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荔枝很甜
荔枝很甜  发于:202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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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冷笑,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哦。
  生莲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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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却摁了摁眉心,略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这是真的踩了尾巴,跳脚了吗……
  虞时也并不知来龙去脉,可明眼人都瞧得出虞锦这是在对沈却避而不见,至于缘由,那定是沈却的错无疑。
  廊下夜风骤起,虞时也忽而顿住脚。
  他猝不及防地开口道:“阿锦的性子确实是有些造作,她自幼便被父亲宠得无法无天,能折腾的花样也很多,并不像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端庄娴静,什么灵州小淑女的名号,听听也就罢了。”
  沈却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虞时也下台阶时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说:“但是我妹妹很好哄,也轻易不与人生气,忘性大,上辈子兴许是条鱼也说不准,如若有谁能让她一连气个几日避而不见,一定是此人之错。”
  沈却没开口辩驳,只缓缓点了下头。
  虞时也略带些讽刺道:“就连险些害她丧命的蒋淑月……她都能在回灵州后不久却是撒娇耍赖求父亲与蒋氏和离,免她终生禁锢之苦。”
  话说及此,虞时也缓缓吐息,道:“说她性子造作,可她也明事理,真正想要的东西,反而不会挂在嘴边,比如……每回我和父亲出征,她暗地里要偷偷哭上两日,明面上却很能克制,还能操心随军行李的琐事。要说她心思简单,却也不然,若没用心揣摩,恐难知晓。”
  闻言,沈却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顿了顿。
  虞时也并未察觉,嗓音低沉道:“你要是娶她,便要让她在王府过得比在虞家还好,若是不然,烦请王爷将人送还回来。”
  话落,气氛倏地一顿,风急促地淌过小院,晃得树叶沙沙作响,虞时也静默片刻,侧首道:
  “多谢。”
 
 
第75章 迎亲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翌日清晨, 天尚未凉透,沈却便动身返回垚南。
  原定归返的日子本在后日,但事出有因,军情紧急, 不得不匆匆离开, 只让生莲捎了一句口信给虞锦。
  “虞公子新婚当夜, 本王饮酒过甚, 记不清你家姑娘都说了什么, 若是有要事, 可遣人捎信。临近婚期,届时出嫁路途遥远, 嘱咐她好生歇息。”
  生莲一板一眼地转述道。
  “他……真这样说?”虞锦掌心撑着床榻,仰坐起来问:“那夜王爷喝了酒?”
  生莲狐疑地思忖片刻, 那夜王爷分明清醒得很,将姑娘一路抱往闺房脚步都不带晃的,且周身并无半分酒味,怎么瞧也不似酒醉之人……
  但未免自家姑娘成日歪在榻上戚戚哀哀,生莲迟缓地点了点头,道:“那夜……王爷好像确实是喝了不少酒。”
  虞锦沉默片刻, 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速速抻了抻衣裳下榻,道:“你怎的不早说?!”
  生莲何其无辜地眨了眨眼。
  虞锦揽镜自照, 忙让人备上玉肌膏捯和养颜凝露,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隐隐懊悔,平白少了几日二人相处的机会, 本可以带他游玩灵州各地的……
  都怪她说什么开脸丫鬟和避-火图册!
  虞锦蹙眉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唇,吩咐生莲道:“你去把箱子里那两本册子烧了。”
  “拿到外头烧!”
  实在晦气!
  ====
  转眼便至暮春三月,过了春雨阵阵的时节,碧空如洗,芳草连天,随着婚期将至,虞府又红红火火了一番。
  聘礼接二连三地抬进虞府大门,引来百姓驻足围观,好生热闹。且这回府里布置的规格要比虞时也成婚时隆重些许,毕竟虞家只是官职在身,而虞锦所嫁之人却是有爵位在身,礼制上就非同一般。
  迎亲日子定的是四月初七,但因灵州至垚南山高水远,往日不眠不休快马也要半月左右,何况虞锦是去成亲而非去打战,哪能不眠不休地赶路?故而留足了路上的时日,三月初六便要动身出发。
  在出发前几日,仙凤居终于送来了嫁衣。
  虞锦虽是已穿过嫁衣上过花轿的人,但两次出嫁心境浑然不同,她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身新娘礼服,但她一打开匣子,便当即愣了神。
  去岁那场出嫁,她故意刁难蒋淑月,要仙凤居亲制的顶奢嫁衣,已然是精美到能闪瞎旁人的眼,可箱子里盛放的这身凤冠霞帔,却是华丽奢华到……连虞锦这个骄矜之人都觉得有些浮夸。
  “这绣的是……”
  绣娘在一旁笑说:“虞姑娘,这嫁衣两袖绣的是金凤鸟,有百年好合之意,裙摆上是用一等金丝线绣的百花盛开之景,且沾有一百零八颗小巧的南海珍珠,日头底下璀璨夺目,月色下也是熠熠生辉!”
  可这珍珠……走动时不会掉么?
  虞锦小心翼翼托起嫁衣,往身上稍稍比划了两下,裙摆底端是很长的燕尾曳地。再看另一只箱子,凤冠金光闪闪,还镶着一颗葡萄一般大的鎏金珍珠,另外的头面,镂空飞凤金步摇、赤金缠珍珠坠子、绞丝银镯等等,诸如此类无不是超出应有规制的服饰。
  说实在话,虞锦是自幼见惯奇珍异宝之人,但依旧是被这嫁衣给惊得挪不开眼。
  但她惊叹过后略有些担忧:“可这些……不合理吧?”
  这都要赶上公主出嫁的礼制了。
  就在一旁的许见竹毫不意外,微微弯唇道:“不必担心,都是王爷授意的,已征得圣上许可,超了规制也不打紧,听说这身嫁衣,是王爷亲自绘图定的。”
  什么?
  虞锦美目睁大,稍稍有些惊讶,在丫鬟绣娘的打趣之下,耳根子隐隐发烫,心中溢满欢喜,试问这天底下能有几个夫君肯为妻子亲笔绘制嫁衣样图,想来是偌大颐朝都未必能挑出三两个。
  只是欣喜了几日后,虞锦的情绪便隐隐有些焦躁,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头回成亲,期待之下难免也有些紧张害怕。临出嫁前夜,虞锦更是深夜未眠,心脏砰砰直跳。
  思来想去,虞锦趿履下榻,随意穿戴绾发后,便往虞时也的院子走去。虽说永安郡主平素里是个少言少语之人,但她说起话清清婉婉的,且同为女子,她更能理解虞锦此刻的心境,找她谈心是最好的选择。
  行至廊下,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想来应是还未入睡,虞锦便抬手叩门。
  屋里两人确实还未入睡。
  虞时也衣裳都脱了一半,正撑在女子上方,解开她竹青色的亵衣绸带,一切都准备就绪,就连这一缕微弱的烛火,气氛都正正好。
  他正埋首其间时,“笃笃”两声叩门声传来——
  虞时也蓦地一颤,呼吸略重地看了许见竹一眼,很不耐烦地拧眉道:“谁?”
  虞锦百无聊赖道:“阿兄,是我,阿嫂睡下了么?我睡不着,想与阿嫂说说话。”
  “……”
  虞时也按耐住想揍人的冲动,深深提气道:“睡不着找别人去,深更半夜别在我院子里晃悠。”
  他说着,扯开了许见竹的亵衣,却被身下的女人伸手制止住,她朝他摇头,随后对门外的姑娘道:“阿锦,就来了。”
  虞时也压低嗓音,“不准去,我都——”
  许见竹垂目看了眼他身下……气定神闲地推开压着她的男人,又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衣裳,坐起身子轻飘飘道:“你能正常点么?”
  “……?”
  虞时也冷嗤:“我要是不这样,才不正常。”
  许见竹懒得理他,兀自穿好衣裳,推开门道:“等久了吧,怎么了?”
  虞锦正要说话时,就见虞时也亦拢好衣裳走了出来,像是被人抢了万八千两似的,脸色出奇得难看。
  虞锦连忙摆手道:“我只想同阿嫂说话,阿兄不必出来的。”
  虞时也:“……”
  他只是想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见他神色恹恹地离开,虞锦后知后觉问:“我阿兄怎么了?”
  许见竹面不改色道:“不知道吃了什么,上火。”
  虞锦缓缓颔首,道:“军营里吃食多半不讲究,还得劳烦阿嫂多上心。”
  许见竹应下,拉她到小院石桌旁落座,姑嫂二人深夜长谈,虞锦无非是些待嫁姑娘的婚前焦虑,但许见竹似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在她三言两语安抚下,虞锦竟奇迹般安定了心神。
  一夜好梦,翌日虞锦是在响彻云霄的唢呐鞭炮声中清醒的。
  她被梳妆娘子匆匆摁在妆台上,捯饬了一个早晨,穿戴好层层叠叠的礼服后,又在头顶压了一顶沉重的凤冠,才将却扇交给虞锦。
  按照俗礼,她紧接着得去给长辈奉茶、哭嫁,最后再上花轿。
  灵州节度使之女出嫁,阵仗定是摆得无比雄伟浩荡,路上声乐齐鸣,鞭炮不断,且送亲队伍长得有些见不着尾。
  其实虞家走动的亲戚不多,大多还已经出了五服,但虞广江说什么也要给独女排场,送亲长辈除了亲兄长,还安排了几个自己的得力干将,一路随行至垚南,还能充当护卫。
  那浩浩汤汤的阵仗,倒是真的走出了领军出征的气势。
  这一路,百姓挤在道路两旁踮脚观望,唏嘘不已,去岁春日虞家千金也是一顶花轿送出府门,但这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谁能想到人的境遇竟能这般翻天覆地,实在可叹。
  虞锦端端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喧嚣声,头回觉得出嫁竟是件值得高兴的喜事。
  她轻轻翘起唇角,又缓缓放平,偷偷掀开帘子瞧了眼人声鼎沸的灵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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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四月初六,送亲队伍抵达垚南主城,住进了南祁王府事先安排好的宅院。
  其实两日前便已到达,但路上终有耽搁,幸而留足了路上的行程,否则恐怕这亲事要成的无比匆忙。
  虞锦不是头回来垚南,到底不像随嫁的小丫鬟们那般新奇,这一月坐在花轿里颠簸至此,她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腰椎也酸软无力。
  可歇下没多久,便又被捞起来梳妆打扮,这回不同,这回的妆面是要给夫君看的,故而娘子描绘得异常细致。
  只听门外“噹”地一声锣鼓敲响,生莲匆匆忙忙推门进来,道:“姑娘!王爷来了,王爷来迎亲了!”
  虞锦本是有些疲惫的,但扶着自家兄长的手臂踏出大门,望见那马背上红衣飘飘的男子时,忽然精神头十足,直愣愣地止步在门槛外,连手中的却扇都明目张胆地往下滑了一寸,露出一双妩媚灼人的桃瓣儿眼。
  缘由无他,沈却的穿着打扮向来很严谨周正,却没料想他穿着如此艳丽夺目的红衣,竟是熠熠生辉,俊美如斯。
  虞时也感受着手臂上逐渐收紧的力道,略微有些无语,冷飕飕道:“你能争点气吗?”
  他微讽地提醒道:“扇子遮着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第76章 没醉   本王更高兴。
  唢呐鼓声正欢, 虞锦在虞时也颇为嫌弃的目光下心惊地摸了摸嘴角,倏地放下心来,又在喜娘一道“新郎迎新娘上轿”的高声中,拖着长长的曳地裙摆莲步行至花轿前。
  沈却已然下马, 手心朝上向她伸去。
  虞锦羞涩地将手搭在他掌心里, 便被男人收紧力道握住, 只是迟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沈却望着眼前的大红嫁衣, 双目逐渐失焦, 只见红衣新郎身姿端正地直立在原地, 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落在掌心里嫩如柔荑的手背上。
  可这是南祁王, 也没人敢催,于是气氛就这么僵直了须臾。
  实在是吉时将近, 喜娘顶着压力讪讪笑道:“王、王爷,该扶王妃上轿了。”
  沈却似大梦初醒般看了一眼绣花却扇,紧了紧掌心,“嗯。”
  他虚虚扶着虞锦的腰上轿,又回头与虞时也对望一眼,这才翻身上马。

  眼看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自街头走过, 虞时也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沉默半响,忽地仰头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炮竹往回走。
  随侍道:“公子, 晚些还有婚宴。”
  虞时也头也不回:“用你说。”
  那厢,迎亲队伍已绕主城过半。
  垚南主城比之灵州还要广袤,因此不必像虞时也一样绕个三圈,一圈便已足以。
  不得不说, 沈却虽生着张不易亲近的容貌和性子,但他在垚南百姓眼里却是个实打实的好王爷,他既不收重税,也从未耽于美色,做出流连烟花巷柳的荒唐事,甚至守住了动乱数十年的狼仓关,王府还常常开仓赈灾,故而人缘极好,前来观望送花的百姓,便挤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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