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滑着滑板车, 在楼门前方的空地打转, 两圈后一脚往前冲, 家长在身后追。
孩子滑走的瞬,夜风送来了最后一丝爽身粉的清香, 提神醒脑,让林温找回了语言的能力。
林温双脚锁紧地面,小声开口:“你个……”
周礼回头, 神情自若:“什?”
语言能力是找回来了,但语言组织能力并没有跟着回来。
林温其实并不知自己想说什,大多时候冷静自持,很少有紧张无措的时刻。
林温仅有的两次恋爱经历是很平顺的, 两个外表阳光,成绩优异家事普通,‘性’格不会特别外向,但跟周围相处得很融洽,在一起时也一样。
林温很喜欢种平静自然的相处。
可是现在,全然不同,眼前这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说话,每一次动作,在所能掌握的状况外。
“我帮你拿?”周礼又说话了,手伸向拿着的垃圾袋。
周礼指还夹着烟,烟丝一缕一缕跟着微风打转,缠在了身上。
林温没给。
也许是这独有的强烈的烟味,次提醒了眼前这的不同,林温终于顺利组织好语言。
“我还没有想好。”轻声说。
“嗯,我不是在给你时?”周礼没什异样,语气常。
于是林温又动了动手指。
周礼次将攥紧,林温看向。
周礼抬起两握在一的手,说:“但我相处的时太少,林温,机会不是按你给的,你得试着让我靠近。”
“……”
林温根本张不开手指,这样的靠近方式让完全没有后退的余地,“歪理。”忍不住说。
“你不认同的是歪理?你也歪。”周礼。
“你每次要这跟我争?”前也是这样。
“我才跟你争过几次?”
林温小小的深呼吸。
周礼一笑:“歪不歪的总要验证了才知。”
林温不被带偏:“按我的验证。”说着,林温开始抽手。
“你的早验证过了,前全是按你的来,你公平点。”周礼不让逃,力攥紧了说,“现在该轮到我了。”
墙壁上贴着不少小广告,周礼把烟头往广告上揿了揿,直接将家的电话号码烫少了两个字,断了的财路。
把林温手上的两个垃圾袋拿了过来,垃圾袋没有封口,自觉地将半支烟扔进了干垃圾的袋子里。
“走吧。”周礼这一手拎着垃圾,一手牵着,走出了楼门。
两走得慢,林温是速度向来此,周礼是配合,等快走到垃圾投放点时,一阵臭味飘来,卡车轰着尾气从小路上慢慢驶出。
“啊……”林温上前。
“怎了?”周礼拽住。
林温看向:“垃圾车开走了。”
周礼:“……”
竟然耽搁了十分钟,连垃圾车开走了,两还是走到了投放点,一看,站点门已经关上,室外一个垃圾桶没有。
周礼觉得正好:“扔外面去。”
于是牵着林温,又慢悠悠走出了小区。
“……”
离小区最近的垃圾箱在中学对面,两个沿着河走得不紧不慢。
河边的风更加凉爽,但两的手像裹着厚棉袄,又闷又热还不让脱。
次回到小区,周礼把送进了楼门,林温总算脱了棉袄,轻声说了“见”,转身上楼。
白裙又一晃,转眼消失在楼梯转角,只剩轻盈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周礼耳边。
周礼回到车上,拉下车窗往楼上看,阳台拉着窗帘,遮光效绝佳,什见不着。
周礼手握方向盘,舒展了一下紧绷了许久的手指,然后发动车子,慢慢开出了小区。
接下来几天,周礼一直给当快递。
起初汪臣潇还觉得不好意,毕竟周礼工作向来忙,像杀鸡了牛刀,让周礼帮忙这种小事,怎想觉得浪费。
但周礼主动开了口:“行了,你还想送什过去?”
这样,汪臣潇厚着脸皮,顺理成章让周礼成为了中。
第二天,周礼又等在了林温公司楼下,这次送的是炖好的燕窝,有两盅,让两个女一一盅。
第三天,周礼送来的是燕窝孕期看的书籍。
第四天,燕窝照旧,又另外加了一堆零食一锅土鸡汤。
第五天,周礼迟到了。
林温公司的两办公室在装修,五点一过,工工作没了顾及,把门打开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变大。
林温在公司坐不住,拎上包去楼下等,等到快五点半,周礼终于来了。
林温背对着大门没看见,周礼直接下了车,走进大厦,站背后‘揉’了下的脑袋。
“怎又在这里等?”
林温回头,看见周礼皱着眉。
“公司在装修,太吵了。”说。
“下次找个能坐的地方。”周礼。
两上了车,周礼说:“老汪说待会儿下班了去你家。”
“问过袁雪了?”
“没问。”周礼,“问了也是不答应,老汪让你帮忙提一下,省得袁雪没个准备动胎气,到时候直接过去。”
林温想了想,说:“等吃完饭告诉袁雪。”免得袁雪连晚饭也不吃。
周礼笑了笑:“嗯。”
晚饭是袁雪做的,厨艺远没林温好,但煮的饭菜也能凑活。
袁雪今天精神不错,没有孕吐也没怎嗜睡,见到周礼后总算记得吐槽了一句:“你这几天蹭吃蹭喝蹭上瘾了?”
周礼把燕窝放下,说:“你让老汪另外找个送。”
“谁要的东西!”
“前的喂了狗?”
林温刚把饭盛出来,闻言张了张嘴。
周礼瞟向,见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吃过饭,林温跟袁雪说:“老汪待会儿过来。”
袁雪不乐意:“谁让来的!”
“自己长了脚,”周礼,“你不想见,待会儿别放进来。”
没多久汪臣潇到了,先在楼下给周礼发了一条微信。
周礼看完,拍了拍林温胳膊示意。
林温点头,对袁雪:“我下楼扔垃圾。”
“哦。”袁雪在厨房准备榨汁。
林温拎上垃圾袋,跟着周礼下楼,准备给夫妻腾出谈话的空。
到了楼下,双方碰头,汪臣潇刚开完会,还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下车几分钟热出了汗。
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忙忙跑上楼。
陪林温扔完垃圾,周礼拽着的胳膊走向车子。
“要去哪?”林温问。
“钓鱼。”周礼说。
周礼把车开到小区旁的条河边上,取出后备箱里的钓鱼具,带着林温走下台阶。
台阶够宽,能让两个坐,林温坐下问:“你怎想要钓鱼?”
周礼笑笑,没说话,把鱼饵放上勾,找了找位置,抛出鱼线。
鱼漂浮在水面,闪闪发着光,像是河上的星星。
林温不由想起上回在这里看见的钓鱼场景。
位钓鱼的大叔反复抛了好几次才选定位置,周礼却一击即中。
月光水,微风拂面,河上‘荡’着小小的涟漪,两坐在水泥台阶上守着鱼竿,怕惊扰到水底下的鱼,连说话特别小声。
“你以前也钓鱼?”林温问。
“嗯,钓得不多,小时候玩儿的多。”
“乡下吗?”林温记得上次肖邦提起过,周礼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
“对,基本是暑假的时候过去,个时候鱼多。”
聊完钓鱼,周礼又:“老太太过几天回港城。”。
“郑老先生呢?”林温问。
“当然陪一起。”
“张力威跟一起去吗?”
周礼看了一眼:“不是你老同学?”
“我跟没联系过。”
周礼看回鱼竿:“不去,老太太过段时回来了。”
“哦。”
过了一会儿,鱼漂有了动静,周礼拍拍林温放在膝盖上的手。
林温有点困,刚刚眼皮耷了下来,被拍了一下,清醒两分。
“困了?”周礼轻声问,一边把垂落下来的头发拂向了后面,一边拿起鱼竿。
小鱼在夜空中一甩,林温跟着站起来:“钓到了!”
鱼只有半个巴掌大,周礼没把它放进桶,翻了翻箱子,找出一个塑料袋,舀了点水将鱼装进去,递给林温:“拿着玩。”
林温低头看鱼,手指伸进塑料袋里拨了拨,想起前在汪臣潇家的村子里钓到的一条,原本已经被装袋了,最后又被扔回了河里,没能带回来。
林温看向周礼。
周礼也在看。
双眼睛刚醒不久,此刻像是清醒着,却又带着几分渴睡时才有的纯然。
林温又低下头看鱼,周礼却还看着,两离得近,从上往下,能看见轻扇的睫‘毛’翘挺的鼻尖。
桥上有车经过,一轰一轰带出热浪,桥底下夜风含香,香味清淡却诱。
周礼跟汪臣潇一样,也是穿着上班的衣服,西装脱了,但衬衫裹得闷热,出了一层薄汗。
‘揉’了‘揉’林温的脑袋,语气自然:“走吧,困了回去。”
将林温送回,半个多小时后周礼到家。
在浴室呆了半天,周礼腰上围着浴巾出来,取了一瓶冰水,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拼图,还剩一点。
周礼坐下,耐着‘性’子慢慢将拼图完成。
取下拼图,周礼打开立在落地窗边上的柜子,将拼图放了进去。
周礼站着看了一会儿。
柜子里已经有几十幅拼图,是这一两年拼出来的。
第一幅拼图难度低,只有三四百片。
当意识到在聚会上,总是将目光放在任斌身边的女孩儿身上后,把这幅拼图买了回来。
难度太低,不够磨‘性’子,于是又买了第二幅、第三幅、第四幅。
从几百片到几千片,直到现在……
拼得越来越多,却越来越难以忍耐。
周礼把柜门关上,回到书桌前,将剩下的冰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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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林温拎着小鱼到家, 进时看见地垫上有男士皮鞋。
汪臣潇已经走了,客厅留着一盏灯,主卧房关着。
林温换好拖鞋, 走到主卧口, 有听到什么音。她犹豫几秒, 又附耳贴了贴, 里头静悄悄, 袁雪应该在哭。
林温小心翼翼叩了一下,轻唤人:“袁雪?”
袁雪有应, 林温等了一会儿, 再打扰。
小鱼还装在塑料袋里,巴掌大也不能煮来吃, 林温家里有鱼缸,她在厨房找到一只漂亮的玻璃沙拉碗,将小鱼倒了进。小鱼尾巴一摆, 游得生龙活虎。
有氧气泵, 也不知道这条鱼能活多久, 林温捧着沙拉碗出神。
这一晚林温前半夜睡得很香, 后半夜睡得并不好,她是热的。
六月真正入了夏, 气温在三十度徘徊,阁楼本身冬冷夏热,当林父林母打算把这用作卧室, 只当储藏室和书房用,所以有安装空调,甚至连房都弄。
林温现在睡的这张小床,是父母在她念大学前买来的。
她从前不知道她家在宜清市还有房子, 考上大学后父母才告诉她。
大一开学前母亲忧心忡忡,总觉得她离家太远,万一有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又担心她从小身体不好,适应不了强度的军训,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找医生开请假条,让她逃过“折磨”。
后来还是父亲提议,说他们可以先回宜清市住一阵子,等林温军训结束之后再看情况。
于是大一开学前的八月下旬,林温跟着父母提早来了宜清市。
房子虽然十九住人,但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脏,林温后来才知道父母每都会过来打扫一番。
八月下旬气还是偏热,林温帮着大扫除,忙完后身上像刚蒸过桑拿,除了汗流浃背,连脸都烫得像闷熟的虾。
她把自己的行李拎进次卧,打开衣柜想先看看空间,待会儿洗完澡再整理衣服。谁知柜一开,樟脑丸的味道扑鼻而来,衣柜里或挂或叠,已经有不少衣服。
“你干什么?当心汗滴进,要霉的!”母亲忽然冲进来,一把将她拽离衣柜前。
看见她的行李箱,母亲又急道:“这房间你不能住,出来出来,把行李拿上!”
父亲过来一看,也说:“温温,今晚上你睡主卧,我和你妈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