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亏得天下第一剑是秦淮,是正道栋梁。
若魔君祌琰才是第一,恐怕魔宗朝殊识舟招一招手,他便真的跟着去走魔道了。
原著中,殊识舟在剧情开始之后的数年里,为证剑求道,而不断挑战剑道之中的强者。
在修真界颇负盛名的天越三十三剑,自然在他的挑战名单当中。
殊识舟这个剑道天才毫无意外地赢了。
只是,他也因此被天越剑盟记挂上了。
殊识舟在剑道上的能为,远超剑盟之人的认知,难免有些人会因他的才能而红眼。
恩怨、憎恶、嫉妒……
种种原因交叠之下,让天越剑盟,在魔宗用计构陷殊识舟这个问心剑传人,离间他与正道时,选择了落井下石。
殊识舟与魔修交战,又被正道在背后捅刀,战至剑断心死,于生死一线中因心魔而化身剑鬼,将正魔两道屠了个七七八八。
穆晴想要避免这样的事情。
可她又明白,以殊识舟对剑道的追求,他迟早会真的如原著那样,挑上天越剑盟。
因果因果,追求剑道是因,单挑天越三十三剑为果,受构陷又为当初挑战之果……因造果,果又成因,因果之间环环相扣,如锁链紧实,将人之命运死死锁住。
正如千机子所说,命运难改。
可穆晴不信命。
如此虚无缥缈之物,连存不存在,都让世人争论,且始终不得结果。
她要如何甘心顺而行之呢?
于是,她剑走偏锋,亲自登上了天越山剑坛。
“此为我自创的剑招,还请前辈不吝指教。”
穆晴一手握剑,剑意迸射,一剑即出。
此世间命运难改,但她愿当逆命之人。
此世若为天之棋盘,每一子皆环环相承,早已注定,她便以手中之剑,毕生所学,将棋盘劈个粉碎!
只要她先一步将这剑榜挑落,将天越山剑坛击垮,殊识舟就不会有剑榜可挑了!
第23章 路上小心 三打纸钱一斤,十打纸钱三斤……
万年现一剑, 一剑惊五州,荡四海。
排在剑榜第三十三位的剑修,只看见穆晴出了剑, 而后就败在了这须臾之间。
被剑尖抵住了心脏,他迟钝的五感才反应过来——穆晴出了剑, 他提剑挡, 却转瞬就被她拆了剑招, 拿住命门。
……太快了。
也太强了。
他虽然知道世上有很多强于他的剑修,但此时一见,才深知自身渺小。
他若是竭尽全力, 在余生的漫长时日里,是否也能使出这样的剑呢?他能吗?
应该不能吧。
都说见过了强者,会使自己对剑道更为渴望。可是,那得是摸得到边的强者。像穆晴这种人,可望而不可及,只会让他意识到自身才能的界限,深陷绝望罢了。
“我败了。”
他呆愣着,后知后觉地认了负。
穆晴收了剑,望也没望他一眼, 只以她那清冷嗓音道:“下一个。”
看啊,他甚至都不在她眼中。
剑榜上的三十三名剑修, 此时待在天越山的,只有十三人。
穆晴一共用了十一剑, 由下至上挑落了盟主和副盟主之下的十一人。
穆晴笑着对朱纶道:
“朱副盟主, 请教。”
穆晴笑着,挽起剑花时的身姿,带着些属于少年人的明快, 有着不刻意的潇洒和张扬。
已经观战了十一场一瞬就结束的谢瑶望着她,在心中评价道:
什么事都敢做。
她也太荒唐,太胆大妄为了。
可是他却迟迟无法挪开眼睛:
什么事都有资本去做,太令人羡慕了。
穆晴容貌妍丽,却因为修无情道,气质清冷不魅惑,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就好像身上有光一样。
谢瑶想到了这样的形容。
“唉、唉……”
朱纶看过穆晴的剑,早已没有之前那自我感觉良好的傲气了,他磕磕巴巴道,
“也说不上是指教……”
他说完这话,才提起剑,就被穆晴打趴下了。
因为心里慌乱,连半分的实力也没发挥出来。不过也还好,穆晴打别人是一剑,打他也是一剑,都一个样,没人觉得他水平比别人差。
穆晴将视线移向天越剑榜上的第一名:
“最后一场了,褚盟主。”
褚烈用已经枯老的手,颤抖着拿起了剑,他狠了狠心,才豁出面子问道:
“穆晴,你当真要做这么绝吗?”
直接叫名字似乎有些不客气。
但褚烈也想不出更好的称呼来,他和秦淮差着一辈,在修真界和穆晴算是平辈。但他都是个老人家了,喊人家小姑娘师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和秦淮的关系一直不怎样,现在和人家的徒弟装什么亲近,不嫌虚伪吗?
“那倒不是。”
穆晴笑了一下,道:
“我师父教过我,做人要留余地。更何况,我也不想堂堂天越山剑坛,就这么垮掉了。”
“……?”
褚烈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见穆晴放下剑,环视一圈之后,嫌弃道:
“不过这演武台确实太拉垮了些,得好好修理一番,你说是吧,小瑶?”
“……啊?你是在叫我?”
被点到名字的谢瑶懵了,懵过之后就迅速地红了脸。
他才和穆晴认识几时?
她怎能这样亲昵地叫他?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吧,她自己可是个妙龄女子啊!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想干嘛?
穆晴对演武台上的众人道:
“我的意思是,这天越山剑坛归顺于我,往后我们荣辱与共,如何?”
“……哈?”
“穆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摘星也被这发展惊呆了,他道,
“你说你不会加入天越剑盟的!”
穆晴回答道:“我的确没加入剑盟啊,这明明是剑盟加入了我们。”
摘星想反驳,可他听见穆晴说“我们”时,又紧紧闭上了嘴。唉,他要是不站在穆晴这边,她可就真的形单影只了。
……
“不可能!”
褚烈铿锵有力地拒绝。
他因为穆晴这离谱的提议,气得连胡须都翘起来了。
褚烈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生气过了。这怒火喷出来,他才觉得,原来自己的心态还未完全苍老,还有这样如年轻人一般激动的时候。
“师兄你先消消气。”
朱纶连忙来帮褚烈拍背,生怕他情绪激动之下两腿一蹬,就此升天了。
“消气?我这才正要发脾气呢!”
褚烈一把将手中剑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指着穆晴道,
“你怎可如此羞辱我剑盟?!”
穆晴将剑捡了起来,递回褚烈手中:
“万事好商量,褚盟主说不答应那便不答应,我也不强求,我们接着比剑就是。”
褚烈:“……”
朱纶道:“师兄啊……”
“你闭嘴!你还有没有点剑修的气节?!我剑修可以缺钱缺权缺势,但绝不可软了骨头!”
褚烈吼完了朱纶,就握着剑指向穆晴,
“比就比,我天越剑盟就算没了,也不会向你这种与魔宗勾结叛出正道之人低头!”
说到这里,褚烈还不解气,继续训斥道:
“你可知你师父与魔君祌琰是死敌?你又可曾知道,当年魔宗毁祸修真界,山海仙阁乃至众多仙门弟子,为护苍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怎可、又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朱纶急得要命。
褚师兄啊,你可别将这尊大佛激怒咯,她若是像杀风苑楼仙修一样,把咱天越剑盟的人全给咔嚓了怎么办?
穆晴笑了一声。
随即,她无所谓道:
“可我就是这么做了,怎样?”
褚烈举起剑:
“我今日非要替你师父教训你这逆徒!”
“师兄!”
朱纶拉住褚烈,
“不能与她战!”
褚烈骂道:“滚!你先前还催着我和她打呢!”
朱纶不肯撒手:
“小瑶你快帮忙,拉住你师祖!”
谢瑶正要上前帮忙,忽然见与他同时当值的另一名守山弟子跑了进来,大喊道:
“师祖,师叔祖,天机阁阁主来了!”
朱纶道:“千阁主?他来做什么?”
千机子这人是出了名的宅,修真界曾有天机阁弟子漏出的小道消息,说千阁主起码已有七百年没离开过观星台了。
也就是说,他上次出门,还是在褚烈和朱纶这两个老东西出生之前。
朱纶:“……”
不过,不管千机子来做什么,他在这修真界极为特殊的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天越剑盟根本不敢怠慢。
朱纶想说快些将人请进来,但他又看了看当前一片混乱的演武台,显然不是适合接见贵客的样子。
他只能对弟子吩咐道:
“你且先请他去殿里,沏一壶好茶招待,告诉他我们这边有些事情,忙完了立刻就去见他。”
“师叔祖,千阁主他……”
那守山弟子吞吞吐吐道,
“他说他是来找穆仙子的。”
朱纶:“……”
穆晴这先与魔君祌琰勾结上,又引得千机子亲自出门,这神通也未免太广大了些吧?她还是秦淮的徒弟,还被丰天澜追杀过……
这人际关系上的成就,修真界前所未有啊!
※
自天机阁一别之后,时隔三个月,穆晴再度见到了千机子。他仍是那副白衣黑衬,宛若仙鹤的孤傲模样,和当初相比毫无变化。
没有变化才是正常的。
毕竟修行之人的寿命这样漫长,三个月与之相较,不过眨眼一瞬。
眨个眼,又能发生多大变化呢?
穆晴乖巧道:“千师叔。”
千机子淡淡扫了穆晴一眼,目光跳向穆晴后方,看见了苦着脸的天越剑盟众人。
“褚盟主,朱副盟主。”
千机子道:“我来这里不只是为见穆晴,尚有一事,要和两位商议。”
褚烈垮着脸不答话。
他今日脾气一上来,就再消不下去了。之前对着穆晴没有好脸色,现在对着和穆晴有所往来的千机子也不会给好脸。
他才不管千机子是什么身份!
只要和穆晴勾搭上了,那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千阁主何必客气。”
朱纶连忙笑着和缓气氛,
“您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千机子又看了穆晴一眼,对褚烈和朱纶道:
“穆晴与天越剑盟之诀终止,天越剑盟归于我天机阁管辖。”
穆晴:“……?”
千师叔,我如此信任你,你怎么能来截我的胡,捡我的漏?
朱纶:“……”
朱纶一边从心里骂着“你有病吧”,一边脸上带笑,道:
“千阁主竟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千机子道,
“今日剑盟遭难,要么归于穆晴,要么毁于穆晴,仅有这两条路可选。我跋山涉水而来,就是为了给剑盟提供一条好走些的路。”
“既不会毁于穆晴之手,也不用因为归于穆晴而背上叛出正道之名,遭人讨伐,这条路不好吗?”
朱纶和褚烈皆听出了隐藏之意。
“千阁主的意思是,天机阁已经归顺于穆晴了?”
褚烈道:“天机阁为何这样做?”
千机子问道:“褚盟主感兴趣了?”
褚烈:“谁对你们的勾当感兴趣?”
朱纶拦住褚烈,道:
“师兄,先听听千阁主怎么说吧。”
他又对千机子道:
“天机阁立世多年,一向不搅修真界种族和势力争执的浑水,持中立态度,亦有中立实力。”
“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天机阁一改昔日处世态度,与人结盟呢?”
听到朱纶这一套观点,褚烈渐渐冷静下来了。
是啊,千机子为何要帮穆晴呢?
总不能是因为他和秦淮的交情……千机子可不是会将交情看得这样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