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就是这样,更希望有充足的知识储备再上战场,秦甦这种冲动型选手无法理解,无所事事,便在石墨看手机的时候头径直埋了下去。
吃吃吃,没想到最后真的成了她吃他。
秦甦能明显感觉到,虽然石墨某部分状态在线,但上下分割之势甚为明显。这种时候,他竟然非人类地盯着手机屏,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气得她扮到一半的媚态尴尬在那里,腮帮子一啵,放弃了服务与邀请。
石墨感受到静止,抬眼同她对视。
乌溜溜和黑漆漆一碰,下一秒,吧嗒一滴眼泪划过他的大腿根,痒兮兮的。
石墨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说,我们问一下医生,或者你等我翻个墙查一下详细的视频教程。
秦甦心里委屈,呜呜咽咽就开始哭。她让他抱着她,他依从。她说再用力一点,他拥住她,加了点力道。她觉得不够,打了个比方,让他像很爱很爱她一样用力。石墨轻笑,照做了,逐渐加重,皮肉紧贴。
他们抱了很久,直到铃声大作,她的眼泪也没歇。
——回想至此处,秦甦又觉得好笑,舔了舔嘴巴,恰好等到石墨叫她吃饭:“需要我抱吗?”
话像玩笑,语气又很正经。这人是怎么做到这样绅士作态地调戏不良孕妇的。
秦甦趴在栏杆,张开双臂耍赖,“好啊,来抱我。”
厨房半封闭,岛台处往上看,正好与二楼对视。那天她也是这样偷瞄半夜工作的他的。
石墨真就上来了,稳稳抱住她,贴着耳朵问她,这次用普通的抱,还是很爱很爱她的抱。
秦甦咬住他的肩头,对自己强调,不要哭!今天感动份额超量,群众表示快吐了。
石墨搂着她,将手送到她鼻尖下,“闻闻酸不酸。”
秦甦假模假式一闻:“嗯,酸,恋爱的酸腐味道。”
“......”石墨:“是我刚挤柠檬的残余味道。”
秦甦:“哦......”
走到光下,石墨才发现秦甦的眼睛是肿的。“就为这事儿哭得那么认真?”
“你要理解我们孕妇的激素波动!”秦甦说潘羽织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儿聊着聊着,说起自己的恋爱长跑,别人没感动,自己感动得嚎了一小时,与之对比的长跑对象胖仔,就干坐看她哭,场面很好笑。“这就是爸爸和妈妈的区别吧,爸爸就是个谁来当都不奇怪的角色,反正你们都是捡现成的。”自嘲喜当爹,还不是爹很容易被取代,不像妈妈,无可替代。
石墨伸手替她拨开额前零落的刘海,“那妈妈饿了吗?吃吃咖喱牛肉。”这是他的招牌菜。
秦甦撇撇嘴,自己又拨了回来,那是她绒毛感的造型。“你真的很爱做牛肉哎,我来你这儿三顿饭,都有牛肉。”
石墨盯着她几乎要刺进眼睛的头发,生出不解,不过没再多余动作:“不正合你这个肉食动物的胃口吗?”
她不爽道,“不合!本质上,我每次来都是吃素。你这就跟素菜馆似的,把蔬菜打扮成肉的模样喂给我,实际就是假肉。”
净是接吻这种前戏,没有肉渣,差评!就算是素菜馆也差评!
说罢,秦甦故意不碰咖喱牛肉,夹起柠檬虾,将鲜嫩的虾压进汤汁狠狠蘸了一把,才塞进嘴里。
只是咀嚼到一半,得意就消失了。
秦甦陷入四大皆空,眼神空懵,须臾,嘴角漾起惊喜和满足:“好好吃啊!”咽下后又马上吃了另一个,一个接一个。
“叫泰式柠檬虾吗?看你做起来很简单。”很清爽,果然适合夏天。“你手艺真好。”
“冷菜,好吃主要是你剥虾剥得好。”石墨刚偷吃了几口,眼下已经饱了。
嚯!
秦甦白他一眼,“你好狗腿啊!”不过她很满意。
“来,吃两口醋溜白菜。”他没有放过这道菜,又重新炒了一碗。新鲜脆嫩,又酸又辣,没有中国人能抗拒,只除了——秦甦。
不是没有准备的。刚在二楼听见爆炒声,她心就凉了一半。
秦甦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虾,作出均衡营养的挣扎后,脑袋靠在墙上,摆出一副哭累的虚脱模样,“要吃可以,但得你喂我吃。”
晕。
石墨这回是真的闻到了恋爱的酸腐味道,秦甦也自觉肉麻,好笑地替自己挽尊,“干嘛啦,我为宝宝牺牲,你不应该也牺牲一下吗?”
“我喂几口你吃几口?”
“好啊。”
这个做功倒是划算。石墨拿起碗,夹起一筷子,“啊——”
秦甦肿泡样儿的杏眼掠过狡黠,在石墨凑来的瞬间,倾身吻了一记。动作匆忙,只是擦过唇角,却足以撩动石墨,在他眼里划过涟漪。
石墨心跳加速,又是复杂又是无奈,只能盯着秦甦,直到把她盯毛,主动吃下那块醋溜白菜。
“我吃了。”味道是不错,够酸够辣,但是白菜真的是难吃。她给自己掰扯道,“其实我不算挑食,我只是不喜欢吃十字花科的东西。”
“十字花科是什么?”
“就是卷心菜、白菜、青菜、西兰花、芥蓝......”之类的日常菜。
石墨叹了口气,拖着小圆凳坐到她身边,地方小,两人挨得四腿打架,“今天多少吃两口,下次我问问医生挑食怎么办。”
“你真好。”秦甦撅起嘴巴,撒娇道,“那我吃一口菜,你给我亲一口。”
床上没得意到,饭桌上她一定要作弄到石墨也崩溃。
“你怎么跟急色鬼似的。”石墨倒退身体,试图抵抗起她的热烈主动。
她假装作出妥协:“那行,我吃一口,你亲我一口。”不过是主动被动的区别而已。
她笑得就像一颗诱人的水果糖,等在那里,果不其然,唇上凑来“勉强”的一记热。
石墨内心心甘情愿,表面无可奈何:“吃吧。”
“好。”啊呜啊呜。
再嘬一口,“吃!”
这一下感受到唇部摩擦了。
“好。”清脆咀嚼,愉快咽下,秦甦对他能坚持多久产生了好奇。又凑上嘴,挨了更重的一下小学生清纯亲吻。她笑,“你有尝到酸味吗?”
石墨也笑,故意不知恋爱酸腐,“嗯,我做的醋溜白菜味道不错。”
秦甦挑眉:“还要亲吗?”
石墨看了眼,只是动了三筷子,每次还挑最小的,也是鸡贼。他只能说:“再吃两口吧。”
“我怀疑是你想亲我。”
“嗯,是我想亲你。”
成年人哪有力气这样持续腻歪,四五个来回就断电,开始效率办事。秦甦比石墨先没耐心,埋头吃了半碗醋溜白菜。
手机嗡嗡,碗筷清哐,石墨简单动了两筷子,再看向秦甦,这姑娘一边吃一边又哭了,他惊异地扣过她的下巴,拭去眼泪,“这次哭什么啊?”
“我不想吃了。”她都要吐了。
“那就不吃了。”都什么事儿啊。
秦甦其实也没多想哭,但就是酸溜溜的。既然蓄水池满了,索性用力眨掉眼泪,她叹了口气问他:“你除了会做饭,还有什么其他特长吗?”
“你真的想听?”
什么话啊。“不然嘞?”
石墨沉吟,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会画画。”
秦甦并不意外,“哦......”
“你知道?”
“上次你不让我看垃圾桶,我就好奇,打开了一个纸团......”她盯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确认,“你生气吗?”这不算侵犯隐私吧。
“你看到了什么?”
“你画了两个小人。”她抑制住唇角上扬的笑容,迟疑道,“是......宝宝吗?”
“嗯。”
她啧啧道:“那你画画技术和我弹吉他技术差不多啊。”
“嗯?”
“就画这么简单两个小人,还废那么多稿纸......”污染环境。
石墨心里乱麻似的很不痛快,“秦更生。”
她应:“干嘛。”
“我希望以后宝宝可以继承你的自信和乐观。”
她听出他的讽刺了,耷拉下眼皮,哼哼道:“不用了,他们只要继承我的美貌就好了。”
第29章 29
秦甦吃多了, 后面的醋溜白菜她囫囵吞咽,噎在了胃里。眼下嗝住口气,始终打不出来。
孕妇不能吃药, 也不便按摩。真到了不舒服的时候,秦甦又不哭了, 开始解决问题,抱着枕头趺坐运气, 又往楼梯上上下下跑。
石墨作为始作俑者提议——出门散步。
换T恤时,他一直沉默,秦甦左右扭腰热身时见着了, 拉他手安慰, 不关他的事, 是她吃急了。
石墨苦笑。哪是这件事......他只是复杂和女神两路思考, 自己奉若珍宝的回忆在她眼里一文不值。上午听她和潘羽织痛骂他, 还侥幸掠过雀跃,至少她记得他,还这么深刻。
结果倒好, 也不记得画, 也没喜欢过他。
在石墨眼里,秦甦恨他骂他,都比无视他好。
感情里宁做负心人, 也好过路人甲。
石墨在柏树姗分道扬镳后,做过一个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石墨终于和秦甦在一场精心设计的高中聚会里重逢,他绞尽脑汁,八方周旋, 也得到秦甦的青睐,只是聊天时,秦甦对他完全没有印象,提及音乐教室更是一脸茫然。一双无辜的漂亮眼睛盯着石墨,像催眠图片,不停旋转。
事实比那个梦好一点,重逢时,好歹没那么荒唐,她至少记得他们曾是同学。
“走吧。”
“等等!”
秦甦穿了件细红格纹的半袖连衣裙来,初夏夜还凉,加之胃胀人有背脊发寒的不适,她取了件石墨的白衬衫宽松套上,扎在腰际。
这厮衣柜走单调高级风,木质舵一转,移门一开,入目是一溜白衬衫黑西装,说是搞金融,如若不长他这样,你说这是卖保险、搞中介的衣橱,也没人怀疑。
秦甦穿上鞋,拉着石墨的手,说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朴素地出过门了,他问什么叫朴素?
“就这样,简简单单,不用化妆也昂首挺胸。”作为一枚矜贵的孕妇,她会很自然地为这样的简单舒适而心安。
石墨笑,夸她这样简单地挽发很温柔很漂亮,说话时他一直盯着她,还把十指交扣的手抬起,往嘴边一送,动情地嘬了两下手背。
这是自然而然的亲密举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每一点爱意的克制都会变/态。石墨变/态了好多年,突然释放,多少浓郁。
秦甦嫌弃地“咦”了一声,“演得过啦。”说是这么说,手还是喜滋滋地紧了紧,“其实这种不用营业的生活也挺好的。”
石墨没明白,问她:“营业是指化妆吗?”
“保持精致状态吧。”她想了想,推推他,“你知道我大学的时候穷,为了维持良好的营业状态,衣服穿完了就要换男朋友,如果比较喜欢,处得舒服,就凑活凑活,混搭再穿一阵。好累哦。”
步入霓虹包围区,楼上远远的车声人声忽而近在耳旁,嘈杂开来。
石墨闻言皱着眉头,一手扒住另一手手腕,试图掰开,被秦甦咬牙反捉了回去,“干嘛!你们天天穿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洗个澡就算帅哥,根本不懂我们女孩子的痛。”
他强调:“你已经很漂亮了啊。”石墨没再见过比她更漂亮更张扬的姑娘了。
“可是漂亮女孩超级多,而且漂亮是一种很腻的东西,就像甜品一样,第一口惊艳,后面特腻,都是一个味道。”她说,甜品就应该在橱窗里,远远扫见,精致精巧、口/欲大动,但是带回家就没那个意思了。
“我是做好了你会腻的准备的。”秦甦偏头看向他,又垂下眼帘,飞快避开目光,急促煽动睫毛,惹他怦然心动。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有一天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也要对宝宝很好。”好委屈哦,要掉眼泪了。
石墨闪过戏弄,语气淡淡地回应她:“哦,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手上挨了一记掐。
秦甦没等到掏心掏肺的告白,斜一记眼锋过去,迎上他默契上翘的嘴角,鼓鼓嘴,又有踏实淌上心头。
粼粼月光悬于霓虹之上,不太显眼。
他们牵着手,锻炼颈椎式的看了会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