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又或者是不敢再转向他,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不许说!”
江现沉默几秒,缓缓道:“你如果觉得不高兴,我可以脱光上身让你看回来。”
“……!!”
这是一回事吗??
唐沅莫名生出一种想要堵住他的嘴的冲动,忍了又忍,才压下转过身给他两脚的念头。
“或者……”
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话,唐沅音量都提高了不少:“闭嘴!这个话题结束!!!”
“……”
身后安静下来。
唐沅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脑袋都有点发昏。她拉起被子,把头埋进去,也不知道是在躲什么,只觉得自己急需一捧冷水洗把脸,或者是别的什么能让她降降温的东西。
寂静的氛围里,一切都变得明显。
唐沅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耳根的热意迟迟不减。
江现在另半边床上,忽然又开口:“你反应这么大,将来你家里或者我家里提到生孩子的事,你要怎么办。”
唐沅愣了下。她搬进他的公寓,虽然分开两个房间,但之后订婚,再到结婚,好像总会有那么一天。
她思维还僵滞着,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江现语调缓慢,声线在这夜里多了几分浓沉的低哑:“……和我做|爱的时候,你也要闭着眼不看吗?”
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唐沅感觉自己因他这一句霎时热得像要被煮熟一般。全身烫得吓人,自己能触碰到的皮肤,连自己都觉得烫手。
身体里回响着剧烈的心跳,她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要聊了不许说这些!!!我要睡觉——”
恶狠狠又着急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慌张。她蜷在被子里,恨不得在床上找个洞钻进去。
他的话音停住,不知是因为她的喝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脑袋更昏了,唐沅抱着被子,保持着背对他的侧躺姿势一动不敢动。
她努力平复呼吸,十几个回合,几十个回合,在一片安静中,发烫的耳根,快速的心跳,过了好久好久才稍稍变得平缓。
残余的热意终于没那么折磨人,那股受凉的感觉却好像加重。
唐沅莫名觉得鼻子不适,闷闷的,呼吸也不太顺畅,感受着自己说不清究竟是为何灼热的体温,忍不住低声抱怨:“我好像感冒了,都怪你,大半夜乱跑……”
江现不知睡没睡,好片刻没有反应。她撇撇嘴,正想着趁他睡着自在地换个姿势,他突然朝她靠近。
手臂横在她腰上,唐沅怔愣间还以为是错觉,直到背后的胸膛贴上来,那股真实的触感,属于男人的热源紧紧将她包围,被完完全全圈在他怀里,她霎时僵住。
“……江、江现?!”
“嗯?”他没睡,声音清醒得很。
唐沅一动不敢动,脸瞬间又被热意占据,有种不知名的战栗和酥麻感,开始爬遍皮肤。
“你……”她咽了咽喉,话到嘴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他是不是喝醉了,可他们晚上根本没有喝酒。
唐沅的耳朵里血管一阵一阵跳动,她热得头皮微微发麻:“你……抱我干什么……”
他的声音依然带点哑:“想抱。”
“……”
脸颊皮肤下的血液流淌得好快,烧灼得甚至有点疼,她喉咙吞咽,半晌挤出微弱发僵的声音:“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江现的下巴贴着她的脑袋,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喉结滑动和嗓音里的低哑变得格外清晰:“那就传染给我吧。”
“……”
四下幽暗寂静。
唐沅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属于他的那道有力的鼓点声。她的腰间横着他的胳膊,背后是他坚硬如铁的胸膛,紧紧地被禁锢在他滚烫的怀抱中。
皮肤灼热,呼吸灼热,脉搏里的一切都无比灼热。
脑袋昏昏沉沉地晕乎起来,像是感冒,又好像不是。
在这一片热意和朦胧中,她想。
他们两个人,一定是都病了。
作者有话说:
江现如果是嘴炮王者
那我们唐沅就是,一个看着挺横,实际连嘴炮都打不赢的……小怂包O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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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So late [VIP]
和江现父亲的这场会面以不愉快的结尾收场, 在济城前后待了这么几天,江现处理完视察分部的事情便不再多留,随即又带着唐沅去见他外婆。
动身前, 江现对浒城那边做了交接安排,工作暂时搁置。他平时忙碌不停,也算抽出几日的时间休息。
江现的外婆家在济城边上,是城郊一个叫“芙花镇”的地方,离市区大约一两个小时车程, 严格来说, 他们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看出唐沅紧张,去的一路, 江现闲谈般和她说了一些关于他外公外婆的事。诸如他们的性格喜好、举止为人,都略提了提。
他外公早就不在, 但他话里,仍然还是将两位老人一同说起, 就好像其中一个只是暂时出了一趟远门。
唐沅第一次听到这些, 以前从不晓得他妈妈那边的事情, 对江家的了解也基本来自于父母辈的关系和江盈,她的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车里, 不由问:“他们一直待在济城,待在芙花镇这里吗?”
江现说不是:“我初中毕业没多久, 我舅舅就带他们搬去了新加坡。大学毕业前,我把外婆接回来,她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只想待在老家, 一直住在芙花镇她和外公从前的房子里。”
窗外辽远的景色飞逝, 他语气里的平静, 是那种经过时间涤荡的和缓:“我给她请了护工和阿姨在家里照顾她。但是太忙,不能经常去看她。”
唐沅问:“那你舅舅他们呢?”
她好像没听说过他舅舅的事,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些亲戚。
“他们留在新加坡。把外婆接回来后,我没再跟他们联系过,不是很清楚。”江现提起他们的态度要淡许多,想来确实没有多少感情。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很快开进芙花镇。
这是一座傍山的小镇,修整得井井有条,入口的道路沿着坡度往上,宽敞干净,旁边错落渐次的房屋建筑也都经过翻新,留有旧痕迹,但没有一处破烂腐朽。
路旁种满了芙蓉,两三米甚至更高稍许的树上,粉的白的堆满枝桠。
似是下过雨,石板地湿漉漉,盛不住雨的花落了一地,未被打下的花朵儿上水珠晶莹,鲜艳“欲滴”。
“好多花哦。”唐沅感觉空气里都是湿的,带着丝丝新鲜的香味,“是当地居民种的吗?”
江现朝车窗外瞥了眼,端坐道:“以前就有,后来开始规模种植,这几年大力推广旅游,越种越多。”
难怪看到好几栋民宿,唐沅朝远处山上张望,不得不说,这个镇的自然条件是真的很好。
江现外婆的老房子在镇上靠北方位,正好是山脚下不远那一片。
他们到的时候是午饭时间,老人家和护工阿姨一直在等他们。
整栋房两层高,看得出翻新过,外观旧了点,内里一应俱全,十分舒适。
外婆年事已高,身体佝偻着,脸上都是皱纹,眉眼透着几分慈祥,是很和蔼的长相。见他们进门,她站起身相迎,唐沅和江现连忙拦住。
唐沅跟着江现叫了声外婆,老人家不住地应,亲热地握着她的手一叠声问:“吃了没有?路上累不累?想吃什么跟外婆说……”
请的一个阿姨已经在炒菜,江现和唐沅哄了老人家好一会,才让她重新坐下。
另一个护工阿姨带他们去房间放东西,卧室不多,都在二楼,收拾出的一间屋子干净整洁,床单被套全是新的。
“睡一张床”这件事已经没那么有冲击感,但唐沅看着那张比酒店大床要小得多的床,视线不免还是滞顿几秒。
似是察觉到她的神色,江现朝她看来,对上他略显幽深的眸光,唐沅眼神轻闪,飞快走开去看别处。
——注意力却还是在那张床上。
她的睡相,酒店里那么大的床她都能时不时碰到他,要么就睡到他那边去。
这张床明显小这么多!!
怎么睡??
睡他身上吗???!
“……”唐沅面上镇静,心里暗暗地无声抓狂。
待放好东西下楼,吃午饭时,外婆不停给唐沅夹菜,她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在外婆的热情中,来之前的那股忐忑,慢慢消失无踪。
饭后在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外婆躺在摇椅上,正门开着,天光照进来,外面石板路上很久才有一个人走过,一片悠闲静好。
附近邻里平时对外婆十分照顾,每逢年节,江现都会让人备点礼品聊表感谢,这次也带了东西来。护工阿姨拿不完,江现见状起身帮忙:“门口这条街我去吧。”
他小时候放假时常来这,和周边居住多年的人家并不陌生。
唐沅没出去,目送他们出门,留在厅里陪外婆闲聊。
从天南地北聊到镇上的风土人情,唐沅听说现在的花开得还不是最艳的,诧异:“这还不是最艳的啊?”
“现在只是第一个花期,再过一阵才是开得最好的时候,七夕之后漫山遍野都是。”
外婆乐呵地笑:“你们要是不忙就在这里多待几天,等过完七夕再走。每年七夕都有晚会和活动,到了晚上广场上都是人,男男女女,热热闹闹的,看上了谁,就摘朵花送给人家,那叫一个谈情的好气氛,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
“每年都办活动吗?”
“办。早些年是镇上的人大家自己热闹,这两年来旅游的多了,人也更多了……”
唐沅拿着外婆塞的一个小果子,边吃边听。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江现的外公都会给我摘花,人家一朵一朵,他一箩筐一箩筐地往下摘,说什么晒干了还能做点心吃。”
摇椅悠悠地晃,外婆笑得皱纹层层叠叠,语气里全是幸福。
她说着想起什么,笑意更浓:“我们江现小时候也很多小姑娘给他摘花的。那会四五岁大,跟他妈妈来玩,出去广场上转一圈,附近住的小丫头们个个都给他花。”
唐沅来了兴趣:“他这么招人喜欢?”
“是呀,他长得好看,可招人了。不过他像个闷葫芦一样,一朵都不肯收,板着脸盯住人家,也不说话,别人塞给他他就躲,有一回把人家小姑娘都气哭了。”
外婆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后来回了家,他自己一个人反倒在院子里摘花摘得开心死了,我和她妈妈问,‘你摘了要给谁啊?给妈妈还是给外婆?’,把他难得嘞,拿着一朵花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找谁,差点就给逗哭了……”
唐沅噗嗤轻笑,脑海里突然有了画面,一个小小的豆丁般大的江现,拿着花站在院子里,因为不知该把花给妈妈还是外婆,急得哭出来。
正聊着,江现从门外进来,见她们俩笑得开心,挑眉:“在说什么?”
唐沅看向他,咳了声:“没说什么。”
护工阿姨随后进门,外婆该到午睡的时间,还有另半边街没去,江现让阿姨陪外婆上楼休息:“剩下的我去吧。”
他是和善的性子,往常待她们也宽厚,护工阿姨没跟他多推辞,点头道好,哄着外婆回房小憩。
唐沅帮着搀了两把,转身和要出门的江现对上视线,他道:“看什么?”
轻轻撇嘴,她撩了下耳边的头发:“我也去吧,反正没什么事。”
江现没拒绝,她伸手要接他手里的东西,他却没给:“拿得了。”