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欲将它封印,所以他配合正道玩了一出,将它引去死寂深渊,踹了下去。
“那你应该比他厉害一点?能杀了他吗?”聂音之试探性地问道。
顾绛扬起眉,“你想杀了它?为何?”
聂音之大言不惭道:“身为正道弟子,除妖卫道,守护天下免遭生灵涂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为何。”
顾绛噗一声笑出来,被橘子汁呛得掩面咳嗽,旁边的炎炎兔更夸张,圆滚滚的毛团笑得差点从崖边滚下去。
“闭嘴!”聂音之一人瞪他们一眼,“因为他很烦,到时若是将仙门长老都洗脑了,仙门集结起来围攻我们就麻烦了。”
封寒缨扬起兔子脑袋,不屑道:“杀光他们就行,正邪本就不能两立。”
聂音之鼓励他道:“好哦,那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你师尊可不会出手帮你。”顾绛一动手压在他身上的天威就会更甚,到时候不知会有多难受。
封寒缨:“……”臭女人!
炎炎兔气得跺脚,被顾绛瞥了一眼,竖起的耳朵垂下去,蹦到一边窝进草丛里,回到万魔窟内发脾气去了。
“朱厌,很会躲藏。”顾绛皱起眉,他可没那个工夫满修真界地去追杀它。
聂音之正想说话,又瞥到一条条弹幕冒出来。
镜头大约又转到他们这边了,她并不想让弹幕知道她能看见它们,万一它们以后有所防备和顾忌,可就不好了。
聂音之实在把握不准,干脆伸手半撑在顾绛上方,低垂着头,手指点在唇上,对他笑了笑,以唇语道:“咱们守株待兔。”
顾绛躺在软榻上,忽而眼前一暗,近距离望进聂音之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眸,心跳不由一滞,他的睫毛微颤,装作若无其事地“嗯”一声。
聂音之敏锐地注意到他蹙了一下又立即舒展开的眉头,她退开一些,指尖从他手背上扫过,摸到发烫的体温。
他现在又难受了。
聂音之立即从顾绛身边退开,走到崖边,“这里景色这么漂亮,我们多呆几日再出去。”
顾绛手背搭在额头上,等自己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平息。林中的溪流上,腾起的灵雾很快消散了。
【救命,两边的画风差别太大了,女配这边也过得太安逸了吧。】
【老夫老妻晚年生活实锤了】
【说好的魔窟选秀呢!怎么又推延了?聂音之你还搞不搞事业了?】
【继续下去,聂音之的斗志都要被魔头的‘不作为、慢作为、懒作为’的不良习性腐坏了】
【封总!邪肆狷狂的封总!你难道已经真把自己当兔子了?本剧的反派工作着实令人堪忧。】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作者有话说: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长恨歌》
第32章
聂音之在刀山剑林里等着守株待兔, 朱厌这一边却也忌惮着顾绛,想要等他们出来之后,寻一个时机, 悄无声息地进去。
魔头不从刀山剑林出来, 各大门派的目光便始终都聚集在焦渡山上。
一时间竟然僵持住了。
云笈宗对朱厌的搜捕越发严密, 他在临仙城待不下去,只能另换地方藏匿。
如今, 云笈宗的三个太上长老,已经有两人被他握在手里, 只要啃下颜异这块硬骨头,云笈宗便是他说了算。
颜异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 无缘无故从入定中惊醒,不适地抬手揉揉太阳穴。他闭关一百多年,不问世事,一朝出关之后便要操持宗门诸多事宜,很有些不能适应,就连入定时都会冷不丁地被冒出的一个烦琐之事惊醒。
他起身走到窗边, 往外望去, 云笈宗的护山大阵已经修复,作为大阵阵眼的那把冰蓝色的巨剑也隐没在阵法中。但师祖的本命剑为何会遗留在本界, 这个问题却始终困扰着他。
如果师祖未能飞升,他现在又会在何处?
韩竟师祖是此界最后一位飞升之人,之后此界的灵气稀薄,修炼不易, 便难有人再达到渡劫飞升的修为了, 化神便已是现在修真界中的巅峰修为。
十年前那场正邪大战, 颜异虽然没有参与, 但他却也清楚个中缘由。正魔两道除了大义之外,其实归根结底是在争夺修炼资源。
封魔印会耗损魔修的魔气,而被耗损的魔气会转化成灵气,融入天地,成为正道修士的养分。
但封魔印对魔修的耗损实在太慢了。
如今顾绛出世,正魔两道的实力天平大大倾斜,他们甚至难以跟顾绛正面交锋,形势对正道来说,极为不利。
若是韩竟师祖还滞留在此界,或许和顾绛能有一战之力。颜异在关注魔头动向的同时,也派了人携带玄魄剑的剑气试图寻找韩竟,只是一直还未有眉目。
他心中怀有太多烦扰,心绪杂乱,不适合再入定。
颜异在宗门内走了圈,看了看各峰的情况,不知不觉来到折丹峰,被削断的山峦上寸草不生。折丹峰周遭的草木被“血月影”的魔气扫过,枯萎了很多,剩下未死的长势开始变得奇形怪状。
这些草木也像是吸收了“血月影”,翠色褪去,化为血一样的暗红,插在青山绿水中,极为不协调。
云笈宗曾清理过一次,重新长出来的植株依然如此。草木是最逆来顺受之物,但也是最坚韧之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最后实在清理不干净,大家见这些变异植株也没有妨碍,就放任自如了。
从折丹峰的削面开始,泼墨似的浓艳色泽往外延伸,越往外越浅,直蔓延出二里地才消失。
颜异瞥到站在折丹峰削面边缘出的一个人影,眼中露出诧异,落到他身边,“安淮。”
安淮匆忙行礼,“大长老。”
颜异扶起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其他弟子来此感悟,大多停留在中心处的冥思台上。
安淮嘴巴动了动,看看颜异,最终什么也没说。
颜异倒也不勉强他,他知道这个少年还沉浸在心爱之人逝去的悲痛中,没能守护好门中弟子,他身为长老,也难辞其咎。
安淮被他明了的目光看着,眼眶泛出了红,他想过很多,医堂在云笈宗幽僻处,距离折丹峰甚远,算是当日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折丹峰破之前,白英就跟萧灵一起去了医堂,治疗完之后,荆重山说白英去闭关了,她要是真的去闭关了,当逃过一劫。可是她没去,要么是荆重山撒了谎,要么就是……
白英在闭关之前,想来找他,然后,被魔气卷入其中。
他内心本能地逃避这个猜测。
安淮咬咬牙:“大长老,我不知道其他受害同门的情况,但我觉得白英并不是死在‘血月影’的魔气之下,她……”
颜异耐心地等着他的后文,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不再言语,才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你放心,此事宗门会继续查下去的。”
安淮闷声点头,他也不会放弃。
从折丹峰上离开后,安淮再一次去了明霄峰,那日他几乎是一个错眼都没有地看完了萧灵的灵台记忆。
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存在,会掩藏一些痕迹,同时也会放大一些细节,越是在意的,反而记得越为清晰。荆重山唤白英留下之时,萧灵那僵硬的反应让他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刚刚面对颜异时,他心中犹豫,最终没有提到这个。就算说出口,没有其他证据支撑,很可能也会被当做是在捕风捉影。
更何况,现在萧灵忽然拜入了叶菁长老门下,显而易见,太上长老们认为萧灵是无辜的。
他心里明白萧灵若是知情,断然已经伪装好了,连长老们都能被她蒙混过去,就算自己这样每日过来,也是徒劳。
安淮一到明霄峰上,萧灵就察觉了,她此时正身处在明霄峰的地底,一个以剑气粗糙挖造的山洞内。
剑痕纵横的洞壁上布下了重重禁制,一条极细的灵脉从云笈宗主灵脉上被分流到这里,那条灵流像一根细细的藤,藤上支撑着五个拳头大小的秘境碎片。
这就是桑无眠留给她的东西。
桑无眠修为到了化神,已经到顶,再难有进境,他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突破的契机。
现在的修真界灵气大不如前,因为灵气日渐衰微,千年前的许多洞天福地、秘境、仙家宝地,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都相继塌毁封闭,散落隐没在世间。
这些秘境碎片便是桑无眠费尽心力收集而来,想要从中寻求机缘。直到聂音之召唤出魔祖,他在顾绛手下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临死之际将藏在这里的碎片送给了她。
萧灵之前身体太过虚弱,灵基不存,打不开这里。
她轻轻点了一下一个秘境碎片,霓虹一般的各色剑光从里面淌出,在密闭的山洞中荡出嗡嗡回响。
——这块碎片可以通往刀山剑林。
朱厌道:“现在不是时候,等聂音之离开了才能进去。”
萧灵自然明白,聂音之身边的那位魔祖不是个好惹的人。
地底深处湿寒无比,又和洞内充沛的灵气融合在一起,渗入她的经脉,萧灵修为太低,扛不住这寒湿,被冻得脸色青白,浑身都在细细地颤抖,感觉到明霄峰上有人造访,她伸手触上洞壁上的传送阵。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寝室内。
萧灵扯着嘴角笑了下,桑无眠将秘境碎片藏在明霄峰,将传送阵的入口设在她旧日闺房内,不知这算不算是还惦记着她。
走到太阳下,她身上的寒气都还没退,萧灵快步去了外殿,在廊下摆上小几,煮上茶水,小白鸟啾啾叫着去引安淮入内。
朱厌在她灵台内嗤笑,“他每日来这里,是因为他在怀疑你,你还真对他上心了?”
萧灵动作顿了下,祈求道:“朱厌,他发现不了什么的,你别动他。”
“一个刚刚筑基的小鬼罢了,你喜欢就留给你。”朱厌口气轻慢,这种小鬼他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捏死,他现在正在和颜异较劲,没有心思应付这样的小猫小狗。
朱厌爱死了萧灵这种无辜的愧疚。
安淮进来时,萧灵果然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大多时候都是安淮在讲,聊一些他和白英之间的琐事,观察萧灵的反应。依话
萧灵基本都是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会被他们的闹剧逗笑。
很奇怪,但这样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萧灵给他倒茶,安淮端起小陶杯伸手去接,目光落在她青白的指尖上,现在虽已入秋,但天气回热,日头也盛,但看萧灵的样子,却像是被冻着了一般。
她身上有一股寒凉的灵气,像是去过后山寒潭那种湿寒之地。
安淮知道萧灵修为还没恢复,所以大着胆子放出自己的神识试探,不敢碰到她的人,只在周围探出神识触角。
他的神识忽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萧灵的衣摆无风拂动一瞬,随即垂下,她并没有发觉。
安淮立即收回神识,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告辞离开,走出明霄峰他才匆匆找了一处僻静的林中小亭,仔细去检查自己方才放出的那缕神识。
神识内含着一抹极其幽微的剑光,亲昵地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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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山剑林内,顾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有剑动了。”
他话音才落,剑林深处溢出一道清透的剑光,剑光如水,冲开了周遭其他剑气,但须臾后,又蓦地缩了回去。
聂音之以为是萧灵进来了,谨慎地捏住长剑,顾绛从后拍拍她的脑袋,“没人来,应该是那把剑找到了它心仪的主人。”
这个时候被触动,多半是萧灵的剑。
聂音之御剑想要去看看,顾绛很自觉地跟她一同跳到翠花身上,鸿鹄立即不高兴地大叫。明明有自己的刀!
顾绛抓住她的腰,在鸿鹄的吱哇乱叫中抢先道:“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忘了。”
聂音之:“……当然记得了,祖宗。”她是说过要御剑带他的,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委屈翠花了。
她没感觉到顾绛的手心发烫,那他应该没事,聂音之安抚好鸿鹄,两人往剑林深处飞去,她悬停在剑林上空,没有惊动山谷内的剑气。
只见脚下一处水潭里,一柄剑刃半透明的长剑浮在水上,若不是攀爬在剑身上的荆棘,根本看不出剑刃在何处,此时那荆棘已经碎裂了大半,只剩一小部分挂在剑刃上。
聂音之很有反派作风地桀桀奸笑几声,“看我先把她的剑绑架了再说。”她并指挥去,雪亮的剑光霎时大盛,巴掌大小的鸿鹄在剑光中熊熊燃烧,顷刻间化为一只巨大凤鸟,尖啸一声,利爪如同钢刃,朝着水潭抓去。
水潭大震,那把灵剑没办法挣脱剩余的荆棘,剑气从荆棘缝隙里渗出来,搅动起潭水化作一条水龙迎来。
两方才一对上,嗤啦一声,蒸腾的水雾弥漫开,这场交锋极其短暂,毕竟另一把灵剑还未完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