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宠——牧荑黄黄
牧荑黄黄  发于:2021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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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孜忍俊不禁,却没有去看许知雾,免得她恼羞成怒。
  他想,小姑娘乍然被要求避嫌,是该生气的。待她慢慢地习惯,也就好了。
  这时,后头马蹄得得,而后一名骑装少女赶上来与许知雾并马而行,侧过脸来对她笑道,“阿雾,方才去你府上门房说你没回,我就沿着书院到许府的路,果真找到了你!”
  “阿娴!”许知雾显然高兴起来,与魏云娴聊起来,“伯父伯母肯放你出府了?”
  “嗯,林琅的娘来我府上了,不知说了什么,我娘便不再禁我的足了。你说那家伙,平时不声不响闷闷的,关键时候还算靠谱。”
  “真好。”许知雾转头看了许孜一眼,与魏云娴靠得更近,故意更为热切地和她说起话来,时不时发出一串笑声。
  就是不理他,哼。
  “阿雾,你今天怎么了?”魏云娴小声问她,“你都不跟你哥哥说话了。”
  “是他挑起来的,昨儿他突然和我说什么……要避嫌?我猜他怕是读了什么迂腐的书,突然就要讲这些规矩了,从前可没有这样。”许知雾便问她,“阿娴,你要是穿着寝衣去见你哥哥,他会说你么?”
  魏云娴想了想,“不会啊,若是晚上突然有事找他,难不成还要收拾打扮一番,待见过他之后,再回来梳洗换衣?那太麻烦了。”
  许知雾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那你会躺在你哥哥的床上么?”
  魏云娴一呆,“我躺他床上做什么?”
  “如果你怕打雷,不愿自己一个人睡呢?”
  “我不怕打雷啊。”
  许知雾:“……”
  “而且我若是突然躺到他床上,他非得把我踹下去不可!”魏云娴说,“阿雾你也知道的,他可不是什么好哥哥,哪里会像你哥哥那样温柔好脾气?”
  许知雾顺着魏云娴的目光看向许孜,他一身雪白,通身皎洁,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但是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脾气,就连长得好看的人或多或少会有的高傲骄矜都寻不到。
  尤其是和她在一块的时候,总是迁就妥协的那一个。
  这是他少有的一次不妥协。
  而且,她与哥哥之间的相处,好像与魏家兄妹的截然不同。
  许知雾心口轻轻揪了揪,她稍稍靠近了许孜,见他神色温和,便跟他打着商量,“哥哥,要不你放宽一下要求,我可以不躺你床上,打雷的时候我就到你屋里坐着,好不好?然后打扮齐整再来见你,这一条便算了吧?阿娴家都没有这样呢。”
  但魏家兄妹是真真的亲兄妹,魏云萧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许孜暗叹一口气,还是摇头。
  许知雾咬了咬唇,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感到一阵无力,头也不回留下一句,“我和阿娴去别处玩了,你先回去吧。”
  两个姑娘拍着马儿跑得更快。
  接近老街市的时候,路上人多了些,两人一齐慢下来。
  “去哪儿?”魏云娴问。
  “我想去艺馆看看舞,上回容姐姐办洗三礼的时候请的舞班子就在这里。娘亲生辰的时候我要献舞,去那里想想有什么动作要改的。”
  ……
  而许孜并未直接回府,他慢慢地跟在后头,最后去了许知雾最爱的糖画铺子。
  那师傅还在做糖画,几十年如一日,见了他便笑,“公子来了,给姑娘带一块回去?”
  “嗯。”
  “要什么形的?”
  “要……”许孜想了想小姑娘跳舞的样子,说,“嫦娥,奔月的嫦娥。”
  师傅笑了笑,“好嘞,公子且稍等。”
  这时许孜又站了一人,来人用纯正的京城口音说,“师傅,我也要一个,谢了。”
  许孜不由转眸看去,对上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张脸,他不曾见过。
  或许是他草木皆兵了。
  “大公子,别来无恙?”来人忽然笑吟吟地问他,熟稔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尊敬。
  许孜的心底掀起巨浪。
  骈州的人不会叫他大公子,殷后的人只会叫他三皇子,已经没几个人会叫他“大公子”,或者说——大皇子了。
  但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神情,直到来人递给他一枚木制的符牌。
  符上刻有瑞兽驺吾,隶属禁卫军驺吾卫,负责机密事务。
  没想到竟有一日,他成了大乾的机密。
  许孜感到心中一空。
  骈州、许家,美好如桃花源,却终究久留不得。
  “公子,公子?您的糖画。”糖画师傅笑着递过去,“我还在她脚边加了玉兔,姑娘保准喜欢!”
 
 
第23章 成亲嘛
  “姑娘,若非急用钱,我是当真舍不得卖给你的。这一身还是我得了头名的奖励,一回也没穿过。”
  说话人是艺馆的舞娘,她一边说,一边爱惜地摸着眼前这一套正红绣金线的舞裙。这舞裙分上下两截,上头是硬挺料子的绣花抹胸,下面是丝缎质地的红金间色长裙,配有成套的臂钏、脚链、缠枝花颈饰,多是镀金,并不很贵。
  看得出来舞娘对它爱惜得很,整套舞裙崭新鲜亮,镀金的地方华光熠熠。
  许知雾来这艺馆寻了几个舞技出众的娘子帮她参谋,删删改改的终于将生辰宴上要献的舞给定下来了。而后这名舞娘听说许知雾还没有准备好舞裙,便说她那里正巧有,于是拉着许知雾去了她屋里。
  “确实漂亮。”许知雾笑着俯身细瞧,又转过头来问魏云娴,“这一身如何,阿娴你觉得呢?”
  魏云娴也点头,“我也觉得好,离许伯母的生辰也没多久了,就这个吧。”
  许知雾又问那舞娘,“这个尺寸我能穿吗?”
  舞娘连忙说,“我瞧姑娘与我差不多高,才想到将这裙子卖与姑娘的。若有细微之处不太合适,姑娘也有时间改。”她说着,目光从许知雾的胸脯上轻轻划过。
  那处只有小小的鼓包。
  好在许知雾并未察觉她的目光,兀自为舞裙的美貌感到满意。
  只这么看着,看这套裙子平铺在床榻上,她便想要将它穿上。

  然后给哥哥看看,问他好不好看。
  许知雾这么想着,面上笑容更甜,却又很快转为嗔意。
  险些忘了,她还生着他气呢。
  “就这一身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舞娘喜滋滋地说,“姑娘,二十贯钱。若是可以,姑娘给碎金子或是银票吧,我好带走。”
  许知雾便从荷包里捏了一颗金花生给她。
  舞娘连声道谢,“这下我可以买间小屋子,让哥哥也过来住了。”
  许知雾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两个字,眨眨眼问,“你也有哥哥?”
  舞娘红了脸,“自然不是姑娘说的那种亲哥哥,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是我夫君。”
  许知雾震惊,她拉着魏云娴的袖口小声说,“不是亲哥哥,就可以成亲?”
  那她和哥哥,也不是亲生的啊。
  许知雾咽了咽,感觉她需要缓一缓。
  魏云娴扶额,人家舞娘说的哪里是哥哥,分明是情哥哥。
  可看着许知雾这张单纯的小脸,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说了。
  ……
  听说许知雾已经回府,许孜拿着糖画去她的院子。
  他走得很慢,目光在熟悉的回廊、假山、垂花门上一一看过去,忽然有些不敢去见许知雾。
  许孜发现,对于要离开这件事,他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竟然是这个妹妹。
  她年纪还小,性子也如孩童,是个磕了碰了就要哭的小姑娘。
  又过于依赖他,打雷了要和他一起睡,做功课也习惯了临摹他的字,被夸奖了、被训斥了,都要来寻他。
  “快帮帮我……”
  “姑娘,这个现在要戴吗?”
  “要的要的,哎你碰得我好痒……”
  许孜从许知雾的窗前走过,没听清里面的说话声,只听见一串一串的笑声。
  是许知雾的。
  她好像很开心。
  走到门口,许孜抬手叩了叩门,却无人应答,也没有人前来开。
  可屋里分明是有人的。
  许孜略想了想,将门推开了。
  走进去几步,并未在屋里见到人,只听见说话声笑闹声从里间传来。
  里外两间屋隔着的鹅黄色薄纱随风轻柔飘荡。
  许孜撩起纱帘,忽地瞥见了里间的屏风。
  屏风上显出了三道人影。
  两道忙忙碌碌,围着中间那道转来转去。
  而中间的人影侧了侧身,勾着脖颈,往自己的腋下捏住了一片布料。
  肩颈线条平平顺顺地下来,腰肢纤细内凹,这两处好似没有任何衣物。
  “快,绿绮,帮我记一下位置。待会儿帮我改改,你女红好。”许知雾捏着多出来的布料,叹了口气说,“那个舞娘姐姐,胸比我大这么多啊。”
  两个丫鬟都笑,绿织打趣她,“姑娘还小呢,等大一些,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屏风外的许孜顿住脚步。
  忽然明白了许知雾在做什么。
  他急切地转身,抬脚便走,手里还拿着那块没送出去的糖画。
  “哥哥?”许知雾听见动静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瞧见了许孜的背影,连声唤他,“哥哥,哥哥!”
  可许孜好似没听见似的,转眼就出了房门,消失不见。
  许知雾穿成这样,抹胸还松松垮垮,哪里好追出去,只能看着他走了。
  须臾,许知雾换好了衣裳去松风院找许孜。
  一进屋便问,“哥哥怎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喊也喊不停。”
  许孜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地说,“没听见。”
  “真的?”许知雾狐疑地瞧他,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也不好多问他什么,干巴巴说,“方才我与艺馆的几个舞娘姐姐把这一支舞的动作定下来了,需要哥哥帮我看看怎么配乐。”
  “好,我已经想好了曲子,先弹与你听。”许孜转身往里间走,像是要去取他的琴。
  等待的时候,许知雾的脑海中闪过那身舞裙的模样。她可真想叫哥哥看看美不美,但是她还生着气呢,哥哥不改口,她也不能让步。
  许孜很快从里间出来,怀里多了一把长琴,深色木制琴身,轮廓流畅优美,抱琴的许孜看上去更为温柔文雅。
  他在坐塌上坐下来,长琴横放在腿上,双手搁上琴弦。
  古雅的乐器被他奏出了热烈的异域风格。
  他垂着双眸,和曲风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模样和气质,他是那么的沉静淡然。
  他一直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么突然来找他,竟已经拿出了成曲。
  许知雾听得渐渐出神,目光落到了许孜方才饮茶的案台上,她看见了一块插在瓷瓶中的糖画。
  是给她的吧?
  方才他来她院子,就是为了给她这块糖画。
  最后却没有给她。
  是不是觉得她不好,不想哄她了?
  许知雾的目光复又落到许孜的面上,想着他那句“哥哥也一样,需要避嫌”,想着他始终不肯让步,不论她是撒娇是生气还是哭,都没用。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蛰了一口,随即一股股的酸涩从胸腔中漫溢出来。
  曲音停,许知雾眼尾红红地说,“哥哥,我们不要避嫌了好不好?你说我长大了,可我明明还挺小的……”
  穿舞娘姐姐的衣裳都要裁掉那么多呢。
  “而且,阿娴和她的哥哥都没有这样避嫌。”
  不意她又说起这件事,许孜见小姑娘双眸湿润、鼻尖红红,目光柔和地说,“魏家兄妹乃是亲生,自然顾忌少一些。”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亲生的顾忌就多呢?”
  许孜轻轻一叹,“哥哥不想以后阿雾谈婚论嫁的时候,会有流言蜚语影响了婚事。”
  许知雾一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谈婚论嫁的时候,揉揉眼睛便说,“那我不成亲,我不成亲了……”
  许孜摇摇头,看着小姑娘直掉眼泪的模样,生生按捺住了想要为她擦泪的手。
  他的手指紧紧按着琴弦,思索究竟该如何与小姑娘说明白。
  忽而见她凑近一步,趴在他坐塌中的茶几上,带着哭腔和他打商量,“哥哥,卖我衣裳的那个舞娘姐姐,她和自己哥哥成亲了呢,因为她和哥哥不是亲生的……”
  “那我们也成亲嘛,这样就不用避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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