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花下残棋  发于:202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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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颜。”他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顿了半晌方道,“或许会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顾令颜勉强抬了下眼睛:“是什么?”
  徐晏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他是拿到了些消息,但没得到证实,便也不敢在顾令颜面前讲,“是河西的事。”
  顾令颜猛地掀起眼皮,颤声问:“河西的事?是我阿耶还是我三兄?还是别的?”
  “我没得到他二人的消息,是河西那边的战况不大好。”徐晏见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急忙否认,看了眼天色后说,“我该去紫宸殿了。”
  一阵耳鸣的感觉袭了上来,顾令颜没再管徐晏说了什么,头重脚轻往清思殿走去,路上一直在想着徐晏所说的话。
  河西的战况不大好,究竟不大好到了什么地步?
  因在竹林里被徐晏耽搁了一会,她赶到清思殿的时候,殿中已经到了不少人。在门外一望,便能瞧见里头衣袂翩然的众人。
  便是后来的顾容华都将将赶到了,老远就看到她在清思殿门口要进去,便小跑着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阿姊,你不是先走了么,怎么还跟我差不多的时候到?”
  顾令颜揉揉她的发顶,将好好的望仙髻给揉出了几缕碎发出来,而后才浅笑道:“在路上碰到了些事,给耽误了。”
  “哦,不是碰到太子就行,那就太晦气了。”顾容华小声嘀咕,“我刚才听人说,太子先前在清思殿和贵妃说话,才离开没多久呢。你要是没碰到事给耽搁,走得再快些,指不定就要碰到他了。”
  她撇了撇嘴,又小小的哼了几声,也就是仗着她们周围没人,才敢这么说话。
  顾令颜眉心一跳,捂了捂她的嘴,示意莫要再说此事。可突然之间又有些心虚,怕顾容华继续唠叨下去,勉强扯动了一下唇角:“那就幸亏我走得慢了些,没碰到他呢。”
  可真晦气。
 
 
第78章 雨水混杂着血水,顺着他……
  清思殿内人员嘈杂, 桃树下、竹林边,到处都立满了人。
  俩人入殿后,便不再说话。从太液池边赶过来已经累极了, 没多的心思在庭院里同人闲话,径直进了殿,被侍者引去了自己的席位上。
  待到落座饮了几口蒲桃酒后, 着百鸟纹绛纱长裙的丽人由宫女扶着从内殿缓缓步出,满头青丝梳成凌云髻, 头戴闹蛾冠。冠上的珍珠颗颗硕大, 一眼便能瞧出来是合浦郡所产的南珠, 价值连城。
  看到她慢慢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众人不由得屏声敛气了起来。若是少进宫的妇人, 此刻更是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招惹了贵人不快。
  朱贵妃坐下后先向四周扫了几圈, 而后便对顾令颜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面前来说话。
  顾令颜许久没进宫了, 以往朱贵妃时常传召她进宫陪着说话,如今算下来, 已经很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朱贵妃。此刻咋然到她面前来, 难免有些拘谨。她依着礼数行礼道:“贵妃娘子。”

  随后便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微微垂下了头看着脚下的祥云纹地衣。
  朱贵妃却不以为意, 反倒还将声调更柔和了几分,轻声说:“宝兴寺的事, 我已经知晓了,旁的事你无需担心,三郎已经处理过了。”她顿了顿又道,“也是我没让人管好的缘故, 令寺里混进去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往后不会了。”
  虽说宝兴寺人人都来得,但到底是她出资兴建的寺庙,明面上虽将管理权给了宝兴寺,但背后一直隐隐有在插手其中。
  这次出了越王这档子事,差点将她给气晕厥过去。虽说徐晏在离开宝兴寺之前,已经将寺中僧侣和侍从处理过,她还是将宝兴寺上下清洗了一遍。
  说到底,在她的地盘上差点闹出事,她面子上过不去。
  “嗯,我知道。”顾令颜声音轻柔的应下了,抬起眼眸时里面盈满了笑意,“多谢娘子。”
  朱贵妃看着她唇角的笑靥,这才放下了心来,随后似是松了口气一样,摇着头说:“七娘自小被惯坏了,不用理他。至于大郎……三郎前几日将他给狠揍了一顿,以后你应当也不会看到他了。”
  什么叫应当不会看到他了?顾令颜惊诧的抬起头,檀口微张。
  骤然听到这话,只以为是越王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可细细想一番又觉得没必要刻意强调一句。顾令颜勉强定住心神,回道:“我知道了。”
  是越王要去封地了么?她眸光闪烁了几下,又不确定起来。
  以往不是没人上疏言过此事,但这恰好戳了皇帝的肺管子,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越王又没什么能耐掀不起大的风浪,久而久之提的人就少了。
  此次被参,还是越王纳正妃过后头一遭如此大规模的弹劾。
  “万事有我呢。”朱贵妃的声音从上首传来,令顾令颜醒过了神。她凝着面前的少女看了一会,唇角漾着一点笑意,“再不济还有三郎,你不用担心。”
  “我这段时日也忙着,没工夫叫你进宫来说话。前几日新得了一幅前朝宋道敏的听琴图,待会筵席散了,我让人拿给你。”
  宋道敏是前朝大家,画作价值连城不说,还是有价无市的宝贝,顾令颜也只在祖父库房里见过两幅。这样贵重的礼物,她哪里敢收?急忙推拒道:“多谢娘子相赠,只是这画作实在是珍贵,令颜不敢收。”
  少女的声音宛若莺啼,朱贵妃忍不住莞尔,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我不大喜欢宋道敏的画,放在我这也是暴殄天物。不若拿给你好好观赏临摹,还能有点用处。”
  顾令颜再三推辞,但朱贵妃却是铁了心要送她,最后不给人再拒绝的机会,轻声道:“你先回你阿娘那吧,筵席也要开始了。我看她那样子,要吃了我一样。”
  心事重重的回了李韶身畔坐下,顾令颜拿着个玛瑙小酒杯在手心里轻轻转动,低垂着眼睫看自己身前的环佩。
  “怎么了?”李韶搂住她轻声问了句,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顾令颜摇了摇头:“没什么呢。”
  她不愿多说,李韶也懒得去问,拿汤匙从自己面前的案几上舀了些虾肉到她碗里,一面絮叨着:“你中午都没用多少吃食,晚上可得多用几口。”
  眼见着面前的梅子青色瓷盏眨眼间就装了一小半,顾令颜叹了口气,制止住李韶的动作:“阿娘,我够用了,你不用管我。”
  照她娘这个架势,她很怕自己一顿饭下来,自己案几上的菜还动都没动过,全吃的是她娘案几上的。
  顾令颜漫不经心的用着李韶挟给她的鸭脚羹、鸳鸯炙。殿中央腰肢易折的舞姬身着彩衣,轻歌曼舞,姿态翩然,顾令颜一下子跟着看直了眼。
  身后传来几个妇人的窃窃私语声:“你说崔大将军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屡次拒绝发兵,圣人都连下了数道诏令了。”
  “我家那个说,是咱们的兵还没练好,上次又调了一部分去涿郡,所以崔大将军要倚仗关隘据城不出,消耗敌军。”
  “可圣人的诏令也不得不从啊……”
  吴昭仪看着那一群相貌明媚、舞姿轻盈的伎人,从水晶盘里摸了个葡萄吃,目光在殿中逡巡一圈后哼道:“还是七丫头运气好,得了替圣人抄经文的差事。你说说,怎么就没落到八娘头上呢?”
  浔阳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上歌舞,脸上露出三分笑意,手跟着打起了节拍,没理她。
  吴昭仪想了一会,又道:“不止是八娘啊,咱们四郎也是住在宫里的,偏让七丫头得了这差事。”她戳了戳浔阳,“二娘,跟你说话呢。”
  她正好戳在浔阳腰上,痒得很。浔阳忍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怒道:“阿姨,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啊?”
  “啊?”吴昭仪被她给弄懵了,怔怔的看了过去。
  浔阳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偏面前的人是她亲娘,又是在筵席上,发作不得。喘了几口气后,恨声道:“阿姨,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差事不成?”她看了眼四周,接着说,“你就等着吧,她出来绝对要脱一层皮。”
  哪有闺阁小女郎愿意整日抄经文的?又不是准备去做坤道的。现在还直接住进了宫城的小道观里,连筵席都不能来参加。
  吴昭仪光顾着艳羡去了,却没想到这一节,她连连摆手说:“那算了那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四郎呢,我今日怎么没瞧见他?”浔阳不想再跟她掰扯,转而问起了四皇子,“他近日功课如何了?我让他看的书都看了没?”
  吴昭仪忙道:“都看了都看了。”随后又抱怨道,“你逼他这么紧作甚,他还小呢,我也不指望他将来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浔阳两弯秀眉霎时竖了起来:“你不指望,我指望!我不求他什么都会,别犯蠢就行了。”她将犯蠢两个字咬得极重,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
  一听这两个字,吴昭仪便知道她是在说越王。但浔阳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听浔阳的话,此刻见她脸色不好看,便不敢反驳了。
  “他是你弟弟,纵然有不好,你好好教教嘛。”她小声嘀咕了句。
  饮了口茶水后,浔阳气定神闲的转动着腕上的碧玉镯,容色淡淡:“教不好。”教了二十年都这蠢样子,还要她怎么教?
  还不如趁早回头,还来得及。
  筵席刚开始不久,圣人便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看中了平阳王世子,其品貌才学都好。恰好想起之前承诺要替朱修彤保媒,便特意让人来问问贵妃喜不喜欢。
  众人纷纷道了贺,都道婚宴上再添此喜事,实在是让人高兴。
  朱贵妃笑着应了贺,又端起酒盏祝了自家嫂子一杯,掩面饮酒时才变了脸色,恨不能摔了手中酒盏。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来问她喜不喜欢?
  虽说平阳王世子是不错,可要是不好,这当着众人的面,她们家也不好拒绝,否则不是得罪了平阳王?
  “平阳王是哪位?”顾令颜低声问了一句。
  李韶摸了摸她的鬓发,轻声说:“他祖父是武宗,此次对阵突厥和吐谷浑,崔大将军是河西道行军大总管,他是副总管。”
  顾令颜恍然,难怪平阳王世子会在京城,应当是平阳王出征时送过来的。
  殿外天色愈发的黯淡,靡丽歌舞逐渐撤下,席案上也只剩下残羹冷炙。朱贵妃问了女官时辰后,便让众人散去。
  众人行过礼后,起身慢腾腾的朝外走去。夜色正浓,寥寥星子点缀在空中,刚走出清思殿,周遭便乱了起来。
  顾家众人神色怔忡的看着四周,恍惚间听到有人说:“崔大将军出关,十余万主力被歼,吐谷浑连夺三城,河西大败了!”
  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人人脸上都带着慌张。
  崔绍宁征战二十余年,曾有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声,从前镇守边疆时,突厥即便是牧羊的人也不敢踏足河西半步,从未有大仗败得这么彻底的时候。
  顾令颜记不清一众人是怎么回去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绿衣拿了杯水进来喂她喝了,说书房里头还亮着灯,侍中等人应当还没睡。
  “没事的,三娘放宽心。”绿衣宽慰了她几句,随后放下了床前的层层幔帐,熄了烛火。
  顾令颜虽应下了,等到屋中漆黑后却是彻夜难眠,一晚上翻来覆去无数次,被子在身上揉来揉去许久,就是睡不着觉。
  等到天都快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都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侍女进来说今早圣人发了好大的火气,要治几位主事人的罪:“侍中吩咐,这段时日就别出门了,咱们在家里好好待着。”
  这样大的战事败了,若是治起罪来多半是要牵连家族的。顾立信此次在军中的位置,算不算主事人全得看圣人如何说。
  “可崔大将军多次上表暂时守住沙州,圣人连催了数道诏令下去啊。”顾令颜拧着眉头嘀咕了几句,抱着膝盖,将脑袋埋了进去。
  她本来就不是很爱出门的性子,在家里也待得住。朝堂上风起云涌,百官皆是战战兢兢,生怕触了圣人霉头而被发落。
  到了入夏的时候,又是连绵不绝的雨季,顾令颜午睡醒来会坐在窗前赏一会雨,大多时候会将雨景给画下来,偶尔拿出琴来弹奏。
  青梧院里琴声潺潺,比雨声更为细密婉转,一曲《潇湘水云》自书房窗前传出,隔了庭院和满院子的雨,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几不可闻。
  半晌后,琴声停住,听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徐晏动了动快要僵住的身体,手指微微蜷缩着,抬眸隔着篱墙看向院子里的那间青瓦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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