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暗恋我——蒋牧童
蒋牧童  发于:202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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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没搜出来。
  因为清塘镇太小,在地图上,几乎就是个针尖大小的位置。
  倒是让她搜索出来,怎么从清塘前往哈佛大学。
  1、从清塘镇坐车到上海。
  2、从上海浦东机场乘坐飞机抵达波士顿。
  3、从波士顿机场前往剑桥市的哈佛大学。
  明明这么简单的三个步骤,邬乔看着,却觉得她可能一生都到不了这个叫剑桥的地方,更到不了那个叫哈佛的大学。
  初中时,大家都很喜欢写日记。
  特别是班里的女生,几乎人手一本日记。
  邬乔原本并没有,她跟堂姐邬慧住在一个房间,对方总是喜欢翻弄她的东西。
  虽然邬乔提过几次,很介意她的行为。
  但是邬慧每次就是冷眼望着她,发出怪异的冷笑。
  仿佛就在说,你寄住在我家,好意思说这种话。
  久而久之,邬乔很少会写日记这种私密性的东西。
  可自从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之后,她买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
  倒也不花哨。
  她每天都放在书包里。
  多数时间,都是放在学校。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天上完体育课,她回来时,发现好多人聚集在她桌子旁边。

  再一看,她的笔记本不知怎么掉在地上。
  而地上正好有一滩水渍。
  邬乔正要去捡,对面一个女生先弯腰,他捡起来时,不小心看到本子上写着的字。
  她大声念道:“终有一天,我会去哈佛。”
  “哈佛,哈佛。”
  邬乔脸颊在她念出第一个字时,便已经被气得涨红。
  谁知对方不仅没收敛,反而在念完之后,大声笑道:“邬乔,你野心这么大,清华北大都容不下你了,居然还想要去哈佛。”
  “哈佛这种学校,是我们这些人能去的吗?”
  到了这一刻,邬乔不仅没哭,反而突然庆幸自己的胆小。
  因为不敢在纸上写下程令时的名字。
  默默写下哈佛两个字,来替代他。
  满张纸上,写下了整整一页的哈佛。
  终于有一天,我会去哈佛,会去见他。
  年少时的妄想,只敢藏在心底。
  却还是被突然打碎。
  有人明明白白告诉她,别做这样的梦,那样的地方,不是你配妄想的。
  能够看得见的,是梦想。
  无法追逐的,是妄想。
  那个同学的嘲笑,她至今还能清楚的记得。
  今天程东说的话也是,他说,程令时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努力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自己摆脱从前的卑微和懦弱,她想要成为更耀眼夺目的人,想要成为建筑师。
  能够真正比肩与他,站在他身边的建筑师。
  这一次,她不想再退缩,她想要勇敢一次。
  *
  趁着邬乔回程令时公寓,替他拿换洗衣服的机会。
  容恒抓紧问道:“你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是为了救邬乔,才受伤的?”
  “不是。”程令时直接否认。
  容恒怀疑道:“真不是?”
  程令时嘴角微松,淡然道:“钢管倒下来,把我们砸了。你待会打电话给老钱,虽然我们跟他是一直以来的合作关系,但是他的工地上出现这种事情,一定要严查到底。”
  “我懂,幸亏这次只是钢管从旁边倒下来,这要是从楼上掉下来,我他妈可就……”
  看不见你了。
  容恒这种混不吝性格的人,愣是都没敢把这么晦气的话说出口。
  程令时神色有些严肃:“施工工地上的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宁愿耽误工期,也不能出一点事故。你也应该知道,工地上的事故率,对我们这些设计公司也是有些影响的。”
  容恒知道这个安全事故的重要性,郑重说:“放心吧。”
  说完,他就出去打了个电话。
  谁知等二十分钟回来之后,他脸色不虞,直勾勾盯着病床上的程令时。
  “我就知道你没跟我说实话,”容恒一脸恼火。
  程令时没出声,只等着他嚷嚷完。
  容恒气道:“人老钱跟我说了,你是为了救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才会被钢管砸到。你把她抱在怀里,自己被砸了。”
  “我说你是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身体,你还记不记得,你胳膊里面的钢钉,到现在都没拿出来呢。你这次是命大,只砸到后脑,没有砸到旧伤。
  “你一个设计师,万一断了胳膊,你拿什么做设计。”
  容恒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越想越生气。
  反倒是受伤的人,躺在床上,满脸不在意。
  “我说你,英雄救美也不至于这样不顾自己吧,”容恒看他还是这幅懒散的表情,越发生气:“不是,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邬乔吧?”
  终于,程令时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清俊的眉眼,在这一刻,微微挑起,突然轻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惬意而松弛,口吻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腔调。
  “怎么,不行吗?”
 
 
第37章 
  邬乔回了工地,将程令时的车子开回医院。
  紧接着,又直接去了他的公寓。
  医生让他留在医院里面,观察一晚上,邬乔去他家里,帮他拿点洗漱用品。
  本来容恒想来的,但是邬乔觉得照顾程令时,应该是她的责任。
  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伤。
  程令时住的公寓,是上海这边最高端小区,周围都是商圈,出行便利。
  这是邬乔第一次来程令时家里。
  还是她独自一人过来,她是第一次来,所以在楼下登记,就花了不断时间。
  幸亏她拿到了程令时的入户门禁卡,才得以进去。
  邬乔打开门,从入户口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客厅。
  客厅的尽头是落地窗,阳光浓烈,洒落在整个客厅。
  即便程令时家中的装修,是冷淡而高级的色调,但是很明亮,在阳光的笼罩,被染上了几分温暖惬意。
  特别是客厅里摆着的纯白色沙发,看起来就柔软舒适。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坐上去试试。
  应该很软吧。
  邬乔没敢多看,依靠着直觉,往主卧走过去。
  程令时的衣服都摔脏了,她先在衣柜里找到他的衣服和裤子。
  正要转身去洗手间,给他拿洗漱用品。
  突然邬乔脚步顿住,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
  衬衫、长裤。
  这些都有了,但好像……还缺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去拉抽屉,找到第三个抽屉的时候,终于看见了。
  崭新的内裤。
  邬乔看也不看的直接拿过来,扔进袋子里。
  又赶紧找了两双袜子,放在上面。
  等拿完衣服,邬乔又去洗手间,给他拿了剃须刀等必备品。
  这才离开程令时家里,重新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容恒还没离开。
  一见她进来,他歉意道:“还让你特地跑一趟,刚才应该我过去的。”
  “容总,你客气了。”邬乔说道。
  容恒一边说话,一边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温和笑道:“是你别跟我客气才是,毕竟我以后还得多……”
  一声清咳,打断了他的话。
  程令时面色微沉:“这两天我不在公司,你还不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什么两天,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人家医生说了,你在医院观察一个晚上就行了。”容恒毫不客气的说:“你别想找借口偷懒啊。”
  程令时:“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容恒:“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着撂挑子。”
  “赶紧滚。”程令时不耐烦。
  容恒确实是要走了,程令时晚上原本还要出差,现在这事儿落到他头上。
  走的时候,他叮嘱邬乔:“有什么事情,立即联系我。要是联系不到我,就联系杨枝,她也算是个管事的。”
  “好的,容总,”邬乔坚持把他送到电梯。
  容恒进了电梯,看着门口站着的小姑娘,心底一叹。
  好好姑娘,被一条狗盯上。
  这未来的日子哟。
  邬乔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感觉容恒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应该是同情吧。
  但她也没多想,立即回了病房。
  邬乔刚过去,看见程令时下了床,她赶紧问道:“要拿什么,我来帮我?”
  听着她紧张兮兮的口吻,程令时被逗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医生说了,我是砸到了脑子,不是瘸腿断胳膊。”
  “呸呸呸,”邬乔连呸了几声,认真道:“在医院里,最不能说这种忌讳的话。”
  程令时打量了她一番,慢条斯理道:“你哪年出生来着?”
  邬乔眨了眨眼睛,虽然疑惑,却如实回答道:“97年。”
  “哦,97年,”程令时缓缓点头,因为两人站的很近,他伸手时,邬乔没来得及躲避,手指已经敲在她额头上:“我还以为你是79年出生的呢。”
  邬乔这才明白,他是嫌弃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老气。
  她盯着他,声音缓慢而认真:“原来人家说的实话。”
  “什么实话?”程令时笑着看她。
  “就是说,”邬乔语调很慢很慢,带着温吞:“人都是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
  越缺什么?
  越在意什么?
  程令时眉心一跳,眼尾微扬,黑眸幽深,直勾勾盯着她,透着迷人又危险的气息,就听他半带笑意问:“说说看,哥哥缺什么?”
  “年轻。”
  邬乔轻吐两个字。
  这两个字,化身两把小尖刀,嗖嗖扎进了他的心脏。
  程令时这次真的被气笑,望着她说:“邬早早,这是你第几次攻击我的年龄了?”
  “我没攻击,”邬乔听着他这样叫自己,不由低头,只是眼睫垂下时,还不忘辩解一句:“我只是实话实说。”
  “……”
  折腾了一个早上,已经快到一点钟。
  邬乔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
  “不用,容恒已经让人送了过来。”
  邬乔没想到容总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心情不知为何有些低落。
  “怎么了?”程令时见状,问道。
  邬乔:“应该我来照顾你的。”
  早知道就不给容总打电话了,他怎么把自己的责任都抢过去了。
  原本程令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全然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就感觉挺遗憾。
  突然,他又想起,之前容恒跟他的聊天。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邬乔吧?
  ——怎么,不行吗?
  是啊,不行吗?
  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话。
  一直以来都遗忘和隐藏的情绪,都随着这句话,突破了所有界限。
  其实在他眼前的邬乔,早已经不是清塘镇的那个小小少女。
  她此刻站在他的面前,早已经摆脱了昔日青涩卑微的模样。
  就像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小太阳。
  蓬勃而又有朝气。
  于是他悠悠呵笑了声,微拖着腔调,声音很慢很轻的问:“吃醋了?”
  邬乔原本低头,想把快要落到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一下。
  却因为听到这句话,动作停住。
  她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待抬起头,望向他的时候,眨了眨眼睛,有种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的感觉。
  病房里安静的过分,只有对面的男人垂眼,视线落在她身上。
  过了许久,邬乔回过神,有点儿不敢置信但又试探性的:“啊?”
  程令时穿着一身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宽大的衣服笼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舒展而又高大,他低头时,身后的阳光在他背后跳跃。
  病房里的一切仿佛进入了慢镜头。
  她眼睁睁的看着,程令时不断拉近的脸庞。
  他深邃的轮廓在眼前,越发清楚,高挑鼻梁上连一颗浅淡的痣,都渐渐被放大,终于他停了下来。
  在开口前,嘴角先是上扬,这才漫不经心道:“没听到?”
  邬乔顿了下,慢慢点头。
  嗯,她想再听一次。
  确认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妄想。
  程令时眉眼微挑,又是那副懒散而漫不经心的表情,就听他慢悠悠说:“容恒跟我,只是认识很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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