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抖了抖柔顺的狗毛，正想稍微小得意一下，却见顾小可脸色不大好。
【园长，你怎么了？】
顾小可压低声音，“那个王大叔有问题。”
十五立马安静下来，【什么问题？】
顾小可沉默了两秒才回答：“碰瓷儿得的并不是什么皮肤病。”
“我起初怀疑他是因为碰瓷儿的反应，虽然刺猬的性格天生敏感，但对自家主人恐惧成那样却很少见。”
“碰瓷儿怕它自己的主人，比怕我们还严重。”
十五想不明白，【为什么？】
顾小可咬咬牙，用力深呼吸，然后回答：“碰瓷儿背上秃了好几块，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所以他以为我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碰瓷儿的刺根本不是因为生病所以自己掉刺，而是被人一根一根拔下来的！”
硬生生将健康的刺拔出来，该有多疼，顾小可简直不忍心去想。
她握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我听不懂刺猬说话，所以无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安慰碰瓷儿……”
十五将头靠近顾小可，毛茸茸的小身板儿紧紧依偎在园长身边。
顾小可冷静下来，亲了亲十五竖起来的小耳朵。
“现在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皮特黑，希望它行动顺利。”
十五认真点点头。
顾小可道歉离开后，王大叔立刻拿了干净衣服进浴室准备洗澡，他骂骂咧咧的，洗澡的动作十分粗鲁，像是在发泄什么怒气。
心烦意乱的王大叔并没发现浴室紧闭的窗户，被某位曾来借用洗手间的园长推开了一条缝。
直到花洒传出淅沥沥的水声，悄悄躲在窗户后面的皮特黑才开始行动。
它慢慢凑近，露出半个偷窥的毛脑袋。
借着顾小可之前扒开的一条缝，皮特黑想看清楚王大叔肩膀上到底有没有枪伤。
可惜缝不够大，视线受阻，再加上浴室内水雾缭绕，皮特黑根本看不清，没办法，它只能选择启动备用计划。
小黑喵伸出两只毛茸茸的黑爪子，捧着一个小巧的工具慢慢伸进窗户……
就在此时，王大叔突然回头。
皮特黑后背一凉，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危机，立刻就想逃跑。
可任务还没完成，它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小家伙强忍着本能的恐惧，稳了稳心神，继续将偷窥事业进行到底。
然而，窗户却突然被用力拉开。
映入王大叔眼帘的，是一只鬼鬼祟祟的小黑猫。
黑猫脖子上挂着一根绳，绳的另一端挂着一个无线拇指摄像机，小巧的摄像机正被它毛茸茸的双爪稳稳地捧着。
王大叔面色一沉，突然冷笑了下。
第95章 （1更）
顾小可的计划是让皮特黑躲在玻璃窗后面悄悄偷看, 就算被王大叔发现也并无大碍。
无论对方再如何警惕，再怎么敏锐，脑洞再大, 也绝不会怀疑到一只黑喵身上, 觉得黑喵别有所图, 故意偷窥他肩上有没有枪伤。
所以, 这项计划原本应该万无一失。
谁料皮特黑的房东, 也就是程老奶奶今早新买的无线拇指摄像机刚刚到货。
皮特黑见到后就自告奋勇要帮程老奶奶验货，小家伙带着高科技摄像机到处溜达，顺道还跑去执行任务。
顾小可和十五藏了很久, 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皮特黑回来汇报偷窥结果。
王大叔也始终没有出门。
顾小可摸着下巴沉思, “……情况有点不对劲。”
十五耳尖动了动，迟疑道：【应该没人会怀疑一只猫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小可十分担心皮特黑的安危，干脆拨通夏侯警官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大概解释了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夏侯警官还是承诺立刻出警, 由于涉及宠物店皮特黑的安危, 他放下手中的拉面, 当机立断起身，亲自赶去桃苑居小区。
顾小可报完警后继续蹲点，她也想耐心等待，不能轻举妄动，但脑海里却反复出现小刺猬碰瓷儿被各种虐待的画面。
特别是满身刺被活生生拔下来鲜血淋漓的画面。
对方有虐待小动物的前科, 要是晚一步，皮特黑会不会遭到虐杀？
顾小可深呼吸，忍了忍，猛得站起身, 咬咬牙决定再次登门拜访王大叔。
这次门铃只响了两声，大门就被打开。
顾小可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只狗子，分别是受过警训的虎牙和整个幼儿园最强壮的刀刀。
十五和冬瓜带着其他狗子排兵布阵藏在别墅四周，将整栋房子包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王大叔愣了下，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事？难道碰瓷儿的体检报告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回不用顾小可费心找借口，王大叔自己先后退一步，将顾小可迎进客厅。
“之前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顾小可将手中两个口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不好意思道：“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我这份赔礼。”
虎牙和刀刀竖起耳朵浑身警惕着，正想跟着园长进屋，却被王大叔拦在门外。
“不好意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算是怕了你带来的狗子，万一它们又在我身上乱撒尿怎么办？”
王大叔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强调道：“它们不能进屋，我懒得打扫卫生，对不住哈。”
顾小可迟疑不到一秒，立刻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笑道：“没关系，刀刀你们在门外等我。”
两只小可爱只好守在门外，浑身肌肉紧绷，寸步不离。
“顾园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大叔特意给顾小可泡了杯绿茶递给她，“帮我给碰瓷儿看病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礼物。”
“都是我工作失误，给你添麻烦了。”
顾小可接过茶杯假装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环境。
王大叔扫了眼桌面上的茶杯，与顾小可闲聊，“顾园长你身为园长还要亲自跑宣传业务，真是辛苦。”
“你也知道我们幼儿园规模比较小，就我一个年轻人，我不辛苦点谁辛苦，难不成让行动不便的李奶奶出门跑业务？”
顾小可不想离开，所以拼命找话题企图赖在这里不走，“啊，碰瓷儿杯里没水了，我帮它加一点。”
“那就麻烦你了，”王大叔并未阻止顾小可，而是继续和她聊天，“你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就没人知道你工作这么辛苦吗？”
顾小可心口一跳，感觉王大叔想套她的话，而她也想确认皮特黑的下落，所以故意顺着他的话题回答：
“是啊，我比较独立，不爱向旁人诉苦。”
顾小可给小刺猬加满清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四周，突然感觉身后有个黑影。
“你在找什么？”
王大叔的声音响起，吓得顾小可抖了抖。
“没什么，觉得你家装修不错，幼儿园近期打算升级，所以想参考下这种装修风格。”
关键时刻顾小可的撒谎能力猛得上了好几个台阶，回答得滴水不漏。
可王大叔还是嗤笑了下，算了算顾小可距离喝茶的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直接问：
“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顾小可微怔。
王大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朝顾小可逼近两步，又问：“故意设计我洗澡，难不成……”
“是想寻找什么证据？”
顾小可顿时紧张得手一抖，体内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她的动作刺激到小刺猬做出强烈的应激反应，下一秒，顾小可的手指就被碰瓷儿的刺给扎出了血。
没一会儿，顾小可感觉脑子有些眩晕，视线变得模糊，反应迟钝，身体也软绵绵的。
她这是怎么了？
顾小可瘫坐在地板上，无力地靠着茶几。
“你的身体素质真不错，居然撑了这么长时间。”
王大叔笑着赞美顾小可，然后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去厨房将剩下的茶水倒掉，并冲洗干净茶杯，不留任何一点证据。
顾小可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那茶水果然有问题。
可是，她并未喝下那杯茶。
那为何身体依旧这样难受？
顾小可突然回想起自己刚才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有被小刺猬扎出血的手指，以及很久之前在冷冻车里与深海鳕鱼片相处的“美好”时光。
她瞬间反应过来。
麻蛋，早不来晚不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居然又要觉醒新马甲了！
第96章
顾小可觉得自己的新马甲多半应该是刺猬。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
为今之计只有拖, 只要撑过这虚弱的几分钟时间，她就能反杀。
之前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无法直接对王大叔动手, 现在既然他敢下药, 那就别怨自己手段残忍。
王大叔拉上窗帘, 推开茶几, 掀起地板上的波斯地毯, 露出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门。
他拉下梯子，扛起顾小可，慢慢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亮着一盏橘色的白炽灯, 靠墙立着一个大铁笼。
王大叔将顾小可放进铁笼里锁起来。
顾小可努力保持清醒, 不断找话和王大叔掰扯，表面弱小可怜又无助，实际拼命拖时间。
“你要干什么？为啥将我关起来？皮特黑呢？”
“原来那只黑猫叫皮特黑？这名字可真逗。”
王大叔信步走到工作台前，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把它怎么样了！？”顾小可激动起来，由于体内激素极度紊乱, 眼前一黑, 差点晕过去。
【园长, 喵没事，只是被绑起来了，你别担心。】
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动静，是皮特黑的喵喵声。
听到黑猫的答话，顾小可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她靠在铁笼边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刺猬马甲的副作用过去。
“你想对我做什么？外面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一查就知道我进了你家大门却一直没有出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这么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干净。”
王大叔随手打开旁边的电脑, 地下室堆满了食物垃圾，可以看得出他平时经常呆在这里。
顾小可努力找话题，“你能干什么？”
王大叔笑了笑，不急着动手，还好心情地解释了两句。
“咱小区物管内部的防火墙对我来说形同虚设，黑进去替换几分钟视频简直不要太简单。”
顾小可不死心，又道：“门外还守着两只狗子，它们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哈哈——”王大叔忍不住大声笑起来，表情嘲讽，“知道又如何？它们是能出庭当证人还是能开口说话？”
“我若坚持说你已经离开，你觉得法官是信我这个人类，还是信两只畜生？”
“它们是真的狗，你却不是人。”顾小可撇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你难道想杀我？”她装无辜套话，“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呵，”王大叔嗤笑，“你就别装了，我看得恶心，你都设计调查我的肩膀了，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灭口？”
顾小可：“！！！”
她猛得睁开眼，为了方便收音还单手将口袋拉得更开了些。
她假装震惊道：“所以你肩膀上真的有枪伤？”
“对。”王大叔承认得很爽快。
“你就是一年前，杀害12名缉毒警察及其家属的【复仇者】？”
“是我没错。”
王大叔双手在键盘上快速移动，没过多久就将顾小可第二次上门的监控视频用普通视频给覆盖过去。
他不介意让顾小可在死前知道真相，成功隐忍这么久，难得遇到个可以炫耀的对象。
“看在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份儿上，不妨让你当个清醒鬼。”
“我的第一单是潜入缉毒警察章福家中，杀他老婆孩子一共3口。”
“10月12日晚，我又潜入另一名缉毒警察何睿家中，杀他和他老婆两人。”
“10月27日晚上，我潜入缉毒大队长王其林家中，杀他一家4口。”
“之后没过几天，我去了公安局副局长家门口，结果没杀成他，反而杀了2个小民警。”
“最后是法警刘满，他老婆孩子运气好，正好回了娘家，躲过了我施舍的怜爱。”
“小姑娘你说我这战绩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