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花下残棋  发于:2021年09月21日

关灯
护眼

  顾令颜莞尔:“我知道。”
  她曾有过一套类似的,只不过那一套不是四时花卉的,而是各式虫鱼鸟兽。还记得上头的狮子和豹子,瞧着便吓人的很。
  那套墨块上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画的,最后似乎是送了人。
  “咱们待会去繁云楼用饭吧?”顾容华轻声撒娇。
  因是冬日,俩人便点了许多热腾腾的吃食,先前在外面走了身上有些冷,顾令颜专门要了炖羊排和神仙粥。
  炖羊排吃的身上暖融融的一片,被风吹僵硬的面颊也松缓了下来,顾令颜轻轻靠在凭几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扶手。
  顾容华在旁边点着自己想要什么,一下子数出了不少东西来,已经想好了待会用过饭后,在西市走过的路线。
  “待会你自个逛吧。”顾令颜弯了弯唇角,“阿芹待会要过来找我的,我怕过了时辰。”
  顾容华啊了一声,面色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了下来,噘起了嘴,轻轻哼唧几声。
  俩人用过饭出隔间,顾容华迅速先下了楼闲逛去了。顾令颜正要下去时,却恰巧有人上到了楼梯口,便往旁边避了一瞬,打算先让个位置。
  台阶下,那人抬眸朝她看过来,着一身玄色衣袍,俊美五官上透着凛冽,眉目冷厉若刀刃,眼底宛若聚了一汪寒潭。
  黑压压的,瞧不见底。
  即便隔着帷帽,顾令颜的心也猛地一沉,随后手脚便僵麻了一瞬。
  万万没想到,今日又会在这碰到他。
  看来她出门没看黄历,若是看了,定然会知道今日大凶。
  “咱们转过去。”顾令颜侧首低声说了句,想仗着隔了帷帽纱幔,太子认不出她来。
  哪料那人却径直到了她面前,就那么站在那,垂下眸光看她。
  “今日出来做什么?”徐晏温声问她。
  顾令颜不自在别开头,深吸了几口气后,方才能使自己尽量温和开口:“去买些东西回去,殿下呢?”声音闷闷的,都不需猜测,便能听出她的不悦。
  “何人有约。”说着,徐晏目光往稍远处绿衣的手上一瞥,却蓦地愣住。
  是一套墨块,他也曾收到过的。
  他收到了十块松烟墨,曾用掉了三块,最后七块舍不得再用,便一直收着了。
  “买给谁的?”徐晏哑了嗓子,眼含希冀的看向她。心中却又有着一层隐秘窃喜,窃喜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顾令颜别开头,扯了扯嘴角:“殿下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是给谁的?”徐晏不死心,继续追问,拳头死死攥着,几乎要在掌心里掐出一道一道印子来。
  从开着条缝的窗口拂进来一阵风,吹散了少女鬓边的碎发。清丽绝伦的面庞上散乱飞着几缕发丝,肤色白若细瓷,朱唇轻轻抿着,卷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眼眸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偶尔看看自己的裙角。
  就是不看他。
  顾令颜面容上带了些讽意来,忍了几息,终是忍不住说:“总归不是给殿下的,所以到底给谁,殿下也没必要管吧?”
  拳头猛地收紧,掌心一阵刺痛,令他稍微清醒了些。
  仿佛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一下一下揪着,让人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我身上很疼。”徐晏浓眉拧了拧,低声说,“昨日被人打过的地方,还疼着。”
  被人打过的地方。这人还能有谁?不就是想说沈定邦打的他。
  顾令颜忍不住后退一步,仰头看他,眼中带了点不可思议,还有轻微的讥讽:“可我没瞧见,只瞧见殿下一拳将他打在了松树上。”
  树上积着的雪全都落了下来,满地霜白。
  “殿下真这么疼,就回东宫歇着,何必跟人出来闲逛。”
  沈定邦今日都还在床上躺着。顾立信也知道了事情经过,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让他继续这么躺着了。
  要是真的身上疼,哪还能起来,且跑这么远的地方用饭?
  徐晏同她解释:“是早就约好了的,不好爽约。且没痛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就是浑身还难受着,没有一处是松快的。”
  这是顾令颜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以往就算是和越王等人打架过后,要被皇帝打板子时,他也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但他那点痛,又如何能跟沈定邦比?
  “是么。”顾令颜不咸不淡应了句,“既如此,殿下记得让太医多开点伤药,这样比较好让身子松快。”
  徐晏上前了半步,声音低沉:“他那日打我时,半点没留手的,我没想计较。”
  顾令颜伸手搭在阑干上,头微微偏开,脸上神色却霎时沉了下来:“殿下的意思是,你瞒着沈阿兄打了你,我们得感恩戴德?那也麻烦殿下先想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晏脸上青白交错,狼狈转过头去。半晌,方才上前两步道,“我们的婚事,就照着从前拟定的那样,等过完年,行纳采问名礼可好?”
  心头冒出了一团火,阵阵烦躁笼罩下来,顾令颜脸色更难看了,生怕隔着帷帽他看不到,便将轻纱挑开了些,一张芙蓉面上尽是愠色。
  “自然不好,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些。”简直就像她从前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
  说完后,便放下了轻纱,快步朝楼下走去,没做片刻的停留。
  绿衣经过时,徐晏的目光落在那盒子松烟墨上,心口被拉扯住,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从前有什么好的,她只会给他一人。但现在他却什么也没有了,甚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也陆续在别人手中出现。
  那个虎形镇纸是,这刻了图案的松烟墨亦是。
  -----
  借着这场病,顾审每日窝在家里不出门,足足休养了小半个月。
  等出来时,精神抖擞到令众人侧目。
  还没等众人从他这突然的容光焕发中回过神来,顾审便又上了道奏疏。
  言自己年纪大了,门下省政务繁多,且太子德行出众,他自惭形秽,遂请辞太子太师一职。
 
 
第45章 顾审出城访友去了。
  清思殿里燃着炭火, 熏得一室皆是暖融融的。
  微敞的窗牖前插着几枝半开未开的白梅,屋里分明未曾焚香,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味萦绕。
  朱贵妃正要饮茶, 女官锦宁进来,低声耳语几句。还未说完,那豆青瓷盏便脱了手, 径直砸向地面。
  外面飘着雪,许是有枝桠不堪重负, 一大团雪直接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恰好盖住杯盏落地的清脆声响。
  “娘子可有烫到?”锦宁一面蹲下拾捡碎瓷片, 一面抬起头, 略显紧张的望着上首。
  朱贵妃怔愣看着她收拾的动作, 过了半晌,方才抚上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淡声道:“没事。只是顾老此次,恐怕是动了真火。”
  今日这事, 着实令她一下子慌了神,才会失手打碎茶盏。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绛色百鸟纹地衣, 茶水一落地, 瞬间被地衣给吸走,根本没多少溅起来的机会。
  “这可怎么办?”锦宁也蹙着眉, 神色慌张。
  朱贵妃叹了口气,瘫软着身子靠在榻上, 虽阖着眼眸,却怎么都没办法睡过去。那双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全都是锦宁刚才说的话——
  顾审说太子德行出众,其自惭形秽, 请辞太子太师一职。
  当初父亲刚刚薨逝时,她回去吊唁。
  那日晚上守灵,顾审对她说:“不光是为了你父亲,也是我们家欠你的,往后的事,太子妃且放宽心。”
  这些年,顾家一直对得起她,但这次,她却对不起顾家。
  朱贵妃抬手覆住眼眸,挡住从窗牖中透进来的一片光亮,温声道:“去库房里挑选挑选,备一份礼,给顾老送过去。”
  -----
  东宫崇政殿内,一名幕僚在原地打转,急道:“顾老兼任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太师,怎么会突然请辞,还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另一幕僚也是站在那,像热锅上的蚂蚁般静不下来,但却比他稍好些,沉声道:“这几个月里顾老一贯的政务忙,根本没来过几次东宫,也少有过问殿下的事。如今想辞去这个位置,也不算稀奇。只是越王那边恐怕要笑开了花,拿此事大做文章。”
  几人说了几句,神色凝重,眼中都不禁染上了不少焦灼,纷纷唉声叹气起来。
  旁边一直没发过话的一名幕僚搁下茶盏,轻磕的一声令众人暂时安静了稍许。他环视一圈,沉吟道:“顾家三娘子的事,顾老恐怕是在气这个。”
  还待再说话,却有侍从小跑着进来喊,殿下回来了。
  徐晏进东宫时,无边无际的斜阳铺洒下来,朱墙上覆了一层金光。月白色圆领袍的祥云暗纹若隐若现,半边面庞被照的透亮,柔和了棱角分明的脸。
  他缓缓跨过几道宫门,从庭院前路过,一步一步上台阶进殿。动作虽迟缓,却是让人看上一眼便离不开视线。
  殿内的几个幕僚皆傻了眼,倒是少有见他这个模样,遂面面相觑了起来。
  有人上前一步道:“殿下……”
  徐晏抬眸扫了眼,淡声道:“孤知道。”
  他刚在紫宸殿被训斥了一下午,现下才得了空回来。
  “去备一份礼,孤明日去师傅家。”徐晏沙哑着嗓音说了句,眼底疲意尽显无疑,话还未说完,便轻轻咳嗽了两声。
  程滨齐上前两步,锁紧了眉头,犹豫着说:“殿下,可是顾老那边正在气头上,未必会想见您。”
  顾审年轻时脾气便是出了名的不好,年少时作为江东世家子,同一众五陵少年斗殴是常有的事。
  同先帝下棋时,曾激得先帝怒道:“你就不能让朕一局?”
  顾审却也硬邦邦的答:“自然不能。”
  也就是近些年年纪大了,开始学着要修身养性,外人才觉得他脾气略好了些。可这打小养成的样子,如何能轻易改了?
  徐晏靠在椅背上,也想起幼时外祖父说顾审带他出门打架的事,却仍是回道:“作弟子的,哪能师傅不想见,便连去都不去?”
  众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下来。徐晏手里拿着个镇纸把玩,修长指节牢牢扣着镇纸边缘,一下一下磕在桌案上,声音清脆。
  “至于大兄那边,还得送他一份礼物才好。”徐晏将镇纸放下,冷笑了声,“以免他识人不清,将谁都信了去。”
  他原准备在过年时候送的,让他过不好这个年。可现在突然出事,便只能将原定的计划提前,让他自己先去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来给他使绊子。
  确如徐晏所料,早上得了顾审请辞太子太师的消息后,越王整个人都飘在云端,喜形于色。
  然而傍晚时分回府时,脸色并不算太好看。
  因早上太过欣喜,他去了趟东市,闲逛时遇着了顾若兰。那一颦一笑间,温柔缱绻,只一眼,便让他移不开目光。

  便让他想起当年,少女眼波流转,手中拈花回望的模样。甚至比起当初,更添几分妩媚。
  越王忍不住上前,说了几句话,然而顾若兰却是低垂着眼眸挑选东西,爱答不理的。隔着帷帽,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看他。
  想了许久,终是按捺不下心里的那点子悸动,道:“二娘子若是愿意,本王身边,永远给你留了个位置。”
  这次顾若兰倒是抬眼看他了,嗤笑了一声:“我这身边倒是没大王的位置。”她抬着头上下打量了一圈,轻声说,“曾听浔阳公主说起过,她找面首,必得找身体好的。我看大王眼下泛青,脚步虚浮,应当多注意身体才是。”
  越王当即就变了脸色,顾若兰将他嘲讽一通,径直走了。他愣在原地良久,便也没心思继续逛下去,开始往回走。
  “大王,顾二娘已为人妇,你同她说这些话,到底不妥。”身旁心腹小心翼翼说着,一面觑探他的面色。
  越王面色没什么变化,却道:“如今顾家正好和太子交恶,我要是抓住了机会攀上顾家,岂不是正好?”
  心腹暗道人家当初连越王妃的位置都看不上,如今又怎可能看上你的妾室,却苦口婆心劝说:“顾家和朱家绑得太牢,想要抽身没那么容易,殿下不必操之过急。何况顾家又不止一个女儿。”
  “那倒也是,她底下还有两个妹妹。”越王若有所思,“只是……”只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还是顾若兰。
  心腹差点要晕过去,他想说顾家枝繁叶茂,旁系人也不少,让越王从旁系中挑。让顾家嫡枝的女儿做亲王妾,他也真敢想!
  对心腹的担忧,越王有些不屑一顾:“朱家当年何等昌盛,朱贵妃还不是照样做了阿耶的妾室。”说起来,他还喊了朱贵妃多年的母亲。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