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荔枝很甜
荔枝很甜  发于:202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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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不打算给沈却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着便要挪下床,动作仓促道:“既如此,王爷早些歇息,我就不多叨——”扰。
  虞锦被捏住了嘴,叭叭不停的小嘴倏地合拢。
  上下唇瓣被粗粝的指腹摁住了命脉,她的唇被捏得嘟起,动作也随之一顿,她拿眼看沈却:?
  手感极好,沈却指腹微微用力捏了两下。
  他松开手,稍稍莞尔道:“顺手给我缝制的?”
  虞锦微怔,迟缓地点了两下头,若说是特意那未免显得不太矜持,她暗自想着,还做作地捋了捋乌发。
  沈却这些日子忙于剿匪一事,有些日子没见过虞锦,他不轻不重“嗯”了声,说:“又是谢意又是歉意,只值虞姑娘顺手。”
  闻言,虞锦瞪大美目,只觉自己的心意没有被人领略,是以当即反驳道:“你看这花纹样式,我可是翻了好几本图鉴才定下的,还有这材质,挑的可是圣上御赐的兰雪缎,里头放置的助眠草药也是辗转询问的秘方!还有这络子,可是我亲手打的呢,下头坠的小佩环,王爷以为这是寻常配饰吗?当然不是,这可是我特地——”
  在沈却眸底浅浅划过的笑意里,虞锦蓦地捂了下唇,好像说漏嘴了……
  她立即转移话题:“我、我鞋掉了!”
  四目相对,沈却抬手揉了下她的乌发,遂起身去衣橱前捡虞锦挣扎掉的一只绣鞋,转身之际,不由抚着眉骨扬唇一笑,回时复又神色如常。
  今夜送礼实在不甚顺利,虞锦现下略有些萎靡,叹气着伸手要接过那绣着小金花的新鞋,就见沈却动作熟稔地蹲下身子。
  不得不说,虞锦有被吓到。
  她虽是金贵,但也不曾金贵到让南祁王躬身伺候穿鞋的地步。
  虞锦忙缩了缩脚,道:“王、王爷快起来,我自己来就好。”
  “别乱动。”沈却蹙眉摁了她一下,神色自然地握住虞锦的脚踝替她穿上绣鞋,自然到他似不觉此事有多么不妥。
  虞锦愣了愣。
  他道:“我让段荣送你回去,走小路,能比你阿兄到得快些。”
  虞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连沈却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也没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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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路有段颠簸不平,马车辘辘碾过,倏地左摇右晃起来。
  生莲不知方才南祁王屋里发生了甚,但却是王爷亲自送姑娘出府,那定是暴露无遗。她悄悄掀开帘子瞥了眼后头跟着的马儿,低声问:“姑娘,那是王爷的侍卫么?是特意送姑娘回府的?”
  虞锦托腮颔首,应了声“嗯”。
  生莲感慨:“南祁王实乃宽容,不仅未怪罪姑娘冒失,还特意遣人送姑娘回府,外头却传他凉薄寡情,果真是传闻失真。”
  虞锦攥了攥手心里的梅子糖,近来她迷上这种酸甜的果糖,遣人去西市买过几趟,他分明不现人影,可却都知晓……
  他……莫不是派人偷偷跟着她了?
  思及此,虞锦忽然捻了捻而下的翡翠耳坠,说:“兴许,是因旁的什么。”
  生莲不解:“旁的什么?”
  虞锦高深莫测地瞥了生莲一眼,又高深莫测地挺直身板,端端坐稳。
  生莲狐疑地收回目光,又絮絮叨叨道:“方才真是好险,幸而公子没察觉,不过姑娘是躲在何处?”
  “……”
  虞锦脸一热,囫囵道:“就是有一处藏身之地。”
  生莲好奇追问:“哪里?”
  虞锦往她嘴里塞了一小块栗子糕,再没回话。
  沈却所言果真不假,虞锦回到宅院时虞时也尚还未到。她回屋梳洗了一番,做出一副闲在家中的模样,听到动静后巴巴推门迎了上去:“阿兄!”
  虞时也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有何贵干”。
  虞锦神秘兮兮地拉着虞时也进了前厅,将方才楚澜打探到的那些消息转述一遍,说:“可惜尚不知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喜好什么。”
  虞时也闻言,道:“你打听她作甚,左右圣上已赐婚,什么性子也都得娶进门。”
  虞锦道:“可知己知彼,方能投其所好呀。”
  虞时也不屑:“我为何要投她所好?”
  虞锦认真道:“如此不是更能促进夫妻和睦?阿兄若能做些令郡主欢心的事,郡主便会更喜欢阿兄一些。”
  “她欢不欢心都得是我虞家新妇。”何况他有何处不讨人喜欢?何必做这等投其所好的俗事?
  虞锦稍顿,问道:“阿兄成婚后会为郡主穿鞋么?”
  虞时也用一种“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凭什么伺候她穿鞋”、“本公子有多金贵你不知道吗”等种种傲慢的眼神乜她一眼。
  不待他开口回话,虞锦兀自捧起茶盏压压惊,心道:幸而王爷不似阿兄这般。
  随后又想:幸而圣上给阿兄赐了婚。
  兄妹二人谈话间,虞广江正从角门而进。他负手走得极缓,身后随侍道:“方才那乘马之人是南祁王的侍卫。”
  虞广江心思沉沉地应了声,踱步至小径,侧目恰能瞧见前厅里兄妹二人正对坐饮茶,他目光落在捧着小脸的虞锦身上,忽而笑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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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对虞时也与郡主的成婚吉日抉择不定,是以虞广江只好耽搁几日再回灵州,这一耽搁,恰就撞上今岁秋狝,往年虞广江不在京自是无法伴驾,今朝却不同。
  虞锦原是对野猎这等事毫无兴致,可她听说那座皇家围场风景甚美,内置园林和锦鲤台可供女眷游玩观赏,且她久居灵州,难得有此机会,几多思忖之下,便邀着楚澜同去置办几身骑马劲装与赏花衣裙。
  楚澜前些日子接二连三被沈却禁足,本今儿她也在禁足中,但小舅舅听闻是虞锦相邀,只多问了两句,便放她出府。
  故而楚澜现下兴致勃勃。
  街头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哭闹声不绝于耳,
  虞锦与楚澜皆是不爱跻身之人,很快便目的直接地来到金缕阁。此地做的便是富贵人家的生意,是以布局雅致,还设有茶桌可供小憩。
  丫鬟提壶斟茶,虞锦便与楚澜翻看着时下流行的衣裳款式,但时兴也易撞上穿着相同的衣裳,是以虞锦提前备好缎子,再请店铺制衣。
  她一共定做了六套劲装与六套裙装,且给每件新衣裳都配备了绣鞋与首饰。
  楚澜好奇问:“阿锦可会骑马?”
  虞锦摇头。
  楚澜道:“那你要那么多劲装作甚?”
  虞锦默然,自是为了瞧着美。
  她从虞时也那儿得知这回秋狝沈却亦会同去,她思来想去,前些日子属实有些发挥失常,没了贵女的体面,趁这回秋狝,需得好生找补找补。
 
 
第62章 麒山   不配。
  几日后, 麒山皇家围场。
  麒山地域开阔,气候宜人,牲畜藩育,历年秋狝皆于此, 故而山上建有行宫园林、亭台水榭, 甚适居住。
  颐朝国运昌盛, 秋狝盛典自是蔚为大观、万分繁盛, 此般场合正是男子大放异彩的地方, 故而随行女眷定是少不得, 毕竟寻常盛宴也未必能有这种机会大饱眼福。
  但往年秋狝无非是皇后与几位高位嫔妃伴驾,今年却是稀罕, 连深居简出的太后娘娘都凑了这份热闹。
  太后既来了,那么永安郡主自然也随侍左右。
  永安自幼便是成玥的克星, 瞧见她那张宠辱不惊的脸,成玥便觉心里堵得慌,担忧麒山此行许见竹又要抢她在父皇面前的风头。
  不过好在,进了猎场之后她便瞧见父皇身后的那道颀长身影,憋闷之感顿时消了许多。
  成玥目不转睛与身侧之人道:“皇兄可知南祁王此番进京缘由为何?何时回封地?”
  无人应话,成玥侧首望去, 就见四皇子正目不转睛盯着不远处的女子看,眼珠子都发着光。
  虞锦站在虞时也身侧。
  这兄妹两人各自都生得夺人眼球,是以站在一处,那夺目的效果便是成倍放大。
  虞锦今日着了身靛蓝色骑射服, 虽是劲装,但却添了些小心思,衣摆与领口皆绘有牡丹图纹,英姿中又稍显柔媚。
  她叽叽喳喳与虞时也说话:“阿兄记得给我猎一只红狐, 莫要沾血,箭头易损皮毛,若是能活捉就更好了。”
  冬日将至,红狐毛制成的小袄站在雪地里异常耀眼,虞锦便想趁着天冷前着人做一身。
  虞时也闻言嘴角一抽,红狐本就难见难猎,她要也就便罢了,条件还如此苛刻。
  虞锦仍在絮絮叨叨,从她的红狐小袄说到了银狐围脖,虞时也忍无可忍,转身掐了把她的小脸,疼得虞锦眼冒泪花,委屈地闭上嘴。
  正这时,贞庆帝的一番场面话堪堪言毕,侍卫双手捧上只大弓,他拉弓射出第一箭,围猎便正式开场了。
  马蹄声渐渐繁杂起来,虞时也亦乘马离开。
  另一边,太后年迈,饮了两盏茶后便欲回行宫小憩。许见竹惯性上前搀住她,便被太后侧身避开,道:“哀家不必你陪着,你啊,去玩儿吧。”
  许见竹蹙眉,轻声道:“永安陪太后回行宫。”
  “陪我这老婆子有什么好,同那些姑娘们逛逛园子赏赏花,要是无心赏景,哀家记得你幼时骑马射箭学得好,若真有孝心,便去打几只猎物来,哀家也许多年未尝过宫外吃食了。”
  许见竹抿唇,迟缓地应了声“是”,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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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皇后在碧春园摆了席,以供女眷游玩,园中内置几个靶子,有稍懂射击的女眷跃跃欲试。
  凉亭下,虞锦正与女眷们赏花赋诗。
  她来前便熬了几夜备了好些诗词,眼下字字珍萃,那饱腹诗书的贵女风范彰显无遗。
  “不想虞姑娘竟如此精通诗词,真真令人刮目相看。”
  “不止如此呢,我方才看楚姑娘腰间佩戴的香囊甚是别致精巧,本欲问是哪家铺子出的新款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竟是虞姑娘所绣!”
  “我还以为边境女子大多不甚文雅,倒是我眼皮子浅呢。”
  “诗词女红,莫非阿锦妹妹还擅音律不成?”
  虞锦莞尔:“擅倒谈不上,涉猎一二罢了,前几日谱了只曲子,可实在弹得不好,若是姚姐姐擅琴,改日我让人将曲谱送去你府上?”
  竟还会谱曲……
  众人低语,惊叹连连。
  不得不说,这种场合虞锦实在游刃有余,她得体浅笑,波澜不惊地垂头抿了口茶。
  其实那些诗词、女红、音律,都是闺阁女子自幼所学之物,只不过虞锦在这些方面颇有些好胜之心,故而很是肯下苦功夫。
  思及此,虞锦略略有些惆怅,余光瞥了眼远处亭台上与贞庆帝对弈棋局的身影,可惜隔得远,他听不到……
  正这时,她目光落在前方的靶子上,倏地一顿,计上心头。
  前些日子为秋狝做准备,虞锦也不止是备了几身衣裳,还勤练了射击,且此前在垚南沈却已然费心教过她,不说正中靶心,也能中上六七环。
  于是,虞锦掩唇在生莲耳边耳语了几句。
  生莲只当她是来了兴致,立即命人将她那只精致的短弩递上,虞锦便起身往靶前走,引得众人好奇围观。

  欸,这虞家二姑娘还会射击呢?
  “咳。”虞锦压低嗓音,道:“南祁王还在亭台上吗?”
  生莲不知姑娘为何如此问,扭头瞧了眼,颔首道:“姑娘怎知晓王爷在亭台上的?奴婢适才都没瞧见呢。”
  闻言,虞锦放下心来。
  亭台之上,沈却落子的动作稍缓,看那箭矢自她手中脱出,箭头直直插.入靶子,紧接着小姑娘微微抬起下颔,飞速地仰头瞥过来一眼。
  沈却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牵了牵嘴角。
  贞庆帝亦是直接撂子,叹道:“虞广江那五大三粗之人,竟养出了个如此精细的女儿,听闻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没想竟还有射击的本事,虽说永安赐给了虞时也,但这虞锦,与老六倒是也颇为相配。”
  沈却重新落子,直言道:“不配。”
  贞庆帝笑了:“眼光如此挑剔,虞家嫡女也瞧不上,怪不得你祖母日日操心你的婚事,单是从宫里借去画女子肖像的画师,就不下十个。”
  沈却不言,只抬眸间又瞥了眼虞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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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园林赏花观景的大多是不擅骑射的女子,故而虞锦方才这几箭颇受惊叹,众人眼里,虞锦的形象立即丰满了不少,竟还有人捧着弓.弩请她传授技巧。
  虞锦稍顿之后,也当真有模有样教了几招,很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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