之后,林风才发现,山匪打劫的,居然是一支护卫周全装备精良的车队。
而且这车队的护卫,甚至比山匪人数还要多点。
只是山匪明显更凶悍,护卫的车队又好像有点经验不足,才落了下风。
不过生死之间,落了下风就是要命的。
果然,林风看着时候,车队这边,就已经有两个被砍伤。
林风捂眼,这到底哪家的商队,弱成这熊样。
另一边,马车上,一个身穿华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护卫,素来矜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焦急。
旁边一个贴身护卫看着战局越来越糟,随手挡住山匪丢来的刀,“郎君,小的护着您先突围吧,兄弟们快挡不住了,您是金玉之躯,闪失不得。”
中年男子看着不断倒下的护卫,心中摇摆不定,他也想突围,可他一突围,这后面带的东西肯定带不走,想到这里面的东西,中年男子额头冒汗。
这后面几车都是弓弩,这要落入山匪手中,就算他出身世家,朝廷也弄死他。
中年男子咬咬牙,狠心道:“把后面几车烧了,烧干净咱们再突围。”
弓弩被毁,押运不力虽然也是重罪,可家族好歹能保他一条命,要是朝廷的配发给他府弓弩的落入山匪之手,他就只能直接抹脖子,省得连累家族了。
旁边的贴身护卫也知道事关重大,立刻拿起火折准备突围到后面的车去烧车。
可谁想到他一拿出火折,山匪就立刻明白他们要烧车,迅速把他围了起来,没几下,这个护卫就被砍倒了。
“郑坤!”中年男子惊呼。
叫郑坤的侍卫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显然是不行了。
中年男子一个踉跄,跌在车里,绝望地闭上眼。
今天他郑言,郑家嫡支,怕是要折在这里。
突然,一声大喝从上方传来。
“下面的商队,谁是领队,你猪脑子啊!遇到敌袭,不知道聚在一起对敌,分散开围着车子干什么!”
中年男子忙睁开眼,就看到让他一生震撼的一幕。
对面的斜坡上,一个手持银枪身穿白衣的少年骑在马上,用枪指着他们的车队,大喊:“聚集!聚集!”
可能看他们没动,少年突然暴躁了,“猪啊!”
只见少年一拍马,直接从斜坡上冲下来,借着冲势,少年手中银枪如蝴蝶纷飞,所过之处,山匪纷纷倒地。
等少年冲到中年男子面前时,山匪居然倒了一半。
中年男子张大嘴巴看着少年。
谁知道少年却直接开口,“愣神什么,还不快叫你的人跟着我!”
中年男子一惊,忙说:“快听这位小郎君的。”
少年拔马回转,又冲向山匪,所过之处,银枪轻挑,山匪又是一阵慌乱。
这次中年男子手下的护卫可学精了,忙跟上砍山匪。
原本占上风的山匪,瞬间兵败如山倒。
一炷香后
林风坐在石头上,悠闲地擦着自己的宝贝枪,旁边小安左手拿着竹筒,右手拿着帕子,正忙着又是擦汗又是伺候他家小郎君喝水。
远处,中年男子正带着众护卫捆绑地上的山匪和救治自己受伤的护卫。
捆绑完,安顿好伤员,中年男子走过来。
中年男子拱手,“郑某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不知道小郎君尊姓大名,哪里人士?”
林风只是随手见义勇为下,也没想着对方报答,再说对方一看就挺菜的,就随口说,“林风,江南人士,不用客气,我就路过,随手帮个忙。”
中年男子一愣,他大小也算个名士,虽然有家族的缘故,可只要报上姓氏,别人也得敬重有加,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敷衍的回答他,这小孩不会没听过他吧。
郑言哭笑不得,这小家伙知不知道他一句话放走了多大的重谢。
不过郑言向来随和,心道等回到自己地盘,自己好好答谢一下这个小家伙好。
郑言就问:“小郎君这是要去哪,出远门么,在下手中还有些人手,若小郎君有需要,在下可以帮忙。”
林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心道难道你还能帮我找爹?
小安正给林风擦干,却看不惯自家小郎君这么实诚,救人哪有不要报酬,就算要点盘缠也好啊,就说道:“我家小郎君要去许州寻亲。”
郑言一听,“许州?这地方在下熟,郑某也正要去那,不知小郎君是城中哪个世家的亲眷,在下可以直接派人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